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他第一個動作就是下意識的去摸斬妖刀，還好，斬妖刀就在身旁，他抓起斬妖刀，蹭的一下跳了起來，警惕的往周圍打量著。
　　剛才昏迷前的事情，已經在他腦中回放，但那個神秘又強大的黑袍人卻已經不知去向，想起黑袍人所說的話，他忽然有種恍惚夢中的感覺。
　　可是，他剛才明明在一處荒野之中，怎麼會來到這個樹林裡？
　　就在這時，前方的迷霧之中忽然出現一個朦朧的身影，彷彿正從遠方緩緩走近，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前方飄來：「你可曾想起了什麼？」
　　貳十七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那些斷斷續續的碎片又在腦中閃現，他好像又有點要頭疼，隨後，一個黑袍人便從樹林中走出，霧氣在他身周瀰漫，但在貳十七眼中看來，那些黑霧卻好像根本就是從他身上逸散出來的一樣。
　　「你……」貳十七正要說什麼，忽然發現，這個黑袍人，和先前那個似乎並不是同一個人。
　　樹林中的人，緩緩走近，身形漸漸清晰起來，果然和先前那人不同，先前那人雖然也是身穿黑袍，但身形枯瘦，整個人都縮在黑袍之中，詭異又陰森，看上去讓人很不舒服。
　　但面前這人，雖然整個人都籠罩在黑袍之下，但身後卻隨即飄出兩盞紅燈籠，斜掛在半空，仔細看，這竟是一個相貌頗為英俊的中年男子，只是臉色烏黑，面容古怪，身前的紅燈籠映在他陰暗的臉上，便呈現出一種懾人的異芒。
　　貳十七呆了呆，他從未見過這個人，但這人卻給他一種非常強大的氣勢，站在這人面前，他竟不知為何，有種彷彿不安的感覺。
　　突然，他手中的斬妖刀莫名的震顫起來，發出嗡嗡的響聲，他大吃一驚，急握緊斬妖刀，揮刀大喝：「有妖氣！你是何人，為何攔住去路？」
　　那黑袍人緩緩抬頭，嘴角上彎，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說道：「你說錯了，我非妖，怎麼會有妖氣？」
　　他話音剛落，身周的霧氣便是一陣劇烈翻滾，數個黑影在霧氣中隱現，竟呼嘯著向貳十七撲了出去。
　　貳十七神色凜然，揮刀便斬，但出乎他的意料，接連幾刀都落了空，就像劈在空氣裡一般，那幾個黑影如狂風般撲過，他渾身一抖，待要再揮刀時，那黑影卻已經消失無蹤，他急轉頭時，就見一團黑霧沖天而去，瞬間就融入了周圍的無盡霧氣之中。
　　「這、這不是妖氣……」貳十七刀勢一收，他畢竟是封妖師中的絕頂高手，剛才那一瞬間，便已辨認出了，那並非妖氣。
　　「這當然不是妖氣，但這半步多之中，卻從來都不缺乏妖魔。」那黑袍人緩步上前，那兩盞紅燈籠便在後跟隨，這時貳十七才發現，原來在那霧氣之中，還有兩個身穿青衣的丫鬟，她們臉色蒼白，嘴唇通紅，面無表情，手中執著那紅燈籠，緩緩跟在黑袍人的身後。
　　那紅燈籠發出幽暗的紅光，在這黑暗的世界裡微微搖曳，帶著一種詭異的淒美。貳十七心中更是驚訝，這到底是什麼人，在這半步多之中，居然還有這樣的排場？
　　「你的執念，便是前世的職責，也是這把斬妖刀的職責，這是一把斬妖除魔之刀，卻也是一把帶有妖氣和魔性的刀，如果你想斬斷執念，再入輪迴，那麼只需要拋卻這把刀，便可以了。」那黑袍人陰聲說道，目光冰冷的看著貳十七，他的聲音在荒野中緩緩飄蕩，帶著一種詭異的語調，聲音雖輕，卻是一字字如針般刺入貳十七的耳中。
　　「斬妖除魔之刀，帶有妖氣和魔性的刀，斬斷執念，再入輪迴……」貳十七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忽然神情一緊，將那斬妖刀緊握在手中，低聲喝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斬妖刀的來歷？」
　　黑袍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緩緩道：「你不必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只問你，如果現在給你一次選擇的幾乎，你是願意選擇斬斷執念，再入輪迴，還是繼續你斬妖除魔的職責？」
　　貳十七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即便是他獨自在輪迴客棧之中的時候，他也只是一直沉浸在凌亂的回憶之中，苦苦思索自己是誰的問題，雖然那個輪迴客棧的老闆曾經試探過自己，可沒有這麼直截了當的問過。
　　周圍安靜了下來，樹林中不知何時起了怪異的風，捲起黑霧，翻翻滾滾，吹起了貳十七的衣角。
　　黑袍人臉上漸漸露出一絲變化，他不易察覺的冷笑一下，說道：「既然你現在難以下決定，我就幫你一次，讓你自己來選擇，但你若是做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他話音一落，忽然半空的黑霧中一聲怪嘯，貳十七凜然抬頭，隨後就見一個巨大的頭顱竟倏忽間飛過，霎時周圍陰霧慘慘，怪嘯不斷，就好像有什麼可怕的魔怪將要出來一樣。
　　只一瞬間，那頭顱就飛到了他的上方，頭顱上的大嘴張開，竟不斷吸噬著周圍的陰霧，眨眼間那些陰霧就給它吸了個乾淨，終於露出真身。
　　貳十七瞪大了眼睛，就見這突然出現的魔怪真身，身高足有兩米，健碩無比，週身都是暗紅色的肌肉，赤身裸體，一對肉翅從背後伸展，交合在胸前，包裹住大半身子，那碩大的頭顱有些像人，更有些像猴子，仔細看，又如同夜梟般長著一副尖嘴。
　　這正是那個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夜魔！
　　「好妖魔！」
　　貳十七大叫一聲，幾乎是下意識般的，便橫刀在手，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這妖魔身上帶起的無匹妖氣，要遠遠強過他過去所遇到的任何一個妖魔。
　　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好強的妖氣，妖魔休走，看我斬妖刀，斬妖除魔！」
　　斬妖除魔這四個字，就像是深深銘刻在他的靈魂深處，再也無法忘記，此時一見妖魔顯身，貳十七大喝一聲，立刻揮起手中斬妖刀，瞬間迸發出烏黑光芒，長刀斬出，刀光如長虹般掠出，竟奔著那妖魔狠狠劈出。
　　這一刀，如晴空霹靂，如長虹經天，貳十七神色凜然，滿面煞氣，身形在霧氣中幾如天神一般，哪裡還有剛才被另一個黑袍人制住時，那不堪的樣子？
　　黑袍人在一旁冷眼看著，眼中卻閃出了瘋狂的神色……
第188章 脫逃（六）
　　轟的一聲巨響，從半步多的荒野之中傳來，那股力量幾乎響徹天地，蘇晨在輪迴客棧之中，霍然抬頭，望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喃喃道：「貳十七，這一次就看你的了，半步多中暗流湧動，是時候需要你這樣一個人，來攪動一下了……」
　　他看著遠方，臉色緩緩浮現出了一絲瞭然的笑容。
　　與此同時，在輪迴客棧外面的街道之中，兩個人愕然抬頭，一個女子嬌笑著說道：「喲，四喜，那邊又有熱鬧瞧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另一人穿著道袍，背著桃木劍，正是小道士四喜，他撓著頭，苦笑道：「還是算了吧，你忘了，我是不能隨便走出這個範圍的，外面會有危險，你知道的，我是個人類，很多妖魔鬼怪，其實都在暗中覬覦，想要……」
　　那女子凌瀟瀟不耐煩道：「哎呀呀，你真是囉嗦，不就是有人覬覦你的肉身嘛，有什麼了不起的，誰喜歡給他就是，這半步多里沒幾個人有肉身，不也都過的好好的啊？」
　　「可是，你有肉身，九老闆有肉身，我也有，所以，你也應該小心才是……」
　　他話音未落，凌瀟瀟早忍不住了，伸手就把他提了起來，身形如電光般射出，遠遠往前方飛去。
　　這半步多里已經沉寂了很久，現在有熱鬧看了，她怎麼會甘心錯過呢？
　　……
　　輪迴客棧的後花園中，鐵樹爺爺凝望著那巨響的方向，轉頭對面前的魅兒說道：「這支短笛，的確是安宏南所有，過去他也曾經在這花園裡吹笛解悶，但現在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剛剛那聲巨響，魅兒差點把短笛嚇的丟在地上，她抬頭看著遠方，猜道：「鐵樹爺爺，你說剛才會不會就是貳十七和安宏南，他們已經打起來了？」
　　鐵樹爺爺微微一笑：「安宏南為人低調狡詐，他在半步多已經潛伏了很久，應該不會輕易在這時候出手，再說他要殺貳十七，也不必這麼麻煩，他本已是不死之身，又能化形萬千，何必跟貳十七硬碰硬呢？」
　　「哦……」魅兒眨了眨眼說，「那倒也是，剛才老闆哥哥說了，好像是那個安宏南把斬妖刀盜走，還給貳十七的，如果他真想殺人的話，那幹嘛還要給人家武器呢？」
　　鐵樹爺爺歎了口氣：「唉，這半步多之中，各方勢力早已積蓄很久，輪迴客棧老闆，雖然在某種意義上微妙的牽制著各方，但，只要有一個導火索，那這半步多就會像一個炸彈，轟的一聲，從此再無寧日。」
　　魅兒歪著頭，思索著鐵樹爺爺的話，忽然道：「我明白啦，鐵樹爺爺，你的意思是說，剛才那一聲巨響，就是那導火索炸開了麼？」
　　鐵樹爺爺沒有再說話，只是再次望著那個放心，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是他的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絲憂慮的神情。
　　……
　　那荒野樹林中的黑袍人，自然就是黑面鬼王，他看著貳十七揮刀和夜魔鬥在一起，眼中的神色愈加瘋狂。
　　蘇晨站在輪迴客棧之中，側頭閉目，彷彿在感應著半步多發生的一切，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鐵樹爺爺望著遠方，憂慮的神情也沒有絲毫減弱，他在半步多已經上千年，對於半步多的秘密，他是否比蘇晨更加明瞭呢？
　　同的神情，這又將預示了什麼？
　　只是在另一個地方，那紅衣女從床榻上緩緩起身，對鏡梳妝，喃喃道：「真是討厭，大晚上的，也不讓人好好睡覺。」
　　她淡淡的梳妝一番，便對鏡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整個人倏忽間便化作一團紅色的霧氣，湧入了鏡子之中，轉眼消失不見！
　　……
　　只是在這一刻，所有發生的事情，貳十七一律不知，他眼中已經只有面前的魔怪，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力量無比強大的魔怪，他揮動斬妖刀，一刀刀向前劈去，但那魔怪身體竟比鐵石還要堅硬，他這斬妖刀，連那輪迴客棧後花園裡的巨蟒鱗甲都能劈開，但在這魔怪面前，斬妖刀就像突然失效了，他明明劈中了那魔怪數刀，卻連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貳十七，這並非尋常的妖魔，乃是暗夜中的夜魔，它是人間怨氣和污穢的產物，你的斬妖刀雖然鋒利無匹，但上面沾染了太多妖魔的怨穢之氣，尤其在這半步多之中，力量已經大打折扣。所以你要想戰勝夜魔的話，就必須將那怨穢之氣融入自己的身體裡，讓自己與斬妖刀合二為一，才能恢復你當初的巔峰狀態。這夜魔的力量在半步多之中，已經近乎於無敵，你若能擊敗它，這半步多之中，誰人還敢攔你？你本就沒了名字，冥界也不會來找你的麻煩，到時候你便可脫離此地，嘯傲三界，自由往來，即便是那輪迴客棧的老闆，也將對你無可奈何。」
　　黑面鬼王昂首站在一旁，冷眼望著戰局，口中緩緩對貳十七說道，他的每一字都清晰無比的透入貳十七的耳中，貳十七身形如電，一刀接一刀的劈出，卻是毫無作用，他心中焦急無比，聽到黑面鬼王的話語，卻是渾身巨震。
　　當年他受家族傳承，得到這斬妖刀的時候，也曾聽家族長老說起，這斬妖刀千年來沾染了太多妖魔的怨穢之氣，若是持刀人的力量不足，便會受到斬妖刀的反噬，化為妖魔。
　　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斬妖刀的威力發揮至極限，只是一旦入魔，便再難恢復，如果反被斬妖刀控制，那就更是將會徹底迷失自我，成為行屍走肉一般的「刀奴」。
　　這黑面鬼王所說的話，字字都滲入他的靈魂深處，他心中越來越是焦躁，因為他知道，自己萬萬不能入魔，但面前這夜魔雙眼紅芒爆閃，桀桀怪笑，雙翅不斷進攻，斬妖刀已經快要抵擋不住。
　　「一念成佛，一念入魔，本可一步天堂，奈何執念太深，半步尤多。」
　　冥冥中，不知何處傳來這樣一個低沉的聲音，像晨鐘暮鼓一般，在貳十七的耳邊驟然響起。
　　「一念成佛，一念入魔，一念成佛，一念入魔……」
　　貳十七連連後退，口中不住喃喃念叨著這兩句話，整個人卻似已經癡了。
　　成佛，入魔，皆在一念之間，若是心念不堅，只需踏出半步，便已是大錯特錯，半步尤多。
　　這，便是半步多的真正含義。
　　貳十七忽然間頓悟，猛的發出一陣震天徹地的大笑，斬妖刀揮起，大喝道：「一念成佛，一念入魔，你休要在這裡迷惑我，我就算想不起自己是誰，但我永遠都記得自己的責任，只要我斬妖刀在手，就可斬妖除魔，即便沒了名字，又有何妨，即便無法輪迴，又有何妨，即便我無法回到人間，又有何妨，即便我從此後只能叫做貳十七，也一樣斬滅你們這些害人的妖魔鬼怪！」
　　他彷彿在這一瞬間，就已勘破了自己的一縷執念，一番話說罷，斬妖刀上面爆發出絢麗的光芒，如黑夜中的一道驚雷霹靂，隨著一聲大喝，捲起漫空的濃霧，狠狠的劈向了前方的夜魔！
第189章 脫逃（七）
　　這一刀揮出，幾乎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能量，將面前的樹林一刀橫斬，無數的樹幹枯枝飛上半空，那夜魔在原地巋然不動，眼看那刀光就將要把夜魔籠罩其中，劈得粉碎，但夜魔不閃不避，雙翅忽然展開，整個身形便突地在原地消失。
　　轟！
　　一聲巨響，這樹林幾乎被貳十七一刀毀掉，周圍的濃霧翻翻滾滾，將一切盡皆遮蔽，瞬間陷入了一片彷彿永恆般的黑暗之中。
　　貳十七提刀立在原地，身軀凜凜如天神一般，他在輪迴客棧困了許久，一直糾結自己是誰這個問題，剛才那聲音入耳，讓他瞬間頓悟，放下了這個執念，竟讓自己的力量恢復了七八成。
　　片刻後，霧氣散開，周圍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貳十七手提斬妖刀，四下去看，卻是不見了夜魔和那黑面鬼王的蹤影。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在身後傳來，貳十七霍然轉身，就見黑面鬼王緩步走出，一雙眼睛盯在他的身上，似笑非笑地說道：「不錯，你既然能放下這個執念，最好不過，從今天起，你便是貳十七，你要做的，便是斬妖除魔，這半步多之中，妖魔甚多，剛好稱了你的心意，莫忘了，封妖師的職責。」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股魅惑的力量，貳十七一時彷彿愣住了，斬妖除魔這四個字反覆不斷的在他腦海中閃現，他胸膛一股熱血上湧，正要高呼，忽然，剛才那低沉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邊。
　　「你若為人間斬妖除魔，是為大功。但這裡不是人間，是半步多，是三界的交界點，無論人、神、妖、鬼、魔，皆為六道眾生，一律平等，何來斬妖除魔之說？」
　　貳十七心頭一凜，這個說法，他依稀記得，就在不久前，那個獬豸神君就曾說過，這裡是半步多，所有六道眾生，一律平等，何來斬妖除魔之說？
　　他霍然轉身，想要找到那說話之人，但四下裡只有無盡的霧氣飄蕩，除了黑面鬼王之外，再無半個人影。
　　而看黑面鬼王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聽到這聲音。他心中念頭急轉，便沉下臉來，冷哼道：「我的職責，我自己自然知道，不需你多說，現在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誰，剛才我遇見的黑衣人又是誰，那個安宏南，現在何處？」
　　黑面鬼王似乎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貳十七這麼快就冷靜了下來，他呵呵一笑，臉上卻沒半點表情，旁邊一個青衣丫鬟開口說道：「這就是半步多的黑面鬼王大人，你竟然不知？」
　　那丫鬟自然也是個女鬼，她說話又快又急，貳十七卻是有些意外，黑面鬼王這個名字，他雖然不是很熟悉，卻絕對不陌生，半步多里面的所有大鬼小鬼，幾乎都歸黑面鬼王管轄，他自己本身也是魂體，也是鬼類，嚴格說起來，也正是黑面鬼王的屬下。
　　「黑面鬼王？」貳十七重複了一遍，上下打量了黑面鬼王幾眼，拱手道：「既然是鬼王大人，那倒是我失敬了，不過，你剛才為了試探我，弄個妖魔出來，恐怕是另有深意吧？」
　　黑面鬼王呵呵而笑：「呵呵呵呵，我只是想化解你的執念而已，來到這半步多的人鬼妖魔，即便沒了名字，其實也沒有什麼，肉身本已是皮囊，名字更是一個六道輪迴的烙印，去了烙印，豈非會更自在？」
　　貳十七眼中迸射出精光，突然大聲道：「說得好，肉身本已是皮囊，名字更是一個六道輪迴的烙印，去了烙印，當然會更自在。多謝鬼王指點，在下已經悟了，從今後，我便是貳十七了。」
　　黑面鬼王看著他，忽然道：「你本是輪迴客棧的囚徒，就不怕那個九老闆捉你回去？」
　　貳十七大笑道：「輪迴客棧也好，半步多也罷，總歸是一個地方，我當初被白無常送到輪迴客棧，也只是為了消除我心中的執念，如今我放下執念，輪迴客棧也關不住我，九老闆更是管不得我了。」
　　黑面鬼王緩緩道：「那卻未必，需知，在這半步多之中的人鬼妖魔，皆因有所執念，才會停留在這裡，如果你真正放下執念，那就該踏上輪迴之路了。」
　　貳十七將斬妖刀橫在身前，冷哼道：「我放下了名字的執念，但復仇的執念尚未完成，我必手刃安宏南，才能徹底了卻心願，現在讓我踏上輪迴之路，千難萬難，即便是九老闆，也不可能強迫我。」
　　「既然如此，那你便在半步多自由行走，所到之處，你便報上你現在的名字，我敢保證，半步多之中，無人敢攔阻於你，若有安宏南的消息，我也會派人通知你知曉，從現在起，我會助你除掉安宏南。」
　　貳十七看著黑面鬼王，眼睛微微瞇起：「既然鬼王大人和我有著同樣的目標，那我倒要感謝了，請鬼王大人放心，若再見到安宏南，我定斬殺此人！」
　　黑面鬼王再次大笑，貳十七也笑了起來，兩個人誰都沒有再提起另一個黑袍人，或許，那人是黑面鬼王的屬下，或許，那人便是黑面鬼王本人，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雖然貳十七還不知道黑面鬼王為什麼也要對付安宏南，但能夠報仇雪恨，這就已經足夠了。
　　只是，貳十七望著前方的迷霧，目光卻深邃無比，沒有人知道，他此時的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剛才那個在他耳邊兩次出現的聲音，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