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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節

  拉賈指著裹屍布左側的空位說:「你躺在這裡。」
  「什麼?讓、讓我和屍骨躺在一起?」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拉賈點了點頭,我後退幾步,說什麼也不肯。阿贊坐在裹屍布前,雙手平伸,把那串深黃色的珠串崩直,快速念誦經咒。忽然,我的身體猛向前撲,好像有人用手拽著我的衣領,我不由得叫出聲來,下意識伸手抓住旁邊老謝的胳膊,把老謝也給帶了出去。
  老謝急得大叫:「別,別!」那股力量很大,竟然把我倆都給拽到裹屍布前,我一頭栽倒在那副骨架上,嚇得我拚命掙扎,可怎麼也爬不起來。我張大嘴說不出話,而同樣被我拽倒的老謝正好把腦袋撞在屍骨的骷髏頭上,來了個臉對臉。老謝喊得比殺豬還誇張,連鼻涕都流出來了,手忙腳亂地去撥拉頭骨,最後還是拉賈把他拽出來的。
  把老謝推開後,拉賈迅速用裹屍布把我和那副女性屍骨緊緊包起來,我想鑽出去,額頭忽然被阿贊師父隔著麻布用手按住,怎麼也動不了。在裹屍布裡,我氣喘如牛,能聽到阿贊嘴裡唸唸有詞。我的頭突然開始發昏,接著又是一陣劇痛,好像有根又細又長的鋼針橫著貫穿了太陽穴。那堆骨頭都貼在我身上,我又怕又痛,漸漸昏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阿贊木屋的硬板床上,老謝坐在對面那張床上,雙手抱在胸前,嘴裡一個勁低聲嘟囔著:「我都說不去了,非得讓我去,我去了能有什麼用?為什麼一定要拉著我呢……」
  我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站起來,慢慢走到老謝面前:「你嘟囔什麼呢?」
  老謝嚇了一大跳,「啊」地跳起來,把我也嚇得差點沒摔倒。我很生氣:「你發什麼神經?」
  「我、我沒……啊,你醒了田老弟?」老謝從臉上勉強往外擠笑容。
  坐在外屋的長條桌旁,我、老謝和拉賈三人一塊吃飯,拉賈告訴我,施法還算順利,幸好那末陽男對我的影響不太大,因為他極度好色,因此在萬葬崗的時候,阿贊師父就已經感應出來了。所以師父在那裡挑選了一個年輕女人的屍骨,施法將你身上的陰氣都附在那女人的裹屍布上,埋葬起來,再用符紙鎮在墳上,就沒事了。末陽男的陰氣只顧著糾纏那個死去的女人,沒時間報復我。
  我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太好啦,謝謝阿贊師父!」低頭看看胸前的五毒油項鏈,顏色果然淺了很多,幾乎是透明液體。
  老謝吞吞吐吐地示意我給錢,我連忙打開皮包,數出二十張千元泰銖的鈔票遞給拉賈。老謝看著拉賈數錢的動作,眼睛裡都要放出綠光,我心想你們回頭自己分吧,老謝最少也能賺個五千泰銖。忽然我想起一件事,連忙問拉賈:「那個德國人漢斯呢,他還能回來嗎?」
  拉賈失笑:「漢斯已經被鬼魂拉進屍窯裡去了,怎麼回?那是個麻煩生意,不但沒錢拿,搞不好今後他的家屬還會從德國找到泰國來。」
  我心裡暗暗吃驚,心想以後在泰國,除了正規廁所,再也不能隨地大小便,鬼知道那塊地底下有沒有埋著棺材?
  次日我和老謝辭別阿贊,由拉賈送我們到邦南隆,又乘大巴回到羅勇。在大巴車上,我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大腦也不像之前那樣昏沉沉、像被一團濕氣裹著,而是非常清爽。老謝看著我輕鬆的表情,笑嘻嘻地問:「怎麼樣,田老弟,這兩萬泰銖出的不冤枉吧?」
  我點了點頭,這應該是我和老謝合作最愉快的一次,雖然是自掏腰包,但效果非常好。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用害怕和女性相處,也可以在大街上隨便看漂亮女人了。
  回到表哥家,為了慶祝,我在一家海鮮自助餐廳大吃起來,光大頭蝦就吃了幾十隻,咖喱蟹來了四份,吃到走不動路為止。
  半個月後表哥回來,生意談成,至少能賺五六萬美元,他非常高興,帶上我去普吉島大玩特玩,住了十幾天才回來。剛到羅勇,我就接到老喬打來的電話,這傢伙語氣特別高興,告訴我:「老田,你猜我現在是什麼?」
  我心想你是人是鬼和我有什麼關係,就說不知道。老喬說:「我現在是信貸部的副主任啦!」我很驚訝,心想他之前不是說那幾個候選人都比他有門路嗎。
  老喬得意地說:「三個人和我爭,一個是原主任的小舅子,一個家裡有錢,還有一個是女的,長得特漂亮,原副主任可喜歡她了。本來我是沒啥機會,可最後行長居然強烈推薦我,結果我就上來了,哈哈哈!」
  我笑了:「那是你和行長關係好,不然人家憑什麼推薦你。」
  老喬很不高興:「我跟行長一年都說不上幾句話,哪來的關係。我覺得是因為我業務能力強,所以行長欣賞我,你懂不?」我連聲說懂,心想你有沒有能力跟我有狗屁關係。
  老喬說:「有個事我想問問,你說,我升副主任的事,和你小子賣給我的那塊佛牌,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關係?」我哈哈大笑,說你覺得有就有,隨你心情。掛斷電話,我並沒覺得這事有什麼意外,也沒把它和佛牌聯繫到一起。正牌又不是陰牌,沒那麼明顯的效力,就算有也是細水長流,還得自身行善。像老喬這種人,讓他行善根本不可能,不坑人就不錯了,哪來的福報。
  幾天後,在QQ上一名男同學告訴我,前陣子同學小聚會,老喬喝了三兩白酒之後就多了,摟著呂雯就要親,她差點把老喬給揍了。
  我說這不稀奇,酒後亂性嘛。那男同學覺得奇怪,說老喬酒量特別好,那天才喝了三兩白酒,不至於醉。後來他又在大堂撒酒瘋,把人家供的招財蛤蟆給踢倒了,經理揪住他不放,要他賠錢。
  對於老喬這種人的事,我完全沒興趣,聽聽也就過去了。在泰國玩了近一個月,家裡催我回去,於是我訂機票回到瀋陽。佛牌店那邊沒敢去,這邊剛把邪氣驅走,那邊再被孫喜財感染,四千塊可就白花了。
  幾天後的中午,我出去辦事乘公交車回家,路過某工商銀行的支行。靠窗而坐的我看到老喬從門口停著的一輛白色寶馬中出來,邁步朝銀行走,才知道原來他就在這家銀行工作。剛好公交車到站,我忽然想去看看,就下了車,走進銀行裡。
  老喬正在銀行大廳和一位身穿黑色西服套裝的中年女人聊天,看到我進來,老喬覺得很意外。等他們倆聊完,那中年女人走出銀行,老喬笑著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你咋來了,是存錢還是借錢啊?」
  我說:「既不存也不借,我坐車路過,正好看到你下車,才知道你在這家銀行上班,就進來看看。」
第71章 跳樓
  「行啊,中午了,走吧,我請你吃飯!」老喬氣度不凡地一擺手,活像指揮軍隊的師長。銀行對面就是一家川菜館,老喬點了幾個菜,我倆邊喝邊聊。
  席間才知道剛才和他在銀行大廳聊天的中年女人竟然就是行長,我問他怎麼換車了,老喬很得意:「都升副主任了,還不換輛車慶祝慶祝?別說車,我連老婆都要換啦!」
  我表示沒聽懂,老喬告訴我,他和老婆已經協商好,下個月就辦離婚手續。我沒好意思問是不是也像汽車似的找好了下家,心想,剛升個副主任就得瑟成這樣,要是真當了銀行行長,還不把自己的腦袋都給換了。
  多喝幾杯之後,老喬越來越興奮,給我講這幾年在銀行借職務之便收了多少回扣,什麼房子汽車連老婆都是吃回扣的錢弄的。他喝得渾身發熱,把襯衣扣子解開,露出佛牌的鏈子。我笑問:「這佛牌天天都戴嗎?」
  老喬伸手把牌摘下來:「當然,除了洗澡,天天不離身,連打炮都戴著!」
  我接過佛牌,皺了皺眉:「我記得當初告訴過你,和女人上床的知道不能戴,你怎麼不聽?」
  老喬嘿嘿笑:「有一次給忘了,可我發現戴著這東西打炮更有勁兒,哈哈哈!」
  我剛要把佛牌還給他,老喬指著我胸前問:「你這項墜是什麼的,黑曜石嗎?真他媽難看,你能弄點兒值錢的東西戴戴不?」
  我低頭一看,頓時驚呆了,胸前的五毒油項鏈竟然變成了近似黑色的深灰。我很奇怪,這時老喬把佛牌拿回去戴在脖子上,而五毒油的顏色立刻變淺。老喬很驚奇:「喲,這還帶變色的呢?」
  我連忙找借口岔開,心裡疑惑,我賣給老喬的明明是正牌,可正牌怎麼可能有陰氣?以油的顏色判斷,已經不僅僅是陰氣那麼簡單,而是像入靈陰牌那樣的黑。
  回到家,我怎麼也想不通,那塊龍婆培的崇迪牌怎麼有了陰靈。
  大概過了一個星期,那天早晨老爸剛從門口把當天的晨報拿進來,我順手抄起一張,見上面有條新聞是《銀行副主任會議室當眾猥褻女行長,調查發現兩人早有私情雙雙被開除》。看標題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再細看內容,新聞中所說的支行竟然就是老喬所供職的那家,而且指明那位副主任名叫喬某,所在部門為信貸部。
  新聞說,喬某在銀行某次開會的時候,竟然走到女行長夏某身後摟抱並伸手摸她的胸,把在場的人都給驚呆了。副行長等人對其訓斥,爭執中喬某大吵大嚷,揚言早就和行長有關係,誰不服也沒用,大家嘩然。事後調查發現,喬某和夏某手機中有艷照和曖昧短信,原來兩人早就私下偷情。結果喬某被撤職,女行長夏某也停職接受檢查。
  看完新聞內容,我幾乎能確定這就是老喬無疑了,我給呂雯發去短信,把新聞拍照發給她看。呂雯回電話給我,說:「我早知道這事了,是一個和老喬關係很鐵的男同學告訴我的。我懷疑老喬陞官也是女行長在暗中操作,而且這事肯定還沒結束,要是被人查出老喬和女行長之間的權色交易,搞不好還有老喬貪污的事,那樣他就徹底完了。這傢伙,完就完吧,平時就屬他最能得瑟,目中無人,栽跟頭對他來說是好事。」
  她說得輕巧,我就沒那麼輕鬆了,老喬這人雖然招人厭,但他在社會上混了十幾年,不可能犯那種低級錯誤,大庭廣眾之下就去摸女行長的胸,這種事只有傻子才幹得出來。我心想,會不會是那條有陰氣的佛牌給影響的?
  掛斷電話,我心裡有些發慌,總覺得老喬出事和我脫不開干係,可又想不通為什麼。我懷疑過孫喜財,可他除了我之外,應該沒有另外的供貨商,佛牌店裡也沒有陰牌,但老喬那條崇迪是怎麼入的靈呢?
  我正在胡亂猜測的時候,電話響了,竟然是老喬打開的。我心裡咯登一下,猶豫半天才接電話,老喬在電話裡嘿嘿笑:「老田,在哪兒呢,來我家一趟吧,有點兒事想和你說說。」我心裡知道沒好事,當然不想去,但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不去他也會來找我,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老喬家在某高檔小區的中心位置,旁邊就是小橋流水,也算是樓王了。乘電梯來到十八層,除老喬外,還有個漂亮少婦在家,應該就是他那個馬上就要離婚的老婆。我心想這麼漂亮的女人都看不上,也不知道換個啥樣的。
  老喬坐在沙發上抽煙,看到我進來,他眼神很奇怪,讓我十分不安。那漂亮少婦眼睛裡倒是有掩飾不住的憤怒,就像我剛非禮過她似的。
  少婦板著臉:「你就是老喬的同學,田七?」
  我賠著笑點了點頭,少婦又問:「那條泰國什麼佛牌,也是你賣給他的?」我說是,少婦從沙發上拿起那條佛牌用力扔給我,我嚇了一跳,問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