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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節

  後來聽到付先生對妻子說嬰兒說話的事,保姆心裡也犯嘀咕,但女主人臭罵了她丈夫,保姆也就不敢多嘴。直到現在發生了這檔子事,她才敢說出來。
  「你、你怎麼不早說呢?」付妻又來了脾氣。付先生也很生氣,說你的脾氣怎麼這麼大,那時候你連我都罵,就算保姆說了,你能給好臉色嗎?
  但付妻還是讓丈夫把孩子送到醫院,當然沒對醫生說那些靈異事件,只說剛才孩子無緣無故就驚嚇過度,想來看看。醫生給嬰兒做了全面檢查,最後說一切正常,這孩子誰逗都笑,所有感官都沒問題。
  付先生開車回家,讓妻子把嬰兒放回小床裡,保姆和妻子坐在床邊,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嬰兒,付先生這邊才給我打的電話。
  我說:「看來你這孩子肯定是受到了陰靈的糾纏,必須盡快處理,之前我已經說過報價了,你自己看著辦。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在臥室裡再試一次經咒。」付先生說去跟妻子商量商量,我聽到他拿著手機走路,低聲和妻子交談,最後對我說,妻子勉強同意再試一次。
  可我們三人在餐廳中用餐,周圍還有不少食客。我讓付先生稍等,拿著手機和登康來到衛生間。等裡面的人方便完之後出去,趁著沒人,我讓付先生打開手機免提,讓登康對著話筒再次念誦了下午奏效的那種陰咒。
  還沒念幾句,就聽到揚聲器中隱約有人說了句什麼,但聲音很低,隨後就傳出付妻和另一個女人的尖叫聲與哭聲。付先生連忙掛斷電話,不多時再打過來,緊張地說:「田老闆,可把我們給嚇壞了。剛才我、我兒子小寶居然說『又來』!這……他才八個月啊,才八個月啊,現在我們仨都不敢在屋裡呆著,這可怎麼辦?」
  那邊登康已經笑出聲來,出了衛生間,我對付先生說還能怎麼辦,讓我領著阿贊登康師父去太原,給你兒子解決這個事,但要先付定金,最少兩萬元。付先生連忙答應,讓我把銀行帳號發給他,明天就去轉賬。
  次日上午,我接到短信,卡裡入賬兩萬元。登康看著阿贊巴登,說我們要去中國內地接生意,這幾天你自己小心謹慎。
  阿贊巴登點點頭:「我盡量不出門。」
  和登康訂機票,從曼谷到廣州,再轉機來到太原。付先生開著奧迪A6來接我和登康,他眼圈是紅的,我問怎麼回事,付先生歎著氣:「別提了,那……那個孩子又恢復正常,要吃奶,要換尿布,就和正常嬰兒一樣。可想起之前他講話的樣子,我和老婆就害怕,都不敢進房間。要不是保姆膽大,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現在我倆整晚都失眠。」
  難怪都頂著熊貓眼,來到付先生的家中,登康剛進屋,就聽到臥室裡傳出嬰兒的哭鬧聲。但這個聲音是正常的,並沒有顯得詭異。付妻也精神不振,聽到孩子哭,她下意識從沙發中坐起來,緊張地看著臥室,想過去又害怕的樣子。最後她抱著頭,好像要崩潰了似的。
  「都怪你!」付妻頭髮蓬亂,「要不是你非請那條陰牌,咱們兒子哪能這樣?」
  付先生滿臉官司,又不好說什麼。還是保姆膽大,跑進臥室去看,我和登康也來到嬰兒床前,那嬰兒哭得很厲害,眼淚狂流,保姆把他抱起來:「真奇怪,剛才還好好的,吃飽喝足,也不睏,怎麼就哭成這樣?」
  登康走到保姆面前盯著嬰兒的臉,這嬰兒哭著哭著就不再哭了,也盯著登康的臉。登康讓付先生把那條陰牌拿出來,付先生連忙從客廳的抽屜裡找出佛牌遞給我,登康將陰牌給嬰兒戴在脖子上,笑著用泰語說:「還挺好看的呢。」
  「嗚嗚嗚……」嬰兒面無表情,嘴裡發出無意義的聲音。登康歪了歪嘴,說等到半夜的吧,那個時候施法效果好,先讓這男人多享受半天。
  在付先生家的客廳裡呆到深夜,晚飯是保姆做的,味道還不錯,只可惜登康吃不慣。到了十一點多鐘,登康讓付先生抱著嬰兒出門,付妻問:「這麼晚了去哪裡?」
  登康說:「找個行人不多的十字路口,送那男人回家。」付先生疑惑地剛要問話,被我攔住,示意他照做。
  於是,付先生抱著嬰兒,後面跟著妻子和保姆,乘電梯下樓出了小區,這附近是比較繁華的地段,為了找到偏僻的十字路口,付先生只好把孩子交給老婆,開車出小區,行駛了二十多分鐘,來到一處有鐵道的路口。這裡人煙稀少,另一側是樹林,過往的汽車都沒幾輛,更不用說行人了。
  鑽出汽車,登康讓付先生抱著嬰兒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讓我們三人幫著看車輛,別再把他們撞飛。登康開始施法,他把手掌按在嬰兒頭頂,那嬰兒似乎很反感,迅速扭頭躲開,但也不哭不鬧,只是用大眼睛瞪著登康,眼睛中好像還有幾分憤怒。
  登康開始念誦經咒,右手拿起戴在嬰兒胸前的那條陰牌。嬰兒咧嘴哭起來,但很難看,怎麼都覺得彆扭。登康將陰牌握在掌中,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抵住嬰兒的小額頭。
第1028章 方剛回憶
  這嬰兒立刻不哭了,瞪著大眼睛看登康,嘴仍然張著。幾分鐘後,嬰兒突然眨了下眼,身體猛地向後震,好像受到什麼驚嚇似的。
  過了一會兒,嬰兒回過神來,又開始大哭。但這次的哭聲和模樣都很正常。登康將陰牌從嬰兒頭上摘下來,緊緊握著,經咒還在繼續念誦。他對付先生連連擺手,付先生沒明白,我說你可以讓她抱著孩子回去了。付妻連忙接過孩子離開,登康又念誦了幾分鐘,最後將陰牌交給我。
  「收起來吧,離那孩子越遠越好。」登康說。
  付先生開著車,幫我倆在附近訂了一間酒店住下。登康告訴付先生,那個附在嬰兒身上的男性陰靈已經回到陰牌中,以強大的陰法咒語禁錮住。你兒子在最近這段時間,晚上太陽落山之後不要出門,夜間臥室裡不能完全沒有燈光,不能受到驚嚇。一個月後就好了。
  付先生連忙用筆記下來,對登康千恩萬謝。
  次日上午,付先生來酒店接我們,先去銀行取了錢出來,再把我們送到機場。開車的路上,付先生感歎道:「要不是親眼看到,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我妻子昨晚一夜沒睡,但她卻很高興,說兒子終於正常了,無論哭還是笑都正常,睡得很香,整晚都沒醒。早上起來就叫餓,唉,真開心!」
  我笑著說:「那就好,不過以後可千萬要吸取教訓,家裡有孕婦和小孩,不要請陰牌進屋。」付先生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盤,說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簡直就是鬼迷心竅一樣,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非想請那塊陰牌不可,我老婆也動了心。
  登康說:「入過靈的陰牌,對某些人能產生通靈反應,這種反應與供奉之後的不同,效果不明顯,但能影響人的思維。」
  付先生回答:「可不是嗎?不光陰牌,我現在連正牌也不想要了。生死有命富貴在,明天我就把那塊正牌結緣出去,以後再也不請!」我心想這算好事還是壞事呢,好事是他不會再受陰牌的影響,壞處是我失去了一個客戶。
  從太原飛到廣州,再轉機回到曼谷,最近為了多賺錢,四處接生意,天南海北到處跑,折騰得很累。說實話我很想徹底休息幾天,可這又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有生意送上門的時候,我又興奮不已,對商人來說,錢是永遠賺不夠的。
  那幾年客戶找我的咨詢中,還真有不少問「家裡有一兩歲的小孩(孕婦)能不能請佛牌」這類問題。如果說付先生夫妻是在看到陰牌之後,冥冥中受到影響而請到家,算是有情可原,但很多人並沒有接觸到佛牌,也明知道小孩容易撞到不乾淨東西,卻還找我來問,就很難讓人理解了。我真不明白,在他們眼裡,到底是孩子的安全健康重要,還是請牌發財轉運更重要。人心無底,由此可見一斑。
  回到阿贊巴登的住所,我倆看到他坐在地板上,面前放著兩顆域耶,其中一顆是他自己平時加持用的,另一顆是登康的勞差域耶。而阿贊巴登臉色很差,登康連忙問怎麼回事。
  「我想用你的域耶和我的共同參與施法,可效果不佳。」阿贊巴登一邊說還一邊咳嗽著。
  登康唉了聲:「這顆勞差的域耶是當時我和田七、方剛他們在柬埔寨深山裡找到的,勞差的法力比鬼王還高,他的域耶當然不好加持。當時我也是撞到他設下的地壇,才順利加持成功,你怎麼能隨便試?」
  阿贊巴登說:「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法力,先用了鬼王心咒,後來又用你教給我的極陰控靈術,可都不行。」
  登康直拍大腿:「你要是先使用極陰控靈術,可能還沒事,那法門就是勞差的靈體傳給我的!」
  不管怎麼說,阿贊巴登已經做了,這令他的身體更差。午夜時分,我聽到客廳中有人劇烈咳嗽,爬起來去看,見登康和阿贊巴登盤腿對坐,中間放著那兩個域耶。登康在低聲念誦經咒,而阿贊巴登連坐都坐不穩,只是咳嗽著。
  次日起來,登康對我說,必須馬上解決,不然阿贊巴登受陰法侵擾嚴重,可能命要不保,他得盡快帶著阿贊巴登去找鬼王施治。
  「找鬼王?」我說,「他還在為阿贊巴登私自學會了鬼王心咒而責難,你去找他,那不是自討苦吃嗎?」登康說現在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眼看著阿贊巴登被陰氣害死。
  我問:「那……要不要我也跟著去?」登康搖搖頭,說人太多了反而不好說話,到時候他跟鬼王好好商量,也許會有轉機。我說沒錯,鬼王這人不是只認錢不認人的嗎,為什麼那麼看重自己訂的破規矩,大不了多出點兒錢給他,免得他落個死降的價碼才合人民幣幾千塊,在香港,這種收費水平的降頭師,連平頭老百姓都信不過,登康苦笑。
  辭別兩人,我從曼谷回羅勇的途中,去芭堤雅找方剛聊天。已經是晚上,我倆到外面的大排檔去吃夜宵。這條街一向很熱鬧,各種吃的都有,是我和方剛常去的地方。喝酒時,他提出對鬼王這個人不太信得過,讓我給登康打電話,勸他別去菲律賓。我說:「那阿贊巴登的病怎麼辦?于先生不知道去哪串親戚了,根本沒處找,時間不等人啊,大哥!」
  方剛想了想:「于先生不太可能是串親戚,就算是,現在早就回來了,以他的性格,會在什麼親戚家裡一住好幾個月?」
  「那是什麼原因?怕洩露自己的行蹤,所以搬家?」我問。方剛說有可能,畢竟他因為要處理我們的事,而去過泰國兩次。但也許只是找個藏身之處,準備躲個一年半載,等風聲過去之後再回來。
  我說:「阿贊巴登可等不了半年。」
  方剛盯著手裡香煙的藍色煙霧,似乎在想主意,但最後也沒想出來。那邊大排檔老闆正在給我們做煎蝦,鐵鏟上下翻飛,弄得滋滋作響,聞起來也很香。放在平時,我早就流口水了,因為這家排擋的煎蝦特別好吃,所用的大頭蝦都是當天從漁民手裡收購的,非常新鮮。可不知為什麼,今晚我卻沒什麼胃口,顯然方剛也是。
  「我和阿贊巴登,轉眼也合作了五六年……」方剛自言自語,「以前從來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為什麼最近這一兩年,總是會有那麼多棘手的事呢?」我笑著說,是不是跟認識我有關係。
  方剛看著我:「我也這麼覺得!自從你小子來泰國,幫你朋友請佛牌的那天起,我好像就沒順過!姜先生、蔣姐、阿贊尤和狗熊,總是會遇到這種事!」我說你還當真了,我只是說說而已,這麼說我還是個掃帚星?
  「當然,你覺得呢?」方剛把煙蒂按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