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節
小丑搖頭。
顧懷翼繼續道：「就是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人，她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她守婦道，逆來順受，哪怕自己嫁給了一坨屎，她也不會背叛那坨屎，就如同，當年，她面對槍口，依然要保護我一樣，所以，如果我動了唐術禪，她雖然沒有那個能力為唐術禪報仇，但一定會跟著唐術禪去死，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而讓她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此時，小丑忽然道：「那如果因為其他的原因呢？」
顧懷翼為之一愣，下意識問道：「什麼？」
「如果是其他人殺死唐術禪，她陪著唐術禪死了，你會怎麼做？不，我的意思是，你會為了不讓她死，而制止那個殺死唐術禪的人嗎？可，那個人又有絕對的理由殺死唐術禪，你會怎麼做？」小丑問。
顧懷翼看著小丑，慢慢起身道：「這句話是人家教你的，還是你自己說出來的？」
「是我父親問的。」小丑指著自己的腦袋說，「他讓我問你這句話。」
顧懷翼慢慢坐下來：「那要看那個人是誰？」
小丑起身：「如果那個人，是唐術刑呢？」
顧懷翼抬眼看著小丑，半天才道：「這就是你父親叫唐術刑來參與這次行動的原因嗎？他想擊潰我的心理？」
小丑道：「機器不撒謊，是的，你沒有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是因為你心裡還有個鄒沐青，如果她沒了，你才是你，你才是真正的顧懷翼。」
顧懷翼坐下來，看著手上那份名單：「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最明白我的，竟然是他媽的一部機器！他媽！」
小丑沉默不語，只是等待著顧懷翼的決定。
許久，顧懷翼才問：「唐術刑什麼時候到？」
小丑道：「快了，再過幾個小時吧。」
顧懷翼起身離開，小丑扭頭問：「你去哪兒？」
「我去準備兩口棺材。」顧懷翼停在門口，「一口給她，一口給我，但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會下去陪她，也許等我失敗之後吧，你覺得我會失敗嗎？」
小丑再問：「失敗什麼？」
顧懷翼轉身道：「我的最終目的呀，我的最終目的會失敗還是成功？」
小丑搖頭：「我不知道你的最終目的。」
「對呀。」顧懷翼點頭，「我忘記了，你是小丑，你不是地龜，地龜才知道，你不知道。」
顧懷翼說完走了，小丑低頭道：「小丑是純粹的機器，但地龜是想成為人的機器，你還是想和人對話，而不是和機器。」
顧懷翼停下來，停頓了幾秒這才又抬腳離開，小丑慢慢扭頭看著他的背影，慢吞吞地說了兩個字：「可憐。」
顧懷翼慢吞吞地離開大樓，在遍地廢墟的城市中穿梭著，不知道該做什麼，覺得渾身無比的疲憊，說是找棺材，可是尚都根本就沒有棺材鋪，那種地方多少年前就消失了，但自己又在找什麼呢？
顧懷翼走著走著，終於癱倒在地，坐在那，覺得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他不停地在腦子中試圖抹去先前與小丑的那番對話，試圖抹去那段唐術刑去幹掉了唐術禪，那麼鄒沐青就會跟著他去死的事實，他清楚那是事實，可又擔心這個事實會發生，同時又期待著自己唯一的弱點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顧懷翼終於哭了，他哭著在廢墟中跑著，四下尋找著，終於找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他像是只受傷的野狼一樣跑進那個黑暗的角落中，放聲大哭。
沒有人知道顧懷翼哭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又多希望鄒沐青能知道，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為她哭了。
第五十七章（下）奪帥
地獄27監獄大門口，直升機無視警告落下，所有的士兵嚴陣以待，卻發現走下來的是姬軻峰，並不是他們以為的國危處的漢斯處長。
當姬軻峰帶著家人出現在監獄門口的時候，迎接他的人當然是唐術刑。
兩人只是點頭而已，唐術刑隨後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父親，與姬民興互相攙扶著的唐定峰，唐定峰木訥的眼神，讓唐術刑知道，自己的父親估計都已經快不認識自己了。
唐術刑走到唐定峰跟前，磕了一個頭，唐定峰的目光卻是看著眼前這座龐大的監獄，根本看不到在自己跟前的兒子。
「爸，對不起，兒子不孝。」唐術刑低頭道。
略微清醒的姬民興拍著唐定峰道：「你兒子給你磕頭呢！」
「啊？」唐定峰低頭才看到，想了半天，就說了兩個字，「平身！」
這兩個字讓周圍的人哭笑不得，但唐術刑心中卻完全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真的老年癡呆了，不過才六十多歲……
夏婕竹立即上前，攙扶著唐定峰進去，唐術刑起身來看著阿米，兩人也只是點頭，阿米隨後攙扶著姬民興也走了進去，只留下唐術刑、姬軻峰、姬牧風，還有遠處直升機上的核心和夜鬼。
唐術刑低頭看著姬牧風，對姬軻峰道：「我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你兒子。」
姬軻峰只是笑笑道，看著滿臉疑惑，卻又不敢確定的姬牧風道：「牧風，知道他是誰嗎？」
姬牧風上下打量著唐術刑，雖然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很多遍了，可他還是在遲疑。隨後他又繞到唐術刑的背後，仔細看著他的龍麟刃，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摸一摸嗎？」
唐術刑點頭：「可以。」
姬牧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嚥了口唾沫，慢慢走到唐術刑的正面。仰頭看著，眼睛中終於露出了驚喜：「你是大英雄唐術刑！」
唐術刑搖頭：「我不是英雄！」
「你是！我所有的同學都很崇拜你，大家都很崇拜你，我也很崇拜你！他們說你死了，我說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還活著，我一定要告訴他們，你還活著。我贏了！」姬牧風高興得跳起來，緊接著拔腿就朝著外面跑，跑了幾米，看到山下的那些個廢墟時，才意識到這一個多月發生了什麼事情，什麼學校，什麼同學老師早就成為了灰燼。
姬牧風轉身回來，看著唐術刑道：「如果，以後我有機會再見到他們，我會告訴他們的。會告訴他們你還活著，你回來幫助大家了。」
姬牧風的話，讓唐術刑的內心中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下。他站在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自己呆呆地愣在那。
姬軻峰俯身對姬牧風道：「爸爸和唐叔叔有事要商量，等會兒還得出去辦事，你先進去陪著媽媽和爺爺，還有唐爺爺，好嗎？」
姬牧風點頭：「那你們要小心。」
姬牧風鬆開父親的手，朝著裡面走了幾步，隨後停下來，看著兩人道：「你們是正義的。對嗎？你們去做的事情是正義的事情，對嗎？就和以前一樣？」
唐術刑沒回答。姬軻峰只是點頭道：「對，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