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節

　　「先斷你雙臂！」聽見白起的吼聲，老叟也自己嚇了一跳，急忙向前跑，很顯然來不及結印，身體也不如白起強大，此時只能逃跑。
　　「跑的了嗎？」
　　白起雙臂狠狠一甩，將黑霧給扯開了一個大缺口，銀劍隨後衝出，一下穿透了老叟的身體，白起發力，將老叟徑直釘在了地上。再握住老頭的雙臂，一腳踩在其背部，二度一扯，老叟的第三條和第四條手臂也被拉了下來。
　　這一回，我看見鬼族老頭的臉色大變，是真的怕了，半邊臉貼在地上，回頭看著白起喊道：「今日你若是殺我，便是與鬼族為地，這是你惹不起的，你這小小的鬼神，說到底也不過只是死物，遲早讓你魂消魄散！」
　　他這話剛說完，白起拔出殺神劍狠狠一削，第五和第六條手臂被砍了下來，至此鬼族老頭的六條手臂全都被白起給拆了，整個人窩在地上，那感覺就像是一條沒了觸角的蜈蚣，讓人覺得噁心。
　　「我知道我的宿命，身為鬼神，遲早有一天會魂飛魄散，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我白起還輪不到你們鬼族來教訓！」
　　說話間白起走到鬼族老叟的面前，殺氣化作燦爛的銀色光芒附著在長劍之上，讓本來就銀光閃閃的長劍此刻看起來更加奪目，望著老頭，狠狠刺了下去，劍身貫穿了老頭的腦袋，殺氣瞬間摧毀了他的身體，這個怪異的鬼僕在短時間內身體破碎，魂魄消散。
　　月光下，他重新扛起殺神劍，轉頭看著我，在我印象中，跟隨我師傅的時候，白起的樣子和如今不同，那時候的他穿著紅色的盔甲，手中握著銀色的長劍，黑色的長髮加上一張堅毅而英俊的臉，不會多笑，不會多說話，桀驁卻又忠誠。
　　如今我所看見的白起，身穿銀色的盔甲，看著我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傲慢和諷刺的笑容，說著令人不爽的話。
　　但，即便有了巨大的變化，可我知道，他從來都沒變過，只是因為我不是我師傅，更不是他的主人。
　　「為什麼幫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幫助。」
　　我倔強地說道，此時的我絕不能對白起說任何一句謝謝，並不是我不懂得感謝，而是不能感謝。
　　他活著的時候殺盡天下，為的是讓秦王一統天下，秦王不曾對他說過一句謝謝，因為這是他應該做的。他認我師傅為主，為他而戰，將我師傅當做主公而我師傅將他當做朋友和兄弟，他們共同面對強敵之時也不曾說一句謝謝，因為兄弟之間不用說謝謝。
　　而我對於白起來說，過去只是一個弱小的臭小子罷了，而如今，我要他知道我早已經不是昔日吳下阿蒙，我不說謝謝，但是我對著他拱起手，抱拳相對。
　　白起望著我，忽然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揚起了嘴角，看著我說道：「有趣，真是很有趣。小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控制我，你想讓我為你而戰，是嗎？」
　　我沒說話，緩緩放下了手，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
　　他扛著銀色長劍，一步步走了過來，身上的殺氣隨著他每一步靠近都會加強，殺神本來就帶有極強的殺氣，這種殺氣已經不單單是可以熄滅蠟燭，或者是打碎玻璃杯的程度，殺神以殺氣為攻擊的手段，這麼近的距離，即便他是無意的殺氣落在我的臉上，都會讓我感覺有刺痛的感覺，而現在的他很顯然是在故意加強殺氣。
　　我臉上和手臂上的皮膚開始出現了細小的血口，隨著他越來越靠近，殺氣的殺傷力還在增加，很快我的身上開始流血，小半張臉露出了血跡，手臂上開始冒出血水來，但是我依然沒有退縮。
　　白起是戰士，是將軍！
　　他活著的時候以殺而聞名天下，死後成為最強鬼神，就像是如果你面對一頭老虎的時候，轉身逃跑那就必死無疑，因為你跑不過老虎，但是如果你能夠顯示出比它更強的氣場，也許它會屈服。
　　白起不是老虎，也不會在今天向我屈服，但是他在試探我，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會使得他對我改觀，可我不能錯失這樣的機會。
　　臉上傳來微微的痛意，臉部的神經比手臂上的更敏感，我沒有動，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就連身後的蝴蝶都感覺出了我們之間緊張的氣氛。
　　「彭！」
　　白起忽然間猛地一跺腳，直接踏碎了前方的地面，它是鬼神，本可以飄行，所以這一腳明顯是故意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淺坑。
　　「我曾經想過殺你，你知道嗎？」
　　他開口問道，我依然不說話，現在並不是我不想說話，而是我閉著嘴忍住了一口氣，這口氣不能散了。
　　「我想殺你，並不是因為和米洛克或者是其他人一樣的目的，你沒有傷害到我，你所傷害的哪些人和我也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我想殺你，只是因為你敗壞了他們這一脈的威名和榮譽。一個強大的門派，一方強大的君主，都需要榮譽。我不能看著他的名聲在你手裡毀了！我曾經很多次都想動手，包括現在！」
　　他身上殺氣更重，我的臉上血跡越來越多，忍住了，依然不動。
　　他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看著我，我就好像是感覺到了無數把大劍對著我的腦袋，已經是近在咫尺的死亡！
第二百章 掃清障礙（1）
　　但是白起沒有動手，我也沒有退後，我們就這麼互相看著。
　　他有他的桀驁，我有我的倔強。
　　我看著白起，他身材遠比現在的我還要高大，黑色的長髮下是一雙冰冷的眸子，無論一個人再怎麼掩飾，卻都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神，那是能夠傳遞出一個人真正感情的地方，對鬼神也是一樣。
　　過去白起看我的眼神是帶著嘲諷的，因為我並不能夠成為他的主人，也絕對沒有資格壓制住他。
　　我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控制他，因為他是屬於我師傅的鬼神。
　　但是今天，他看我的眼神更冰冷，那是對待敵人的眼神，同時透出隱藏很深的尊重，他尊重我，就像是尊重每一個敵人。
　　「你為什麼沒有退？」
　　他開口問道，殺氣卻沒有任何的消退。
　　我不說話，只是望著他，這一刻的感覺，如同無數大劍的劍尖已經點在了我的皮膚上，刺痛的皮膚和正在蔓延的恐懼都想讓我退後，可我就是沒有邁步，此時不能退，更不能動！
　　直到最後，殺氣漸漸消退，白起忽然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比過去好了不少，尤其是你的眼神。開始像個戰士了！」
　　「我不是戰士。」
　　我堅定地說道。
　　「哦？那你覺得自己是什麼？救世主嗎？還是大英雄？」
　　他冷笑著問道。
　　「我不是戰士，也不是救世主，更成不了英雄。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這一生，成不了我太師祖那樣的大人物，也成不了我師祖那樣英雄蓋世的豪強，更成不了我師傅那般天上地下無敵手的強者，我只是我，我不知道將來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可至少我要活下去，我為能夠活下去而戰！」
　　這是我的心裡話，我不奢求手握神器斬天滅地，我也不為了保護世界而活著，我只為了我自己能夠活下去而戰，誰讓我活不下去，我就和拚命。
　　白起怔怔地看著我，收斂起了笑容，片刻後輕歎道：「當我還活著的時候，殺過很多人，也有過很多對手，我見過無數雙死之前的眼睛，也見過許多比妖獸還要恐怖的臉。我曾經見過很多和你一樣的人，他們也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而戰，如同野狗一般地活著，為了食物，為了生存而撕咬。但是……」
　　就在此時，他停頓了一下，出乎意料地將手輕輕放在了我肩膀上，隨後開口道：「但是作為一個人，應該有信仰，信仰可以成就你……」
　　他很少對我說這樣的話，甚至可以說我從來就沒想像過有一天殺神白起會這樣對待我，在我眼中，他只是寄宿在我葫蘆中不願意搭理我的傲慢鬼神。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今天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