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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節

  我在腦子裡急速運轉,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能跟他正面衝突,只能順著說。於是我說:「誰也不願意結仇,但要看對方的誠意了。你和阿贊尤串通起來坑遊客,未免有些太缺德了吧?早晚得罪人!」
  「我知道,」熊富仁說,「可這個錢我不賺,也有很多人去幹。要說缺德,你和我也沒什麼兩樣,你沒接過給人落降的生意嗎?那和殺人有什麼區別?至少我還沒殺人,那些撞了邪的遊客只要找上我,願意出那些錢,肯定能平安無事,所以你也沒什麼資格指責我。」
  這話說得看似有道理,其實都是歪理。熊富仁坑過的遊客中,肯定有出不起錢的,或者不知道什麼原因,也沒聽懂熊富仁打電話暗示的,最後免不了死於降頭術,那也等於是熊富仁給害的。
  當然,這些話我不想說,現在我是要和他周旋,而不是指責。熊富仁說:「你能找人解開你朋友的降頭,這就是好事。我和阿贊尤之間的合作也瞞不住你,咱們都是聰明人,直說吧。你也知道,東南亞有很多邪術,不少人到泰國旅遊,經常會莫名其妙地撞邪,我帶過的遊客中,凡是撞過邪的我都會帶到阿贊尤處施法,他這人很黑,收費一百萬泰銖,言不二價。但你朋友中的降頭既然能解開,說明你有特殊的門路。這樣吧,今後我這邊再有撞邪的遊客,就去找你認識的那位阿贊,收費不變,還是一百萬泰銖。」
第816章 合夥行騙
  不得不說熊富仁很狡猾,他並沒直接對我說他和阿贊尤之間的系列圈套,但很清楚我已經瞭解到他們的貓膩。「這有意義嗎?」我疑惑地問,「要價還是一百萬,那你為什麼不去找阿贊尤,你們之間還是長期合作關係,換人幹什麼!」
  熊富仁打了個唉聲:「阿贊尤很黑,那一百萬泰銖裡,我只能分到手三十萬,還要給別人分十萬,而阿贊尤自己獨得六十萬!之前是因為很多獨門降頭只有他能解開,所以阿贊尤要價很高,還不許還價。但現在不同了,你田老闆也有特殊渠道,要是咱們合作,你能把給阿贊師父的價格壓下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多分錢了?」
  我想了想,他所說的「別人」應該就是坤昌寺的住持,三人共同分錢,就說:「就算我這邊的阿贊師父價格能壓下來,但你又多了一個人分錢,三個人變成四個人分賬,不還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熊富仁嘿嘿笑,「我知道有很多租金便宜的小寺廟,都是藏在小巷中的那種,就像曼谷的鬼妻娜娜廟。你先找幾具怨氣大的橫死者屍體,再讓你認識的那位阿贊師父用陰法隨便加持一尊神像,到時候讓遊客去拜,他們撞邪後來找我,我就帶去找你那位師父,這樣就還是三個人分錢。你把那位師父要分的錢壓得越低,我倆分的也就越多。以我在泰國當導遊這麼多年,生意肯定不會少!」
  別說,我還真被熊富仁的話給打動了,但心裡似乎有個聲音告誡著我:「黃鼠狼給雞拜年,千萬小心別上當!」但我迅速算計了一下,這個事對熊富仁來說,也是發大財的機會。登康這邊施法的收費,往多說也就是三十萬泰銖,那我和熊富仁在每筆生意中,總共能分到七十萬。就算他拿大頭,我怎麼也能分到手二三十萬泰銖,折成人民幣也有五六萬。而且我只需操心前期工作,到後來基本就是坐著收錢,全靠熊富仁和登康做事。
  熊富仁說:「你看怎麼樣?要是行的話,抽空咱們在曼谷或者什麼地方碰個頭,地點由你定,好好商量商量細節。當然,最好把那位阿贊師父也請來。」
  我立刻警覺起來,心想會不會是熊富仁下的什麼圈套,到時候想把我和登康來個一鍋端。於是我敷衍著說想好好考慮考慮,熊富仁說不急,你慢慢考慮,什麼時候你考慮好咱們再聊。但希望不要再互相盯著了,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我同意了,說只要你不找我的麻煩,我也不想惹事。當初要不是我姐夫被你名片上噴的人緣水迷惑,他老闆也不會被騙二十萬,我姐夫更不會被老闆開除。
  「原來是這樣!」熊富仁終於明白了結仇的根源所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也知道,我們做的就是佛牌生意,和鬼鬼神神有關,也難免用一些佛牌啊,供奉物什麼的,人緣水都不算什麼了。這樣吧,那件事我也沒分多少錢,實在不行,我就把我那份錢退回給你姐夫的老闆。要是他能再把你姐夫招回公司,也算好事,要是不行,就當是你姐夫失業的補償金,也算我跟你合作的誠意,怎麼樣?」
  這話讓我很驚愕,萬沒想到熊富仁居然願意這麼做。因為我覺得這種黑心的導遊只有花花腸子,就算想跟我握手言和,也是看到我也不是好惹的,而不想結仇,但不太可能捨錢出來。於是我笑著說:「熊導遊有這個心,那我也就相信了,行,你看這個錢要怎麼匯過來?我姐夫心理也能有個平衡。」
  熊富仁讓我提供中國銀行的帳號給他,我從皮包中翻出銀行卡,邊念邊記。
  這時,美術社大哥推門進來,說看我一個人無聊,想支桌打麻將,我連忙同意,熊富仁那邊知趣地掛斷電話,說以後常聯繫。
  麻將從上午打到傍晚才散,自行車行老闆提議去外面吃燒烤,我想起熊富仁的事,就推辭了,說還有個重要的電話得打,改天再吃。
  從佛牌店出來,坐公交車回家的路上,我給方剛打去電話,他冷笑:「這種人的話要是也能相信,我他媽的就會生孩子!」我笑著說別把話說這麼死,萬一熊富仁良心發現,真給我匯款了呢,你倒是怎麼能生出孩子來。
  方剛說:「我肯定生不出孩子,因為我知道熊富仁不會給你錢。」我說但他已經把話說出來了,還要了我的卡號,如果這個錢最後給不上,他怎麼好意思再跟我談合作。方剛說你小子太天真,他壓根就沒想跟你合作,那只是緩兵之計而已,讓你不好意思再盯著他,而他早晚會查出你的底細,說不定還會找人去瀋陽搞你。
  這番話聽得我半身冰涼,開始我還幻想著熊富仁能給我錢,甚至跟我親密合作呢,要不是方剛提醒,我又會上當。
  「總之你這段時間得謹慎,低調點兒,除了老客戶和發貨,對那種特別主動和誘人的陌生客戶,要多加小心。」方剛囑咐道。這時我手機響起,是有條短信,直接在通話中按查看鍵,發件人是我很熟悉的號碼,那是中國銀行的短信提醒,連忙點開,內容是:「您尾號為XXXX的中國銀行借記卡收到境外匯款人民幣60,000,00元,有疑問或查詢交易流水,請致電XXXXXXXX。」
  我頓時傻了眼,方剛在那邊問:「你總按鍵幹什麼?嘀嘀響個不停,很煩!」
  「好像……熊富仁真把錢給我匯過來了。」我遲疑地說。方剛說少來,這種玩笑很無聊。我說先掛斷電話,一會兒給你打回去。掛斷後我馬上打電話給中國銀行的客服,確認了卡內確實到賬六萬元人民幣。
  但我還是心裡沒底,總覺得不可能,於是我半路下了公交車,打出租車來到最近的中國銀行ATM機,一口氣取出兩萬元現鈔。再查詢餘額,還剩四萬。
  這就可以肯定了,如果是那種虛假匯款,這錢取不出來。我連忙給方剛打電話說了這個事,他半天沒出聲,說:「熊富仁這是在搞什麼飛機?」我問會不會有什麼陰謀,方剛說,現在不能確定,只能你多加小心,拿不準主意的話,記得通知我,多個人幫你分析,免得上當。
  第二天,我來到中國銀行,將剩下的四萬也取了出來,看著皮包裡的六捆現金,我心想要怎麼處理呢,給姐夫?說實話真捨不得,但不給的話,這錢熊富仁說得很清楚,是給我姐夫失業的補償金。讓姐夫還給他老闆顯然不太現實,人家可是賠了二十萬,才給六萬有什麼用,到時候那老闆更會覺得是姐夫從中抽了好處。
  那天晚上,我和姐夫出了佛牌店,在飯店吃飯的時候把這六萬塊錢交給他,說了原委。姐夫萬沒想到還有這好事,高興得合不上嘴,我說:「你在原單位下了崗,丟了終身合同的機會,所以我覺得這六萬也不算多。存起來吧,以後孩子大了,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姐夫連連點頭,把錢收起來。
  給登康打電話閒聊,說了熊富仁的事,他居然滿口答應,說這麼好的生意為什麼不做。我說:「這可是故意把人往坑裡帶,很缺德的啊!」
  「你平時賣邪牌和幫人落降,也不是什麼善舉。」登康淡淡地回答。我沒接話,因為沒法接,但打心眼裡不想這麼幹。
第817章 訂邪牌
  登康說:「不過跟誰合作,也不能和熊富仁這傢伙,他和阿贊尤串通讓我解降失敗,還敢找人解開我下的降頭,這仇是結定了,我早晚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和熊富仁通過電話,他主動向我示好,又給我匯錢之後,我對這個導遊沒有以前那麼痛恨了,可能是拿人錢手短。但又一想,他騙了我姐夫的老闆二十萬,就算退回六萬,那還有十四萬呢。而且我姐夫的工作也不能再找回來。我對登康說:「這事就不能算了?你給他下死降在先,雙方也算扯平了。」登康說當然不行,你不是降頭師,不理解這行業的規矩,再者說,鬼王降要是誰都能解開,我還費好幾年的功夫學它幹嘛?
  我一想也是,就問他是不是一定要把熊富仁弄死才行。登康說:「就算不搞他,也要弄清鬼王降是誰解開的,如果不是于先生,我就必須要除掉這個鬼王派以外的人,才能保住鬼王降的地位,不然以後無法在東南亞生存。」
  這我能理解,就像世界上只有一個國家擁有核武器,該國就有話語權,要是每個國家都有核彈,那誰還怕你。我對登康說你先別急,讓我和熊富仁多接觸幾次,一是將計就計,探探他的虛實,二是看能不能從這傢伙嘴裡套出關於阿贊尤的更多情報。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熊富仁還真沒催過我,但我覺得要給他回復,就打電話給他,說那位阿贊師父不願拋頭露面,所以你的提議暫時沒戲。
  熊富仁顯得很失望:「好吧,沒關係,那就是沒緣分。對了田老闆,你這邊有多少陰牌或者邪牌的渠道?」
  「十幾位黑白衣阿贊,看你要什麼貨。」我回答。熊富仁說他有很多客戶想請陰牌甚至邪牌,效果越霸道越好,我說有生意可以找我,這邊什麼邪牌陰牌都有,價格也比較交道。我認識好幾名關係不錯的阿贊,還可以按客戶的要求定制,只是需要交定金。
  熊富仁嘿嘿笑:「錢的問題好說,我那些客戶可沒有窮鬼。現在就有好幾位客戶都想要邪牌,能強效成願的。這樣吧,我一會兒把具體要求發短信給你,等你找到合適的牌,把資料和報價用彩信發我手機上。」
  看來,這個熊導遊是真想正而八經地跟我做生意,忽然我想到一個問題,上次通電話的時候就想問,但被麻將局給打斷,現在正好發問:「熊導遊,你那次中降頭,知道是誰幹的嗎?」
  熊富仁說:「除了那位鬼王派的登康師父,還能有誰?」我心裡一震,原來這傢伙早就知道了。不過又想,熊富仁中的是鬼王降,肯定是阿贊尤告訴他的,鬼王派現在總共只有兩個人在外面活動,一是于先生,二就是登康。而登康在泰國跟我的接觸很頻繁,不少人都知道,這事也不難打聽出來。
  我又問:「既然你知道是誰幹的,可為什麼不去報復他,反而來找我的麻煩?又不是我的指使。」
  熊富仁笑了:「當初你和登康師父冒充巴老闆的親戚和鄰居,來那空沙旺找阿贊尤施法,後來我又中了登康師父的降頭。阿贊尤告訴我中的是鬼王派的降頭,經我調查,發現鬼王派的登康就是那天來的人,而你是叫田七的牌商。降頭師一般不會主動給人落降,那就只有你最可疑。至於你為什麼要對我下手,無非是覺得我搶了你的客戶。」
  聽他這麼解釋,我很想告訴他登康搞你還真是他主動做的,因為阿贊尤讓他很沒面子。但我當然不能說實話,那樣就等於出賣了登康,而且熊富仁也不見得會信。於是我也學他,並不正面回答,只說全都是誤會,等我發資料給你。
  掛斷電話之前,熊富仁特意要求,希望我能提供由登康師父製作並加持的佛牌,他有獨特法門,出來的牌效果肯定好,這邊的客戶要求都高,對東南亞的佛牌和阿贊們也都瞭解,普通邪牌根本震不住他們。
  我警覺地問:「阿贊尤的法力那麼厲害,為什麼不找他?」
  熊富仁說:「不行,他太黑心,跟他合作我只能賺個零頭,虧死了。」我心想也是,他們詐騙三人組坑遊客一百萬泰銖,阿贊尤自己就拿走六成,誰不想多賺錢呢。就說:「可是有些難,因為登康師父極少加持佛牌,他只是降頭師。」
  「那你就轉告登康師父,」熊富仁笑著,「我這邊有兩位香港的客戶願出大價錢,他們只想收集最厲害阿贊師父的牌,給的錢不比落降和解降的少。」我問大概是什麼價。
  熊富仁說:「佛牌要是用料足、法門獨特的話,對方能出到三萬港幣。我也不多賺,每塊賺一萬,當然不能一塊一塊地賣,那樣太麻煩。我這邊會把多位客戶的要求做個匯總,然後你這邊一次性給我供足,最少五塊以上。不過你放心,肯定是要先付定金的,每塊最少一萬港幣,我這邊收到貨後馬上付餘款,絕無二話。」
  這價格和條件真誘人,我表示要先問問。熊富仁稱那兩個客戶想要能助人發財、轉運和增賭運的邪牌,讓我往這方面費點兒心思。
  把這事轉告登康,他也對這個價格很動心:「但我很久沒加持過佛牌了,倒不是麻煩,主要是收集陰料費時間,除非你能幫我弄到,由我來製作和加持,我收一萬,你加到兩萬賣給熊富仁,我們三人各賺一萬塊港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