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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節

  方剛說:「不行,安眠藥不能用來緩解降頭術的症狀,只能讓你更不舒服。」我非常生氣,呼呼喘著氣大聲說你他媽的是不是想讓我早點死。可方剛並沒生氣,而且居然還有憐憫之色,而以前我幾乎沒從這傢伙的臉上看到過此類表情。他找來護士,在門口低聲交談了幾句,我微微側過頭,能看到護士並沒有進來,我估計是怕被我傳染。因為這幾天別說護士,連醫生都只是站在門口和方剛他們交流,都不敢進屋。
  「到底有沒有辦法啊?」方剛大吵起來,護士只好又去找醫生。我這邊時醒時睡,快要睡著的時候就會再次疼醒。我在心裡發誓,要是這次能挺過來,不管什麼原因我都要回瀋陽,再也不做這行了。真是太危險,賺多少錢也沒用,能買來自己的命嗎?
  不知道怎麼捱過的這二十幾個小時,登康終於來到醫院。看到我的模樣,他也很吃驚:「這是什麼降頭?」聽他這麼說,我簡直心涼半截,居然連登康都不懂的降頭術,這怎麼解?阿贊Nangya給他講了籐降的原理,登康哦了聲,說他可以試試先用鬼王派的獨門法本來解,要是不行再換其他的。
  我非常緊張,生怕再不奏效。登康在病房中為我施法,在施法過程中,我覺得身上更癢了,連忙大叫起來,讓他停下。登康只好停止施法,老謝說:「看來鬼王派的法門也不對,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這時,聽到阿贊洪班說:「繼續施法。」登康疑惑地看著他,老謝明白他的脾氣,話不多,但卻都是中肯或者別人想不到的角度。方剛對我說,讓我忍著點,登康要把鬼王派的法門完整地施一遍,不行再換。
  「我受不了,還是算了吧,再給我潑點兒水……」我已經被折騰得想自殺,大腦思維也開始混亂,心裡居然在想就算能解開也不願意,因為太痛苦。不過後來登康還是給我又施了一遍,估計是在方剛和老謝的堅持下。他們旁觀看得清楚,我現在這個情況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再拖下去就算不死,也得被折騰成精神錯亂。
  登康對我施了半小時鬼王派心咒,我也在承受半小時的非人痛苦之後,迷迷糊糊睡過去了。這是好幾天來首次睡個安穩覺,夢中又再次出現那種毫無邏輯的混亂場景,還夾雜了無數當牌商這兩年多遇到的很多客戶,逐個交替出現,非常亂。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聽到病房裡有熱烈聊天的聲音,轉頭朝下看,見登康、方剛和老謝這三位正坐著聊天,方剛和登康有說有笑,老謝雖然沒那麼開心,但表情也很輕鬆,登康坐著靠牆,看上去有些疲憊。而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居然能把脖子扭成這樣的角度,在之前別說扭頭,稍微轉一下都很困難。
  看到我醒了,老謝起身走過來,問我:「田老弟,感覺怎麼樣啊?」我問他自己身上的降頭解開沒有。
  方剛坐在椅子上,接口說:「真他媽命大,你小子居然沒死成!」換在平時,聽到這麼晦氣的話我肯定生氣,可現在聽來,卻比誇我長得像謝霆鋒還高興。
  這時我發現沒看到那位女老師,就問她去了哪。方剛說:「那位女老師我讓她回大城去了,給朋友打電話,每天兩百泰銖的價格,讓他24小時盯著女老師,看她是不是有什麼貓膩。」要說還是方剛心細,其實就算女老師心裡有鬼,把她困在這裡也沒意義,還不如來個欲擒故縱。
  除登康之外,那三位阿贊也都沒有離開,阿贊Nangya問登康:「你昨晚所施的就是鬼王派獨門心咒嗎,和普通巫術有什麼區別?」阿贊洪班在旁邊仔細聽著,顯然也很關心。
  登康說:「這種心咒是鬼王自創出來的,因為法本比較複雜,暫時還沒有鬼王派以外的人能夠解得開,與降頭師的法力高低無關。」阿贊巴登點點頭,說他當初沒同意門規,不然現在也能掌握。
  阿贊Nangya哦了聲,似乎並不太感興趣,畢竟她不是純粹的降頭師,學巫術也是為了加持佛牌和做情降法事,再說我還真沒聽說有女降頭師。但阿贊洪班臉上卻有明顯的羨慕和期待,我心想你可千萬別動這個念頭,你唯一的親人就是老謝。
  既然我已經脫險,那三位阿贊也就各自回去,只留下方剛和老謝在病房裡照看我。隨後幾天,在護士的康復護理下,身上那些可怕又恐怖的硬痂漸漸脫落,只是脫落時會帶下一些皮肉,很疼,而且原先的皮膚部位全都是又紅又亮的薄膜,醫生說那是在長肉,傷疤要想徹底消失,怎麼也得半年以後,但行動已經可以自理,只是半年內盡量別穿短衣短褲。
  我心想,能撿回這條命就算萬幸,還要什麼自行車。
  出院後,我們四人在大巴車站附近的餐廳吃飯,老謝拿起菜單開始點菜,方剛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似乎想說什麼,被我用眼神制止。方剛說話直,喜歡挖苦人,我怕他再拿老謝摳門的事開玩笑。而為了處理老謝那陣子精神失常,我特意跑了趟山打港,雖然現在看老謝已經完全像沒事人一樣,但總覺得還是不要拿他最忌諱的事開涮。
  方剛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問:「今天誰請客?」看來這老哥不在飯桌上用語言敲打敲打老謝,晚上都會睡不著覺。
  老謝自言自語地說:「今天吃點兒什麼呢?」方剛說,誰點菜誰請客。老謝抬頭看了看他:「啊,哦,那好吧……」表情尷尬地把菜單放回到我面前。我笑著推回去,說你隨便點吧,大家為了我的事跑前忙後,這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隨便來。老謝這才長吁了口氣,嘿嘿笑著拿起菜單。方剛和登康互相看看,都忍不住想笑。
  看到老謝點菜時的輕鬆表情,我有些不太理解,他兒子去世之後,算是卸掉了壓在心頭最沉重的包袱。可他為什麼還這麼摳門?又一想也對,雖然沒了無底洞,但老謝現在還是身無分文,還欠了我和方剛一萬多塊錢人民幣,他得慢慢還清,才能做到真正的輕鬆。
  吃飯的時候,老謝問:「田老弟,你說這個鬼王降到底是怎麼中的招呢?」
第729章 嫌疑
  我說那太容易了,我經常在外面餐廳吃飯,很多時候都是獨自一人,想整我的人,稍微動點兒手段就能得手,比如買通服務生,或者親自下手均可。我在明處,人在暗處。
  方剛猶豫片刻,問登康:「這種鬼王派的獨門心咒,目前都有多少人掌握?」
  登康回答:「只有鬼王、于先生和我。」我們三人互相看看,又看看登康,都沒說話。
  「你們不是懷疑我吧?」登康把眼睛瞪大。我連忙說不是,方剛問:「那個于先生也是鬼王的徒弟,比你去得還早,現在他在什麼地方?」登康說幾年之內都沒有他的音信,就知道住在江西贛州,當然現在是不是還在,也都不好說了。
  老謝說:「聽人說鬼王是收錢就落降,價錢還很公道。」
  登康點點頭:「他收的錢是不多,但規矩不少,至少他不會離開菲律賓,來泰國給人落降,因為他仇家太多,離開菲律賓就很危險。但在菲律賓的話,降頭術隔海又離那麼遠,肯定沒效果,所以我覺得不像。這樣吧,過幾天我去菲律賓一趟,想辦法套套鬼王的口風,看是什麼情況。最近這段時間,你們三位最好也小心行事。」我們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老謝問我最近有什麼仇家,以至於要下這種幾乎無人能解開的降頭。
  我想了半天說道:「好像真沒有,蔣姐那邊都已經處理乾淨了,皮滔也被搞死,我又不是黑社會,哪來那麼多仇家啊!」
  老謝問:「會不會是那個曹夫人……」方剛瞪著他,說就算是那個瘋女人,要找麻煩也是衝我來,關田七什麼事。
  商量之後,方剛建議讓我回國內呆一陣子,避幾天風頭再說。他和老謝會在這邊留心多打聽消息,女老師那邊也會繼續盯著。我同意了,也告誡他們小心行事,尤其出行和吃飯的時候,以免被人算計。老謝歎著氣:「唉,這牌商當的還真不舒心,以前我也沒這麼緊張啊,現在怎麼搞成這樣……」方剛瞪了他一眼,說你是在埋怨認識我們之後事就多了,怎麼不說跟我們合作,你多賺了不少錢呢?老謝連連擺手說不是那個意思。
  方剛哼了聲:「最好不是這個意思,否則你欠我的錢必須馬上還清!」老謝立刻把頭一縮,不再說話了。當初他讓登康解決小鬼的事,我和方剛是出了錢的,老謝這段時間只還了三分之一。對他來說,只要用錢要挾,比什麼都管用。但自從老謝兒子不在人世之後,我覺得老謝失去了精神支柱和生活盼頭,總怕他會做出什麼消極甚至精神失常的事。好在老謝沒我們想像的那麼脆弱,也是,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該幹什麼還得幹什麼。
  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登康給我解降頭也是要收費的。商量來研究去,不算路費,我給了他五萬泰銖,登康說了,這是看在我遇到麻煩的份上,開的朋友價。
  出院之後回到表哥家,他倆還沒從國外回來,我打電話給表哥把情況一說,想立刻回瀋陽。表哥很擔心,同意我馬上訂機票回瀋陽,家裡的事他會打電話托水果加工廠的某位老工人照看,讓我不要記掛。
  臨走之前,我去水果加工廠看望金蛋,好好餵了一盒狗罐頭,對它說:「金蛋吶,你哥哥我被小人陷害,只好離開你一段時間,你千萬不要太想我,過陣子再回來看你。」可是金蛋根本沒搭理我的煽情,只顧著低頭吃罐頭,讓我很沒面子。
  回到瀋陽之後,父母看到我身的傷,連忙問是怎麼弄的。我假稱皮膚過敏,已經沒事了,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好。父母再次催我相親成家,別再兩地跑,還說對門那小伙比我小兩歲,老婆下個月就生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有信。我說現在皮膚病還沒好,本來長得就不過關,這麼一弄更沒法相親,半年後再說吧。
  發生這次中降頭事件之後,我覺得非常沮喪和後怕。也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應該真回瀋陽定居了。這兩年來,我為自己掙下了三套房產,不說後半輩子夠吃也差不多。當然,沒有人嫌兜裡的錢多,我也是想趁著這個行業利潤高,才繼續做下去。要是讓我現在收手,還真捨不得。
  在瀋陽呆了十來天,我收到不少短信、電話和QQ消息,沒別的事,基本都是找我請牌啥的。我心想,在國內也可以做生意,為什麼非要去泰國混呢?只要方剛和老謝這些渠道都在,我只管賺差價,不是挺好的嗎?要是想少惹麻煩,就只能賣正牌,但說實話,賣佛牌能賺多少錢,真正利潤大的還是邪牌,和解落降和驅邪法事之類生意,尤其是落降。但有時又會結仇,心裡很矛盾。
  閒著無事給方剛打電話,和他說了這個想法。他倒是沒反對,只嘿嘿地笑:「行啊田老闆,終於看破紅塵了?」我連忙解釋不是看破紅塵,還沒有出家的打算。
  方剛說:「去留都隨你啦,每年也可以來泰國幾趟,權當旅遊,再看看我們這些老朋友!」
  晚上出去散步,我一直在想著方剛和我說的那番話,心裡還有些傷感。泰國是個好地方,去的次數越多就越捨不得。這時手機響起,看屏幕是小凡打來的。接通後她告訴我,說陳大師一直在幫我們留意曹夫人的事,前些天她真回到香港,不但繼承了曹老闆所有生意,還悄悄交了男朋友,比她小近十歲,是個男裝模特,又高又帥。雖然曹夫人做得很隱蔽,但陳大師是委託一家厲害的偵探公司去監視,所以打聽得很清楚。
  聽到這個消息,我總算是把心放回肚子裡,心想這曹夫人還真風流,讓登康給說中了。她既繼承了丈夫的財產,又能自由地找男人,要不是曹夫人家規嚴,估計兩人都得公開同居。現在曹夫人有了新歡,她找方剛和我們這些人報復的可能性就會低很多。
  那天正在吃午飯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顯示為廣東某市的號碼。我最討厭吃飯的時候有人打來電話,恨不能把這種一日三餐不按時的客戶都殺光。
  生氣歸生氣,電話還是得接。對方有很重的廣東口音,聽得我耳朵都快發炎了。大概意思是說他姓裘,兒子剛結婚不久,兒媳正在備孕,經人介紹聽說泰國佛牌效果好,還有一種叫南平媽媽的佛牌,是專門保佑孕婦母子平安的,就想問問。
  這種南平媽媽是入法的正牌,賣多少也沒事,至於有沒有效果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了,只要保證是龍婆UP親自加持的就行。我告訴對方這種佛牌的價格是五千元人民幣。裘先生問:「效果真的很好嗎?」
  我問:「你不就是想保母子平安嗎?南平媽媽最著名的功效就是這個。」裘先生連聲說對,他就是希望將來的孫子健康活潑,沒毛病,不傻也不笨。我心想雖然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沒毛病,但也不用這麼強調吧?
  為了做生意,我不得不放下親愛的筷子,走進臥室和裘先生詳細談,經瞭解得知他今年五十歲,住在廣東西部某市,因為兒子腦子不太靈,所以三十歲了才娶上媳婦。裘家並不是什麼富戶,以前住在農村,後來政府征地,才在城裡住上了安置房。
第730章 不孕不育症
  兒媳婦比兒子小幾歲,和兒子一樣也是個笨姑娘,不然他兒子恐怕還得繼續打光棍。現在夫妻結婚半年多,兒媳肚子還是沒動靜。
  裘先生老兩口急著抱孫子,四處打聽什麼偏方,還經常帶著小兩口去廣東各地的寺廟拜佛求子。我心想,他說是腦子不太靈,兒媳又是笨姑娘什麼的,誰知道笨到什麼程度,也許是輕度智障呢,很多人不願意承認。就問:「你帶他們倆去醫院檢查過沒,現在不孕不育的人特別多,說不定問題出在什麼地方,比如輸卵管啊、精子啊、卵巢和子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