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節

　　我開口問。
　　他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道：「如果沒看見的話，我的眼睛也不會瞎了。我在鬼市裡一直躲著，這個傢伙也一直沒對我下手。到了第四天，我實在是餓的吃不消，就準備拼了命衝出去，就算衝不出去也死了算了。於是下了決心我往外衝，剛到了大門口，我才往外探了下頭那一刻我就後悔了。也許是對死亡的恐懼吧，我下意識地將臉縮了回來。當時想要殺我的傢伙居然一擊沒有打中我的腦袋，而是切開了我的兩個眼睛和凸起的鼻樑，當時我疼的不行，眼睛裡全是血，只是模糊地聽見有人發出了驚歎的聲音，便掙扎著想看清楚它的臉，於是我就看見了那個怪物……」
　　老土一根煙抽完了，再續了一支。
　　「那種狀況下還能看清對方的容貌，也是難為你了。」
　　我笑著說。
　　「現在可不是和你開玩笑的時候，我所說的一切都是實話。當時我看見了那個怪物的樣子，它以為我已經瞎了，其實我當時還能看見。它穿著白色的袍子，臉色很白，嘴裡的舌頭吐出來特別長，頭髮也長，眼睛很綠就像是狼一樣。而且，這傢伙的腰間還掛著鬼叉！那是只有陰司才有鬼叉！」
　　老土這麼一說，才剛剛說到重點上。
　　「陰司？」
　　我開口問，他點點頭道：「後來我因為失血過多，加上極度恐懼而昏迷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在鬼市裡，具體過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感覺非常飢餓和疲憊，便不顧一切地往外跑，很走運的是我在跑了五六分鐘後遇見了幾個準備離開陰間的修士，他們救了我。我活了下來，只是這對眼睛卻徹底看不見了。而且一到了換季的時候就鑽心的疼，好像是在提醒我要給我的兄弟和這對眼睛報仇！」
　　我這一次沒有說話，他伸手輕輕地撫摸自己雙眼，似乎是在觸碰那留在他臉上的疤痕。
　　「我回到陽間之後一度非常想要報仇，我們老大和那兩個兄弟都是與我一同在村子裡長大的，都是年少時候的朋友，他們不該死的那麼慘。我用了幾乎所有的錢，才算是打聽到了一些真實的消息。我們原來交易的對象其實一早準備兩邊通吃，一邊和我們交易一邊又通知了幽冥府。想要然幽冥府將我們滅了，然後和幽冥府平分鬼幣。但是幽冥府那邊派了個怪物過來，不僅殺光了他們，還來追殺我們。那個怪物就是我看見的陰司，也是幽冥府唯一的萬年陰司。他叫巨莽，來歷不詳但是手段非常殘忍。在陰間名氣很大，幽冥府裡也沒人敢招惹它。它殺人喜歡玩弄，就是它殺了我的兄弟們，刺瞎了我的眼睛。可是它背後不僅有幽冥府撐腰，而且據說它還是十殿閻羅其中之一的護衛，因此這麼多年來我都沒辦法報仇！」
　　這神秘陰司的身份也終於在此時水落石出。
第五百七十五章 紫冰
　　事情大體上已經清楚了，兜兜轉轉說了那麼多，其實只是一個厲害的陰司濫殺無辜沒人管。
　　我笑著問道：「你和我交代句實話，當時你們到底在賣什麼東西？什麼東西會引發這麼大的殺劫。」
　　聽見了我的問題，老土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你知道紫冰嗎？」
　　這名字聽的倒是耳熟，細想了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回頭說道：「你們倒賣的是紫冰？」
　　對於鬼魂而言，吃不到東西，聞不到飯菜的香味，更感受不到接吻和床上的快感，即便是餓死鬼也只是因為總有飢餓的感覺而不停地吃，但是飯菜進入了它們的嘴裡就變成了糟粕，美酒喝下去就和水一樣淡而無味。
　　這是因為它們沒有了身體，唯一能夠讓它們感覺到興奮的是魂魄，所以這也是很多厲鬼想要害人的原因，吞吃靈魂的時候很多厲鬼都能夠重溫幸福溫暖的感覺。然而，陰間可沒有那麼多的活人，而落到了陰間的修士也不是好惹的。而到陽間鬧事的話，這要是被抓住了就是魂飛魄散。
　　但是，在最近這一百年裡卻流傳出了一種奇怪的晶體，叫做「紫冰」，因為這個物體的外形好似紫色的冰塊，摸上去也有冰冷的感覺，因此而得名。據說，這些紫冰可以讓厲鬼感覺到如同人一樣的感官，比如能夠聞到香味，品嚐美酒，甚至是可以感覺到交合時的快感。所以很多有些勢力的厲鬼和鬼王都會想辦法弄到這種紫冰，但是這種紫冰會讓厲鬼上癮。
　　這種上癮並非是如同人類吸食毒品一般，破壞身體並且伴隨著生理上的需要，紫冰對於厲鬼而言純粹是一種心理上的控制。就像是一直吃不飽的人有機會吃飽飯，一直窮苦的人有機會過上一天的好日子，一直沒有愛情的人突然歎了一個女朋友。
　　那種依賴是因為過去不曾擁有，厲鬼大部分都是人類死後所化，因此它們的記憶中還存在著活著時候的感覺，而死後這一切都失去了，在紫冰出現之前，只能依靠吞噬人的靈魂來獲得這種快感，可吞噬人的靈魂畢竟是禁忌，也容易引火上身。所以當紫冰出現後，這些厲鬼只要用過一次，就會發瘋一般地愛上這種紫色的晶體。
　　很多圈子裡的人笑稱這是對於厲鬼的毒品。
　　可是有利自然有弊，製造紫冰的方法一直都在少數人手裡流傳，所以供貨量並不大，因此價格也高的多。買不到紫冰的鬼王或是強大的厲鬼就開始搶奪紫冰，因此在大約五十年前，十殿閻羅聯名頒布了法令，禁止了紫冰的販賣，等於是來了一場緝毒掃蕩。
　　但是表面上是平息了紛爭，可是私底下這種交易從未停止過，陰司也是鬼物，會使用紫冰並不奇怪，如果正規途徑搞不到紫冰，那動手搶奪也很正常。
　　「知道了，你們幹的是掉腦袋的事情，就應該有心理準備會為此付出生命。現在卻想著報仇，說明你自己都沒擺正位置。」
　　我教訓了老土一句，他卻冷哼一聲說道：「我還不用你這種小子來教訓，要是你能殺了巨莽，我就把金身大佛之命的下落告訴你。而且，我可以這麼告訴你，如果你以為依靠自己的力量可以上山去找到金身大佛之命的話，那盡可以去試試看。」
　　他說完便再不吭聲，我站起身來笑道：「你在這裡等著，我會抓了巨莽來見你。」
　　說完推門走了出去，看見林雅麗站在對面的街邊上，不知道在幹什麼。走了過去卻見她一個人對著發呆，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過神來看著我說道：「哦，你來了啊，談妥了嗎？」
　　「嗯，情況基本瞭解清楚了，怎麼了？看什麼呢？」
　　我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發了會兒呆，好了，我們走吧……」
　　她拉著我的手往前走，頭也不回地匆匆彷彿她的心裡又藏下了不明的種子。
　　酒店門口都是人，警察也來了不少。我們表明了身份，亮出了身份證後走了進去，上樓的時候聽見好幾個服務員驚恐地議論著。
　　「四樓死了好多人啊！」「那個小孩兒也不見了，你們說是不是有綁匪來綁架小孩兒，結果成功了。把人都殺了啊！」「有這個可能，那小孩兒出手多闊綽啊，估計是哪家的富家公子，今天我下班都不敢一個人走了，真是嚇死了。」
　　的確，四周的保鏢都不見了，上了樓我故意到四樓看了看，地面上牆壁上都是血，還有好幾具屍體沒有處理了，酒店老闆和經理都在接受盤問，事態變的有一些嚴重。
　　「兄弟，能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看見旁邊一個男服務生正在抽煙，顯得更加恐懼，似乎好像目睹了事情的經過。
　　「你，你是警察啊？那你別問我了，我說啥你們都不會信的！」
　　他用手摀住了臉。
　　「說說唄。」
　　我推了推他問道，他正要開口的時候幾個警察走過來將我和林雅麗推了出去，上了樓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開門就看見房間內光線明亮，隨後便看見貓仔正站在房間內，我順口問道：「發現什麼了嗎？」
　　卻沒想到貓仔開口回答道：「抓到個開水蛙。」
　　我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都走過去低頭這麼一看，才看見正坐在椅子上的開水蛙，小孩兒的模樣背著竹簍，對我招了招手，只是臉色陰沉，眼神裡有些沉重。
　　「開水蛙前輩，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奇怪地問道。
　　「避禍來了，嘿嘿。」
　　它笑了笑，我愣了一下，聯想到剛剛聽見的那些話，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吃驚地說道：「那個包下第四層的人就是你吧，那些死的人都是你的手下吧，怎麼回事兒啊？你怎麼會被人追殺的啊？」
　　開水蛙是個很精明的商人，什麼都扣，但是有兩件事上它是最捨得花錢的，第一是它喜歡喝茶，所以只要有好的茶葉它一定會買，再貴也會出手。第二就是保鏢，它會花大價錢僱傭專業的保鏢，甚至給他們配備最好的法器和寶物。
　　前者是它的喜愛之物，後者則是能夠保住它命的人，作為一個千年蛙精，它將數百年的時間都用在了找寶貝上，根本就沒空修煉，所以現在它的修為比起一般的山精妖怪來也沒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