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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節

  「咋回事?」司徒的電話是二十四小時不斷的,因為事兒太多,經常需要他的指示。電話打不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說明了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繼續打,打到通為止。」我臉色一正開口說。
  漫長的等待,寒風中的駐足,足足半個小時後大哥大那邊終於傳來了通話聲,我開口就嚷嚷道:「司徒,咋回事啊,你電話壞了還是沒電了?」
  「你是巴小山吧。」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沉卻不沙啞反而透出寒夜山洞中的冷風般冷冽的感覺。
  「你是誰!」我渾身一激靈,大聲問道。
  「我的人在你手上,賴國棟他們在我手上,我們找個地方見見面吧。」他這話一出,我頓時知道他的身份,伍家兄弟和袁龍只有一個上司——查崴!
  「你是查老大!」我開口說,胖子他們同時圍了上來。
  「正是在下,明日午時,三福茶樓,我們見個面。」電話在此時掛斷。那個聲音從我耳邊消失,我竟然全身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似肩膀上的重擔都輕鬆了許多,面色漸漸好轉。
  我放下大哥大,抬頭說道:「賴國棟他們那一組,全滅了……」
第一百零六章 單刀赴茶樓
  我第一次看見三福茶樓被包場,還是在大中午的時候。茶樓的生意一般在早上和晚上最好,但中午也會有不少退休或者不上班的人來喝杯茶,聊聊天看看蟋蟀,玩玩鳥。但今天的三福茶樓卻靜的可怕,我是一個人來的,胖子和洛邛留在據點裡看管袁龍和伍家兄弟。
  從公交車上走了下來後,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我瞇縫著眼睛朝對面看。三福茶樓的門口站著幾個穿著黑衣的男子,還有兩個服務生,大門關著上面掛了塊「謝絕入內」的牌子。我走過馬路。門口的服務生看見我後也不陌生,我怎麼說也是這裡的熟客了,急忙迎上來說道:「巴先生。今天裡面包場了。」我笑了笑回答道:「今天我是這裡唯一的客人。」
  說完我走上前,黑衣人看了看我隨後拿出對講機說道:「巴小山到了,放進來嗎?」片刻後。黑衣人拉開茶樓的門,迎面飄來一股寒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茶樓開了冷空調,我緊了緊外套往裡面走。茶樓內站滿了黑衣人,我瞟了一眼差不多有二十來個,把守著茶樓的上下兩層,入了門後迎面走過來的黑衣人開口道:「查老大在樓上的包廂等你。」
  三福茶樓下面是普通的座位,也就是散座。二樓則是包廂,是給一些喜歡喝茶談事兒的人準備的雅座。我很少上二樓去,固定的位子也在一樓。順著樓梯上了二樓,全程都有黑衣人盯著我,這些黑衣人也不簡單其中有幾個隱約間能看到腰上插著的類似手槍的東西。中國的保鏢是不允許帶槍的除非有持槍證,而能搞到持槍證的單位那都不簡單,不明說也知道其中的厲害。
  二樓所有包廂的門都打開著除了靠近馬路的那一間,每個包廂門口也站著黑衣人。我被帶到唯一沒有打開的包廂門前,心中很清楚裡面坐的人是誰。查崴的本事應該在賴國棟之上,而且甚至可以說兩個人都不能一概而論,賴國棟那一組常年都是507所裡墊底的。能包住這一組不被解散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多虧了賴國棟和上層的關係。也多虧了507所內部派系的鬥爭,夏副所長手下精兵強將很多,但查崴卻依然可以說是這些精兵強將中的佼佼者。他的手段不一般!在來之前我查過查崴的底子,然而沒有司徒他們的幫忙我根本就查不出太多關於查崴的消息,但可以這麼說,夏副所長現在身邊的三組人馬都是507所內排名前三的分組。也就是說查崴可以說是507所內排名前三的高手。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在下巴小山,請開門!」
  「進來吧。」傳來的聲音和電話裡很相似,但沒了電話聲音的干擾,真正聽見賴國棟的聲音還是讓我心神一怔,如同有人在耳邊猛地敲了一下銅鐘。黑衣人為我拉開門,包廂內景映入我的眼簾,一個男人坐在三福茶樓二樓的陽台上,坐在陽光中,紅木的茶桌上放著已經沏好的茶,煙霧繚繞。但只有一個人坐在包廂中,穿著黑色的長衣,短髮和古銅色的膚色,還有一雙粗糙的手。他背對著我,聽見聲音後才轉過頭來。我和他一眼對上!
  都說中國人的眼睛是黑色的,這話沒錯但也不全是,撇開那些混血兒不說也有很多人的瞳色並非純粹的黑色。有的人眼珠會偏黃或者褐色只是不會特別明顯。但查崴的眼睛卻帶著一抹妖異的紫色,很淡卻還能看的出來。九十年代那會兒上海還沒人帶有色的隱形眼鏡,所以查崴眼睛中的那一抹紫色絕對是真實存在的。神情間充滿了傲慢。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感覺就像是在面對一頭高傲的雄鷹,飛在蒼天之上,俯瞰大地眾生如同,頂級的掠食者,在其面前萬物都不過是食物而已。
  「來了啊,坐吧。」簡單的言辭。甚至沒有聽出任何尊敬的感覺。
  我走了過去,坐在他的對面,陽台外面就是車水馬龍的上海街頭。路上的人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我們,而我們也只需要低下頭就能俯瞰馬路上走過的人。但明明身處鬧市中但我卻感覺無比的寂靜,不是耳邊聽不到外面的聲音。或許是因為緊張。這種感覺就像是五年前我第一次見到靈焸的時候,有一種發自內心感覺到實力差距而帶來的畏懼。五年來,這種感覺很少出現。我瞇縫起眼睛,這次來我也不是沒有準備。雖然不能帶獵妖弩和龍頭之類的玩意兒,但我將黑骷髏給帶上了。這廝還因為上次駕校設伏沒有帶上它而和我鬧矛盾。有黑骷髏壓陣我心裡多少鎮定了一些。
  「你是查崴?」對方擺明了小看我,我也自然不會給他面子,直呼其名。
  「你應該看過我的照片。怎麼?我和照片上長的不像嗎?」他轉頭看著外面的行人,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直視我的眼睛。
  「昨天電話裡沒說清楚的話,今天再這兒總該挑明了吧。你的人在我手上。你說用你的人換賴國棟他們,我沒意見。什麼時候換?」我押著袁龍他們也沒什麼用,胖子和洛邛今天會想辦法撬開袁龍他們的嘴,只要套到了有利的情報,人還給查崴也是應該的。
  「你想好了嗎?」他突然說了句別的,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奇怪地問:「什麼想好?」
  他喝了口茶,終於再次轉過頭看著我,不知為何對上他那雙帶著似淡紫色光芒的眼睛後我總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卻聽見他用極其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是在問你想好了嗎?」
  「我都說了,我不明白你說的想好了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說句人話?別那麼拽行不行?」我脾氣也不好,再說了客氣也有個底線,最討厭的就是和這種說話時候故意裝高深莫測的傢伙談判,索性直截了當地開口噴了起來。
  「和我做交易的人要夠份量,你看見過獅子和野兔做交易的嗎?把我的人還給我,別再插手這件事,我可以考慮放過你和你那兩個小兄弟。」他也不動氣,說話簡單明瞭多了。
  「你的意思就是你是獅子我是兔子唄,呵呵,有意思!你哪兒就看出我是兔子了?」我冷笑一聲喊道。
  沒曾想我剛說完,包廂的門一下子就被拉開了,門外兩個黑衣人往裡面跨了一步,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些黑衣人全都是配槍的,兩個黑衣人拿出了兩把五四式對準了我。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不是很怕被槍指著,但我畢竟不是胖子那樣的金剛護持神打之軀,一發子彈還是能要了我的命。但卻也沒因為被槍指著而露出膽怯,反而把我的倔脾氣給激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喊道:「怎麼?有槍了不起啊!想殺我是吧,你動我下試試!我今天要是死在這裡,有兩件事我可以保證,第一你們這些人中一大部分也要死,第二,伍家兄弟和袁龍也別想活著,試試看!」
  查崴喝了口茶,看了看我的手,我剛剛一拍其實是從口袋裡摸出了靈符,只要我念出法訣黑骷髏就會破符而出。
  「出去。」查崴揮了揮手,兩個黑衣人沒敢多猶豫,收起手槍後退了出去。包廂的門重新關上,他舉起茶壺往我的茶杯裡斟了滿滿一杯茶,隨後說道:「你敢單刀赴會,說明還是有幾分膽識的。你跟著賴國棟和沙老頭的結果是什麼,你可想好了?人要學會做出選擇,要明白該站在哪一邊。」
第一百零七章 查崴的手段(1)
  「你什麼意思?」我有些明知故問。
  「507所內部的爭鬥比你想像的要複雜很多,老的把持著上位,年輕的冒不了頭。任何朝代的腐朽都是因為掌權者的不思進取,這點同樣適用於507所。沙老光輝的歲月已經過去了,一把年紀卻還不願意退下來。我們不過是在為507所肅清毒瘤,就像已經發黃的指甲和變白的頭髮。」
  「那又怎麼樣?人總有老的一天,夏副所長也不見得不會老吧。」我有些不屑地說道。
  「如果他也老而腐朽了,自然有後人會將其推翻,這是規律。任何以為能阻擋這股洪流的頑石最終都將被磨平,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明白自己的立場,把我的人還給我,退出此事。我很少給人機會。你別浪費了我突如其來的好心。」說完後,他喝著茶沒再開口。
  我也沉默了下來,從口袋裡摸出了煙盒,點上後吐出青煙。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我讀書不多,古代君王朝代的那些事兒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想當初闖王李自成打入紫禁城的時候也一定以為自己可以做那個能夠推動洪流的人。只是沒想到,皇帝的癮還沒過足就被趕了下來。大部分那些自稱在做正確事情的人其實在別人眼中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你說我是頑石。好吧,那我就當自己是頑石。但在我眼裡,你也不過是一條山間的清流罷了。別把自己想的太高了,讓我們退出這次的紛爭也可以。我的條件是不僅要把賴國棟他們都給放了,還要把我兄弟的像章給還回來。此事就算了結了,我的條件你同意嗎?」
  說實話,如果這傢伙不是如此盛氣凌人地要挾我,那我或許也不會這麼討厭他,講不定還會考慮帶著胖子他們從這個局裡暫時退出來。
  他喝了口茶,笑了笑道:「我聽說過一些你的事,你父親是上海的普通職工,母親是在香港打拼的商人,早年離異,父親現在結了二婚,家裡的地址我們也有。你那個練神打的兄弟,家裡的住址我們也有,有個叔叔,父母都在外地奔波。還有你那個修妖的小弟,是大黑山人士,在上海有個小女朋友,那個小女朋友的住址我們也有。和你有關係的人,包括你之前那個小女朋友,還有幾位和你關係密切的朋友……」
  「你他媽的威脅我!」我眼睛一瞪罵道。
  「只是告訴你事實,小伙子。在江湖上混最忌諱的就是負擔太多,你有多少牽掛也就有多少弱點。」
  「如果你敢動我的朋友和家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今天這交易也不要談了,想要人是吧?有本事就來搶!草!」我是怒氣攻心。直接將臉給拉了下來。這點脾氣還是沒變,但即便今天來談判的換做是胖子,面對查崴剛剛那番話也一定會和我做出同樣你的反應。
  查崴依然平靜如常,忽然用手指輕輕地沾了沾茶水,接著對準陽台外面路上的一個行人輕輕彈了一下,下一秒那個路過的行人忽然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我探頭看去,此人的腿上莫名其妙開了個拳頭大的窟窿。疼的直叫喚。是因為查崴剛剛那一彈嗎?這是什麼法術?也沒有唸咒更沒有捏什麼特殊的手訣,我更加沒感覺到氣息的變化,難道是神跡?可以直接將水滴變成子彈嗎?
  「一牆之隔,但卻讓生命有了貴賤之分。這堵牆外面的人不過是我們手中玩弄的玩物而已。在我眼中,你也是如此,今天拒絕我的交易,走出這個包廂後你的下場會比那個人還要慘。別到了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說話間他的手指輕輕劃過茶杯的邊緣。
  我看了看在路邊慘叫的行人和很快就趕來的救護車,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查崴,輕輕地掐滅了煙頭,臉色冰冷地說道:「那我們就試試看吧。」
  說完後大踏步徑直地走出了包廂,陽光下查崴望著我,淡紫色光芒繚繞的眼睛滿是耐人尋味的神秘,走到陽台下,我仰起頭看著他,眼神交互間彷彿有無數的雷霆轟鳴,火藥味濃的彷彿都能聞到了一般。
  「查老大,要派人跟著這小子嗎?」茶樓內一個黑衣人走進來問道。
  「不用,這小子挺有意思的,你們也跟不住他。告訴手下的人。執行營救計劃,該殺就殺。」
  我沒有回據點,出了茶館後我直奔家裡去。雖然嘴上嘴硬但查崴已經知道我父親的住址了,那就代表父親隨時隨地都有危險。到了家門口。我重重地連續敲門,過了一會兒薛阿姨為我開了門,奇怪地看著我問道:「小山啊,怎麼回來了?你爸在上班呢。」
  我這才一拍腦袋。自己不怎麼正經上班所以忘了時間,走進屋子後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遠處也沒有出現任何盯梢的人,看起來還是安全的。薛阿姨跟在我身後,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我總不能將實情和盤托出吧,想了想後扯了個謊說道:「我和胖子最近弄了個挺好的旅遊項目,有個五日游的優惠。我和那邊的導遊說過了,給你們也報了名,費用都交了到時候帶上你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