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您貴姓？」蘇雪突然問道：「女人就算嫁了人，也不能被人稱為什麼太太就結束，始終擁有自己的身份，您叫什麼名字？」
「沈娟。」女人欣喜地抬頭，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蘇雪：「我回來給孩子拿些東西。」
此時，她懷中的孩子合著眼睛，睡得十分安寧，長長的睫毛倍顯萌態，排除了孩子是疊瞳的可能性，現在看他也覺得自然多了，蘇雪說道：「您隨意，有什麼幫忙的，叫我一聲。」
沈娟微微點頭，抱著孩子進了嬰兒房，她走進去的第一秒，沉睡的孩子突然睜開眼，瞳孔裡映射出牆壁上的彩色貼畫，孩子的眼神在一瞬間改變，扯著嗓子號啕大哭！
「嗚，啊，嗚，嗚，嗚……」孩子的嗓子喊得沙啞了，沈娟連忙抱著哄，沖奶粉，哼小曲兒都不管用，蘇雪心裡一動，難道？
眼見得孩子越哭越來勁，完全收不住，沈娟突然淚奔了：「為了你我吃了這麼多苦頭，難道還不夠嗎？你到底還想要什麼？你告訴媽媽，好不好，別哭，別哭。」
蘇雪抽出那張鬼牌，塞到孩子手裡，那孩子初開始只是硬著脖子扯著嗓子嚎哭，等看清手上的牌，突然沉靜下來，握著牌，雙手絞在一起嬉笑起來！
此時，蘇雪的腦子轟然一響，猛地回頭，她懂了，懂了寧北辰剛才說話的意思，他不能投胎轉世，但是其餘兩個人就未必了，難道這個孩子是另外兩名兇手之一的輪迴轉世？
不，也不對，這其中還有些事情不太對勁，都說孩子十歲以前慧眼仍在，所以能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同時還隱約記得前世的一些事情，伴隨著他們的成長，慧眼關閉，前塵舊事徹底忘得一乾二淨，如果是一同辦案的兇手，重新見面也不必如此激烈吧？
蘇雪的腦子有些混亂，寧北辰卻低聲說道：「有因有果，前世因，今世報。」
「你說什麼？」沈娟一臉疑惑地回頭，再扭頭看著鬼牌上的人影，沈娟突然尖叫一聲：「拿走，快拿走，這是什麼東西？」
她抽出孩子手裡的鬼牌，甚至不顧得牌的邊緣可能會劃傷孩子的手，猛地將牌丟在地上，抱緊孩子後退：「這個人我認識，是殺人兇手，這張牌……」
「啊！」孩子尖銳的哭聲再次劃破房間，震得蘇雪耳邊直嗡嗡響，沈娟尖叫一聲，不顧得收拾東西，抱著孩子奪門而逃，哪怕他們出去後，也能聽到孩子的哭聲傳來，蘇雪與寧北辰面面相覷，蘇雪說道：「她認出來了。」
「這房子怎麼來的，她當然清楚，三條人命換來的獎金，如果那三人罪有因得，自然心安理得，如果不是，其心難安。」寧北辰冷冷地說道：「當然，不排除人自身有的恐懼感，她發自內心害怕殺人犯的臉，到底是哪一種呢？」
「那個孩子為什麼見不到魂靈以後反而傷心得啼哭？」蘇雪說道：「他的哭聲份外淒涼加傷心，不太尋常，寧北辰！」
原來寧北辰在她說話的空當就默默地走向一邊，壓根沒聽她講話！
「這是孩子的玩具。」寧北辰看著那堆積木，一歲就玩積木似乎太早了，不過積木是實木的那種，比較大塊，不容易吞嚥，扒開那些積木，土地板上有一道道白色的痕跡，看著是用手指甲抓出來的，寧北辰的頭微擺，再次將所有事情進行整理，一環，一環，一環。
「蘇雪，可以請陰差大哥幫忙嗎？」寧北辰問道。
「一年只有一次機會，之前已經用過了。」蘇雪歎息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請陰差去查生死薄，看看這孩子前世到底是什麼人，可惜，行不通。」
照片拍了，人也見過了，寧北辰收起脖子上的單反相機：「回去再說。」
匆忙趕回北安公寓，歐陽浩早就在家候著，三人碰頭，寧北辰將那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歐陽浩聽得仔細，並不發表自己的言論，而是如常拉出小黑板：「你們懷疑這個孩子是其餘人的輪迴轉世，現在只有三個可能性，要知道，那樁案件，死的不止是三個人。」
寧北辰有如醍醐灌頂，沒錯，死的何止是三個人！
歐陽浩不愧是刑偵與心理學出身，一語道破玄機：「這孩子表現得的確像是當事人，那麼，除去你們發現的鬼魂，他可能是另外兩名兇手之一，也有可能是受害人鄭小爽。」
三個可能性中的一個，歐陽浩自信滿滿地說道：「他看到鬼魂之後的表現，不像是兇手同謀，一般來說，受害人看到犯罪人時才會情緒激動，同謀之間反而會保持緘默，我以人格保證，這個孩子若真是輪迴的，他應該是受害人鄭小爽。」

第342章 水泥地，解謎

「等等，你這麼說豈不是證實三人不是冤枉的，與你的猜想不一樣？」寧北辰哭笑不得：「現在是在驗證你的猜想是錯誤的？」
歐陽浩正色道：「不，恰好相反。」
蘇雪撇著嘴，說道：「看到他這麼激動，還不是指認他是兇手？氣憤難當。」
「你們也說過，那孩子看不到他後流露出一絲傷心，既然是兇手，為什麼有這種情緒，他口不能言，只能思考，所以，我們要考慮另一個前提，受害人與三人是認識的，老相識。」歐陽浩說道：「他有苦難言，看到認識的人，急於說出真相，可是口不能言，是不是痛苦？」
「聽上去好像有些道理。」寧北辰說道。
蘇雪若有所思：「如果趙先生的兒子是受害人轉世而成……為什麼？」
「前有因，後有果，」寧北辰抬頭道：「她要找害她的人算賬，民間有個說法，孩子要麼是上輩子結下的善緣，要麼是結下的惡緣，我們可以大膽猜測一把，這孩子輪迴到相關人家裡，看到了真正的兇手，而當年案子的最關鍵人物就是流浪漢趙先生。」
「兇手之一苦挨了三槍才斃命，不知為何魂魄落到這套房子裡，三魂七魄化為三層疊影被那個孩子看在眼裡，引得流浪漢與妻子焦心不已，透過孩子的瞳孔看到鬼魂以後，下定決心賣掉房子，重新開始。」蘇雪說道：「難道，趙先生當年說了假話？」
歐陽浩這才掏出一份文件：「我查過了，流浪漢趙松，當年四十二歲，原本是郊區一家百貨商店的老闆，因為賭博輸掉了所有家當，淪為流浪漢，長期在那片區流浪，未婚，無子，上無父母，孤家寡人一枚，據認識他的人說，頭腦活絡，曾經是一名合格的生意人。」
「水泥哪來的？」寧北辰突然問道：「廢棄工廠裡有大量的水泥，很奇怪。」
歐陽浩怔在那裡，他的目光落在白板上，突然閉上眼睛：「我又犯錯了，當年沒有對水泥的來路產生疑問，如果查詢水泥的來歷，說不定有新的突破！」
寧北辰說道：「廢棄工廠不可能有大量未用的水泥，但凡值點錢的都會被弄走，歐陽浩，你不用介懷，你主攻心理，不是刑偵本專業，當初偵辦的警官們才要負責。」
歐陽浩痛苦地閉上眼：「我當年的確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如果可以找到更多線索反駁他們的話，那三人可能不用死，他們有可能是冤死的！」
「現在開始來得及。」寧北辰的眸子狡黠：「咱們已經有頭緒了。」
歐陽浩扶著腰，說道：「我去調資料，找當年負責這案子的警官，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初的水泥牌子，再去查水泥的購買記錄，雖然希望渺茫，也要一試，我只要真相。」
三人整理完畢，歐陽浩匆忙出門去了，看著破破爛爛的二手桑塔納駛出大門，寧北辰的肚子咕咕直叫，電話適時地響起，是沈大林：「寧北辰，來看看咱們的戰果？」
寧北辰心裡一動：「請吃飯就去。」
「請！我請！」沈大林無奈地說道：「放心，杜庭宇不在，這裡就我和三海，就是那啥，陳三海，你們見過的。」
寧北辰當然記得，在七煞地逃過一劫活下來的沈大林馬仔陳三海，和蘇雪一商量，兩人就駕車去了北郊，在北郊的一家小餐廳裡見到了兩人，陳三海面色不怎麼好看，寧北辰打趣道：「怎麼像埋進土裡又出來的？」
「真埋進土裡又扒拉出來的。」沈大林樂呵呵地說道，此時，小餐館裡都是附近施工的工人，他壓低聲音說道：「一會兒再說。」
那些工人到開工的時間了，一一散去，他們換進剛才被佔的包間，等菜上來的空當，陳三海才說：「累癱了。」
沈大林咳了一聲，陳三海連忙說道：「不過這次沈大師給的報酬很豐厚。」
「一分錢，一分力。」沈大林搖著扇子，也不嫌冷，慢悠悠地說道：「時間不等人，我急得很，岳父大人的手下也在幫忙，今天吵著要休息半天，放他們走了，下午我和三海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