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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節

  「我認識的女博士也有好幾個,不像她這麼一根筋啊!」我疑惑地說。方剛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因為你不是曾先生。
  因為要等溫小姐,登康就暫時打消了回泰國的念頭,繼續在香港停留。溫小姐辦事的效率還挺高,兩天後就來了,把情降所需要的東西全都帶齊,其中有幾根長長的頭髮、一條穿過的男士內褲和兩張照片等。看著這幾根長頭髮,我以為她弄錯了,這比溫小姐的頭髮還要長。
  溫小姐笑著說:「他是長髮,很有藝術氣質,以後你們有機會看到他就知道啦。」
  施情降是在溫小姐的公寓中進行的,為打消溫小姐的心理陰影,在場的還有我和方剛兩人。登康施情降的方式和其他阿贊師父差不多,也是一邊念誦經咒,一邊把這些東西放在鐵製托盤上,然後開始焚燒。
  登康從包裹裡取出兩個用符布和麻繩捆成的小人,大概只有巴掌大小,一個大些,另一個小些。登康用黑色、紅色的筆在上面分別寫了溫小姐和曾先生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
  他把這些東西都放在鐵托盤上,焚燒過後,登康再把這些灰弄成粉末,放進小玻璃瓶中,再倒進一些法油,邊晃著邊用經咒加持,最後讓溫小姐喝下去。
  在施情降的過程中,溫小姐說渾身發熱,登康告訴她那是正常現象,不用擔心。施法結束,登康說:「兩天後你再去接觸那個曾先生,保證效果不同,要是沒效果,你來找我退錢。」溫小姐很高興地非要請我們去一家東南亞餐廳吃飯。席間,她給我們講了在香港這幾年的感情生活,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溫小姐從小就是學霸,尤其文科非常好。在廈大畢業後,保送到香港大學讀博士,剛畢業就被香港大公報社聘用到現在。在大學讀書時,她只學習不談戀愛,博士畢業時已經三十歲,在大公報社做了五六年編輯。
  她從小就特別喜歡與眾不同的東西,人也一樣,找的男友都是那種性格獨特、特立獨行的男人。這種男人很多女人不喜歡,但溫小姐卻非常著迷。她談過幾次戀愛也沒能修成正果,其中一個和她同居幾年,人流做了好幾次,後來那男人好不容易答應跟她結婚。可溫小姐肚子已經六個月時,那男人又跑了,怎麼也找不到,無奈之下,溫小姐只好引產,從那之後,她對談戀愛都有了心理障礙。
  半個多月前,溫小姐和同事參加了一個在香港某體育館舉辦的行為藝術展,其中有個男人赤裸身體躺在一堆沙子裡,在下身的部位放了些苞谷,讓幾隻小雞去啄食,旁邊立的牌子說明這件展示作品名叫「雞與雞」。
  香港是自由港,從言論到政見和藝術都是完全自由的,來看行為藝術展的,自然也都是好這口的人。溫小姐對這種東西很癡迷,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眼就看中了這個作品,看到下面的文字介紹,此裸男姓曾,在北京宋莊搞藝術多年,兩年前才來到香港,專門從事行為藝術活動。溫小姐喜歡上了這位曾先生,展出結束後,她硬是要下了曾先生的聯繫方式,還主動約他。
  可惜曾先生對溫小姐沒什麼興趣,他明確表示,自己喜歡那種年輕漂亮、身材偏歐美型的女人。但溫小姐不死心,幾次被拒絕後,在網上查資料聽說東南亞有那種情降,能讓男人喜歡自己,就托人找到了魯士貴利,後面的事就都知道了,不再贅述。
第515章 行為藝術家
  聽完溫小姐的講述,我和方剛互相看看,心裡各懷鬼胎。登康倒是沒什麼表情,看來他修法多年,對這種男女之間的俗事已經不怎麼放在心上。
  乘出租車回酒店的途中,方剛說:「以後我他媽的也要參加那種行為藝術展,隨便脫光了往地上一躺,老子也成藝術家了!」
  我笑著說:「光躺不行,你還得有小動物來配合。人家曾先生弄了幾隻小雞崽,你不能太雷同,否則會告你剽竊。我建議你找兩隻小狗,在你下身的那個地方綁上一根肉骨頭,這才叫與眾不同。」
  方剛把眼一瞪:「你他奶奶的是想讓老子變成太監?」我哈哈大笑。
  登康問我們什麼時候去老撾,我說:「等處理好佛牌店的事,我們就動身。」
  方剛和登康商量,是否可以先把降頭解開,這樣他和我才能安心地去找阿贊巴登。登康拍了拍方剛的肩膀,笑著說:「降頭不能提前解開,不過請放心,像二位這麼好的朋友可難找,我是不會讓你們死掉的,祝各位去老撾一切順利。」方剛斜眼看著他,沒說話,我估計他早就在心裡把登康所有親戚都罵過了。
  兩天後,我正和方剛在佛牌店閒談,接到一個電話,是溫小姐打來的,聲音特別興奮:「田顧問,我正在和曾先生逛商場呢,他對我態度變了,說我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我心想,登康的情降還真有效果,連曾先生這種高逼格的傢伙都能轉變。
  溫小姐又說:「我和他說認識幾個專門在泰國賣佛牌的朋友,還有一個是法師,剛在香港開過法會。曾先生很感興趣,想問問有沒有能旺事業的佛牌。」這還真是意外收穫,我連忙說沒問題,讓他倆有空來佛牌店看看。半小時後,溫小姐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和曾先生在出租車上,正朝彌敦道這邊駛來,很快就到了。
  等兩人到了佛牌店,曾先生把我們店裡的幾個人都震住了。他頭髮特別長,但又亂糟糟的,像在叢林裡生活了幾個月沒洗。這還不算,曾先生頭上頂著類似鳥窩的東西,身上也沒穿衣服,而是用各種顏色、印著不同商家圖案的塑料袋綴在一起,從上到下把身體圍得嚴嚴實實。腳上也是裹著厚厚的幾層塑料袋,看起來就像個精神病人。
  從溫小姐和他打出租車裡出來、走向佛牌店門的時候,路上就有很多行人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像在動物園裡看籠子中的大猩猩。溫小姐挽著曾先生的手,表情很甜蜜。
  美瑛把兩人讓到休息區坐下,我和方剛作陪。看到我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曾先生,溫小姐笑著說:「怎麼樣,我男朋友是不是很與眾不同?」
  我連連點頭,發現這位曾先生從進來到坐下,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都沒正眼看過店裡的這幾個人,包括我和方剛。滿臉說不出來的怪異神色,有不屑,有傲慢,也有冷漠。方剛問:「聽說曾先生是北京人?」
  曾先生只搖搖頭沒說話。溫小姐說:「他是河北人,他這人不是不愛說話,這也是行為藝術的一種,是為了表達沉默的力量超過語言,對嗎親愛的?」曾先生緩緩點著頭。
  方剛笑了:「曾先生不說話,我們怎麼談佛牌的事?」溫小姐說他的行為藝術只對陌生人持續幾分鐘,等你們對他有所瞭解,領會到他所要表達的東西,就可以正常交流。我連忙說大家已經都瞭解了,還是請曾先生恢復正常模式。
  「你的意思,我現在不正常嗎?」曾先生吐出幾個字。我連忙改口說用錯詞了,是普通模式。方剛好奇地看著曾先生身上的塑料袋,問這是什麼意思。
  曾先生說:「人們喜歡穿得光鮮體面,以為這樣就是個人了。其實在我眼裡,那些漂亮的衣服還不如垃圾,所以我要穿上人們用過的塑料袋,來證明我才是真正的人。」
  這番話讓我想了半天也沒轉過彎來,美瑛走過來給大家倒茶,聽了曾先生的話,她不解地問:「可要是人人都這麼想,不是會亂嗎?我總不能穿著塑料袋在店裡招呼顧客。」
  「所以說這就是社會的可悲之處,你現在穿著漂亮的女式職業裝,以為自己很性感嗎?其實在我眼裡,你就和沒穿衣服一樣。」曾先生面無表情。美瑛嚇得臉都白了,連忙退開。
  方剛感歎道:「曾先生的說法果然在我們這些普通人之上,佩服佩服!那我明天也穿塑料袋上街。」曾先生搖搖頭,說就算你穿上也沒用,特意為了表現與眾不同,而做出與眾不同的事,那是假藝術,不是發自內心的。
  我對方剛說:「你這種凡夫俗子就算了,咱們還是談佛牌吧。」
  方剛卻來了勁:「曾先生,聽溫小姐說那天的行為藝術展,您裸體躺在沙子上,讓小雞啄您的小雞,這有什麼用意?」
  溫小姐剛要解釋,曾先生示意要自己說:「那件作品叫雞與雞,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前在北京宋莊藝術館展出過一次,但居然被幾名觀眾舉報到派出所,說是什麼有傷風化,還拘留了我十五天,你說現在的社會多麼可笑!就這麼用暴力對待藝術,真是世風日下。後來我在美國展出過,反響特別好,當地很多報紙都報導過,說我是中國藝術家的代表,價值抵得上十個中國科學家。」
  「那雞與雞到底有什麼含義?」我忍不住發問。
  曾先生說:「這兩種雞,一個最不起眼,另一個卻是最重要的。我就是想告訴大家,不要瞧不起你認為最不起眼的東西,其實他有可能是最重要的呢?」
  我表示沒聽懂,這時溫小姐從存包裡掏出一個小相冊,打開展示給我們看。方剛接過相冊,我湊過去看,見裡面有幾十張照片,都是曾先生為主角的行為藝術作品。有他躺在草地上,抱著一把鐵鍬,用雙腿夾著,標題是「與鐵鍬做AI」,還有把自己吊在公共廁所裡,肚子上劃個口子,不停地往下滴血,落在盤子上,讓蒼蠅去叮,叫「我很骯髒」。最讓我震驚的是,曾先生手持一把電鋸,將豬的腦袋從脖子處切開,標題是「和諧相處」。
  這些照片看得我反感又噁心,而方剛卻看得津津有味,問還有沒有。溫小姐說:「平時我就帶這麼多,你要是感興趣,改天可以到他的工作室裡去看。」我心想你可千萬別去,小心把把你當豬給切了。
  曾先生說:「這麼多年來,我都在醞釀一個最偉大的作品,但因為機會難遇,到現在也沒能如願。聽溫小姐說泰國佛牌很神奇,有幫助人達成心願的作用,所以就答應來看看。」我讓兩人先去櫃檯邊看佛牌,溫小姐挽著曾先生的胳膊,在櫃檯前聽美瑛的講解,這期間有幾位顧客進店,看到曾先生的怪異打扮,哪還有心思看佛牌,都在盯著他。
  最後,曾先生請走了一條價值六千港元的成功佛,是帕辛寺龍婆加持的。溫小姐和曾先生走後,我和方剛看著兩人的背影大笑,美瑛那邊卻還在對著鏡子照著。我問你在看什麼,美瑛說:「我今天穿的衣服有沒有問題?是不是很暴露?」
  她穿的是白色緊身胸衣,外加淺青色女式洋裝短裙,既性感又合體。我說完全沒問題,美瑛問:「可為什麼那個曾先生非說我什麼也沒穿呢?」
第516章 傑作
  我笑了:「在他眼裡,誰都沒穿衣服,他是想說你的靈魂是赤裸的,而不是身體。」美瑛沒明白,其實我也是瞎解釋。方剛說溫小姐配曾先生,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這天,我和方剛正在賓館裡商量哪天去老撾,他打電話給一個曾經在老撾做木材生意的朋友,想由他接應我們。電話一直沒打通,我的手機收到短信,是溫小姐發來的:「他這幾天總說靈感就快來了,偉大的作品應該就快誕生了,你說是不是佛牌起的效果?」
  「也許吧,祝他藝術成功。」我不想多說,只好這樣回短信。
  我們三人已經訂好機票,準備從香港飛去曼谷,登康留在泰國,而我和方剛再機轉到老撾首都萬象。幾天後就出發。這天中午,我和方剛從佛牌店辭別美瑛等人回來,看到登康坐在酒店一樓大堂,正在看旁邊架子上的報紙和雜誌。
  我跟方剛在出租車上就在研究這個事,如果去了老撾,一時半會找不到阿贊巴登,而我倆體內的降頭水效果期限已到,搞不好非死在老撾不可。所以我倆坐在登康身邊,把這事跟他說了,讓他最好提前給我們解降。
  登康看了看我們:「說得似乎有道理,但給你們解開之後,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繼續給我辦事?」
  方剛說:「阿贊巴登和我也是朋友,幫了我不少忙,就沖這個,我也會去找他,你不要把每個人都看得那麼壞,好不好?」登康手裡拿著報紙,正在考慮他的話,這時登康坐直身體,似乎在認真地看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