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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節

  老謝說:「她不是冷,而是這裡陰氣太重,很多死者都是橫死,怨氣太大,消散不出去,體質差的人就會受不了。」叢女士和丈夫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恐懼表情。
  (注意:以下文字涉及到東南亞製作小鬼的某些內容,有可能引起讀者反感,請介意者自行跳過)
  阿贊洪班的徒弟先在一個平坦的地方鋪了兩張畫有經咒的符紙,再把冷藏箱打開,阿贊抱出仍處於半冷凍狀態的死胎,放在符紙上。他盤腿坐在地面,雙手平托著兩串黑色珠串,開始念動經咒。
  叢女士夫婦、我、老謝等人都坐在旁邊看著,誰也不敢出聲。我嗓子發癢,也只能忍著,連低聲咳嗽也不敢。
  那具死胎漸漸解凍,體液慢慢往下淌,落在灰黃色的符紙上,變成黑色。就在阿贊洪班給死胎加持的時候,旁邊的叢女士神色大變,呼吸急促,身體劇烈抖動,好像生了急病。她丈夫連忙抱住她,又不敢出聲。阿贊洪班的徒弟走過去,用手按在她額頭,她漸漸平息下來。老謝遠遠躲開,生怕被叢女士咬到似的。
  過了十幾分鐘,阿贊洪班站起來,讓徒弟將死胎包好放進木盒裡,打道回府。
  我很奇怪,這就算完事了?回到阿讚的家,在二樓臥室裡,我問老謝,他說:「這還沒有開始呢!師父先要把死胎放在墳場,然後去感應它的怨氣有多大,以此判斷製作的過程中要加持多少天。」
  「為什麼要放在墳場裡感應?」我問。
  老謝說:「墳場有很多橫死陰靈,如果把善終的屍體放在那裡,那些陰靈的反應就比較強烈;如果也是橫死的,則沒什麼感應。剛才阿贊洪班對我說,墳場的陰靈反應不大,說明叢女士的這個死胎怨氣比較重,恐怕要多費時間。」
  我問:「能製作成功嗎,不會失敗吧?」
  老謝笑了:「我和這位阿贊洪班師父的關係不一般,他是住在泰柬邊境的苗族,專修柬埔寨黑巫法,有很深的法力,田老弟你就放心吧!」
  當天晚上,阿讚的徒弟給了我們每人一個白布條,讓我們繫在鼻子上,當成口罩用。老謝說什麼也不要,就在樓下等著我們。
  大家來到三層的那個小閣樓中,阿贊洪班和兩個徒弟都赤裸上身,不知道為什麼。這間閣樓很大,坐了七個人仍然很寬敞。似乎經過特別設計,窗戶也特別地大,幾乎佔了三角形的整面牆壁。阿贊洪班的徒弟把窗戶全部打開,地面擺了一個大平底鐵鑊,鑊面焊了有近百根鐵釬,每根鐵釬上都插著一根粗大的蠟燭。鐵鑊上有個鐵架子,阿贊洪班的徒弟打開蓋盒,取出死胎,用一根三稜鐵釬從死胎肛門處穿進去,大概穿到頭部的位置,但並不穿透,然後把鐵釬放在架子上,兩端夾緊。叢女士夫婦看著鐵釬扎進死胎體內,都又嚇又心疼,叢女士的丈夫抱著她,輕拍她的身體以示安慰。
  另一名徒弟手持蠟燭,把鑊中那些蠟燭全都點燃。泰國是熱帶,除了泰北地區,南部基本都是夏天。把那近百根蠟燭一點,閣樓中頓時更熱了,怪不得阿贊和兩個徒弟都脫光了膀子。
  死胎在蠟燭的烘烤下,開始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還散發出燒焦的氣味。叢女士夫婦雖然都戴著口罩,但仍然被熏得要吐。其實這個味道和用噴燈燒豬蹄差不多,但一個是豬,一個是人,心理感覺完全不同。
  在烤的過程中,阿贊師父不停地念誦經咒加持。大概二十分鐘後,死胎慢慢往下淌油,和蠟燭的蠟油混在一塊,落在鐵鑊中。阿贊師父盤腿坐在鑊前,低聲念誦經咒,忽然那些蠟燭全都熄滅,但我們並沒感到有風吹進來。阿贊洪班站的徒弟將鑊中的油倒進一個大瓦罐裡。徒弟把這些屍油再次傾倒出來,都澆在死胎上,而這些油的顏色已經變成黑黃色,看起來就很噁心,然後徒弟告訴我們可以下樓去了。
  第二天晚上,阿贊洪班上到閣樓,繼續開始烤屍工作。三天之後,我也不上去了,叢女士嚇得臉色慘白,卻非要每次都在場,她丈夫也很無奈。
  就這樣,阿贊洪班每天晚上都要在閣樓烤死胎、澆屍油,一連四十幾天每天如此。白天的時候,陸續有幾名牌商來請陰牌和地童古曼,我心想不知道方剛是否也認識這位阿贊洪班師父。
  快到一個月的時候,叢女士夫婦又回了趟曼谷,將旅遊簽證延長一個月。第四十九天的時候,阿讚的徒弟告訴我們,今天加持結束,就要完成最後的儀式,於是我們又都上去旁觀。我心想,阿讚的這二十萬泰銖賺得也不容易,連續加持四十幾天,又費法力又費精力。
  那具死胎被烤了四十幾天,已經收縮成乾屍,黑黃乎乎的。徒弟把死胎從鐵釬中取下來,平放在符紙上,阿贊洪班用手將乾屍的兩隻小手臂交叉擺在胸前,雙腿也屈成蹲姿。
  這死胎早就死了好幾個月,再經烘烤幾十天,肢體已經僵化,阿贊洪班的徒弟掏出一些灰白色粗線,在師父擺弄乾屍四肢的時候,他就把這些經線緊緊纏在乾屍身上,用來固定姿勢。最後阿贊洪班從口袋裡取出一些薄薄的金箔紙,分別貼在乾屍的頭頂和胸前兩處,然後開始念動經咒。
第184章 小嬰靈
  就在這時,叢女士忽然大哭起來,我和老謝連忙用眼神制止,她丈夫也用力晃著她的身體,眼睛瞪著她。可叢女士完全不管,越哭聲音越大,還帶著喊叫。阿贊洪班念誦經咒的速度加快,叢女士突然跳起來,然後身體又猛地倒在地上,來回打滾。我連忙和她老公去抓,阿讚的徒弟也上前幫忙。
  阿贊洪班朝我們招手,又說了幾句話,大意是讓我們把叢女士抓過來。四個大男人勉強把體格瘦弱的叢女士抓住,拖回阿贊身邊,阿贊說:「讓她把手伸出來!」
  我和阿讚的徒弟用力抓著叢女士的左臂,阿贊掏出一柄鋒利乾淨的小刀,迅速在叢女士手掌中劃了一刀,鮮血頓時流出,阿讚的徒弟抓著叢女士手掌,往乾屍身上靠,鮮血一滴滴落在乾屍上,慢慢滲進去。阿贊洪班坐在旁邊,繼續對乾屍進行加持,叢女士緊閉雙眼,身體呈弓型繃著,像觸電了似的不停震顫,她丈夫也顧不得之前阿贊洪班的警告,焦急地問:「你怎麼了,田先生,我妻子怎麼了啊?」
  阿讚的徒弟示意他悄聲,忽然我覺得周圍一陣發冷,就像冷庫的門被人打開一樣,叢女士身體放鬆,癱在地上不動了。阿贊洪班仍然在給乾屍用經咒加持,還伸出五指,放在乾屍頭部上方。大概又加持了十幾分鐘,阿贊洪班用小刀割破左手中指,蘸著血在乾屍的後背寫了幾個符號。
  我以為這就應該算完事了,可看到阿讚的徒弟又拿了些東西走過來,有兩塊紅布、一塊淺麻布和一些白色棉線。阿贊洪班嘴裡念著經咒,把兩塊紅布分別裹在乾屍的身體和頭上,只露出面部,再用那些白棉線在乾屍胸前的部位纏了幾十圈,還打了個奇怪的結扣。他徒弟拿過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長形木盒,阿贊將淺麻布墊在木盒底,再把乾屍抱進去蓋好。伸手從旁邊拿過毛筆,蘸著白顏料在盒蓋邊緣寫了一圈經文。這才站起來,對我和老謝點點頭,走出閣樓。
  叢女士被我們抬下閣樓,在臥室裡昏睡了十幾個小時才醒過來,她丈夫急得差點兒給阿贊跪下,還以為她死了。直到叢女士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才露出笑容。叢女士高興地告訴我們,她做了個夢,夢到一個面容模糊的小男孩光著屁股,張開雙手要她抱,還叫她媽媽。她丈夫看到叢女士這麼開心,也沒說什麼。
  阿贊洪班把小鬼放在另一個漆黑的小屋裡,每天午夜十二點的時候進去加持,連續七天。第八天時,阿贊洪班指著叢女士,對我和老謝說:「鬼胎已經製成,但這個小鬼嬰靈的怨氣太重,按道理不應該在加持的時候就讓它碰血,但加持了四十幾天後,嬰靈的怨氣仍然無法用經咒來禁錮,所以不得不使用柬埔寨的黑巫控靈術,以母血來供它,總算是壓制住了。你們夫妻把它帶回去,用心咒開物之後,要連續四十九天,每天午夜用她左手中指剛流出來的鮮血滴在鬼胎身上,有幾滴就夠。四十幾天不間斷,之後就沒事了,每隔一個月左右滴一次就行。鬼胎盡量不要讓外人看到。也別見陽光,也不能隨便讓什麼東西碰它,尤其是液體。」
  我把他的話翻譯給叢女士夫婦,他們二人連連點頭。
  在我們幾人要離開阿贊洪班家之前,阿贊洪班又告訴叢女士一些禁忌,不能在養小鬼的屋裡行夫妻之事,平時不能打罵別的小孩,否則小鬼會害怕和生氣。不能再領養孩子,也不要讓別的小孩在家裡過夜。叢女士的丈夫一聽有這麼多禁忌,就有些為難,但叢女士光顧著高興,一個勁點頭答應。
  將小鬼運回中國的時候,我照例用羅勇那個道具工廠的名義,老謝幫我找了好幾個和鬼胎很像的塑料製品,和真的鬼胎一同封存,從曼谷港發往廣東。在叢女士夫婦登機回家的時候,他倆對我千恩萬謝,說我幫了她的大忙,這輩子也不敢忘記。我讓她今後有什麼事可以用QQ和我聯繫,我手機和電腦基本都在線。
  叢女士走後,我把三萬塊錢人民幣交給老謝,他高興又嫉妒地說:「田老弟呀,看來今後我也得向你學習上網發廣告什麼的。看看你接的生意,解降落降,養小鬼,連山精都能賣出去兩次,簡直就是泰國華商的驕傲啊!」
  我被他的話逗得大笑:「泰國那麼多華商,一年賺的錢夠我賺五年八年,我算什麼?頂多就是個牌商,賺點兒外快而已。」
  而老謝卻一本正經,說不是開玩笑。我說:「上網這東西好學,有空我好好教你。再說你確實也該學學了,多賺點兒錢,免得你老爹和兒子總是要為醫療費操心。」老謝收起笑容,點了點頭。
  我忽然想起兩件事,問老謝那位阿贊洪班師父在製作小鬼的時候,為什麼用蠟燭烤而不用炭火,那豈不是更快嗎?為什麼屍油倒進瓦罐的時候是淺黃色,出來就成了黑黃色?老謝說:「那不是普通的蠟燭,而是混了橫死者骨灰的靈燭。瓦罐裡本來就有屍油,是橫死孕婦的。有不少孕婦是橫死的,那種小鬼因為體內有雙重怨氣,法力也最強。在製作小鬼的時候,需要用母親的屍油去滋養數日,把孕婦的怨氣合併在小鬼身上。但這個死胎母親還活著,就只能用其他孕婦的屍油去澆,畢竟不是親生媽媽,法力會弱很多。」
  「明白了,不過無所謂,反正這個客戶養小鬼也不是用來陞官發財,而是要天天看著自己的兒子,要是有感應能溝通最好了。」我回答。
  老謝歎了口氣:「當母親的也不容易,兒子死了,還要製成小鬼,天天看著他。」我看到老謝的表情,就猜他肯定是想起自己那躺在醫院的、已經尿毒症晚期的兒子。我怕他難過,就岔開話題,問他和阿贊洪班師父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報價總比別人少一點兒。
  老謝嘿嘿笑:「這個就是我所說的特殊渠道,不過還得保密,田老弟你只要知道,阿贊洪班師父的貨又便宜又好,就行啦!」
  「你就不怕我自己來找阿贊洪班要貨?」我壞笑。
  老謝抱著我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當然不怕,阿贊洪班指定的牌商就那麼幾家,我是第一個,除此之外誰來他也不會接待的,你放心吧!」我哈哈大笑,心想老狐狸就是不一般。老謝趕去給家裡匯錢,我也從孔敬回到羅勇。幾天後,叢女士在QQ上告訴我,已經成功地從廣州港取回小鬼,並托貨車帶回了漢中。
  這樁生意去掉回泰國的路費,也淨賺七八千,但我早晚也得回泰國,所以算是賺到了一萬塊。我在這兩年極少賣給客戶小鬼,主要是因為養小鬼禁忌不少,而且小鬼不像古曼童,不聽話的例子太多了,到時候倒霉的還是客戶。但叢女士這個情況特殊,她不求財不求官,只是念子心切,所以我才接了這樁生意。當然,這也是我給賺錢找的一個借口。
  次日凌晨約莫兩點來鐘,叢女士給我發QQ留言,稱已經用阿贊師父提供的心咒給鬼胎開物,當時就感覺到屋裡一陣涼氣,她和她老公都打了好幾個噴嚏。我叮囑她,一定要嚴格按照阿贊洪班師父說的,連續四十九天在午夜用左手中指血滴在小鬼身上,叢女士稱沒問題。
第185章 看不見的「兒子」
  賣小鬼的生意搞定了,錢也賺到手,但我並沒有安心,隔三岔五就在QQ上給叢女士留言,問她有沒有按規矩辦事。開始她還認真回復我,後來就漸漸不怎麼回了,問幾次,幾天後才回一句,說平時工作忙,不怎麼上QQ,我一看她沒興趣搭理我,也就不怎麼再問。
  幾天後,叢女士在QQ上和我說話,高興地說,她有一種很特別的感應,總覺得有個真真切切的孩子躺在那個小木盒中。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經常夢到他,是個胖胖的兒子,只是看不清臉,總讓她抱。可每次要抱的時候,就醒了,特別地遺憾。
  我說:「這是好事,說明你和他的關係已經開始建立,還是那句話,別忘了用鮮血餵養它滿四十九天,之後的禁忌已經和你說過,關於小孩的那些,一定要牢記在心。」
  時間過得很快,再次和叢女士夫婦有聯繫,已經是近兩個月之後了。這段時間我又接了兩樁特殊生意,但為保證故事完整性,先把叢女士講完。
  那天,我的手機QQ響起,一看是個新網友加我,網名就叫「叢X的丈夫」。我暗暗在心裡笑,心想這人真有意思,生怕我不知道他是誰而有可能拒加。成為好友後一聊,才知道叢女士最近這段時間整個人都變了,氣色好,精神狀態飽滿,像換了個人似的。以前她性格軟弱內向,而現在開朗大方,再加上她以前就喜歡孩子,做事細心,幼兒園的園長很欣賞她。打算兩個月後升為教學園長,當他的助理。
  我說這是好事,叢女士的丈夫感歎:「沒想到養小鬼居然真有這種效果,開始我還以為是心理作用,可她最近的體質也變了。以前她經常感冒,一吹風著涼就咳嗽發炎,現在居然沒事!以前我怎麼也不信,但現在不得不信,看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