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他伸出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剎那間，之前毀滅江雪的白光從他的手中散發出來，照耀到了我的全身。這感覺很溫暖，很柔和，不知怎麼的，我忽然眼睛濕潤，留下了淚來。
她走的時候……確實不痛苦。
光芒照在我的身上，卻沒有讓我的身體產生共鳴。李紅塵眉頭一皺，他有些驚訝地加大了光芒，可這些光芒對我依然是毫無作用。
他下意識握住凶神，冷聲道：「怎麼回事？」
我緩慢地站了起來，搖頭道：「我說了，你殺不掉我，至少……你今天殺不掉我。」
「妄想！」
他低吼一聲，忽然又是拔刀，這次我看見了凶神的軌跡。它幾乎是以殘影的速度，急速砍在了我的脖子上。可當凶神砍過去之後，我卻是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呆呆地看著李紅塵的面容。
此時此刻，在我身上，忽然散發出了一道柔和的金光。這金光很是溫暖，就如同陽光一般，溫柔地將我包住。就如同母親溫柔地抱著孩子一般，讓我有無數的安全感。
李紅塵握緊拳頭，他皺眉道：「什麼東西？」
我抬頭看向天空，身體忽然變得輕飄飄地，就這麼漂浮起來。而在那天空之上，多出了一個空洞，那空洞裡是一片混沌，黑暗與光芒相互交錯，讓人看不清模樣。
李紅塵砍不到我，傷不到我，因為現在的我……是死的。哪怕是靈魂。也已經死得乾乾淨淨，沒有一丁點的生機。已經是死人，又怎麼會再受到傷害，又怎麼會去害怕死亡？
我緩慢地飄入這空洞之中，那空洞快速癒合，將我緊緊地包裹在了裡面。這個時候，我的身體開始緩慢地恢復，混沌中的能力在修復著我的身體。我握了握拳頭，卻發現現在的我並不是靈魂那般簡單，而是擁有一個活生生的肉體。就如同真正一直陪伴著我的肉體，是那般的真實，有感觸。
這是……法身。
在我的大腦裡，已經多出了一個理念，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理念，現在卻是那般清晰透明，就如同被我徹底掌握。
生與死，相互交錯，相互克制，又相互存在。
有生才有死。有死才有生。
「難怪一直悟不到……」我緩緩閉上眼睛，將手放在胸口，呢喃出聲，「原來第一層，是心死。」
七生七滅，浮屠決。
第757章渺小的蒲公英，總隨著輕風，在空中搖曳
這一片混沌之中，我什麼都看不清，光亮時不時照耀在我身上，又時不時被黑暗所吞沒。我原本以為自己飄蕩在混沌之中，最後才終於發現，是這混沌在流動。
「江成，你感覺好些了嗎？」
一道人影，忽然就出現在了我的身邊。我轉頭看去，只見無名出現在了我的身邊，他臉上滿是擔憂的表情，輕聲道：「你已經悟到了七生七滅浮屠決，只要不是必死的情況，都是能恢復過來的。你先好好休養，我明白你的想法，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地活著。只要活著，就會有無限希望。」
「之前的事情，無名先生應該都看到了吧？」我呢喃道。
他沉默一會兒，最後歎氣道：「大道是有規則的，我這種等級的強者。不能前往陽間，否則會受到大道懲罰。之前的事情，我自然能看得見，畢竟元奴算是我的另一部分。江成，很抱歉。人都是有些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如果元奴出事，那我也會消散，可保護元奴，用了我大部分的力量，我最後只能再保護一個人，就選擇了你。」
我呆呆地看著這片混沌空間，呢喃道：「倘若你不是選擇我，那該多好……」
「因為你有成長起來的可能性，但江雪沒有……」無名搖頭道。「江成，任何人在這時候都會難過，我也理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振作起來，走到這一步了，什麼都是有可能的。如今江雪回到了天道之中，成為運行在天道中的一小部分，天命不可違。」
「不可違……」
我呢喃一句，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在七生七滅浮屠決的作用下，我的身體恢復得還算快。約莫幾個小時過去後，終於是恢復完全了。此時無名伸出手揮了揮，這一片混沌空間立即散去了。我往四周看了看，卻見自己是待在一個房間裡，輕聲道：「剛才那個，不是混沌空間嗎？」
「不，那個是七生七滅浮屠決的道……」無名搖頭道，「那是我的道，我強行將你拽了回來，用了我不少力氣。至於元奴，也被我強行拽到了陽間的另一個地方，我沒能耐將他拽到這裡來。江成。這裡是白虎郡，你眼下還有很多路能走，不要死顧著陽間。你看，這裡是仙界，時間流逝比陽間慢，只要活在這裡，就能讓你擁有無數的可能性。」
「這裡……不夠。」
我抬起頭，看著無名的眼睛，堅決道，「我想要真正的力量，想要將李紅塵踩在腳下，想要江雪回到我身邊。只要強大，就會有無數可能，先生，能給我指條明路嗎？」
無名直視著我的眼睛。他沉默幾秒，最後歎氣道：「你若是真這麼想，倒是有那麼幾個地方可以。江成，你應該是知道的，仙界只能算是一個小空間。一共有三大空間，三大空間外又有十個小空間，而青木帝國就是這小空間之一。」
我點頭道：「是的，我知道。」
「三大空間，是真正能強大你自己的地方……」無名輕聲道。「每天都會有無數強者，從各個地方趕往三大空間，因為只有在那裡，才能散發真正的光芒，有無數的機會等待。這三大空間，第一個是善意天界。你之前知道的神佛，許多都在善意天界，那裡沒有殺戮，沒有惡人，有的只是善良與和平。人們互相幫助，互相鼓勵，讓許多溫柔的人嚮往。而三大空間的時間流逝特別慢，在那生活一年，仙界只相當於一天，只相當於陽間的一個小時。這也就是為什麼。人們都瘋狂地前往三大空間。而且那裡的一天，分為一百零八個小時。」
我點頭道：「還有兩個空間，是什麼？」
「還有一個，是帝國，名字就叫帝國。那裡與仙界也沒多大區別。但強者要更多，見識到的也會更多。有刺激，也有和平，可以幫助你提升實力，如果你真想瘋狂提升自己，我建議你去帝國看看。」
我輕聲道：「第三種呢？」
「你去帝國就行了……」無名說道，「第二種，已經能滿足你的要求。」
我知道無名有話沒說完，便沉聲道：「我想知道第三種。」
「你……」
無名歎了口氣，見我這般堅持，他輕聲道：「第三種，是我絕對不想你去的。這第三個空間，叫作無法之地，被人們稱為強者樂園，是無數強者嚮往的地方。那裡沒有一切全靠實力，真正的強者為尊。只要擁有實力與權力，就可以在無法之地得到一切。但實在太過混亂，說句實話，哪怕你走在街上，一個強者有點不舒坦殺掉你取樂，也是極為平常的事情。」
「我曾經去過元門的溫柔鄉，這樣看來，無法之地是個跟溫柔鄉差不多的地方。」我輕聲道。
無名點頭道：「對，只是無法之地比溫柔鄉要恐怖太多倍。那是一個真正混亂的地方，有奴隸，有戰爭，也有無數寶物。若是你能活下來，就能真正提高實力。說實話，我去過其他兩個大空間，但對無法之地，一直都保持敬畏之心，從來不敢過去。」
「我該怎麼去？」我輕聲道。
「你……真要去？」無名驚訝道。
我輕聲道：「無名先生，我已經失去了江雪，若是我不能堂堂正正地回去，又玉也會遭殃。我的孩子也會遇到危險。我已經失去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無名歎了口氣，輕聲道：「既然你這麼想，那好吧。想要去無法之地，只能通過傳送陣前往空間港口，然後坐飛船前往，否則根本無法到達。而前往無法之地的價格非常昂貴，傳送一次需要一百萬個青木幣，而且船票價格也要一百萬個青木幣。江成，這筆錢我可以借你，雖然對我來說也很高昂，但我至少拿得出來。」
「多謝無名先生……」我輕聲說了一句，然後站起身，從口袋裡摸出包煙點燃，呢喃道。「也許你會覺得我太瘋狂了一些，但有些事情，我不想發生。有些人，我不想失去。」
無名點頭道：「我能理解你，從你說要去無法之地的時候，我已經徹底能明白你的想法。我只能再說一次，無法之地真的很危險，若是你能活著回來，將會變成一個真正的強者。江成，人生總有會讓人憎恨與絕望的時候。你若是想掌控一切，只能不停地前進，沒有實力，說什麼都是空談。但是至少……你有這份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