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 > 第44節 >

第44節

  姜嫂冷笑:「東北人脾氣臭?你不是東北人嗎?說這話也好意思!」
  我回答:「我說的是事實,自己人有缺點就得說。」姜嫂還在那裡強詞奪理,我說你不要總是想著開脫責任,把事都推到別人身上,這對解決問題沒半點幫助。
  「我叫你來不就是想辦法來的嗎?我不管,你得把老薑給我弄好。他又不是沒開過夜班,怎麼迷個路,人就成這樣了?我才不信呢!」姜嫂氣呼呼地說。我只好說給泰國那邊的經銷商打電話,問他有什麼辦法。姜嫂怕我騙他,非要我開著免提,我也只能答應。
  電話打通後,我將經過仔仔細細對方剛說了一遍。話說完,方剛就來了句:「你小子居然過陰了!」
  姜嫂插嘴:「什麼叫過陰?」
  方剛問這個說話的女人是誰,我說是顧客的老婆。方剛說:「過陰就是走陰,活人到陰間再回來的意思,在中國農村有很多神漢和神婆都會。」
  我和姜嫂對視一眼,姜嫂顯然給嚇著了,我則有心理準備,只是不敢肯定而已。方剛說:「你還好一些,那個姓姜的客戶,昨晚其實已經應該要死了,要不是過陰的時候還能把車開回正路上去,現在他早就躺在殯儀館裡啦。」
  這話把姜嫂嚇得尖叫起來,我示意她安靜,問:「是不是和那個地童古曼有關係?」
  方剛哼了聲:「這還用問,用白酒、安全套和女人用過的月經帶去供奉古曼童,它不發怒才怪!」
  我問姜哥怎麼會死,方剛說:「昨晚你們的車撞到大樹了吧?其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只不過你身上陰氣重,你能看到姜哥,但別人不能。他在路上看到一個小男孩橫穿馬路,你卻沒看到,那小男孩是古曼用怨氣形成的業障,用來報復姜哥的。姜哥肉體死了,精神卻還沒死徹底,再加上有你這個陰性體質的人在旁邊,所以他還有人的意識。但開車的目的地已經不是家了。」
  姜嫂被方剛的話給嚇哭了,大喊大叫起來。方剛連忙說讓她把嘴閉上,他還沒說完。我好不容易把姜嫂勸住,方剛繼續說:「你們路上遇到的警示標誌也是鬼障眼,為了把你們引到陰路去。那兩個搭車的男女是出了車禍,死在醫院裡的,他們知道姜哥也得去鬼門關,所以才要搭車。不過我也奇怪,一般像你倆這個情況,很難再回得來,很多撞過邪的人,過陰的時候都有可能直接去陰間報到了。」
  這讓我想起媽媽說過的那個農村遠房舅舅,晚上總夢遊去逛夜市,後來不到四十歲就死了。據說頭天晚上還很健康,第二天早晨家裡人發現屍體已經發硬,但表情很安詳,似乎還帶著笑意,至於什麼時候死的,誰也不知道。
  「我的媽呀,那咱家老薑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鬼呀……」姜嫂在旁邊哭得傷心。
  方剛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他要是鬼的話,你還能看到他嗎?真是廢話!」
  姜嫂一愣:「你是說老薑沒死?」
  方剛很生氣:「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姜嫂抱著姜哥一直在哭:「可、可他從進家門直到現在,連自己都不認識,更不認識我,這是咋回事啊?」
  方剛說:「他雖然又活過來,但魂魄是強行被拉回體內的,所以經常會離體而逸出,就是所謂的靈魂出竅。得想辦法把他的靈魂送回身體裡去。」
  姜嫂問:「那要怎麼送啊?」
  「我問問這邊的阿贊師父,用引魂法讓事主的靈魂歸位,但要事主親自來泰國,不然很難完成。」方剛回答。
  我說:「可現在姜哥連話都說不出,要是讓他去泰國,難度可太大了。」
  方剛說:「那就得讓阿贊師父來國內了,這種引魂法事很難做,收費也高,我先打聽一下再給你回復。」
  掛斷電話,姜嫂又開始折磨姜哥,但他就像一段睜著眼睛的木頭,怎麼叫也不出聲。約莫半小時後,方剛發來短信,說阿贊拍師父可以來國內施法,費用是四十萬泰銖,先付一半訂金,餘款事成後付清,不成的話,訂金也不退回。
  我把短信出示給姜嫂,她連忙問四十萬泰銖是多少人民幣,我說大概八萬人民幣。姜嫂驚得嘴合不上:「八萬塊錢?哎呀我的媽,憑什麼收這麼貴?」
  我無奈地說:「你真是捨命不捨財,姜哥能撿回一條命,你覺得值多少錢?要不是昨天晚上我和他出去吃飯,他早就進鬼門關轉世去了,你半個謝字都沒說,還嫌貴?」
  姜嫂很不服氣:「這事跟你也有關係啊,要不是你賣他那個什麼破古曼童,能有這事?」
  我哼了聲:「買賣自願,又不是我用刀子頂著他,非要賣給他不可。」
  姜嫂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不管,這錢得你出,要不我就報警抓你!」
  我笑了:「警察憑什麼抓我?昨晚發生的那些事,你覺得他們能信?古曼給你們帶來的外財,你享受得很舒服,當初是你非要把撿來的皮包留下,現在出了事,反倒讓我出擦屁股的錢,虧你說得出口!」
  姜嫂沒話說了,又抱著姜哥大嚎起來。
  哭歸哭,事還得辦,人還得救。無奈之下的姜嫂只好把撿來的那幾萬塊錢從銀行全都取出,因為已經消費了不少,所以還差好幾千,她又取了自己家的積蓄,湊足四萬交給我。我當即用國際匯款轉給方剛,讓他盡快安排。
  等方剛和阿贊師父來中國的這段時間,我去了一家專門治骨外傷的醫院治臉上的傷,奇怪的是,連消炎帶抹藥,幾天過去完全沒效果。我以為是醫院水平不行,就又換了兩家,結果一樣,那些外傷就像紋身似的,怎麼也弄不掉,疼得我晚上睡覺都困難。左鄰右舍看到我的傷之後,都私下裡議論紛紛,可能是鄰居們都知道我好色,竟有傳言說我勾引了某有夫之婦,被其老公抓個正著,打成這樣的。
第65章 靈骨塔
  又過了幾天,方剛和阿贊拍乘飛機來到瀋陽,我只好放棄去醫院,忍著疼痛來到機場接他們。當方剛看到我的臉時,他特別驚訝,上來就問我是不是勾引了哪個良家婦女,被人家丈夫揍了。我特別無奈,對他說了原因,方剛說:「鬼傷人的事時有發生,這次剛好阿贊拍師父來你這裡,順便可以幫孫喜財驅靈。」
  我直嘬牙花,方剛說:「收費方面我看看能不能讓阿贊師父打個折,你這傢伙不要再心疼錢了,自己的安危要緊!」我勉強同意了。
  下午王嬌趁孫喜財洗澡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說孫喜財最近對她很冷淡,不知道為啥,問我該怎麼辦。我說她讓別多想,男人和女人一樣,每個月也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好,你別惹他生氣就行。她問我在哪裡,我隨口說有位阿贊師父從泰國來到瀋陽,幫客戶處理陰靈的事。
  當晚午夜十二點整,阿贊拍在姜哥家為他施了引魂法術。施法過程還算順利,姜哥在之後的十幾天內,神志慢慢恢復,但有時候還是會走神。這個狀態根本沒法開車,他只好辭去出租車司機的工作,在家裡休養。
  姜嫂極不情願地把餘下的四萬塊錢給了方剛,她對我很不滿意,眼睛中帶著怒火,好像我是她殺父仇人似的。我們三人出門的時候,聽到姜嫂把一大盆水潑出門口,看來在她的眼裡,我就是個晦氣頭。
  方剛告訴我,收的那作萬塊錢當中有一萬四千塊是我倆的利潤,二一添作五,每人七千。我倒是覺得失去的比得到的還多,姜哥人不錯,但以後肯定不能再和他來往了,他老婆也不會同意。方剛看出我的想法,勸道:「像姜哥老婆這種人不用惋惜,這類顧客越少越好!」
  可我還是很難釋懷。這件事雖然是姜哥貪心,但其中也有很多避免出事的機會,可是總會有人起到壞作用,包括姜哥自己。比如那個姓唐的白班司機不是那麼惡毒,比如姜哥脾氣沒那麼壞,比如他老婆不是更貪心的人,比如……
  有太多比如和假設了,可世上的事只有一條軌跡,正像某人所說,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賣。不到一個月,我已經有了兩次夢中過陰的經歷,從那以後,我晚上出去辦事再也不坐出租車。
  姜哥的事解決了,雖然這樁生意賺了錢,但在我看來其實是賠了。因為我被末陽男影響,運勢低,又容易被鬼纏,這種感覺很不好,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要不是那天晚上我繫了安全帶,姜哥出車禍的時候,說不定我也死了。
  我托方剛跟阿贊拍商量,最後他同意以二十五萬泰銖的價格驅除孫喜財體內的末陽男陰靈。折合五萬塊人民幣,我很心疼,但既然人都來了,那就做吧。給孫喜財打電話,把情況一說,他卻正和王嬌在丹東旅遊,住在朋友家裡,打算半個月後再回去,問我能不能等。阿贊師父肯定不會為了這件事等半個月,只好以後再說,方剛就和阿贊先回了泰國。
  我臉上的傷始終沒好,表哥家也不能去,只好把機票先退了,繼續去醫院看病。過了近半個月,傷才漸漸恢復好轉。
  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什麼我和已經半死的姜哥共同過陰,居然還能順利回來。回憶那天晚上過陰的經歷,在出租車裡找不到路,我覺得渾身發熱,就把上衣全脫了,那時候感到後背有個地方特別燙,現在一想,那不就是紋刺過五條經的位置嗎?我來到穿衣鏡前,脫光上衣扭身體去看,沒錯,就是那個地方。我猜測,很有可能是五條經紋身起的作用。
  這天在家吃完早飯,我坐在電腦前看新聞,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附在孫喜財體內的那個末陽男鄭永貴,報復我的方式居然是好色。忽然,我又翻出以前瀏覽過的幾條《華商晨報》的電子版新聞,其中有一條是「瀋陽市殯儀館靈骨塔丟失大量骨灰盒」。
  我躺在床上,開始整理這些線索。有了這條新聞,再結合之前孫喜財從某殯葬用品店進了很多舊骨灰盒的事,我猜測,鄭永貴的骨灰盒肯定也是在那次骨灰盒丟失事件中一起丟的。然後盜賊把這些舊骨灰盒低價賣給了那家殯葬用品店,又被孫喜財買走。線索弄順之後,我忽然有了想調查調查這個鄭永貴的衝動。
  要查就還得去瀋陽市殯儀館,一提那個地方,就想起那天半夜跑出殯儀館夢遊的事,還是心有餘悸。但現在是中午,陽氣正旺,我也沒什麼可怕的。
  說走就走,出門在路邊叫出租車,沒多一會兒就到了地方。進殯儀館大門後拐個彎就是靈骨塔,上到二樓,大廳裡的辦公桌前坐著兩名工作人員,邊吃飯邊聊得熱乎。
  我走過去,說:「不好意思,我想問問要是骨灰存放證丟了得怎麼補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