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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節

  我先給姐夫回電話,讓他邊聽邊記錄,然後再給費大寶打過去。他問:「田哥,你幹什麼呢?」我說剛到廣州,正打算回瀋陽。費大寶興奮地說他接了樁生意,是在酒吧認識的朋友,他叔叔在廣西做生意,合作夥伴都是東南亞各國的人。昨晚聽那朋友說,他叔叔有個越南的合作夥伴最近病了,是那種很奇怪的邪病。
  「你多瞭解情況,然後去找你大哥,直接和阿贊巴登對接就行。」我無精打采地回答。
  費大寶笑著說:「田哥,怎麼了,最近沒賺著錢啊?」這時我才想起,吳經理當眾出醜的事他還不知道,就從頭說了。講到吳經理在眾多善信和記者面前脫旗袍時,費大寶哈哈大笑,說這女人沒少動壞心眼,這也算是對她的警告。再說到Nangya建廟開法會,直到洪班去世的時候,費大寶驚愕:「什麼,洪班師父死了?這……這肯定又是那個吳經理搞的鬼,臭娘們!」我說現在還沒找到她跟阿贊維布有什麼關聯的證據,費大寶說還用找,肯定是她啊,人家Nangya姐姐又不像我們,到處接生意結仇家。
  我問:「你為什麼說是吳經理搞的鬼,她和Nangya又沒有仇?」費大寶說還用問,不光恨大師,其實最恨的應該是你。因為只要你在陳大師佛牌店當顧問的時候,她就會倒霉出事,先是阿贊翁被搞走,後來又是她自己出醜,這些賬都算在你頭上。她知道跟你合作最緊密的阿贊師父就是Nangya,所以才想要朝Nangya姐下手,等於斷了你的後援,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還得找你的麻煩。
  聽了費大寶的解釋,我覺得似乎這個說法更有道理。而且吳經理好像現在的報復行為也沒什麼章法,純粹是出於洩憤,只要是和陳大師佛牌店有關的人,都被她視為仇敵,都是她打擊的對象。我歎了口氣:「反正那個吳經理是個麻煩角色,這段時間我沒什麼心情,你自己去找方剛吧。」
  費大寶說:「我剛給他打完電話,我大哥和阿贊巴登去文萊了,給一個什麼有錢的富商解降頭,七八天之內恐怕回不來,讓我自己搞定。但我沒去那麼遠的地方瞭解生意過,心裡有些沒底,所以想讓田哥幫我站站台……」我心想,雖然心情低落,但飯還得吃,錢還得賺,就讓他先仔細瞭解情況再說。
  「我那個朋友的叔叔長年在廣西做生意,生病的那個越南人也在廣西,要不咱們過去看看?反正你現在就在廣州,離得也不遠。」費大寶問。
  我說這幾天沒心情做生意,你還是自己去吧。費大寶說:「哎呀田哥,難過歸難過,賺錢歸賺錢。做生意的時候也不耽誤你難過嘛!你不是總跟我說,現在賺錢不容易,等以後泰國佛牌臭了中國的大街,到時候想賺大錢也沒有了。」
  這話確實是我說的,心想倒是也有道理,就讓費大寶和對方溝通,要先替我們出路費和辛苦費才行,路費就是預訂機票,辛苦費每人最少兩千元人民幣。
  費大寶說估計問題不大,因為那個越南商人似乎找過醫院和法師,但都沒效果,現在好像挺急。
  我說:「我三個小時後就要登機,你得盡快給我回信,因為我辦手續過安檢什麼的也要時間。」費大寶在電話裡拍著胸脯說他去協調,保證半小時內給信。
  半個多小時後,費大寶給我打來電話,說他朋友已經給他在廣西的叔叔打了電話,他叔叔離那個越南商人的家不遠,特意差人去了一趟當面跟他說,那越南商人還是挺有錢的,同意讓我去廣西當面瞭解情況,路費和辛苦費都不會少,見面報銷。
  我笑著說:「你小子辦事效率還可以,但你那個朋友的叔叔可不可靠?別到時候去了,不管生意成沒成,路費和辛苦費再不愛給。」
  費大寶連忙說:「田哥,我你還不放心嗎?我這朋友雖然成天和我一樣游手好閒,但他叔叔是個厲害人物,在廣西防城港當地也是遠近聞名的商人,肯定不會賴這些小錢,我保證!」我說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還敢在這兒跟我大包大攬。但既然他已經說出口,我還是覺得可以去,畢竟是朋友介紹,這種生意不能錯過。
第1013章 吳東
  就這樣,我從廣州改訂到南寧的機票,因為費大寶是從無錫出發,所以我到南寧的時候他還沒到。我在南寧機場等了一個多小時,看到費大寶興沖沖地從到達口走出來。見我興致不高,他這才想起洪班去世的事,跟著說了幾句節哀的話。
  「做佛牌生意,要是想賺大錢,可能就得結更多的仇,出更多的事。」我邊走邊說,「你小子能有心理準備嗎?」
  費大寶笑著回答:「我這人運氣好,再說大哥都教過我,什麼樣的客戶能管,而什麼樣的不能管。他經常給我上課,還給課起了名字,叫『怎樣才能不像田七那樣擦屁股』。」我哭笑不得,心想方剛還真是幽默,竟然把我都寫進教材裡去了。
  正在考慮怎麼坐車,費大寶卻接了個電話,然後拉著我來到機場外,有輛豐田越野車緩緩開過來,司機探出頭,大聲問我們是不是費先生和田先生,費大寶連忙點頭,我們就上了汽車。
  向南駛往防城港市的途中,費大寶和司機攀談,我才知道這是費大寶和他朋友的叔叔早就定好的。那人的叔叔派司機開車來南寧機場特意接我們。司機說:「聽老闆說,你和他的侄子趙健是好朋友?」
  費大寶說:「當然,我和趙健都在無錫同一家車友會,熟得很啊!」交談中司機得知費大寶的父母在無錫開有最大的茶館,而我又是泰國佛牌專家,特別羨慕,一個勁地套近乎,費大寶說以後有這方面的需求儘管開口,幫著聯繫生意也有好處費,那司機連連點頭。
  看來,費大寶在做生意方面還是很上道,起碼繼承了其父母的經商頭腦,就是不放過任何機會。
  大概一個多小時,我們就到了防城港。這地方我頭次來,以前連聽都聽得很少。司機告訴我這是廣西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住著很多跟東南亞做生意的商人,他們趙老闆就是其中之一。我問:「你們趙老闆主要經營哪方面的生意?」
  「趙老闆沒跟你和費先生提起過?」司機看著我。
  費大寶說:「沒提,但我早就問過趙健,他說他叔叔在廣西的生意做得很廣,什麼木料、藥材、裝飾品和食品都有。」司機笑著說對對,我們老闆就是什麼賺錢做什麼。
  這個城市已經在廣西和越南的交界附近,而且還靠海,在汽車中看到沿途都是一排排的獨門獨院,雖然沒有大城市那麼繁華,但居住條件倒也很好。到了趙老闆的家,也是個寬敞的獨院兩層小樓,但裝飾和設計都很土氣,有些暴發戶的味道。
  司機把車開進院子裡,有個中年婦女替我們打開鐵柵欄門,看來是保姆。進到樓裡,客廳非常寬敞,一角還有單獨的酒吧檯和檯球,一名中年男子和年輕男人正在看背投電視裡播放的美國槍戰片,兩邊立著豪華而土氣的國產落地大音箱,發出光光的低音,客廳另一側,有個中年女人正在澆花。看到司機進來,那女人就讓司機拿著大花灑,用剪刀去整理花朵。
  看到我們進來,那年輕男子輕輕碰了碰中年男人的胳膊,中年男人回過頭來,看到我們倆之後,拿起遙控器把DVD機暫停,費大寶笑著說:「是趙叔吧?我是費大寶,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田哥,泰國佛牌專家!」
  趙老闆連忙站起身,把我倆讓在沙發中坐下,經他用蹩腳的廣西普通話介紹,那年輕男子是他的兒子,叫趙康,也就是費大寶朋友趙健的堂哥,而在旁邊澆花的中年女人就是趙老闆的妻子。趙康從茶几上的煙盒中抽出兩根煙遞過來,費大寶接過去點燃就抽,我只好表示不會。
  「男人連煙都不抽?是為了攢錢娶老婆嗎?」趙康很疑惑。大家都哄笑起來,我也笑著點頭稱是。
  那邊趙妻泡了茶端上來,趙老闆說:「吳東那傢伙,中午我讓小鄭去過他家看情況,說他就坐在那裡發呆,像個傻瓜一樣!小鄭,你自己跟田老闆說。」旁邊站著的那名拿花灑的司機原來就是小鄭,他走過來,告訴我們中午去越南商人吳東家裡時,他坐在沙發中,他老婆餵他喝粥,但他一直在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進嘴的粥有一半都流出來了。
  費大寶問:「連粥都喝不進去,有這麼嚴重,那不成了老年癡呆嗎?」
  趙老闆說道:「他才五十幾歲的人,哪裡來的老年癡呆!」趙康讓保姆去拿些糕點出來,讓我和費大寶休息片刻再去吳東老闆家,我表示不用休息,反正也不遠,現在就去看吧。
  「那好,田老闆是東北人,爽快,那就走吧,你要不要也去?」趙老闆問他兒子,趙康搖搖頭,說他還要把這個電影看完。
  就這樣,由司機小鄭開車,載著我們三人出發前往越南商人吳東的家。在路上,趙老闆告訴我們說他在廣西十幾年,和吳東也有五六年的生意往來,合作還算愉快。吳東是幾年前從越南來到廣西做生意的,什麼都干。這傢伙年輕的時候在越南當過兵,對越反擊戰也有他。退伍後好像還販過幾年毒,後來就開始在中越邊境做生意。
  約駛了半小時,來到另一處獨樓。這裡似乎都是這樣的獨門別墅,但從外表看也幾乎一樣,可能全市的建樓工程隊都是同一批。院子裡停著兩輛車,一輛奧迪和一輛寶馬,看來還是挺有實力的。
  客廳沒那麼寬敞,但裝飾和擺設明顯比趙老闆家裡更豪華和氣派。那名叫吳東的越南商人坐在沙發中,目視前方,腰板挺得筆直,好像軍人在聽課。旁邊有位中年婦女在抹眼淚。看到我們進來,那中年婦女連忙站起,用越南語和趙老闆說話。趙老闆也以越話回答,看樣子應該是問了情況,和介紹我們二人。幾句之後,趙老闆對我說:「這位是吳東的老婆,她不會中文,我來翻譯吧,他媽的,不管能不能治好病,以後要吳東付給我翻譯費!」
  坐在沙發上,吳妻和趙老闆談話時,我摘下五毒油項鏈,在發呆的吳東身前來回晃了晃,發現那顏色幾乎深得不能再深。看到吳妻和趙老闆的眼神,費大寶連忙表現,說了五毒油的來歷和功用。吳老闆說:「這東西有這麼厲害?」對吳妻說了幾句話,她立刻對我苦苦哀求,雖然聽不懂,但也知道什麼意思。
  「應該是中了降頭吧?」費大寶問。我讓他過去檢查一下吳老闆的身體,他高興地走去,先是翻開吳老闆的眼皮,其實都不用翻,他就這麼呆呆地坐著,看到我們來的時候,也就是偶爾轉頭看看,很像是老年癡呆症的晚期。
  費大寶說:「奇怪,怎麼沒有豎線……」我說這是中邪或撞陰,不是被落了降頭,所以沒有豎線很正常。費大寶問那要怎麼瞭解,現在吳老闆連話都說不出來。我心想也是,以前和客戶聊半天,有時候都問不出名堂,現在吳老闆和植物人沒啥區別,怎麼打聽呢。
  和趙老闆商量了一下,因為他晚上還要出去談生意,所以最後決定,讓吳妻打電話給吳老闆的某朋友,那人既懂越南話又懂漢語。
  為表示誠意,在趙老闆走後,吳妻讓保姆給我和費大寶做了豐盛的晚餐。席間吳妻細心地喂丈夫吃飯,一個小時過去,他只吃了不到半碗米飯,還漏出去半碗。
第1014章 夜夢症
  飯後那個翻譯來了,自我介紹說是附近餐館的老闆,以前也是越南人,後來到廣西開飯店,也入了中國籍。因為吳老闆經常去吃飯,所以很熟。
  經他翻譯,我和費大寶才全面地瞭解到吳老闆的情況。按吳妻所說,吳老闆的這個怪病,是在二十幾天之前才得的,以前從沒有過。
  首次發病是在半夜,這獨樓只有吳老闆夫妻兩口子居住,他們的兒子被送到美國唸書。晚上睡到半夜,吳妻因為患有輕度的失眠症,而只要有些響動就會容易醒。她做了個怪夢,夢到自己死死掐著一個男人的脖子,而這個男人非常面熟,卻就是想不起來。正在糾結的時候,她醒了,耳邊確實聽到那種類似人被掐脖子而發出的咯咯聲。
  轉頭一看居然是她丈夫,吳老闆雙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脖頸,雙眼圓睜,舌頭伸出老長,看樣子就快不行了。吳妻連忙伸手去掰,但吳老闆手勁不小,怎麼也掰不開,最後她慌忙叫醒家裡做飯的保姆,那保姆身體強壯,兩個女人合力才把吳老闆的手給弄開,要不然他就得被自己掐死。
  吳老闆咳嗽了半天,再問他竟然完全不知情,但也夢到有個人掐他,只不過那個人不是吳妻,而是一名男子。這種怪事吳老闆從來沒遇到過,次日去醫院特意問大夫,說是壓力太大,緊張過度導致,開了些鎮靜類藥物,所以吳老闆也沒在意。
  幾天後,吳妻半夜又被驚醒,發現丈夫沒睡在床上。放在以前,她肯定認為是去衛生間了,但因為上次掐自己的事,吳妻起身去看,果然沒看到衛生間裡有丈夫,而且整個屋都沒有。出了獨樓,看到吳老闆在院子裡來回遊蕩,踉踉蹌蹌地,好像隨時都會倒地。她連忙過去問怎麼回事,吳老闆嘴唇抖動,卻說不出話,忽然一頭栽倒在地上。怎麼叫也不醒,連夜和保姆送去醫院,好不容易搶救過來,醫生也沒確診,只說有可能是心臟病。但吳老闆從來沒得過心臟病,在吳妻的質疑下,醫生就說有可能是突發性的。
  隨後吳老闆又在睡夢中出現了更奇怪的症狀。那天晚上,睡著睡著,吳妻突然被驚醒,發現丈夫在床上手腳來回亂擺,身體就像一隻剛從海裡打撈出來的鮮蝦那樣,亂蹦亂跳個不停。吳妻以為丈夫哪裡疼痛,連忙打開燈追問,卻看到吳老闆臉憋成醬紫色,腮幫子鼓著,從嘴裡往出吐白沫。吳妻嚇得半死,早沒了主意,只好又去求助保姆。保姆也不知道怎麼辦,竟去端了一大盆涼水,用力澆在吳老闆臉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