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 > 第17節 >

第17節

  「她是不是小偷?」我問。
  孫喜財站起來:「不可能,店就這麼大,她在店裡的一舉一動我看得很清楚。再說有時候東西並不是丟失,而是殘缺,比如飲料會少一半,香蕉會變成半個,新鮮蘋果很快就爛了,就像放了半個月似的。」
  這倒真是怪事,我問那女人長什麼樣,王嬌說:「大概三十來歲,穿得很普通,每天都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來店裡逛。也不買東西,看一會兒就走,問她話也不回答。我怕她是精神病,問多了她再發病打人罵人啥的,後來也就不問了。肯定你這店裡的佛牌招了鬼,反正這店我是不看了!」
  聽了他們的講述,我確實覺得很奇怪,就同意先放他倆幾天假,回新民待幾天,我決定從明天開始親自看店,看看這個女人是什麼來路。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來到店裡,先把古曼童面前的杯子裡倒滿可樂,再換上幾個新鮮蘋果和香蕉,又念了兩遍經咒,然後就坐著看賬簿。一上午沒什麼顧客,臨近中午,有一名顧客拿著佛牌來,說不小心摔在地上把殼給摔裂了,問我能不能修。我問了顧客姓名,一查銷售賬,上面記得很清楚,這塊佛牌是半個月前以一千元價格賣給他的。我讓顧客把佛牌留下,告訴他得寄去泰國,讓寺廟的僧人們親手修復,但要收五百塊錢運費,十天後取貨。或者也可以用膠水簡單修復,但有可能影響效果。
  顧客想了想,很不情願地掏出五百塊錢給我,我心裡暗笑,心想又多賺了五百塊,這時顧客抱怨道:「請佛牌就花了一千五,修個殼還得五百,這東西真貴!」
  我心裡一愣,連忙問他花了多少錢,顧客說:「一千五百塊錢啊,難道不是嗎?」我連連稱是,說你撿了便宜,要不是泰國佛牌還沒普及,三千都不賣你。打了收條,顧客走後,我氣得牙根癢癢,敢情孫喜財居然報花賬,賣一條佛牌黑了我五百塊!我掏出手機剛要給他打電話,店門打開,一個年輕女人走進來。
  這女人大概三十幾歲,皮膚白細,戴個很大的墨鏡,幾乎把半張臉都遮住了,身材不錯,女式真絲襯衫加緊身七分牛仔褲,顯得前突後翹。
  她看了看我,在店裡轉了幾圈。我抬腕看表,正好中午十二點,難道王嬌說的女人就是她?我對她說:「隨便看看,正宗泰國佛牌,有求必應,要不要請一條啊?」
  女人沒理我,轉了幾分鐘,似乎沒找到她要的東西,慢慢走出佛牌店。我站在門口,隔著玻璃目送她消失在街拐角,回頭卻愣住了。擺在古曼童桌前的那杯可樂只剩下半杯,而早上我明明是倒滿的。香蕉也少了一根,原來記得很清楚放了五根。這是什麼情況?
  當晚,我和幾個同學在店裡支桌打麻將,手氣非常好,就多玩了幾圈,到早晨五六點鐘才散局。我先在對面的水果店買了些東西,把古曼童面前的供奉品換成新的。中午十二點已經過去很久,但那個女人並沒來。我有些失望,晚上五點來鐘,我本想提前關店,可困勁忽然湧上來,坐著坐著居然睡著了。
  不時候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寒意催醒,看看門外,天已經黑透,還下著雨,從天邊隱隱傳來雷聲。抬腕看表,是晚上十一點半,我這一覺竟然睡了六個多小時。站在門口,雨中的整條街除了我這店裡有燈光之外,已經沒有一家店舖營業。一陣風吹來,冷得我打了幾個哆嗦,心想這麼晚就別回家了,就在後屋睡覺得了。剛要收拾東西關店門,看到從馬路對面走來一個打傘的人影,看樣子像是朝佛牌店方向來的。
  我站在門口沒動,那人影越走越近,當來到店門的時候,我才看清這是個女的,就是昨天中午來的那個女人。奇怪的是,這女人居然還戴著墨鏡,我很奇怪,心想天黑成這樣,你能看清路嗎?
  我閃開身,女人把雨傘立在門外,逕直進了店。關上店門,她照樣在店裡轉著,我忍不住又問:「您到底有什麼需要?我這幾年都在泰國居住,本店的佛牌古曼和飾品都是正宗的泰國寺廟開光,假一賠十!」
  女人停頓片刻,看了看我,又繼續在店裡轉。我在泰國幾年,無論佛牌古曼、小鬼降頭,阿贊法師都見過不少,也算佛牌專家了。心想這女人身上極有可能附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於是我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串橄欖核手串,邊假裝盤手串,邊低聲念動阿贊TAM提供的那段經咒。
  那經咒是巴利語的,專門用來驅邪,在我小聲唸經咒的時候,女人身體猛地一震,低著頭,用手扶著貨架,好像身體不舒服似的。我走過去問:「大姐,你沒事吧?」女人吐了口氣,搖搖頭,直起腰,準備走出店門。
  我更加確信,後退幾步,繼續低聲開念。女人停住腳步,站在地上,背對著我,身體以腳為軸慢慢劃圈,還發出低沉而連續的「啊啊」聲。這種情況我再熟悉不過,那是鬼魂開始附著或離開宿主時的表現。我硬著頭皮走到她背後,伸手去拍她的肩膀。
  女人慢慢回頭,面無表情,嘴微張著,那「啊啊」聲就是從她口中發出。我壯著膽子,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把她的墨鏡摘下來,嚇得我立刻就扔了,女人眼珠呈灰白色,像兩顆剝了皮的葡萄粒,在燈光照射下特別顯眼,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第25章 降頭
  「為——什——麼——這——樣?」女人望著天,機械地從嘴裡說出這句話,但毫無感情,也沒有任何單調,每個字的間隔都一樣,就像銀行和醫院那種電子叫號系統發出的聲音。
  我不敢回答,仍然繼續念著經咒。女人又說道:「你——別——再——念——了,我——不——想——走。」
  一聽這話,我又確信了幾分,嘴裡經咒不停,反而更加速地念著。
  女人又機械地說著:「我——不——回——去。」
  我索性大聲念起來,大概兩分鐘左右,忽然我身邊的塑料凳子倒在地上,但店門是關著的,屋裡也不可能有風。女人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竟恢復了正常人的眼珠,黑漆漆、水汪汪的,特別好看。
  女人走上前,一把抱住我:「求、求你救救我!」
  「你到底怎麼回事?」女人軟軟的胸緊貼著我,我覺得很舒服,也沒有推開她的意思。
  女人低聲哭泣:「我也不知道,很難受……」
  我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女人回答:「半年前。」
  我又問:「什麼原因造成的,你知道嗎?」
  女人搖搖頭,我問:「和泰國或者東南亞有關係沒?」
  女人抬頭看著我:「有關係,自從我老公帶我去泰國旅遊回來之後!」
  我心裡一動,看來是找到病根了。我讓她先坐下,把五毒油項鏈從脖子上摘下來,在店裡慢慢走動,同時觀察著項鏈中五毒油的顏色。走到店門牆角古曼童供桌附近,五毒油開始變深,我把項鏈移到古曼童面前時,油已經像墨汁一樣黑。
  我對女人說:「它附在這裡面了。」
  女人問:「它……它是誰?」
  「就是你身上的那個東西,我還不知道它具體是什麼,反正不是人。」我回答。
  女人嚇壞了:「你快唸咒語吧,念的時候我才覺得舒服點,不然真是比死還難受!」
  我說:「這個經咒不能隨便念,而且你體內的東西已經暫時脫離,只要你不走出店門,就算是安全的。趁著這段時間,我要瞭解一下你的情況。」
  女人這才對我說了實情,聽了她的講述,真把我驚得夠嗆。
  她叫白梅,結婚六七年了,老公近幾年開始做生意,越來越有錢,經常出差,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但因為白梅長得漂亮性感,所以她也沒懷疑過老公會有外遇什麼的。可有一次閨蜜向她推薦了一款軟件,能在兩部手機中隨時查看定位信息,讓白梅試一下。白梅抱著好玩的心態,趁其老公不注意,就在他手機裡裝了這個軟件。
  那時的手機系統沒有蘋果和安卓,最好的也是塞班,提供的定位信息也是兩串數字,分別代表北緯和東經,還得用電腦上網,再輸入經緯度進行查詢。有一次白梅老公去上海出差,當晚白梅無聊地使用了定位功能,上網一查,當時就傻了,顯示出來的地點居然就在瀋陽市區內,附近還有兩家連鎖酒店。
  白梅疑心頓起,立刻開車到這個地區,以找人為名,先後去兩家酒店查詢,果然,其中一家酒店向她提供了她老公的開房信息。白梅衝上樓去,假裝服務生將門敲開,把她老公和一個女人捉姦在床。
  醜事敗露,白梅的老公向天發誓說絕對是第一次,而且是那女人勾引自己。白梅表面上原諒了老公,她雖然善良但並不傻,知道男人做出這種事基本上不可能初犯,於是開始暗中調查,同時將家裡的資金用各種方法轉移到自己名下。有一天,白梅的老公說想帶她去泰國旅遊,白梅沒多想,就答應了。兩人在泰國玩了幾天,其中有一天是導遊帶他們倆去某法師家作客,那位法師給兩人都施了什麼法術,說是能保佑平安健康的,白梅對泰國風俗完全不懂,也沒在意。
  自打她從泰國回來之後,整個人就都變了,先是經常生病,夜裡做噩夢,總夢到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臉上血肉模糊的,伸手要掐死她。漸漸地發展到精神不振,丟三落四,記憶力減退,莫名其妙地亂發脾氣,還動手打人。
  有一次她和閨蜜去某寺廟進香,那閨蜜信佛信得厲害,可白梅並不信佛。兩人跪在佛像面前時,白梅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閨蜜去問住持,老和尚搖搖頭,說:「那位女施主身上有股怨氣,正在吸收她的精力,恐怕沒多長時間了。」
  白梅大驚,托人四處打聽,也找過高僧施法,但沒效果。有人對白梅說,東南亞國家的很多人都會南洋邪術,要千萬小心,她才開始懷疑是老公搞的鬼。她工作的單位就在佛牌店附近,某次午休時出來逛街,路過佛牌店,看到牌匾上的「泰國」二字,就進去看了看。正巧那時候孫喜財在邊盤珠子邊唸經咒,白梅在一瞬間覺得頭腦清爽,渾身說不出的舒服。但她只有午休時才有機會出來,而晚上下班後,佛牌店已經關門。今天她單位加班,出來的時候遠遠看到佛牌店似乎還亮著燈,就走回來看看,於是發生了剛才那一幕。
  聽完白梅的講述,我用手指扒開她的眼皮,發現在她眼珠上有一道黑色豎線,這是典型的中降頭症狀。我對她說:「你要有心理準備。」
  白梅問:「什麼意思?」
  我說:「你應該是中了降頭。」
  白梅又問:「中了降頭?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