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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節

  這天中午我正在吃冷面,陳強在QQ上和我說,今天又扔在工程裡兩萬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工,我以為凡是工程都得幾百上千萬的投資,原來幾萬也可以。就問他到底是修什麼的工程,他說:「是給炮兵學校蓋宿舍樓,和部隊打交道不好辦事,審查得可嚴了。」
  「你有女朋友嗎?」我問。
  陳強回答:「當然有,又高又漂亮,給你看看照片。」一張圖片發來,果然是他和某女孩在植物園的全身合影,長得不錯,個子能有近一米七,就是瘦了點兒。我心想這傢伙艷福不淺,想起爸媽成天催我相親,就問他處了幾年,什麼時候結婚。
  陳強說:「三年多了。」我說那也該結了吧,陳強說等這個工程結束,下來錢就買房結婚。我問:「你女朋友家庭條件怎麼樣?看起來挺有氣質。她爸媽好說話嗎?」
  他說:「不知道,沒見過。」我很奇怪,處了三年沒見過女方父母,就問為什麼,他不以為然:「登記結婚的時候,不是早晚能見到嗎?現在見個什麼勁。」
  「總不能非得在辦證之後再見面吧,處了三年,難道你女朋友父母也沒提出要見見女兒的男友?」我不理解。
  陳強說:「反正我不著急,我爸媽都不急著見女友,女方有什麼資格急。」我心想這叫什麼邏輯,別人都是重視女方,到他這兒正相反。
  幾天後,我正在超市買東西,手機QQ接到陳強發來的信息,他問:「這塊叫崇迪的佛牌,有提升事業的功能?」
  我猜準了他會這麼問,花一百塊人民幣從廟裡請出的佛牌,哪來的效果,就回答他:「是的,但正牌效果慢,還得結合自身的努力才行。而且這塊佛是小寺廟加持,法力沒有大寺廟著名龍婆僧那麼高,所以價錢也便宜,和兩三千的沒法比。」
  陳強說:「因為便宜就沒效果?昨天和甲方喝酒,把我喝桌子底下去了,後來又往工程裡扔了一萬塊,什麼時候開工還都不知道。」
  我心想這是什麼工程,還一萬一萬地像切豆腐塊一樣投錢,就說:「你不能想著花六百塊錢就明顯改變財運,提升事業,這也不現實。幾千元的正牌也沒這麼神奇,只能起到潛移默化的作用,更別提幾百塊的。那樣的話,做生意豈不是都順利得多,幾年後都成大企業家了。」
  「那什麼樣的效果更好?」陳強問。
  我想了想,說:「我店裡有幾塊正陰牌,你改天可以來看看。」他問我正陰牌是什麼,和正牌有啥區別。我告訴他,正陰牌裡面有陰料,但加持師父是修正法的,比如正統佛法、魯士法和白衣阿贊。效果比較明顯,但需要供奉法門,有的牌還要供奉物品。
  第二天,陳強就來了,我心想這哥們還真積極。在店裡喝茶的時候,我給他又講了什麼叫正陰牌,什麼叫入靈,還拿了兩條正陰牌,一條是阿贊NangYa加持的冷孔派,另一條是某白衣阿讚的坤平。看著這兩條佛牌,陳強不屑地說:「我就是不相信一塊小小的佛牌裡有鬼魂,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說:「你供奉的時候要念心咒,有的人念完心咒能和陰靈發生感應,但不是百分之百。」
  陳強笑了:「你這話等於沒說,凡是沒感應的,你都會說不是百分之百,反正總有例外唄。」
  「你要是非得這麼說,我也沒辦法。」我只能歎息。陳強手裡拎著這兩條佛牌,左看右看,邊看邊撇嘴。後來問我:「哪條是入靈的?」
  我指著他左手裡的那條冷孔派佛牌:「這塊牌裡面入了一個與丈夫爭吵後在雷雨天離家出走,結果被雷劈死的成年女性陰靈。這女人死的那天是星期六,在星期二火化,這樣的死者才能加持成冷孔派。材料是用該女子骨灰混著七座墳場的土捏成平躺女子法相,在午夜加持一百多天才行,用的是古代緬甸法術。加持的師父叫阿贊NangYa,是位女阿贊,她母親是緬甸人,父親是雲南人,所以她既會雲南蟲蠱術,又懂緬甸拉胡法門,長得也漂亮,很厲害的。」
  聽著我的講解,陳強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問:「女法師……泰國佛牌的製作都要這麼神神秘秘的嗎?像見不得人似的,聽起來也這麼瘆得慌。」
  我笑了:「陰牌當然要偏陰,想迅速達到平時達不到的效果和心願,正路又無法實現,那不就得用陰法!」
  陳強問:「你說過陰牌裡還分正邪,這個算正陰牌嗎?不是都有鬼了?」
  「正陰牌入的靈,是正常靈,有枉死也有正常死的,比如19靈坤平裡還有百歲老人和去世苦行僧的陰靈。這種牌被正廟或修法師父加持到佛牌裡,就算有怨氣,也被轉化了,能幫人達到心願,以給自己修福報,這樣的都算正陰牌。正陰牌也有用陰料的,比如墳場土、死者的骨灰。而邪陰牌入的陰靈都是邪靈,怨氣很大,也沒被轉化,只是暫時被黑衣阿贊或降頭師用黑法禁錮住,一旦供奉出錯,就會發怒。而且陰料也都是極陰的,比如屍油、女性經血甚至陰部的血肉等等。這類牌,我店裡沒有賣的。」
  聽了我的科普,陳強半天沒說話,只看著這條冷孔派,問什麼價錢,我說最低五千元人民幣。陳強撇了撇嘴:「裡面有個女鬼就這麼貴?」
  我哈哈大笑:「那你花五千塊錢招個女鬼來給我看看?」
第232章 女朋友
  陳強說你不用挖苦我,這東西有什麼效果?我說:「主要是辟災禍和招財旺運,能讓人生意變好。」陳強說那不和之前那條六百塊錢的一樣?我說:「一分錢一分貨,效果當然不同。」陳強翻過來倒過去,拿著這塊冷孔派看了能有二十多分鐘,邊看邊露出譏笑的神色,嘴裡還嘟囔:「這玩意……真他媽能研究……能好使嗎……還說有鬼,真能整。」
  看了半天,他最後還是走了,我也沒指望他能買,說了這麼多佛牌知識,純粹是無聊解悶而已。可幾天後,陳強又來了,還帶了他的女朋友。他女友又高又瘦,看上去挺有氣質。就是眼神中帶了點兒愁苦,而且穿的衣服很普通,一看就是五愛街便宜貨。
  「剛從我媽家回來,順便路過就來你店裡看看,也讓她開開眼界。」陳強說,他女朋友在貨架邊走了幾圈,看著那些佛牌,陳強在旁邊給她講。他講得很仔細,也很認真,什麼正牌、陰牌、入靈沒入靈的。我甚至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故意諷刺,因為之前他的態度還很不屑。
  陳強女友問:「這個什麼冷孔派要五千塊錢?你要花五千塊錢買一條項鏈,戴上就能讓你事業興旺,大發橫財?」
  陳強表情認真:「是啊,泰國佛牌就是這麼靈,我問過很多人了。」
  他女友很無奈地說:「就算這東西真像你說的靈,可你、你拿什麼買啊?人家房東都催好幾天房租了,你不知道嗎?」
  「什麼玩意,別說那些沒用的。」陳強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尷尬。陳強女友剛要說什麼,陳強手機響起,他一看屏幕:「得,又是甲方,不是還找我喝酒吧?這幫人我都服了,天天喝不夠。」陳強走出佛牌店去接電話,他女朋友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問:「他搞的到底是什麼工程,每次只投一兩萬塊錢?」
  她歎了口氣:「田老闆,我想和你商量個事,能不能別賣給他佛牌?」
  我知道她會這麼說,就問為什麼。她看了看站在佛牌店玻璃門外,笑逐顏開打電話的陳強說:「他這個人做事特別認真,但也認死理,一條道跑到黑,誰也勸不住。他爸搞工程十幾年,從來沒賺到過一分錢,每次都賠。而且還不是賠在施工上,不是被忽悠,就是出差錯。後來他爸心梗住院,每次都得花好幾萬,把家裡攢的那些錢搭進去不少。大夫告訴他爸出院後不能喝酒,可他爸偏不聽,隔幾個月就忍不住要喝一次猛的,結果再住院。前幾天還進了ICU病房,丈夫都下病危通知了,好不容易挺過來。在醫院裡我勸他爸以後把酒給戒掉,不然自己受罪,我們也跟著擔心。其實我說的已經很明顯,就是告訴他別把大家都折騰個半死,你猜他爸說啥?」
  我想了想,回答:「他爸是不是說,喝點兒酒沒事,要麼就說,不讓我喝酒還不如直接死了?」
  陳強女友說:「都不是,他爸說,你還沒跟我兒子結婚,就開始管家了?」我徹底無語,只好笑笑。陳強女友接著說:「後來我也不管了,可他爸非要把什麼工程交給陳強做。陳強以前就是在小公司打工的職員,根本不懂什麼工程,可他隨他爸的性格,非要把工程接過來,還激動地說終於有機會賺大錢了。我說你爸這麼多年都沒賺過錢,你哪來的自信?他說人和人不一樣,也許我行呢。他爸有個朋友給聯繫了什麼部隊宿舍的工程,今天投三萬,明天投兩萬,總說馬上開工進場,現在快一年了,開工還是沒影的事!」
  我說:「什麼朋友介紹的活,不是被騙了吧?」
  她很無奈:「我都不敢和陳強說這句話,一說他就和我瞪眼睛,說我起不到積極作用,不鼓勵他創業,永遠發不了大財。」
  我只能笑笑,這類人我也見過不少,親戚朋友都有,在中國不罕見。我問她們倆處對像結婚的事,她說:「我和他處三年了,我爸媽都是公務員,眼光高,說讓我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當初我和他認識的時候,就是看中他做事努力,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唉!」
  「有句話我可能不該說,」我忍不住問,「你這條件,不能再換個男友嗎?」
  她笑了:「要真正提分手的時候他就求我,說得特別真誠,說以後他肯定有大出息,到時候我會後悔。我這人心軟,就原諒他了。一轉眼拖了三年,也有感情了,我也不想再提分手,可他還是這個德性,反正你最好啥也別賣給他,行不?」
  我說:「就算我想賣,他也拿不出錢來吧。你不是也說了房東一直催房租呢,都窮成這樣,還拿什麼請佛牌?」
  她搖搖頭:「誰知道他又想出什麼招來,他投工程裡那幾萬錢,都是他媽媽的定期存折往出取。每次用錢都去找他媽,他媽先罵他,最後還是會給。他爸媽離婚多年,他媽都改嫁七八年了,攢的錢是老本,現在估計也被陳強折騰得差不多了。」
  聽到這裡,我真是對這個陳強恨得牙癢癢,什麼叫敗家爹和敗家子,這就是典型。於是我告訴她,肯定不會再賣給陳強一分錢的東西,讓她放心。
  幾分鐘後,陳強打完電話進店來,說:「這幫人,辦事太磨嘰,晚上還要找我喝酒。」
  他女友無奈地說:「成天請他們吃飯喝酒,開工的事到底有沒有眉目啊?」
  陳強坐下:「好事多磨,急什麼,剛才我給我媽也打了個電話,讓她給我打五千塊錢急用。田老闆,等我一會兒,最多半小時,等錢到了我就取出來。」
  他女友焦急地看著我,我想了想,說:「不好意思,哥們,這條冷孔派的牌,昨晚有個朋友已經交錢預定了,不能賣給你。」
  陳強很意外:「昨晚被預定了,這麼快嗎?」我說當然,好牌是不等人的。他唉了一聲,站起來在貨架邊瀏覽:「那我再看看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