第1092節

　　我該來陪你們的，其實很早之前我就該死了，如果死了，或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每當我絕望的時候，我都會這樣想，傻也好，蠢也罷。
　　每個人都有騙自己的方式，我騙了全天下的人，但是卻總是騙不了自己。
　　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只要我死了，歷史就會改變。
　　我要讓自己相信，我才是災難的源頭，我要讓自己相信，我才是那個可恨的病毒。
　　但是我卻還活著，總是一次次倖免下來，背負著更沉重的傷，肩上壓著讓我難以呼吸的重擔。
　　沒人逼羅焱太師祖逆天，他為了自己活下去而戰。
　　沒人逼師傅去逆天，他為了黎明百姓而戰。
　　可我呢？
　　我要逼著自己活下去，七歲到今天，流浪過這片華夏土地，終究還是沒找到自己的歸宿。
　　朋友死的死，散的散。親人受難，滿目瘡痍。
　　我閉上眼睛，只想好好睡一覺，因為實在是累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吃了屍皇
　　長街上，屍皇甩掉了手上的血跡，冷笑道：「看來還是我拔了頭籌啊。」
　　天陀冷著臉沒說話，而巫族的老頭則將黑色木棍背在了身後，低聲說道：「天下英雄，哪個不是在血與火中歷練出來。歷史從來都比小說更精彩，也更殘酷。萬林，你只是運氣差了一些……」
　　他轉過身，正想走的一刻，忽然有風吹過，那陣突然吹過的勁風一下子劃過了他的臉，老頭猛地轉身，卻看見一個人站在雨中，穿著黑色的外衣，戴著石頭面具，低頭看著已經昏迷在雨裡的少年。
　　男子慢慢蹲了下來，輕輕用手撫摸少年的臉，低聲說道：「我知道你等了我很久，也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師傅會補償你的。那些想在你的心上留下更多傷口的人，我會讓他們從此在你眼前消失。」
　　有柔和的光在手心裡亮起，傷口的位置開始長出新鮮的血肉，抬起手，我的身體被一片光輕輕地托了起來，落在了雨棚中。
　　「誰？」
　　屍皇回頭看向男子，警惕地質問道。
　　男子輕輕地仰起頭，雨水打濕了面具，他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勾動手指，黑色的魔氣受到引導，竟然一絲絲地往外冒，飄到了他的手指間，纏繞在他的手邊。
　　「如果成魔是你的選擇，師傅便不會阻止你。如果一次瘋狂會填補你心裡的痛苦，那麼師傅成全你。」
　　說完，魔氣在他的手指上輕輕環繞後又飄回了我的身體內，接著我整個身子忽然猛地一顫，黑色的氣流在我的身體四周環繞，頭髮在空中無規則地飄動，張開嘴，有魔火在我的嘴裡燃燒，伸出手想要抓住更高處，想說話可是所有的聲音都被黑暗所吞噬了，想哭泣，因為有絕望的疼痛在我的心裡泛起。
　　「那麼，徒兒，就瘋狂吧，今夜的殺戮是為了撫平你心裡最深的痛……」
　　男子輕輕地往後退，消失在了雨夜的長街。
　　我終於睜開了眼睛，魔火從嘴裡噴射出來，雙腳落地的時候，身上泛起黑暗的紋身，睜開雙眼，卻已經看不見眼白，只有墨綠色的眼珠，長髮在風中飄蕩，紫色的嘴唇和蒼白的皮膚，以及那在我心口滾燙的如同燃燒起來的「天」字，彷彿都在告訴這裡所有的人一件事。
　　我終於還是失控了，然而，這一次失控的卻不僅僅是魔氣，而是所有的能量，因為我的心靈而一起瘋狂，命格，魔火，巫魂，魔氣，道法，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崩潰。
　　像是心靈中那最深處的火山終於噴發！
　　狂風吹起，震碎了整條街所有的玻璃，天上厚重的雨雲被震散，月光從雲層後面顯露出來，那純潔的月光照射在我身上的一刻竟然也變成了黑色。
　　我仰起頭，身子以一種扭曲的方式站著，臉上的肌肉抽筋似的如同，然後便開始笑，就號刑事心裡所有的極限都被打碎了，剩下的便只是解放的靈魂。
　　「怎麼回事？」
　　屍皇回頭吃驚地問道，快步走了過來，舉起手向著我的臉狠狠地打出一拳，拳頭重重地落下，準確地砸在了我的臉上，發出「彭」的響聲，但是我卻只是往後退了一步，身子以詭異的方式向後扭曲，隨後右手狠狠地刺進了屍皇的心口，那本該鋼鐵般的肉就像是腐爛的豆腐一般脆弱，被我捅穿了心臟後的屍皇慘叫一聲，猛地低下了頭，雙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指甲猛地變長將我的脖子和腦袋刺穿。
　　「我看你還不死，還不死！」
　　屍皇的吼叫卻沒有帶來任何作用，我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右臂如同刀鋒一般橫向一切，撕開了它的身體，隨後半身在空中拋飛，被我一拳打穿了腦袋後釘在了地上。
　　「就算你打穿了我的身體又怎麼樣，我的身體不死不滅，很快就會復原！」
　　屍皇的半身開始快速癒合，卻在此時他竟然看見我張開嘴，在嘴裡有大量的魔火燃燒著，隨後對著屍皇狠狠地咬了一口，將它臉上的一塊肉給咬了下來，在魔火中燃燒的爛肉很快便焚燒成了灰燼，少了一塊肉的屍皇臉色越來越驚慌，張開嘴，口中有墨綠色的屍氣吞吐而出，屍氣包裹住我的身體，腐蝕著我的皮膚和血肉。
　　「滾開，你這怪物！」
　　屍皇一把將我推開，拽著還未徹底恢復的半身一點點向後爬，屍氣瀰漫在我的眼前，卻在此時，一絲絲地被我吸入了嘴裡，屍皇聽見聲音後猛地轉頭，自己本是怪物的屍皇卻終於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眼睛裡瀰漫出畏懼的目光，低聲說道：「你，你把我的屍氣都吞下去了，你這怪物，你真是個怪物！」
　　所有的屍氣都鑽入了嘴裡，我閉上嘴低著頭，片刻後發出了憤怒的咆哮，就像是一頭受傷發狂的野獸。
　　天空中，元始手心裡再度凝聚出白光，但是這一次卻沒有急著出手，而是轉頭看向了此刻站在他身後的人，端木川戴著石頭面具，神色冰冷地站在元始身後，低聲說道：「差不多該收手了。」
　　元始回過頭，神色凝重地說道：「你回來了？」
　　話音剛落，卻看見眼前白光一閃，端木川消失在了他的面前，隨後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右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低聲喝道：「封！」
　　一個巨大的黑色法陣在元始的肩膀上浮現出來，元始一怔，急忙向後撤，閃爍著白光的右手連續點在了肩膀上，可是黑色的陣紋瀰漫開後越來越闊，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脖子和肩膀上，眼睛裡閃爍出驚訝的光芒，低聲喝道：「什麼法術？為何能封印我的修為！」
　　端木川站在原地未動，回頭冷冷地看著元始，開口道：「因為一個約定，我還不能殺你，封你五成修為你也依然站在聖人之巔。若是再對萬林出手，我就將你變回凡人！」
　　說完，他從空中沉落，消失在了元始震驚的眼睛裡。
　　「是你嗎？肯定是你，端木森，你終於回來了……」
　　元始嘀咕著，低頭看去，長街上，吞食了屍氣的我身上開始泛出綠色的青斑，這是中了屍毒的表現，但是我渾不在意，猛地衝到了屍皇面前，滿含著魔火的嘴巴再次咬住了屍皇的身子，隨後扯下的血肉全部都在魔火中化為灰燼。
　　「別吃我，別吃我！」
　　屍皇驚惶地喊道，無論怎麼攻擊都無法阻止我，它驚恐地回頭卻看見天陀冰冷地看著它竟然沒有任何救援的意思。
　　「救我啊，你別看著，我要被他吃掉了，你快救我啊！」
　　屍皇對著天陀求救，天陀卻冷冷一笑，反而往後退了幾步，而此時趕上來的我，猛地揚起手，魔氣托起巨大的石棺對著屍皇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越砸越重，越重越砸，血肉已經模糊，地面已經碎裂，石棺上出現了裂縫，可是我卻依然沒有停手，不斷地砸著，不斷地出手，石棺終於徹底碎裂，而屍皇的整個身子已經如同爛泥一般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