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節

說這番話的時候，霍華德正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那支沙漠之鷹手槍，用色瞇瞇的眼神看著齊佳魅，緊接著齊佳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他的槍，在霍華德吃驚之時，將手槍拆成了零件，隨後扔到他的腳下，冷冷道：「謝謝你救了我，但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霍華德隨後笑了，看著齊佳魅道：「我撿到寶了！」
緊接著，與齊佳魅猜測不一樣的是，霍華德竟然給了她全套的戰鬥裝備，告訴她從今之後她就是自己的第一助理，主管他所有的事物，但這番話說完不到半小時之後，齊佳魅才知道，其實霍華德只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試圖白手起家的走私販，這艘船也是他花了大價錢才坐上的，目的地是北非偏西的自由港。
同時，霍華德沒有一個手下，先前發現她的時候，船上的人原本是不打算救她的，如果不是霍華德堅持，她恐怕早就成為了海上的一具浮屍。
齊佳魅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她只能跟著霍華德，直到找回自己的記憶，霍華德也同意，他也清楚，齊佳魅不會那麼簡簡單單就將自己的回憶找回來。當然，他更不知道，這個女人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厄運。
隨後的一個月期間，霍華德與齊佳魅跟隨著貨船行走四方，穿梭在大西洋上的各個海島之間，隨後又到了地中海，因為貨船主想去地中海的戰場上撿破爛，說不定能揀點有用的東西，帶到自由港一樣可以賣個好價錢。
這段期間齊佳魅一直在試圖回憶著過去，但卻毫無頭緒，她甚至都不知道世界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不過她對尚都這個詞語卻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很熟悉，所以她的目的地是前往尚都新大區，那個叫做方舟的地方。
「還在想著尚都的方舟？」霍華德按了一陣喇叭，見人群還是無法散開，乾脆扭頭對看著前方發呆的齊佳魅說。
齊佳魅默默點頭，如今在她眼前的一切都過得那麼緩慢，她很想離開這裡，前往方舟尋找自己的過去，可去尚都沒那麼容易，沿途她也聽不少人說過，有人試圖偷渡到尚都去，但大多數都死在半路上了，就算接近了尚都，也會被守衛邊境的尚都國防軍直接擊斃。
「如果你真的想去，我也無法制止你，不過我覺得你應該先賺一筆錢再去。」霍華德見前面的人群稍微鬆一點了，立即踩下油門朝著前面駛去，「我和你說好了，賺來的錢五五分。」
齊佳魅終於開口：「我不要錢，我攢夠路上所用的東西，我就出發。」
「你開什麼玩笑？這裡是北非！從北非到亞洲，最快的方式是坐飛機，當然也是最危險的方式，最好的還是走陸地。」霍華德順手從旁邊的工具箱中拿出地圖，「你看看地圖，你得從埃及方向進入中東，再從中東進入亞洲區域，就算你能順利經過抵抗軍的封鎖點，進入中東後要活下來也是困難重重，那裡的抵抗組織一直與尚都國防軍在進行拉鋸戰，打了這麼多年，誰也沒有戰勝誰，要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霍華德所說的錢，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貨幣，而是指的能源，現在最稀缺的就是這些東西，在歐洲的一些地方，哪怕是一麻袋的煤炭都能換來很多必要的生活用品，最緊缺的時候，也就是在冬季，這樣一麻袋的煤炭，如果質量上乘，你可以換一輛汽車，當然沒有人會做這樣的賠本買賣，畢竟汽車需要汽油來驅動。
同時，像電池這樣的東西，基本上變成了硬通貨幣，普通電池，汽車電瓶這些都可以用來直接交易，當然普通的充電電池比一次性電池更管用。
原先，太陽能充電設備比較緊俏，但污染霧霾的關係，一年到頭見到太陽的時間很少，就算還可以接收到光源充電，但時間也比較漫長，所以價格一路下跌。
幾年前，尚都研發了一種新型的能源，屬於發酵類充電設備，這種機器像洗衣機一樣，你可以將能夠發酵的東西放進去轉換成為電源，還有一種作用就像是沼氣池一樣，只是相對來說攜帶比較方便一點。
不過，最值錢的還是汽油、酒精這些東西，特別是前者，簡直比金子還貴，而且根本沒有一個所謂的市價，都是擁有者自主定價，你愛買不買，反正不缺買家。
霍華德的這輛汽車後面裝載著的是槍械的一些配件，還有保養的東西，例如槍油、還有彈夾中的彈簧，扳機，撞針之類的東西，這些都是霍華德多年收集來的。
全面戰爭爆發後，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保養自己手中的槍械有多重要，很多人只知道開槍不知道保養，導致上戰場之後有些卡殼，有些直接炸膛，等知道重要性的時候，才發現保養的東西基本上找不到了。
就拿槍油來說，軍用槍油都是硅系潤滑油，但這種種東西現在很難找，就連抵抗軍內部，都是限量供應，不能浪費。不少都是找替代品，變壓器中的潤滑油，或者其他的機械潤滑油來替代。
所以，霍華德知道，自己這一車東西，如果找到了一個好買家，可以賣上一個非常好的價錢。
「我算過了。」霍華德在人群稍微鬆散的街頭行駛著，「如果咱們全部賣出去，這些東西至少可以換一噸電池，一噸呀！你知道什麼概念嗎？我知道在自由港這裡，有一個商人，他在北非有一個廠，這傢伙是個奸商，與抵抗軍中的一些高層有聯繫，幫助他在各地收集電池，他手下還有一群人幫助他製造改造，他什麼買賣都做，只要找到他，我們就發財了。」
齊佳魅淡淡道：「你也說了，要找到識貨的，如果有人不識貨呢？你睜眼看看，周圍這些人，基本上都會開槍，用槍，打不打得準是一回事，但他們認為有必要保養槍嗎？如果不是職業的軍人，像抵抗軍之類的，沒有人會稀罕你手上的東西。」
霍華德笑了：「那就賣給抵抗軍方面吧，總有人會需要的。」
「你真樂觀。」齊佳魅搖頭，「樂觀得不像話。」
「我爸也這麼說，知道他怎麼死的嗎？自己把自己嚇死的，就是因為不樂觀，心臟病發死掉了，死的時候因為屍體發臭，引來了一群怪物，等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只是在我家客廳中看到了他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霍華德將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顯得十分輕鬆。
齊佳魅看了一眼霍華德，問：「還有多久到？」
「在港口碼頭的那裡有一家酒店，價格便宜，環境還不錯，開窗戶就能看到美麗的河，我花了大價錢，不過房間稀少，只有一間，我們只能湊合著一起住了。」霍華德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齊佳魅。
「我住車裡，你住房間，就這麼定了，不要再說多餘的話，就這樣。」齊佳魅立即道。
霍華德顯得很失望，癟了下嘴：「好吧，我聽你的，如果沒有你，說不定我早就死了。」
事實如此，在那艘貨船上的時候，如果不是齊佳魅發現及時，恐怕霍華德已經被船主害死了，那傢伙算是半個海盜，應該說現在跑船的幾乎都這樣，只要有利可圖，人人都會鋌而走險。
這個世界，原本就沒有所謂的道德可言，更不要說現在了。
在原本就不長的那條街上，車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酒店，所謂的酒店只是一座五層樓高的屋子，非常簡陋，不過價格不菲，住一晚得需要很多錢，也就是很多電池，霍華德直接將車內的汽油抽出來，當做了前三天的房錢。
齊佳魅用帆布將車後的那些東西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又用鐵鏈綁上，自己直接睡在上面看護著，霍華德無法勸說齊佳魅跟著自己一起去住房間，只得一個人拎著東西上去了，隨後洗了個澡，叫了兩份熱餐——麵包片加熱黃豆罐頭，外帶六片香腸。
這種食物在這裡已經算是頂級了，按照售賣者的話來說，提供了人體必須的所有營養。
不過，單是這兩份熱餐，就花了霍華德兩個大型的充電電池，這兩件東西在歐洲的一些腹地，可以換兩挺輕機槍和上千發子彈。
第一章（下）大生意
坐在車上吃著熱餐，齊佳魅依然在思考自己是誰的問題。不過她現在的心情比較好，至少她看到了這麼多人，這是她從那艘貨船上醒來之後的這麼長時間內，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讓她有一種人類社會並沒有毀滅的感覺。
不過，這裡依然是充滿了醜惡，這裡沒有警察，沒有士兵，沒有人維持秩序，一旦發生爭執，就看誰先動手了，或者看誰鎮得住誰。
就在他們吃飯的十來分鐘內，就有三個人被殺死在距離他們汽車不足十米的地方。
第一個被殺的人，正在那售賣一些糧食的種子，隨後前幾天來買過種子的人找上門，說他的種子有問題，種下去不發芽。小販急了說，不可能這麼快就發芽，買種子的人不幹了，偏偏說那是假的，兩人隨後動手，買方直接拔出手槍一槍打爆了小販的頭，帶著他的貨物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隨後周圍等待許久的人一擁而上，開始搜刮著小販的屍體，連他染血的衣服都帶走了。
第二個和第三個，是兩個買酒的，與那賣酒的人討價還價，說賣酒的人裡面摻進了甲醇，他們有一個同伴現在眼睛已經瞎了，賣酒的死不承認，說他們妨礙自己的生意，轉身提了霰彈槍，一槍直接轟翻了兩個。
那兩人胸口被打得稀爛，屍體就擺在那裡，沒有人去管，直到有人看不下去了，才會拉到自由港外的一處早就挖好用來掩埋糞便和屍體的坑中。
「看見了吧？實力決定一切。」霍華德將最後一片香腸塞進口中嚼著，同時朝著開槍的酒販子笑了笑，酒販子則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盯著霍華德，那意思是讓他不要多管閒事。
齊佳魅面無表情道：「這就是你帶我來的原因，為了保護你和你的貨物。」
「不，為了一起發財。」霍華德笑瞇瞇道，「其實那人的那支霰彈槍保養得不好。如果保養得不錯，那一槍下去，那兩人中至少有一個人的腦袋得被削掉一半。」
齊佳魅放下盤子：「那是子彈決定的，不是槍決定的好不好？」
霍華德還是笑，就在此時，一個穿著黑色衛衣。背著一個行囊的人走到他們車前，先是問霍華德：「你賣什麼的？」
霍華德正要開口的時候，那人抬眼看到了齊佳魅，明顯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又將目光移開。霍華德雖然沒有發現，可齊佳魅卻留意到了這個細節，她仔仔細細觀察著車外這個人，故意一直盯著那個人看。
那人似乎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只是背著行囊，很輕鬆的模樣，看樣子不像是遠道而來的，說不定就屬於長期在自由港做生意的人。這傢伙先前看自己的眼神，明顯是認識自己。齊佳魅想到這，打開車門下車。故意繞到車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