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節

唐術刑坐在那，端著水杯，看著床上的姚爐修，姚爐修也坐在那，面帶微笑地看著他，隨後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喝了一口，那模樣就像是生怕杯子中的水灑出來傷害到自己一樣。
「多年不見了。」姚爐修笑道，「難道你就想這樣一直看著我嗎？不想問點什麼？」
唐術刑俯身將杯子放在地上，搖頭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來之前，我覺得我應該有很多的問題問你，但是，現在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姚爐修沉默了半天道：「我先回答你一個問題吧，那就是，為什麼當初我們和沙曼動力公司要交出權限，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地龜與萊因哈特希之間的關係，對嗎？他們是盟友，是朋友，所以當時我決定解散八方，完全是因為，在地龜的操控下，沙曼動力也決定將權力完全交給聯合縱隊，也就是後來的全球抵抗軍，事情就這麼簡單。」
「不過，你應該不知道萊因哈特希到底是誰吧？」唐術刑問。
姚爐修搖頭：「我當然不知道，我也一直期望著你能夠知道，在當年我和菉夢升決定留下你們三個那一刻開始，就知道了你們的未來大概會是什麼樣。」
唐術刑笑著搖頭道：「你們會預知未來？」
「不，性格決定命運，這個道理絕對是正確的。」姚爐修緊握著水杯，「你的性格決定你一直會是個不合作的反叛者，只要是有點社會閱歷的人，都應該清楚，所以我一直選擇相信你。」
「但是……」唐術刑說到這裡頓了頓，「以前你和菉夢升選擇與萊因哈特希合作，你們可以阻止他的。」
姚爐修笑了，完全是苦笑：「阻止？怎麼可能，你怎麼能只看事情的表面呢？」
「怎麼說？」唐術刑問。
姚爐修道：「我和菉夢升，乃至於噬罪和權衡，我們都是萊因哈特希親手創造出來的，要知道原先的姚爐修和菉夢升，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蒿里和掌貨，早就不存在了，早就被萊因哈特希想出的辦法取代了，屍匠一門早已不純了，我想，真正的傳人也許還藏在中國的某處，但全面戰爭之後事情會怎樣，那就另當別論了。」
唐術刑點頭：「就等於是兒子不能反對父親，對嗎？那如果我告訴你，萊因哈特希其實根本就不是原來那個……」
接著，唐術刑將古丹與萊因哈特希的關係都說了一遍……
姚爐修聽完後，非常的驚訝，一個勁兒的搖頭：「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你更沒有想到地龜與萊因哈特希是那種關係吧？」唐術刑搖頭，「雖然你早就知道他們是一夥兒的，但是這種承載的關係卻很複雜，一開始，我們就全盤皆輸了，一直都在他們運作的棋盤上跑來跑去，可不管怎麼跑，怎麼鬥，都沒有跑出他們控制的範圍。」
唐術刑笑道：「所以，從我知道這個事實開始的那天起，我就原諒了你和菉夢升，我知道，你們也屬於自以為明白了一切，這個局萊因哈特希設得很漂亮，大家都被蒙在了鼓裡。」
不過，當唐術刑感歎完了之後，姚爐修卻說：「沒關係，我和菉夢升都還有後招，我們還有辦法取得勝利。」
「什麼辦法？」唐術刑聽姚爐修這麼一說，彷彿看到了希望。
「這個辦法就是顧懷翼和他的父親。」姚爐修道，「當年菉夢升之所以要想盡一切的辦法保護住顧雲卿，其實也是因為他相信這個天才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挽救整個世界。」
唐術刑皺眉道：「顧雲卿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單純的科學怪人，醫學瘋子。」姚爐修閉眼回憶著，「但是他有理想，他也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姚爐修這麼一說，唐術刑就想起來了顧懷翼所說的基因炸彈，那東西就是他父親研製出來的，看來當年菉夢升留下顧雲卿，也許就是為了讓顧雲卿潛心研究出，萊因哈特希的真正弱點是什麼，找機會一擊必殺。
但是基因炸彈是不是真的起作用了，唐術刑並不清楚，但他還是將基因炸彈的事情告訴給了眼前的姚爐修。
姚爐修聽完後笑道：「你看，就如我所說的一樣，顧雲卿還是發揮了自己應有的作用，這是個好消息是嗎？不過不好的消息是，我沒有辦法再出現幫助你們，我只可以告訴你，你可以相信的人在什麼地方，你可以去找他們。」
唐術刑看著姚爐修道：「你生病了嗎？」
「不。」姚爐修搖頭，「我不完整了。」
說著，姚爐修用手揭開了自己的被子，在揭開的那一刻，唐術刑朝著床尾走了一步，看著只剩下上半身的姚爐修……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唐術刑吃驚地問道。
姚爐修卻是面帶微笑：「這就是不服從的下場。」(未完待續)
第十七章（上）分裂理論
姚爐修的身體從腰部以下完全消失了，切口處連接著幾個醫療儀器，還有無數的管子和電線連接在其中，一直延伸到地面，從地面又連接到角落中的其他幾個白色的方形儀器之中。
「我體內，除了心肺、胃、肝、膽、胰臟、胰腺這些還在之外，腎、大腸、小腸、膀胱這些都已經用人工器官代替，也就是說，我離開了這張床之後，活不過1秒，所以，我沒有辦法幫你再做點什麼。」姚爐修又蓋上了被子，滿臉笑容，「不要這樣看著我，為我惋惜，這些都是注定的，就如當年菉夢升躺進重症監護室中一樣，我們都是被萊因哈特希算計了。」
唐術刑不明白：「他怎麼算計你們的？他偷襲了你們？」
「不，從他創造出我們那一刻開始，他就將一種病毒植入了我們的體內，這一點，不管是噬罪還是權衡，大家都不知道。」姚爐修歎氣道，「我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偷偷面見一次萊因哈特希，完全是因為需要吞服一種藥物來抑制體內的毒素，這種藥物可以抑製毒素吞噬我們的體內器官，但實際上如果我們早些察覺的話，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可萊因哈特希就是算到了這一點……」
萊因哈特希植入的這種毒素，以八方和藥金的手段是完全可以驅除的，不過姚爐修和菉夢升都忽略了這一點，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相信萊因哈特希如果要做點什麼手腳，一定會很高明，不會使用他們可以驅除的毒素，所以每年的檢查中，他們都忽略了一些細微的東西。就如同是你體檢的時候，有些小感冒，你自己和醫生都不以為然是一個道理。
毒素長年累月積累在兩人的體內。一旦他們沒有再服用萊因哈特希提供的那種藥物，那麼毒素將會開始腐蝕他們的體內器官。率先會導致他們兩人身體癱瘓，接著就是體內的器官逐漸衰竭。
「我和菉夢升都屬於突變體，屬於人工製造的那一種，相信你也發現了屍化者的秘密，那就是癌細胞。」姚爐修苦笑道，「而這種所謂的毒素，就是治療癌細胞的一種藥物，這種東西對我們屍化者來說是毒素。但是對普通人來說，就是治療癌症的良藥。」
唐術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麼說，要戰勝屍化者，只需要清除他們體內的變異的癌細胞？」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沒這麼簡單，現在我們體內的癌細胞，實際上與從前的已經不一樣了，一直處於不斷變化之中，並且採取了一種保護和免疫措施。很複雜，但關於這一點，我想顧雲卿非常清楚。你將來找到顧雲卿的時候，他也許能告訴你詳細情況，同時，還有一個關鍵的事情，我得告訴你，這件事也許是萊因哈特希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事情。」姚爐修嚴肅道，「知道莫比烏斯環嗎？」
唐術刑微微點頭：「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聽老師講過，但不是很明白。」
「換言之。可以說是死循環吧，以前的世界陷入過死循環。那是距今十來年之前的世界發生的事情，詹天涯是那件事的親歷者。其實這件事我也不清楚，畢竟我們是處於那件事之外的人，說直接點，也就是說，在開棺人的北極圈事件完全結束之前，人類的歷史，從中國秦朝開始到那個節點之間一直處於一個循環的狀態，從a點到b點是一個永遠的循環階段。」姚爐修用手憑空畫著，「也就是說，在開棺人事件沒有徹底解決之前，人類的歷史都是從公元前200多年開始，直到21世紀這段期間，一直在循環。」
唐術刑點頭：「我聽經歷過開棺人事件的人提起過，詹天涯也曾經有說起，但我不知道那件事與現在的事情有什麼關聯？」
「也許有。」姚爐修道，「最詭異的是，處於不斷循環中的我們沒有任何人察覺得到這一點，換句話說，在這個循環過程中，你重複經歷了出生到長大這個過程無數次，但自己絲毫沒有察覺，我想，萊因哈特希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但在開棺人事件結束之後，人類的歷史開始繼續了，萊因哈特希這才有機會製造了現在的一系列事件。」
唐術刑皺眉：「這有什麼關係嗎？」
「我曾經嘗試過，是否可以重新開啟莫比烏斯環的那個節點，也就是找到曾經開棺人事件中的那些所謂的聖物，並且想辦法維持著現在的回憶，這樣一來就可以在重複的死循環之中早些制止萊因哈特希，可惜的是，我失敗了，我根本找不到那些開棺人的聖物，我也從詹天涯的古科學部中竊取過資料，結合我收集到的情報，發現就算是找到聖物也無法重複那個步驟，原因是，這樣一來只會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也就是平行世界，而原本世界該發生的事情依然會發生。」姚爐修凝視著唐術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唐術刑點頭：「我大概明白了，你是指，其實原本那個死循環世界也許還存在，只不過在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之中，而在那個世界之中，依然在重複經歷著開棺人事件，即便是在我們如今的世界中已經脫離了那個死循環，那也僅僅只是因為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一個延伸出來的平行世界。」
姚爐修道：「對，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可是，你也說了，這一點我們無法改變，所以糾結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呢？」唐術刑很納悶。
「我知道要捋清楚這一點很困難，我從細胞方面來分析，你就明白了。先前我說了，一個世界發生了變化，但無法阻止這個世界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下去，硬要制止的話，只會誕生出一個新的平行世界，在兩條時間線上進行兩種不同的歷史，細胞同理，一個細胞可以分裂出兩個或者更多的細胞，就和世界一樣，這個理論是當年你父親和姬軻峰的父親為搶奪那個重鑄如來之眼公式當時記錄的一部分，這是我要菉夢升窮盡一生的時間解讀出來的很少的一部分。」姚爐修盯著自己的雙手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