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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節

  兩人把十幾條長長的墓道逐個檢查和清掃一遍,就需要兩個多小時,然後就是回辦公室。沿水泥階梯往回走的時候,梁先生發現有個靠近階梯的墓碑前散落著很多供品。他奇怪地說:「這地方剛剛才清理過,供品怎麼會亂成這樣?」
  「是不是風吹的?」阿文問,但這個可能性幾乎沒有,因為正是盛夏,兩人巴不得起風,但炎熱的夜晚連一絲也沒有。梁先生疑惑地走過去把供品撿回墓碑前擺好,回到辦公室。
  在辦公室的時間很難熬,監控畫面沒什麼可看的,好在沒人管。阿文弄來一部舊彩電,連著PS遊戲機玩,而梁先生除了看小說,剩下的時間就只有在辦公室聽電台廣播,或者實在無聊了,就走出辦公室,坐在墓地山的階梯最高處乘涼喝啤酒。
  有時候梁先生一出去就是一兩個小時,回來的時候,阿文問他去哪了,他就說四處轉轉,反正也沒事做,就當巡邏了。這點讓阿文很佩服,他膽子小,掃道和巡查是工作,不做不行,但沒事的時候他從來不出辦公室的門。而梁先生居然有事沒事都出去巡查,實在令阿文另眼相看。
  到了次日早晨七點鐘,兩人準備出來等接班的。站在階梯前面,阿文忽然看到斜對面的幾座墓碑前光光溜溜,什麼也沒有。他疑惑地走過去看,這幾座墓碑是同一家族,聲名顯赫,所以阿文的印象很深。昨晚他記得清清楚楚,這幾座墓碑前都擺滿了供品,有酒有肉有水果和香煙,都是昨天白天死者家屬來祭拜時留下的,現在怎麼全沒了?
  阿文問梁先生:「這是怎麼回事?」梁先生看了看,說會不會被野狗給叼走了。阿文覺得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狗吃肉吃水果可以,但沒聽說過狗也喝酒和抽煙的,動物嗅覺靈敏,這兩種東西它們肯定不會叼走。
  幾天後,又輪到兩人值夜班,次日早晨,阿文特意去查看之前整理過的墓碑,發現供品又沒了,有的還散落在墓道中。開始他懷疑有人來偷,就告訴梁先生怎麼處理。梁先生也覺得奇怪,說下次再值夜班,要多注意監控畫面。
  等到梁先生和阿文再值夜的時候,梁先生出去巡視的時候特地告訴阿文,玩遊戲的時候不時注意看著點兒監控畫面,要是有什麼發現,就立刻打電話給他。梁先生走後,阿文每隔十幾分鐘就會看看屏幕,但屏幕中自動切換的九組畫面並沒什麼異常。一兩個小時後梁先生回來,問阿文是否有發現,他表示什麼也沒有。
  次日兩人出來,驚訝地看到供品又丟失不少。並且有家屬發現了供品的丟失現象,並找到墓地負責人反應。在上司的責問下,梁先生和阿文只好說出當班時的發現。上司很奇怪,為什麼幾次丟供品都是在你二人當班的時候?
  梁先生分析,有可能是阿文經常在掃道的時候燒符紙,驚動了死者,所以它們才紛紛出來享用供奉。上司雖然是管理墓地的,但對這種說法半信半疑,阿文說:「很有可能!我燒的那種符紙是道家的引魂符,再說供品不就是給死者享用的嗎?」
  這種說法竟然得到了很多死者家屬的認可,傳言紛紛,都說柴灣的墓地山死者晚上經常會出來享用供品。上司心裡起疑,但也沒發生別的事,而且家屬既然沒有鬧,他也懶得深究,只是告誡值夜班的人注意安全。
  講到了這裡,梁先生說:「其實這種解釋我是不信的,肯定有小偷,畢竟夜班只有兩個人,巡查時間短,小偷趁我們在辦公室裡的時候去偷供品,可奇怪的是,畫面上又監視不到。最近幾個月墓地有好幾名同事集體辭職,人手不夠用,晚上值夜班的人只能有一個。阿文那傢伙膽小,晚上說什麼也不敢,所以他的夜班都由我來頂替。本來我不害怕,可天天聽大家講墓地的死者半夜會出來收供品,我心裡也開始敲鼓,所以才想請條佛牌。」
  我心想恐怕沒這麼簡單,笑著說:「幾種陰氣最重的地方,墓地和墳場要屬前兩位了,膽子再大的人,也不可能嚇住鬼,所以你還是要相信世上有鬼神之說。這塊鬼王頭的佛牌是大寺廟龍婆加持的,效果不錯,只要你沒做虧心事,就能起到辟邪的作用。」梁先生連連點頭。
  「你在墓地山,除了丟供品之外,沒遇到過別的什麼事情?和我說實話吧。」我忍不住問。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梁先生一再聲自己膽大,丟供品的事他又認為是小偷所為,而只憑同事風傳,他就害怕了而來請佛牌,恐怕不能讓人信服。
  梁先生很意外:「您怎麼這麼問,我還非要撞到鬼了才能請佛牌?」我說不是這個意思,但你也知道,神神鬼鬼這類東西馬虎不得,也不能說謊,否則最後吃虧倒霉的還是自己,所以我才多問了這句。
  聽到我這麼說,梁先生眼中閃過幾絲猶豫,接著再說真沒有。放在兩年多前,我根本無法察覺,可現在不同了。佛牌賣得多,客戶見得廣,我已經練就了不錯的看眼色能力。於是我告訴他:「快說吧,不然以後我可沒法幫你。」
  這番話擊破了梁先生的心理防線,他苦笑著說:「您不愧是與鬼神打交道的商人,好吧。」
  那天晚上,梁先生獨自一人在值班室,他不會打遊戲機,那些小說也已經翻爛,午夜電台的節目也無甚新意。有時他女朋友、也就是小凡的姐姐晚上有空,會來陪他一起值夜班,可她平時工作也忙,能來陪的機會不多。
  坐在電腦前,電台發出的聲音就像催眠曲,讓梁先生昏昏欲睡。靠椅動了一下,梁先生被晃醒,正在他移動位置想繼續打盹的時候,無意中瞥了一眼電腦屏幕,看到那九塊畫面中,左下角的一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梁先生伸手操作鍵盤,將左下角那個畫面放大充滿屏幕,頓時精神了。他直起腰,看到在屏幕中有個人影,正緩緩地從墓道走過,走得很慢,十幾步之後再轉身往回走,然後還彎腰,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墓地山的攝像頭都有夜視功能,在紅外模式下,畫面的細節全都是亮藍色。梁先生調成正常模式,天色太黑,又是陰天沒月亮,畫面什麼也看不到。只好再切換回紅外模式,又能看到那個人影在墓道中找東西。
  這讓梁先生頭皮發麻,他一向不信鬼神,覺得肯定是有人搞鬼,聽說有那種就壯著膽子拿起一根木棍去畫面中的那條墓道。不到兩分鐘就到了地方,墓道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梁先生鼓起勇氣從墓道中走過,返回辦公室。
  再看電腦屏幕,左下角的畫面變成正常,他長吁了口氣,剛坐下,發現桌上的一盒炸雞翅好像少了幾個。原本是滿的,還沒來得及吃,可現在只剩下一半。
第537章 敲門
  梁先生很奇怪,他所負責的區域只有自己值夜班,怎麼會丟食物?要說是小偷,辦公室裡值錢東西多的是,手機、錢包、阿文的遊戲機。梁先生仔細回憶,最後還是歸結為自己把它給吃掉,忘了。
  迷迷糊糊睡著,梁先生做了個夢,有人問他:「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這人面目模糊,但一直在反覆這句話。梁先生忽然醒了,聽到辦公室外面的走廊似乎有腳步聲,他連忙舉起木棍跑出去,鬼影也沒有。剛才的夢讓梁先生心裡打鼓,心想,我看到什麼?再聯想起最近墓地山常丟供品的事,是不是死者的鬼魂不高興,來質問我們了?
  聽到這裡,我覺得這才是正對路。以梁先生的膽大,光丟供品恐怕不能讓他來請佛牌。於是我問:「你有沒有問過,別人在值班的時候,或者墓地山其他區域有沒有發生這種事?」
  「問過,這些現象都只發生在我工作的這個區域,別的都沒有。」梁先生回答。
  我說:「這樣的話,你們這個區域丟供品的事,最好還是調查調查。因為佛牌只能保佑佩戴者,又不是雷達,沒辦法讓你們整個墓地山都平安,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梁先生唉了聲:「能保佑我自己就不錯,靈灰閣那麼大,我哪管得了他們!」聽他這麼說,我才把心放回肚子裡,因為佛牌已經成交,到時候別再說不管用,我在小凡面前也不好解釋。畢竟他是小凡姐姐的男朋友,說不定以後就是她姐夫。要是這個客戶沒交下,小凡對我也不會有好印象,以後想讓她在陳大師面前美言幾句就難了。
  在佛牌呆了幾天,白天坐在店裡,對美瑛等人講解泰國供奉物關於極陰物的原料、來歷、功效等知識,晚上照例還是四處溜躂,尋找美食,玩累了就回酒店房間看電視睡覺,小日子過得很爽。
  這天深夜,我正在看香港的成人電視台綜藝節目,手機響起,是梁先生打來的。他問我睡了沒有,我問什麼事,梁先生說:「剛才我去墓道巡視,總覺得有人在身後跟著我。回頭看卻什麼也沒有,但這種感覺非常強烈,之前根本沒有過,為什麼?我可是剛請過佛牌沒幾天,難道佛牌不但沒效果,還起了反作用嗎?」
  這個情況還真不多見,我說:「那條鬼王頭佛牌是正牌,沒有陰料,也是用正統佛法加持的,不可能起到引靈作用。」
  「那有沒有什麼特殊原因所引起?」梁先生問。
  我想了半天,說:「你覺得有人在後面跟蹤的感覺,很可能是陰靈纏擾,也就是鬼。但鬼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惡,絕大多數的鬼是怕人的,都躲著人。除非它們有怨氣,鬼的力量是靠怨氣存在,怨氣越大的鬼就越可怕。以前也有那種不怕佛牌的陰靈,但最後查出都是和佩戴者自身有關,比如曾經惹惱過陰靈,或者做過什麼與鬼脫不開干係的事,你好好回憶一下。」
  梁先生哼了聲:「田先生,不要總是扯開話題,我這人雖然膽大,但也不是那種多事的人。我平時的生活很簡單,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兩點一線,在家的時候也不出去應酬,從沒得罪過人,更別說鬼了。」
  這讓我覺得很為難,心想最近的客戶怎麼都這麼棘手,賣出佛牌沒幾個順順利利的。我說:「那你試試把佛牌放在家裡,上班的時候不戴著。」
  「效果不明顯,我試過了。」梁先生說,「今天該我值夜班,特意沒戴佛牌,出去掃道的時候,仍然能感覺到有人跟著,只是沒那麼明顯,但還是有感覺的。我覺得,佛牌中有一種力量,就算我不戴,它也在我身上存留。」
  不得不說,梁先生還是個聰明人,居然能猜出佛牌的法力能短時間附在佩戴者身上。梁先生讓我去墓地山找他,是否能看出什麼問題來,我立刻拒絕,說我不是法師,看不到陰靈也沒法力,而且這麼晚了,我不可能大半夜跑去墓地,讓他先等幾天看看效果,再不行就聯繫我。
  過了七八天,梁先生又在凌晨三點多鐘給我打電話。在他來說,這是上班時間,可對我來說就是睡得最香的時候。賣佛牌這兩年多,很多客戶都是半夜出事,還有不少人是夜貓子,習慣晚上活動,白天大睡,所以我經常在半夜被手機吵醒。我總是在想,再干幾年佛牌生意,我會不會患上神經衰弱症?
  梁先生在電話裡的聲音不太對勁:「田顧問,我、我這邊有一些情況!我不敢出去了!」
  「什麼情況?不敢出哪兒去?」我連忙問。梁先生說他在辦公室裡,門反鎖著,外面有人敲門,但怎麼問也沒人回答,他根本不敢開,問我怎麼辦。同時,我能清楚地聽到話筒那邊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還很明顯。
  我想了想:「會不會是墓地山其他區域的同事來找你?」
  梁先生回答:「不、不可能,柴灣墓地山這幾個區域的工作人員範圍都很固定,平時沒什麼來往。再說就算有事找,也不應該大半夜的來敲門,還不回應!」我問是不是有人惡作劇,和你開玩笑呢。
  「不會!我在這裡除了阿文,和誰也不太熟悉,他們不可能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梁先生越說越急。敲門聲仍然在繼續,梁先生聲音也開始顫抖,讓我想個辦法。我很無奈,心想是到底是惡作劇還是陰靈出現?
  正在我想表示沒辦法的時候,忽然想起以前剛開佛牌店時,為了防止王嬌和孫喜財受古曼童影響,而托方剛從阿贊TAM那裡弄來的一段經咒,是阿贊師父們比較常用的驅邪咒語,巴利文的,雖然沒那麼高深,但有時也能起作用。那時候正是因為這段咒語,我才救了被丈夫下降頭的漂亮少婦白梅。
  於是我讓梁先生把手機的免提打開,再開啟通話錄音功能,將手機舉到房門附近,把音量放到最大。雖然他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在手機裡,我對著麥克風開始念那段經咒。時隔一年多,我對這段經咒已經有了些遺忘,但好在我記憶力強,至少還能記得住八成以上。敲門聲還在持續,在我念第二遍的時候,就已經把這段經咒完全想起來了。我邊念邊留心聽,話筒那邊的敲門聲忽然消失,我的經咒也停止念誦,我只能聽到梁先生的喘氣聲。
  梁先生驚喜地說:「沒了,敲門聲沒有了!」我長吁了口氣,告訴他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就把剛才錄下來的經咒播放,實在不行我再給他念一遍,讓他專門錄音。梁先生連忙同意,我就掛斷電話再打過去,特意再把那段經咒又念了一遍讓他錄下來。
  「到底是誰在敲門啊?」梁先生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