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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節

  又過了五六天,晚上十一點多鐘,飯店就要打烊,樸姐站在裡屋喝水,廚師李哥去跟她打招呼回家,站在門口卻愣住了。樸姐當時已經換上半透明的睡衣褲,以為李哥動了歪念頭,還罵了他兩句,讓他快走。李哥走後大概十來分鐘,樸姐收到李哥發來的短信:「剛才我看到你前夫站在牆邊,脖子全是血。我眼睛一花,再看就沒有了,我覺得挺嚇人的,不是對你有想法,別誤會。」
  換在以前,樸姐肯定不信,但現在不同了,樸姐覺得渾身發毛,連忙在屋裡來回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發現。但她不敢在屋裡睡覺,只好把飯店鎖好,在西塔街裡的一家小旅館住下。
  睡到後半夜時,樸姐迷迷糊糊中聽到耳邊有人低聲對她說:「你屋裡的那個女人,為什麼不讓我碰你?」
  樸姐半夢半醒地回答:「不知道……」
  那聲音又問:「是那個女人幫你害死我的嗎?」
  樸姐回答:「是……」
  「沒用,我早就說過,你這輩子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隨後,樸姐覺得有股涼氣直往臉上和脖子上噴,想醒過來,但身體怎麼也動不了。這時又覺得似乎有人爬上床,然後壓在她身上,和她做那種事。自從和那位新男友分手之後,樸姐也很久沒碰男人,居然有了快感,但下身覺得冰涼無比。
  突然之間她醒了,大口喘著氣,屋裡並不冷,但樸姐就像剛從冰窖裡爬出來,渾身不停地哆嗦。抬頭時,藉著夜色她看到牆角直挺挺地站著個人,樸姐大哭大叫,旅館服務員跑進來開燈問怎麼回事,樸姐老半天才緩過來。
  我問:「你就在那家旅館嗎?」
  樸姐說:「街上蹲著……」聽她說得這麼可憐,我也有些不忍心,可身在泰國沒辦法。我讓他去找廚師李哥,她又哭起來,說李哥和女朋友住一塊,我也不能總大半夜給他打電話啊。
  「你前夫的死,為什麼總說是你搞的鬼?和你有關係嗎?」聽了樸姐剛才的講述,令我又想起那傢伙剛死時,樸姐說過的一句話。她說「要不是你幫的忙」,當時我以為她指的是佛牌顯靈,讓她遠離小人,但為什麼非要用把小人置於死地的方法,除非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要麼就是另有隱情。
  在我的追問之下,樸姐說了實話,原來在她用刀砍傷前夫,賠過錢之後,她氣憤得很,每天晚上都把佛牌握在手裡,用經咒虔誠地供奉三遍,希望陰靈能再次托夢給自己。
  果然有效果,那天晚上,樸姐又夢到那座黑沉沉的樹林,和那個蹲在樹下哭泣的女人。女人問她有什麼事,樸姐說:「我要讓我前夫永遠消失!」從那以後樸姐再也沒有做過通靈的夢,大概四五天後,她前夫就被狗給咬死。
  「永遠消失?」我問,「你確定當時是這麼說的嗎?」樸姐哭著說是,我說永遠消失可不是離開你,在陰靈聽來,那多半就是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就是死,除非你是故意的。
  樸姐說:「對,我、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想咒那個王八蛋死。可他怎麼死了也不放過我?」
  思索片刻,我覺得樸姐也很可憐,像她前夫這種男人,除了死還真沒別的辦法能讓他離開樸姐,可沒想到這種人居然也有這麼強大的怨氣。
第779章 詛咒
  當然,他絕對算橫死的,被狗活活把脖子咬穿還不算嗎,雖然他混蛋,但也不是死罪,在國外也許會蹲監獄,但以中國的法律,連坐牢都不夠,所以有怨氣也不稀奇。
  安慰了一會兒樸姐,我讓她去找個洗浴中心,在大廳裡過夜,那裡人多陽氣重,她前夫的陰靈應該不敢過去。我這邊再給泰國方面打電話,問問有沒有解決方法,樸姐抽泣著說好。
  看看牆上的鐘,都快凌晨三點了,我躺下開始睡覺,到四點才睡著。早上七點醒的,眼睛裡全是血絲,比犯大煙癮還難受。用涼水洗了把臉,給阿贊Nangya打去電話說了情況。
  阿贊Nangya想了想:「這段時間我不能再做驅邪和施法,因為要為香港的法會而保留法力,多做準備。」既然這樣,那我就只好找別人。想了想,覺得該照顧照顧阿贊洪班這個悶葫蘆了,就給老謝打去電話,將情況一說。
  按老謝的脾氣,每次接電話聽說我有生意,他都會嘿嘿地笑,而這次不同,老謝居然也很憤慨:「哎呀,怎麼還有這種男人?太氣人啦!客戶最多願意出多少錢?」他的憤慨只持續了三秒鐘。
  我說還不知道,你就按正常的報價吧,先說能不能讓客戶去泰國,這樣能省錢。老謝想了想,說恐怕不行,你客戶的前夫是在飯店門口被狗咬死的,它的陰靈也只能在那附近徘徊,所以施法必須在那個狗肉館。最近生意不太多,就收四萬吧,包括來回路費。
  看來樸姐這錢是省不下了,我只好把價格抬高到五萬塊錢人民幣,以短信發給樸姐。
  她給我打來電話,聲音還是憔悴,說還躺在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廳中,一夜沒敢合眼,就等我電話:「田老闆,這五萬塊是什麼錢啊?這麼貴……」我告訴她,這種情況就要做驅邪法事了,讓阿贊師父從泰國來瀋陽,所以收費就比較高。但你前夫是在飯店門口死的,陰靈不散,沒辦法跑去泰國驅邪,雖然那樣能省不少錢。
  樸姐連連咳嗽:「這、這樣能徹底解決嗎?我要堅持不住了。」
  我說:「驅邪法事我做過好多次,這是最有效也最徹底的方法,所以收費也高。阿贊師父們會用巫法將纏著客戶的陰靈或平息,或禁錮,總之就是搞定它們,你以後就可以不用再擔心。」
  這話讓樸姐又開始哭:「我的命真苦,已經賠出去七八萬,現在又要五萬塊,我已經沒錢了呀!」我很同意她,可做生意就是這樣,總得賺錢,心腸太軟只能自己吃虧。
  讓樸姐湊錢的這段時間內,我也沒閒著,和阿贊Nangya一直在商量哪天出發去香港的事。過了五六天,樸姐告訴我她準備把狗肉館兌出去,問我能不能施法成功之後再給錢。我說必須先付最少兩萬的訂金,不然路費都不夠,要不是成功只收一萬。
  「那我就得回丹東找父母借錢去。」樸姐很無奈。
  不管是借是搶,最後樸姐還是弄了兩萬塊錢匯到我帳號裡。我立刻和老謝阿贊洪班約好,給同學打電話幫我訂這幾天最便宜的打折機票。五六天後我們才出發,從曼谷來到北京轉機瀋陽。
  從機場到西塔的路上,老謝問瀋陽有什麼好吃的。我說和肉有關的都有,到時候讓你吃個夠。老謝非常高興,說最近都沒怎麼好好吃肉。我很奇怪:「你現在不用死摳攢錢了,怎麼還這麼節省?習慣改不掉?」
  老謝嘿嘿笑:「也不全是吧,總有點兒什麼原因。」我心想你能有什麼原因,無非就是葛朗台那種人,吝嗇慣了。
  來到樸姐的狗肉店,她站在店門口四處張望,看到我的時候,連忙迎上來。我給她介紹了老謝和阿贊洪班,廚師李哥和女服務員從來沒見過泰國的阿贊,都跟看大熊貓似的。
  阿贊洪班站在飯店門口的左側,呆呆發愣。路過的幾個人看到他穿著寬鬆的黑色衣褲,腳上穿著草拖鞋,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紋刺,都放慢腳步,看得很出神,有的還掏出手機拍照。我怕圍觀者太多,就連忙讓老謝和洪班快進到飯店裡屋去。
  從餐廳到裡屋最多十秒鐘,食客們也看到了阿贊洪班的打扮和面孔,兩名女食客嚇得筷子懸在空中,半天也沒放下。
  「門口那裡能感應到有怨氣。」阿贊洪班對我們說。
  我翻譯過去,樸姐覺得非常驚訝:「怪不得這師父在店門口發呆,那就是我前夫當初被狗咬死的地方啊,出門右邊,就是剛才師父站的那個地方!」之前她只和我說過前夫在飯店門口被狗咬死,但並沒說在哪個位置,是左是右,也沒必要和我說。所以現在看到阿贊洪班能準確地指出她前夫死的位置,就感到很意外。
  站在裡屋,阿贊洪班走來走去幾圈,最後指著桌上的一個木製化妝盒,說裡面有陰靈。老謝一翻譯,樸姐連忙打開盒子,取出那塊由阿贊Nangya加持的女大靈佛牌。阿贊洪班把佛牌平托在手掌,念誦了一會兒經咒,對我們說:「這個女大靈很生氣,說供奉者丈夫的陰靈總想和她做那種事,每次都被她阻止,不然供奉者早就死了。」
  翻譯給樸姐,她神色很緊張,說:「我還以為這塊佛牌是多餘的,還想退給你,現在一看幸虧沒退,給我錢也不要啊!」
  我說:「這位女大靈因為你的供奉而幫助你完成心願,後來看到你前夫的陰靈又想纏著你,甚至想要你的命,她就再次幫你了,這其實並不多見。」
  樸姐一把緊緊抱住我,流著淚要我再幫她解決前夫的事。我點點頭,老謝笑了:「你不用激動,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但施法要在午夜才有效果,你前面飯店還可以正常營業。對了,讓我們在你店裡吃頓飯可以吧?」
  聽老謝這麼說,樸姐馬上安排服務員和李哥辦菜,囑咐他們凡是店裡的特色都往上端。看到這情景,我覺得怎麼像西遊記,老謝就是豬八戒,我和阿贊洪班一個是唐僧,一個是孫悟空,客人一聽說有救,立刻招待八戒吃飯。
  昨晚泡好的狗肉、烤肥牛、拌花菜、各種涼拌海鮮、大冷面、朝鮮拌飯,擺得桌子滿滿當當,我和老謝都餓了,但阿贊洪班完全吃不下這些東西,最後只勉強喝了半碗韓式泡菜湯,還是皺著眉。我心想阿贊洪班每次來國內施法,在飲食上都夠難為的,讓在泰國的雲南人吃朝鮮菜,真不容易。
  旁邊的幾桌食客都看著阿贊洪班,我怕洪班不高興,只好對那些人怒目而視。有兩個男人身強體壯,看我瞪他們,馬上就來了脾氣,其中有個人要站起來,阿贊洪班有意無意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那男人可能是看到阿贊洪班那陰冷的眼神,覺得不舒服吧,又坐下了,從此後不再看。
  飯後我們三人就在裡屋休息,到了晚上近十二點鐘,樸姐勸走兩桌毫無結賬之意的客人,給打了六折,然後斷電打烊。西塔街是不夜城,午夜的時候甚至比白天還熱鬧,很多年輕男女三五成群,或吃喝或打鬧,或K歌或準備去迪吧。不過好在樸姐的飯店並不是在西塔街主路旁邊,而是次級胡同內,這裡的來往行人少了很多,不然還真麻煩。
第780章 女靈對男靈
  「老謝、我和廚師李哥,我們三個站在兩側負責把風,別讓過路的人近距離圍觀,以干擾施法。」我指揮道。老謝和李哥都點點頭,當阿贊洪班站在飯店門口的時候,我們三人分成丁字形,在左右和正面守著。
  阿贊洪班站在飯店門前,先把那塊賓靈的佛牌給樸姐戴在脖子上,再摘下自己戴的那串黑色骨珠,平舉在手裡,開始念誦經咒。樸姐站在旁邊,出神地看著。大概十幾分鐘後,樸姐捂著腦袋說難受,彎下腰蹲著,似乎特別痛苦。阿贊洪班從懷裡取儺面具扣在臉上,單手拿著黑色骨珠,緩慢地、一下一下地揮動,做著類似扇風的動作。
  有一對年輕男女有說有笑地從胡同口拐過來,看到這情形就慢下腳步,邊看邊指點,那女孩問:「哎老公,你看那邊那個人幹啥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