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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節

  這尊金佛送給石總才二十來天,石總就升任為常務副總,而小周不久也被調到營口市南部某縣城去上班了,聽說已經辦好了手續,沒意外的話,不再回到市裡單位。小胡並沒往心裡去,反而看到石總陞遷,他心裡非常高興,一是說明這尊從泰國請回來的金佛真有效果,二是石總陞遷也會感激他,說不定以後還能陞官。
  「原來是這回事!」吳迪說,大家也恍悟。
  石總臉沉得像水,我說:「看來是那個小周把你給坑的,故意圈攏你請這尊動過手腳的金佛,把人胎路過外面罩上成功佛再鍍金,就為了讓石總先轉運後倒大霉,你也早晚背黑鍋。」
  石夫人很生氣:「這個該死的周XX,你報復小胡,為什麼害我們家老石?」石總忍不住猛拍茶几:「胡鬧,小胡,你馬上去給我找這個周XX,我要當面問問他,是什麼心態讓他這麼大膽子!」
  小胡尷尬地沒動,我問:「這個周XX現在是在縣城的什麼單位?和石總的單位有什麼有關係?算同一系統嗎?」小胡說是兩個屬於不同上級單位的機構,互不干擾。我說那就算你去找也沒用,無憑無據的,再說石總現在也管不著這個小周,問不出什麼結果。
  可小胡還是當場給那人打去電話,上來就問:「周XX,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又說:「就是那尊你從泰國托人弄過來的鍍金成功佛,裡面怎麼有個死嬰胎?我找人問過了,說是什麼泰國法師製作出來的陰物,供奉了就會讓人倒霉!」
  「不知道?你少他媽跟我裝糊塗!我說你當初那麼好心,先幫我聯繫泰國的寺廟,後來還主動要調到縣裡去,原來安的這份心!」
  「放屁,誰、誰給你下藥了?你自己腸胃不好,成天拉肚子,往我頭上賴什麼賴?我告訴你周XX,這事咱倆沒完,你等著!」
  掛斷電話,小胡氣得呼呼直喘。「快把這東西給扔進垃圾箱裡去,看著心裡就膈應,以後你多長點兒心眼,別老讓人給利用!」石夫人把手一揮。小胡連忙過去搬,被我攔住。石夫人滿臉不解,王嬌說:「哥,我記得這種情況,把陰物扔了也沒用吧?當初孫喜財那——」她忘了還有吳迪在場,就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我點點頭,心想王嬌跟著我賣了一年佛牌,總算是學到點兒皮毛。再告訴他們陰物中的陰靈要是附著在人身上,就算把陰物丟棄也沒用,因為陰靈已經糾纏入體。
  小胡連忙問:「難道把這東西扔了也不行嗎?」我說當然不行,要是這麼簡單,東南亞的降頭術至少要失靈一半。
  聽我這麼理解,石總夫妻的表情都很難看,小胡哭喪著臉問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我說:「已經給泰國方面的朋友發去彩信圖片,讓他幫我打聽這假金佛的出處,到時候有了結果再談下一步。」小胡連忙緊緊握著我的手,說無論如何也要幫忙處理好,費用都好辦。
  在石總家小區附近找了家旅館,由小胡出錢訂房,把我們三人安排住下。當晚老謝給我打來電話,說看這圖片眼熟,會全力幫我打聽。第二天兩人都沒回信,我就提出想跟王嬌吳迪去吃海鮮。營口的海鮮也很不錯,再加上已經是秋天,小胡連忙把我們帶到某海鮮餐館,貌似與老闆很熟,說這三人是他的好朋友,這段時間的有消費都記在他賬上。
  在第三天中午,我才接到老謝的彩信,有張阿贊師父的圖片,這人很強壯,也比較胖,頭髮梳在腦後還紮成團,身上全是紋身。配的文字是:「泰東黑衣阿贊Tai師父,那尊人胎路過就是他加持的。」
  我連忙回電話:「能不能問問是否可以將人胎路過退回,重新加持?現在客戶已經被纏得精神都要崩潰了。」
  老謝說:「可以是可以,但收費恐怕也不便宜。我打聽的時候已經順便問過,那位阿贊Tai師父我不很熟,聽說他的佛牌和施法費用都比較貴,但效果似乎並沒那麼厲害,估計是有牌商在背後故意炒起來。像這種情況,大概要二十萬泰銖,我們再加價的話,就得差不多三十萬左右,這麼貴的價格,很少有客戶同意做。」
  「找別的師父呢?我們認識不少阿贊,像洪班、巴登和Nangya都可以吧?實在不行還有登康呢。」我說。老謝告訴我,那位叫阿贊Tai的師父是老撾人,專門修老撾黑巫咒,而且還是那種比較獨特的,全泰國也沒幾位師父通曉,所以才能把價抬得這麼高。
  掛斷電話,王嬌和吳迪連忙問我怎麼樣,我說:「打聽出結果了,只是那位加持人胎路過的泰國法師要價很高,估計你老姨夫不能同意。」
  我在心裡迅速盤算,石總是單位的高層領導,他現在的情況是騎虎難下,那尊人胎路過的陰靈已經纏上他,而小胡是剛剛升為部門經理的年輕中層。對這種男人來說,最看重的是仕途,有時候甚至比老婆還重要。所以我想,應該能趁機宰上一刀。
  吳迪問:「要花多少錢啊?」我說起碼也要七八萬塊錢人民幣,那位法師的黑巫咒是獨門的,別的師父解不開。吳迪連忙給他老姨打電話說了情況,我們從旅館來到石家,吳迪的老姨聽說要這麼多錢,那臉就拉得像長白山。她進臥室去給石總打電話,我們三人坐在沙發上等,不多時石夫人出來,說已經給石總和小胡都打了電話,他們一會兒就到。
  半小時後兩人果然回來了,石總問我什麼情況,我轉述了老謝的話,又把那位阿贊Tai的圖片讓他看。石總仔細地看了半天,說:「不認識。」我差點沒笑噴,心想你怎麼可能認識,我在泰國幹這行兩年多都沒見過呢。
  小胡問我:「田老闆,只能讓那個人解嗎?」
  我說:「是的,巫咒這東西就是這樣,東南亞很多國家都有自己獨特的法術,比如柬埔寨高棉術、緬甸撣邦術、印尼降頭術、馬來西亞黑法和泰國巫術,有的互相能通用,有的卻是排他發生的。像你弄來的這尊人胎路過,就是這位叫阿贊Tai的師父製作並加持,他住在泰國東部,和老撾交界的地方,本來是老撾人,修黑法之後到了泰國,專門製作陰牌和陰物,效果雖然好,但副作用也很大。聽說每個月都有客戶因為供奉後倒了霉而去找他。說實話,他的要價很高,但沒辦法,因為除了他別人不能解,要是貿然找其他阿贊禁錮加持,成功還好,失敗的話,石總可就徹底沒救了,陰靈會整得他生不如死。」
第691章 女兒替身
  石總夫婦的臉色已經白得像牆壁,我知道石總比較迷信,所以故意把事態往嚴重去說,果然有效。對深信鬼神的人來講,我這些話就像刀架脖子似的,讓他們很厲害。
  「小胡,你看這個事情要怎麼處理?」石總看著他,小胡卻沒說什麼。
  石夫人哼了聲:「小胡,人得知道感恩,當初要不是我家老石推薦,你怎麼能當上這個部門經理?」小胡嚥了嚥唾沫,連連點頭,神色極其複雜,尷尬、為難、沮喪和緊張都寫在那張臉上。
  在我們幾個人動身去泰國之前,我先抽空把那個房子的事給辦妥了。兩天後,我和石總夫婦還有小胡來到曼谷,那位阿贊Tai居住的地方就在孔敬以東,泰老邊境的地方,所以我們先乘大巴車,從曼谷一路前往孔敬府。和老謝匯合之後,我介紹說這是泰國佛牌專家,那位阿贊Tai就是他聯繫的,普通人根本見不到。但在去阿贊Tai家之前,要先付百分之五十定金,也就是二十萬泰銖,這是在泰國請牌和做法事的規則。
  小胡之前已經在曼谷機場附近的銀行取了四十萬泰銖鈔票,他很不情願地打開皮包,把兩撂鈔票遞給老謝。老謝連忙收起來,笑呵呵地說他已經訂了一輛皮卡車,馬上就到。
  開車的是個黑瘦男人,家就在孔敬府,上次和老謝去泰東北納瓦的時候似乎見過他。從孔敬開車往東,繞過水庫來到一個叫頌代的地方。阿贊Tai的公寓就在這裡,有個助手模樣的人正在屋內整理佛牌,老謝過去說明來意,這人看來和老謝認識,就讓我們先等著。十幾分鐘後,阿贊Tai從裡屋出來,穿著淺灰色的背心和卡其褲子,比圖片上的還要壯和胖。
  阿贊Tai看了看我們這四個人,最後指著石總說:「那孩子抱在他身上。」
  老謝把這句話翻譯過去,石總害怕地說:「是我夢裡那個男孩嗎?怪不得總感覺身上發沉呢!」
  「這尊人胎路是有客戶訂製的,嬰胎的母親在懷孕七個月時被大火燒成焦炭,連肚子裡的孩子也給燒黑了。」阿贊Tai說,「它的怨氣太大,我用了十幾天才把它的陰靈禁錮住。本來是想送到寺廟加持幾個月,用來消除怨氣,可有個牌商來找我,指明就要這種怨氣大的供奉物,我才賣給他。」
  不用說,那牌商的下家就是周XX了,翻譯過去之後,把石總夫婦和小胡氣得直翻白眼。小胡問要怎麼才能解決,阿贊Tai指著石總問:「他有兒子嗎?」我說這位客戶只有個女兒,今年二十多歲。
  阿贊Tai說:「要他的女兒到場,先把嬰靈附在她身上,再把她殺死,讓嬰靈逸出來,我才好把它禁錮到新的法相當中去。」
  我先是吃驚,後來想起之前很多次阿贊施法都是讓客戶假死,來平復陰靈的怨氣,比如煤老闆的兒子小江,和香港那個逼死女下屬的鄭先生,就問:「不是真的要殺掉客戶女兒吧,而只是假死?」
  「是的,要暫時讓她的陰靈離開軀體,這樣嬰胎會以為它所附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我才好禁錮它。」阿贊Tai回答。我連忙把這事和石總夫婦一說,倆人嚇得連連擺手說不行,我勸慰說沒事,以前我接過好幾樁這種生意,都只是假死而已,不用害怕。
  勸了半天,石總才勉強給女兒打去電話,從他的話就能聽出,他女兒完全不相信這回事,而且也不想配合,還說石總是個老封建,大老遠從營口跑到泰國去讓人騙錢。掛斷電話,石夫人問怎麼樣,石總氣憤地說:「這女兒養的,不但幫不上你的忙,還要譏笑你!」
  石夫人掏出手機,也給女兒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她左勸右勸,似乎有了效果,最後她對我們說,她女兒勉強同意來泰國一趟,但兩人在電話中都沒敢說假死的事,否則他女兒打死也不能來。
  去接石總女兒的任務就又落到我的頭上,可我實在不想跑道,就托老謝去曼谷接人。老謝為難地表示不想去,商量之後,我答應給他兩千泰銖當做辛苦費,這老狐狸才肯去。我們這四人在附近沒有找到旅館,在助手的協調下,只好住在阿贊Tai的公寓裡。這裡有個空房間,騰出來讓石總夫婦居住,而我和老謝就在客廳中湊合。
  兩天後,老謝早早出發,在當地搭車先到孔敬再去曼谷。等他返回到頌代的時候,天都黑了。石總的女兒穿著一身漂亮的淺粉色洋裝,高跟鞋,名牌太陽鏡和香奈兒的包,看上去就是典型的出行打扮,要把最漂亮的一面顯出來。她進了阿贊Tai的公寓,看到父母就開始抱怨路太遠、車又太破。石夫人勸她配合法師來給父親施法,她女兒看著我,不屑地哼了聲,明顯是把我當騙子了。不過無所謂,我賺的是你父親的錢,又不是你的。
  當晚午夜時分,阿贊Tai指揮石總坐在地上,他女兒坐在對面,中間的地上放著那尊人胎路過。我們四個人都遠遠坐到旁邊,阿贊Tai開始施法。他用一根經線鬆鬆地纏在人胎路過身上,再纏著石總的女兒。她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這是要幹什麼呀,把我跟這噁心東西纏到一塊!」
  石夫人說:「閨女啊,你就配合一下吧,等法師給你爸施完法就沒事了,行不?」她女兒翻了翻白眼,很勉強地閉上嘴。
  阿贊Tai念誦經咒,起初石總女兒還不時地左看右看,在助手的提醒下,她閉上眼睛,但還經常睜開半隻眼,好奇地看著阿贊Tai的動作,臉上還帶著戲謔的表情,似乎覺得這些都很可笑。
  大概十分鐘之後,她漸漸平靜下來,好像睡著了,石夫人和小胡都看著我,我朝他們點點頭,暗示他們石總女兒被催眠了。隨著阿贊Tai念誦經咒的速度加快,石總女兒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半張著嘴,看上去喘氣喘得很辛苦,跟屋裡失火了似的。
  助手從旁邊拿過一碗水,伸手撈了些灑在人胎路過上,又往石總女兒的臉上連撣幾下。她並沒任何反應,助手就伸手在她左右臉各拍了幾下。他拍得比較用力,感覺不是在拍,而是抽嘴巴。石夫人身體一動,好像有些心疼。這時,就聽石總女兒說:「快給我吃!」
  她的音調很奇怪,像是故意把嗓子勒緊而裝出來的,聽起來非常彆扭。石夫人和小胡都很疑惑,石總女兒又說:「我不管,就要!」
  石總也閉著眼睛,半垂著頭,似乎在夢遊似的喃喃道:「兒子乖,聽話……」
  他女兒說:「快給我喝那個東西,要不你哪也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