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節

　　「什麼人？」
　　對方驚恐地喊了起來，急忙捲過屏風上掛著的衣服裹住了身子，連連往後退了幾步，隨後落入玫瑰池中。
　　我這時候才得以看清楚她的臉，她也抬頭和我對視了一眼，這麼一看，彼此間都吃了一驚，齊齊開口喊了起來。
　　「夏曼妮！」「萬林！」
　　我眼前這個女子便是曾經和我們同行，在我進入南山福地之前便結識的東北出馬仙夏曼妮，我剛剛竟然還沒認出她來，可是眼前仔細一看，才發現了她的真容。
　　只是，有一些變化，她似乎變的更漂亮了，身上透出一股淡淡的仙氣，過去的夏曼妮還更像是鄰家的姑娘，但是此時眼前的夏曼妮卻好像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天界仙子。而她額頭上的硃砂也已經不翼而飛，看著我的神色除了驚訝還有惶恐，她在害怕什麼嗎？
　　「你怎麼會在這裡？在這裡洗澡的不是仙族的大長老嗎？」
　　我吃驚地問道，這話才從我嘴裡說出口我便感覺有些不對勁，眼神一變盯著夏曼妮，這些年來兄弟姐妹們陸陸續續回到了妖脈，可是唯有當初跟著笑三世一起離開的夏曼妮不見蹤影。我們也調查過很久，但是無論什麼樣的情報來源都找不到夏曼妮的下落，以至於我一度猜測過可能夏曼妮遭遇了什麼意外。
　　但如果她是仙族的大長老，那個被仙族的仙將們在私底下腹誹的仙族第一位女性大長老，那有仙族封鎖情報來源，找不到夏曼妮也在情理之中。
　　她將浴袍圍緊，隨後身子輕輕地飄了起來，站在了水面上，低聲說道：「頭兒……」
　　「你是仙族的大長老，是嗎？」
　　我依然開口問道，想要確認心中的疑惑。
　　其實所有證據已經擺在了我的面前，但是在我印象裡，雖然和夏曼妮並沒有太多的很深的接觸，可是每一次我們有人受傷，特別是我每次從死亡線上爬回來後，她總是盡心竭力地替我治療，守在我的床邊，當我一次次從黑暗中醒過來的時候，低頭能夠看見她趴在我的床邊，心中總是會流出淡淡的溫暖。
　　她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是的。」
　　終於還是承認了，如果不是今天誤打誤撞地衝進了這玫瑰池，如果不是我看見了她的臉，或許我和整個妖脈都永遠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下令讓仙族眾高手追殺我的人也是你，仙族向妖脈宣召的也是你吧，你還是別叫我頭兒，我該叫你一聲頭兒，你比過我想像中厲害多了。我只想問一句，妖脈待你不薄吧，當初如果不是我和黑宗天王救了你，你早就死在了那些妖怪的嘴下。我們想過讓你報恩，但是你卻如此對我們，是否做的太過份了？」
　　我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卻沒有任何攻擊的舉動。
　　「頭兒，你聽我解釋，那些命令不是我發出的。我，我的確是因為身體裡有仙族比較高的血脈所以被他們拉來做了仙族的大長老，但是這些針對妖脈和你的攻擊命令都不是我發出的。我在仙族之中並沒有太多實權！」
　　夏曼妮急忙開口喊道。
　　「什麼意思？」
　　我低聲問道。
　　就在此時，玫瑰池外面傳來了呼喊聲，好像是有人在往這邊走，夏曼妮臉色一變，急忙對我說道：「老大，你先躲一躲，別被他們發現了，屏風後面有一個衣帽間，你躲在裡面不會被發現的。我一會兒再和你細說！」
　　我皺了皺眉頭，點點頭後閃身走進了屏風後面的衣帽間，關上門後留了一條小小的縫，沒過一會兒外面走進來三個人，應該都是長老級別，此時夏曼妮已經換好了衣服，穿上了一套艷紅色的長袍，頭上的帽子垂下紫色的薄紗，遮住了她的臉。
　　三個長老都是老傢伙，帶頭的老傢伙是龍眉，牛鼻，國字臉看起來一片赤紅，聲音冰冷，低聲開口道：「門口的侍女都暈過去了，遇到什麼危險了嗎？」
　　夏曼妮搖搖頭，開口說道：「只是我練功不慎，漏出的仙氣將她們擊暈了，我不是讓你們在內殿等著嗎？」
　　老頭冷冷一笑，說道：「此地沒有外人，你那副大長老的樣子還是少做的好。如今南宮灰瀧已經死了，你的靠山也沒了。最好還是在我們面前收斂一下你的脾氣，現在的仙族可不是你說了算。而且，我想我過去就警告過你，不准繼續修煉仙法，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夏曼妮眼神有些閃爍，氣勢上似乎就弱了對方一大截，沒開口等了一會兒後對面老頭才冷笑一聲，說道：「有一件事兒，我是來通知你的。萬林殺了南宮灰瀧下一步肯定是衝向我們仙族，必要時候我需要你的血脈來開啟仙族那個最後的保命大陣。」
　　夏曼妮一怔，開口喊道：「你們要開此陣，豈不是要我死嗎？」
　　老頭眼中冷芒一閃，接著其身後的另外兩個長老閃身到了夏曼妮的身邊，抬手抓住了夏曼妮的胳膊，將其強行按在了地上，隨後喝道：「要殺你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如果想再苟活幾天，最好別給我大呼小叫，惹惱了我們就直接放了你的血，用你的血一樣能開啟此陣，聽明白了嗎？」
　　夏曼妮敢怒不敢言，只能點了點頭，兩個長老鬆開手後，帶頭的老頭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說：「這也是我對你的仁慈，如果被外面的仙將仙王知道你只不過是一個傀儡，那你早就被趕下台了。至少在臨死前還能用自己的血拯救整個仙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繼續洗吧，反正也洗不了太久了。」
　　三個人走後，我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看見夏曼妮站在玫瑰池邊，低著頭，紅色的袍子下擺拖在地上，她低著頭，看起來顯得悲傷而寂寞。
　　我走到她身後，輕聲說：「你的處境我算是看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和我說說吧。」
　　「其實當年我遇到你們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自小是在東北的門派中長大，師門只是告訴我我很有天賦，總是能夠比別人更輕鬆地招大仙入體。當年和笑三世一起離開長春，我們也一起遊歷了一段時間。卻沒想到之後接到了師門的命令，讓我立刻趕回師門覆命。而這一去，我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身上竟然有仙族的血脈，我其實是仙族……」
　　如夏曼妮這樣的人太多了，其實上古大族在上古時代和人族通婚，甚至是隱沒自己的身份在人類中生活也並不稀奇，以至於，到了如今很多人以為自己是人類，其實根本就是其他大族的體質，沒人發現也就這麼過一輩子。
　　「我的師門其實一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亦或者說我的師門本來就是仙族在人間的一個分支，是為了收養和教化那些流浪在人間的仙族孩子。我返回門派之後，便被帶到了仙族內部，去沒想到之後你從南山福地出來，重新名震天下，又多次和仙族發生摩擦。仙族的大長老被殺，這個位置便空了下來，可是幾個第一代的長老分立各派，互相之間無法統一意見，於是決定選擇一個傀儡出來執政。那個傀儡，就是我……」
　　夏曼妮笑了，笑中卻有滄海桑田之苦，亦有流觴之悲。
第五百五十章 打入仙族內部
　　「為什麼選你？你有什麼特殊的嗎？」
　　我開口問道。
　　夏曼妮轉過頭來，指著自己的眉心，那裡的硃砂已經消失不見的地方。
　　「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看見我這裡有一顆硃砂，小時候師門的長輩騙我說這是守宮砂，其實並非如此。這硃砂其實是一個非常精密但是小巧的陣法，這個陣法是仙族皇族的證明。當然，仙族之中擁有皇族血脈的人並不止我一個。可是能夠控制，並且擁有打開那個陣法能力的人只有我，所以我便成了仙族如今的傀儡大長老，而我額頭上的硃砂內陣法也就隨之消失，但是我畢竟只是傀儡，所以受到很多限制。在眾仙王和仙將的面前，我不能夠表露自己的真實面目，也不允許我修煉仙法，完完全全被當成了籠子裡的金絲鳥來豢養……」
　　夏曼妮和剛剛那三個老頭都提到了一個法陣，聽起來似乎是能用來對付我的陣法，便奇怪地問道：「剛剛便聽見你們提到法陣，我想知道什麼法陣？」
　　夏曼妮似乎有一些猶豫，片刻後說道：「是仙族上古時候便存在的一個法陣，印刻在仙族最古老的一塊石板上，整個石板都被重兵保護。只有長老和我才能夠靠近，也只有我的血才能開啟這陣法。這個法陣的威力到底有多強我不知道，只是感覺這個法陣很恐怖，每一次我靠近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到法陣內有奇怪的仙氣波動，不是我們修煉過的仙氣，而是更強的侵略性，就像是人分性格，有的人和善人氣便和和善，有的人為惡便看起來凶神惡煞。而這仙氣似乎也有這個講究，我在石板陣法內感覺到的仙氣就好像是一個恐怖的暴君……」
　　她說的很玄乎，我卻毫不在意，既然能夠開啟這法陣的人是夏曼妮，而我又已經混入了仙族的內部，那事情就好解決了。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想繼續留在這裡做傀儡還是跟我走，離開仙族後重新回妖脈？」
　　我回頭問道。
　　夏曼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當然是回妖脈。」
　　「你就好，你立刻召集長老和所有仙王，我們來給他們一個大驚喜！」
　　我開口說道。
　　白色大殿之中，主要的仙王都已經到了，仙族陷入為難之中，外有強敵，內部大長老又遲遲沒有作為，這讓這些仙王的心裡都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