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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節

  這種山精看起來和山魈變成的山精差別不太大,也是乾枯的小乾屍,頭髮很長,指甲也已經長得打彎。軀體乾枯,眼眶深深陷進去,嘴微張著,一排牙齒倒是沒什麼變化。我很奇怪,一個成年男人,死後三個月內就能變成這樣?
  登康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用裹屍布將降頭師的靈體包裹好,用經線纏上幾道,開始和阿贊巴登與那位柬埔寨降頭師施法加持。已經是黃昏了,天漸漸黑下來,我和方剛從背包裡掏出幾十根新的蠟燭,用打火機點燃後立在地壇上。今晚的月光特別圓,照得四下裡一片清亮,那些蠟燭的火光就顯得更加怪異。
  加持過程中,那些蠟燭的火光開始詭異地飄來飄去,一會兒朝左一會兒又朝右。我和方剛坐在旁邊等待,忽然,那位柬埔寨降頭師的身體開始顫抖,像得了瘧疾似的。登康和阿贊巴登同時停住,又幾乎同時開始念誦經咒。他們倆念誦的經咒是一樣的,聲音幾乎完全重疊在一起,聽上去就像一個人發出的。
  那位柬埔寨降頭師念誦經咒的聲音卻越來越大,最後簡直就是在喊,而不是念。他用力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赤裸的皮膚,雙手用力在胸膛上來回抓,藉著月光,能看到他已經把胸前抓出一道道血痕。
  又過了十幾分鐘,柬埔寨降頭師張大嘴,發出呵呵的聲音,好像極度口渴,而阿贊巴登和登康的身體也開始發顫,只是兩人雙眼緊閉,仍然在同聲念誦經咒。柬埔寨降頭師突然站起來,跑到地壇前面跪下,顫抖著伸出手掌,放在燃燒的蠟燭上,竟去烤自己的手掌。
  他疼得額頭全是汗,嘴裡痛苦地叫著,有時還用力咬牙,我甚至已經聞到他手掌被火烤發出的焦味,但柬埔寨降頭師仍然在堅持,就像有個無形的力量強迫他這麼做。幾分鐘後,他的手掌某處已經被烤黑,慢慢往外滲出油脂。他咬著舌頭,鮮血從嘴裡滴下來,又跑到屍穴處,把手掌的油脂滴在裹屍布中的靈體上,然後漸漸倒在地上不動了。
  我看得心驚肉跳,看了看方剛,他也是滿臉恐懼。登康慢慢站起來,和阿贊巴登走到屍穴旁邊,掏出一柄鋒利的小刀,劃開趴在地上的降頭師左掌心,將鮮血滴在屍穴中的靈體裹屍布上。
  兩人呼呼喘著氣,慢慢走出幾十米,坐在地上背靠著大樹,閉上眼睛再也不動了。我和方剛連忙從背包中取出兩包簡易帳篷打開支好,塗上驅蟲藥,再共同把兩位阿贊扶進帳篷中。
  當晚,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到我打開帳篷的拉鏈,向外探頭,看到地壇那邊的屍穴中,有個身材矮小的黑影慢慢爬出來,朝帳篷方向走來。我嚇得大喊,伸手去推旁邊的方剛,卻發現他渾身焦黑,也沒有眼珠。我在極度恐懼中跑出帳篷,在深山裡沒頭沒腦地亂跑,後來就醒了。
  天已經大亮,我頭疼得快要裂開,嗓子冒火,怎麼也爬不起來。方剛扶著我走出帳篷,我被陽光刺得眼睛都睜不開,連連咳嗽。登康走過來,用手掌放在我額頭上,念誦了一會兒經咒,我感覺好多了。
  按路標走回茅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我累得完全走不動,在茅屋中昏睡了兩天兩夜。後來才知道,那個降頭師的靈體已經被登康和阿贊巴登用鬼王派的黑法禁錮住,並裝在背包裡帶回來。而死去的年輕徒弟、布農和那位柬埔寨降頭師的屍體,也被他們草草挖坑掩埋掉。
  在嚮導的幫助下,我們一行五個人終於回到孟松,我心想,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會再進山了,那真是一段最痛苦的經歷。
  輾轉回到萬象,方剛給當地的一個朋友打電話,讓他想辦法把靈體包裹好,從萬象往西走,從泰老邊境偷偷把靈體運回泰國。
  我們幾人由萬象轉機回到曼谷,方剛的朋友已經把靈體運到孔敬,我給老謝打電話,特意讓他來看剛死不久的叫靈體山精,再把事情經過對他講了一遍。
  老謝感歎道:「田老弟,我認識你也算是開了眼界,這種靈體山精,能接觸到已經不容易,更何況是降頭師剛死不久的新鮮靈體,也不枉我做牌商好幾年啊!」
  最後經大家商議,決定把這尊靈體山精送給登康,條件是他今後不再找阿贊巴登的麻煩,而且還要把我和方剛身上的降頭給徹底解開。登康同意了,對他來說,這個靈體山精的法力,要比之前用阿贊霸頭顱製成的域耶強百倍都不止。
  登康終於把我和方剛的降頭解開了,輕鬆之餘,我問他這到底是屬於什麼降頭術。登康告訴我:「這是鬼王派的疾降,主要症狀就是昏睡不止,除了鬼王派的幾個人之外,誰也解不開。」
  我從中牽線,幫登康把這尊靈體山精以道具公司的名義發貨到馬來西亞,他也從泰國回到馬來收貨,然後還要返回菲律賓西北部的某島,找鬼王交差。至於他以什麼借口、編什麼理由讓鬼王相信皮滔之死那件事和阿贊巴登沒關係,我們不知道。為保密,登康囑咐我們四個人,不要把這件事透露給任何人。
  阿贊巴登的難題還沒有徹底解決,他還不敢大大方方回到曼谷朋友家暫住,只好先被方剛秘密安排在大城的一處舊公寓中,和阿贊Nangya的住所不太遠。
  雖然折騰這趟半毛錢也沒賺到,但也搞定了兩件大事。為慶祝,我和方剛照例在芭堤雅的酒吧和KTV醉生夢死好幾天。和方剛在按摩店裡做馬殺雞時,方剛斜眼看著我,說:「累得半死,還沒賺到錢,田老闆,這趟老撾之行感覺如何?」我心想這也不能怪我吧,就說感覺非常好,下次還想去。
第524章 導遊
  方剛罵著:「他媽的,當初就應該把你留在深山裡,我一個人回來!」
  我笑道:「我還沒玩夠就被你帶回來了,這得怪你。」方剛不再理我,轉過頭去,伸手摸女按摩師的大腿。那女人問方剛是否有別的興趣,兩人開始談價錢。
  回到表哥家的某天晚上,我那個在瀋陽開旅行社的初中同學在QQ上給我留言,說他在一個導遊QQ群裡聊天,閒談中說起泰國佛牌,有個姓陸的長沙人在群裡問大家有沒有能辟邪和保平安的佛牌。
  我這名同學姓郭,就說他同學就是在泰國賣佛牌的。那陸先生說,他經常帶團跑東南亞,兩個月前去泰國時,還在某牌商手裡請了條佛牌回來,說是高僧加持的,能驅除任何邪靈。可請到家後並沒什麼效果,後來那牌商也不理,所以他對佛牌商人沒什麼好感。
  「田七啊,我和那個老陸雖然沒怎麼見過面,但關係不錯,我還幫他訂過好幾次特價機票。後來我倆私聊,我就說我同學完是個可靠的牌商,讓他聯繫聯繫,成與不成的再說。老陸朝我要了你的電話,你們自己聯繫吧,他可能明天要去泰國帶團。」郭同學在QQ上和我說。我回復說沒問題,要是能成交,下次回瀋陽我肯定請他吃飯。
  過了好幾天,那位陸先生也沒給我打電話。我心想這人真不靠譜,可後來又想,我自己也經常遇到這種客戶,先和你瞭解詢問半天,說會聯繫你,但後來也沒下文。這是很正常的事,也許客戶臨時改變主意,也許他們碰巧又找到覺得更好的解決方法。
  凌晨兩點多鐘,手機一陣狂響,要不是兩年多來做生意磨成的習慣,我非把它摔了不可。迷迷糊糊接起來聽,是個男人的聲音,操著濃重的湖南口音,問我是不是田七。凡是給我打電話的陌生號碼,除了客戶沒別人,所以我直接回答是,讓他有事說事。
  這人說:「我是郭XX的朋友,姓陸,在長沙一家國際旅行社當導遊,主要跑亞洲的國家,比如日韓和東南亞。」我一聽原來是我同學介紹的那位陸先生,這氣就消了一半,可又想,為什麼這些客戶都喜歡半夜打電話?
  陸先生說:「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因為最近我的精神狀態很不好,經常做噩夢,剛才就是被噩夢驚醒,而且還……我給您發了兩張照片,您要不先看一下?我過十分鐘後再給您打。」那時候沒有智能手機,手機頂多是個塞班系統,只好掛斷電話,打開收件箱,發現果然有一條彩信,裡面是兩張照片,是個三十幾歲男人的正面和側面照。應該是在衛生間拍的,臉上橫七豎八全是抓痕,我心想,要麼他家有貓,要麼有老婆。
  幾分鐘後陸先生電話打進來,我問:「這抓痕是怎麼回事,做夢自己撓的?」
  「我也不知道,剛醒來就這樣了,特別疼。」陸先生說,「已經是第二次了,我開始也以為是自己做噩夢撓的,可我的指甲剛剪過,很禿,撓不成這樣,而且指甲裡也沒有東西。」
  我問你家裡是否有寵物,或者你老婆有沒有夢遊的習慣。陸先生說:「我兩年前離婚,一直是單身獨居,我也不喜歡寵物。經常出去帶團,幾天十幾天不回家,養不了寵物。」
  在我以前的客戶中,做導遊的還真不多,曾經有過幾個導遊說怕在國外人生地不熟,再因為文化差異,難免會遇到什麼不甚瞭解的東西,於是從我手裡請過保平安的佛牌。但導遊自己出事,還是第一次。陸先生的症狀讓我想起之前有個越南的養猴商來,那位是賣猴太多,惹怒了猴子的陰靈纏身,晚上睡覺總要被抓得血肉模糊。
  於是我問:「陸先生,你在發生這些症狀之前,做過什麼奇怪的事,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嗎?」
  陸先生回答:「這個真沒有,因為經常跑東南亞,您在泰國賣佛牌也知道,這些國家都是神神秘秘的,我也不敢保證有沒有遇到或撞到什麼,但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想請佛牌,可我之前找過一個在泰國賣佛牌的中國人,說是很有效果的正牌,但在我這完全沒用。後來我找了個泰國朋友鑒定,他說這是機器做的佛牌,根本沒法力。」
  「現在泰國也有很多假的,要小心鑒別。」我說。
  陸先生苦笑:「我常跑泰國,知道有很多寺廟都是當地人特意為中國遊客而建的,我們帶團的時候也主要都往那種寺廟去帶。他們在寺廟請的佛牌全是批量生產的,這我很清楚。所以我從來不去寺廟請佛牌,而是托人找了一個在泰國的中國人牌商,沒想到還是被騙了,真是防不勝防啊!」
  我告訴他,在泰國做了兩年多牌商,我從沒賣過假牌,但說實話也賣過沒什麼法力的商業牌或機制牌,但那也是因為客戶要求不高,出價又極低,這種佛牌只能當飾物,或者尋求一個心理安慰。
  陸先生說:「對對對,這我很瞭解。所以我還是想請真正有效果和法力的佛牌。」我看了看表,才兩點半鐘,就說我還是先睡覺,明天上午十點你再給我打,到時候得好好跟我描述一下症狀,越詳細越好。陸先生問我在泰國哪裡,我說在羅勇府。
  他說:「正好,我這幾天在曼谷帶團,那咱們能不能見個面聊聊?明天下午我這個團有兩小時自由活動時間,您看……」我說為節省你的時間,我可以去曼谷和你碰面,但要收車馬費,最少兩千泰銖。如果咱們之間完成合作,比如你在我這裡請了佛牌,這兩千泰銖可以減掉。陸先生猶豫片刻,問一千泰銖行不,還說從羅勇往返曼谷的大巴車票才百十來銖而已。
  「我收的是時間錢,而不是路費。我每天都有很多生意要跑,這一個來回就得好幾個小時,去寺廟能請十幾條佛牌了。」我告訴他。陸先生勉強答應。
  人在凌晨的時候睡得最香,一旦被干擾,就很難把夢接上。迷迷糊糊睡到天亮,吃過午飯後,我出發乘大巴來到曼谷,和這位陸先生在車站附近的某飲品店碰面。陸先生穿著一身阿迪達斯運動T恤和短袖,斜背皮包,戴著瑞士表,看起來收入不錯。他個頭不高但身體強壯。臉上全是血痕,神色很疲憊。我看著他的臉,比昨晚的照片更醒目。陸先生歎了口氣:「這臉都沒法出來見人了,團裡的遊客都在背後指指點點,有的人還問我昨晚是不是叫了特殊服務,被女人給撓的!」我在心裡暗笑,但臉上還得假裝嚴肅,點了兩杯芒果汁後,陸先生開始給我講。
  他從五六年前就考下了導遊證,開始做這行,主要跟團跑東南亞國家。收入還算不錯,可能是和郭同學比較熟,陸先生對我也沒怎麼隱瞞,說他的收入主要在收回扣和提成上。遊客在他的指引下,去金店、飾品店和寺廟消費,導遊們都有回扣,這些收入要佔他總收入的七成以上。
  在東南亞國家中,旅遊業最發達的還要屬泰國,所以陸先生跑得最多的地方是曼谷、清邁和普吉島。他帶的旅遊團在曼谷有幾家經常合作的酒店,又便宜環境又好,每次去曼谷基本都是住在這幾家。大概在兩三個月前,有一家位於曼谷東南部的XXX酒店給陸先生打電話,問有沒有長期合作的意向。
第525章 跟泰國人打賭
  陸先生藉著去曼谷跑團的時候,到那家酒店瞭解情況,發現此酒店無論地理還是環境和價格都不錯,性價比非常好,他拍了很多照片,回去後給旅行社經理看。經理覺得還可以,於是下次帶團去曼谷的時候,經理就委託陸先生和那家酒店簽了長期合作的合同。
  那次在曼谷帶團,晚上陸先生和幾個朋友在酒店附近的海鮮大排檔吃飯,其中有兩名大巴司機和一位女導遊,大巴司機都是泰國本地人。聊起這家酒店時,一名司機就問陸先生的旅行社為什麼要和這家酒店合作。陸先生問為什麼不能,司機說:「這家酒店在曼谷很著名,經常鬧鬼。」
  「我怎麼不知道?」陸先生有些驚訝。
  司機笑了:「鬧鬼又不是風光事,肯定要低調一些啦!」陸先生不相信,他跑過很多國家和地區,自認為膽子是比較大的,對這事的態度也是譏笑。司機就說,你要是真膽大,就去酒店X樓的XXX房間,鬧鬼的就是那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