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節

「顧瘋子！坐上去！我一個人來！」唐術刑順手將顧懷翼拽著扔在了第二觀察員的位置上，隨後自己找了一個相對合適的姿勢繼續撐著門，如今在整個駕駛艙之中，墜落瞬間會遭受傷害最大的就是他。
「抓穩了！」阿玥雙手捏緊了cāo縱桿，在這一聲喊完之後，機頭已經率先接觸到了泥地之上，第一次撞擊感傳來，整個機身劇烈抖動著，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大家都聽到機身破裂的聲音，就像是自己的心臟被撕開了一樣。
客機的前輪已經完全陷入了地上並且彎曲，右輪在接地的同時斷裂開，並且完全脫離了機身，右側引擎因為地面的衝擊被完全撕裂開來，整流罩被地面產生的拉力扯掉，竟飛到了幾十米開外，直接砸在一輛消防車的側面，將其削成兩半。
「轟——」飛機終於在第四聲撞擊聲後停頓了下來，唐術刑的一隻手臂也因為撞擊脫臼，依然用另外一隻手苦苦支撐著，他認為自己還活著簡直就是個奇跡，而在駕駛艙外面的行屍群雖然在短時間內沒有再衝擊艙門，可在飛機停穩之後又重新衝了上來，嚎叫著頂著機艙門。
阿玥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關掉油門、輔助動力系統、液壓、電力系統等等，並打開防火開關，擔心飛機會起火爆炸。
「快離開飛機！」阿玥喊道，「就算不被行屍幹掉，等墨西哥軍jǐng趕到我們也死定了！」
顧懷翼幫唐術刑頂著門，姬軻峰也在一旁幫忙，同時喊道：「根本不能開，外面有幾百隻行屍！開門我們就會被屍chao淹沒的！」
阿玥四下看著，然後拿了顧懷翼的yīn蜂準備砸開機艙擋風，卻在準備動手的時候，發現坐在副機師位置上的西萊斯特正納悶地看著自己手臂的傷口位置——她因為要清理傷口把衣袖給扯開了，扯開之後除了發現自己的受傷部位開始出現了變化，還發現了自己手臂上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畫上了奇怪的符號。
阿玥停了下來，看著西萊斯特，此時顧懷翼發現不對勁，側頭看去，在看到西萊斯特手臂上奇怪符號的瞬間，想起雷宇死前的那句話——「對呀，不是我，是和你們一起上飛機的那個女人！」
對！這句話讓大家第一反應陣主是阿玥，實際上根本不是，陣主其實是西萊斯特，是這個唯一還活著的乘務長，為什麼其他人都變了？就獨獨她一人還活著而且並未產生任何變化？這就是答案。
西萊斯特看著大家的眼神，再看向自己的傷口和那符號，已經完全明白了怎麼回事，雖然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阿玥，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口中喃喃道：「不，不，不，不，我不想這樣，我不想變成這樣。」
阿玥咬牙裝作不知道，只是拿了yīn蜂準備去砸風擋，可就在此時西萊斯特突然起身拔出她腰間的手槍，然後對準她，又將槍口對著姬軻峰等人，大喊道：「我不要變成怪物，我不要，我不要，你們想殺了我，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阿玥根本沒有搭理她，而是直接砸著前擋風，顧懷翼和姬軻峰繼續頂著門，唐術刑在將脫臼的手臂接好後，也拿著龍麟刃上前去砸前擋風。
西萊斯特在那又哭又笑好一陣子，然後又將手慢慢放下來，等著前面的玻璃被完全取下來，又被唐術刑和阿玥踢開之後，這才木訥地坐下來，隨後又起身，撥開顧懷翼和姬軻峰，用背部頂著門，對他們叫道：「走啊！快走啊！快走啊！我頂不了多久的！」
「走吧——」阿玥看了一眼唐術刑，率先從前面滑出去，然後滑到地面，縮在機頭下面，接應著其他人。
最後一個離開的唐術刑站在窗口，看著奮力頂在那裡的西萊斯特，點頭道：「謝謝。」
「謝謝——」西萊斯特那張臉上的妝容已經徹底花了，隨後將槍口頂在了自己的口中，閉上了眼睛，唐術刑立即鑽出來從機頭滑了下去。
眾人落下地面，立即朝著遠處的機庫之中狂奔了過去，就在他們跑開的同時，因為撞擊而損壞的機艙門也在行屍的拍打和撞擊下打開，湧出的行屍從門口墜落到地面，爬起來之後又四散跑來，襲向遠處的航站樓和機庫等位置。
而在駕駛艙中的西萊斯特已經jīng疲力盡，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勇氣扣動扳機，相反是哭得越來越大聲，含著槍口的口中發出嗚嗚的怪聲。
終於，墨西哥軍jǐng等駕車趕到，不少救護人員也立即下車，看著那些四下奔來的行屍，還以為是乘客獲救之後過於亢奮，立即要準備上前安撫救助，可等他們看清楚衝到自己眼前來的所謂乘客時，完全嚇呆了。
那些是人嗎？醫護人員嚇得手中的擔架都掉了，張大嘴巴被一隻隻行屍撲倒在地，就在被撲倒之後，行屍正要下口去咬的瞬間，機頭前方的駕駛艙中傳來了清脆的槍聲。
「呯——」槍聲過後，原本那些還在四散瘋跑的行屍們身體一軟，各自栽倒在地，還在機艙中擁擠著準備衝出飛機的行屍也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朝著一個方向紛紛倒下。
幾名死裡逃生的救護人員後退著推開身上壓著的行屍，在許久的沉默之後才突然間爆發出震天的尖叫。
第七章（下）血狐公爵
3小時後，蒙特雷市東部城郊。
jǐng車慢慢停靠在了路邊，唐術刑4人下車，開車的jǐng察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便駕車掉頭離開了，飛奔趕往自己應該執勤的地點。
阿玥轉身朝著一側的小山走去，告訴他們走過那座小山後，有一座廢棄的礦山，礦山裡有一座相對安全的屋子，在那裡可以稍作整頓，然後再打算如何越境潛入美國。
唐術刑等人很驚訝，阿玥似乎在墨西哥可以「通天」？在他們離開飛機，躲進機庫，找水龍頭沖洗了全身，並且換上了那裡地勤的衣服之後，阿玥竟然帶著他們大搖大擺前往了航站樓，隨即在那裡打了個電話，沒過半小時便有一名jǐng察來接頭，領著他們上了jǐng車，直接穿過了哨卡並且出城來到了這裡。
「我和『港灣』有點交情，他們是蒙特雷第二大販毒組織，2007年之前活躍在馬塔莫羅斯，隨後開始將勢力範圍擴大到蒙特雷，當時蒙特雷的毒品網絡由『佈雷塔』控制，雙方開始為了爭奪地盤廝殺。」阿玥走上山頭，看著遠處繁華的城市，城市中不時還能聽到槍聲，「多年前，這是一座墨西哥非常繁華的都市，幾百萬人口，人均年收入比墨西哥全國平均數還要高一倍，毒品徹底毀了這個地方，你們相信嗎？這裡毒販擁有的武器，甚至比你們在阿斯塔亞遇到的**武裝還要先進。」
『港灣』有一個販毒小頭目，為了幹掉一個曾經逮捕過他，令他損失幾十萬美金的jǐng察，甚至找了5個人用RPG7將那名jǐng察連同他的jǐng車轟了三輪，炸得那輛汽車完全解體不說，後來連jǐng察的屍體都沒有拼齊。
「因為殺戮升級，這裡的毒販實在太猖狂，不少jǐng察礙於他們的強大乾脆成為了毒販的線人，在保命的同時還能賺錢，何樂而不為？」阿玥搖頭，朝著山下走去，「要知道墨西哥沒有死刑，成為毒販子的幫兇被抓住也是坐牢，但要是被毒販子盯上，那可就九死一生了。」
「貓哭耗子假慈悲。」姬軻峰跟在後面，「你還不是和毒販合作。」
阿玥停下來，也不回頭，只是冷冷道：「我從來沒說自己是個好人。」
「喂，阿玥，這個地方真的安全嗎？」唐術刑知道再說下去又得劍拔弩張了，立即插嘴，同時上前故意用身體隔開兩人，顧懷翼只是帶著那種含有深意的微笑掃了下姬軻峰的臉。
「只能說可以暫住，雖然墨西哥的情報能力不強，但他們也有美國人幫助，即便是被迫接受幫助，所以我們要被找到也只是時間問題。」阿玥從山坡上滑了下去，其他人立即緊隨。
滑下山坡，阿玥剛站起來，姬軻峰竟然又追上去，想說什麼，卻被唐術刑直接上前擋住，衝他搖頭。
「刑二，你知道她的來路嗎？要是她下套怎麼辦？要是一開始在飛機上發生的一切，她都知道呢？」姬軻峰根本不壓低聲音。
唐術刑皺眉道：「詹天涯說可以信她。」
「詹天涯的原話是，阿玥是個信奉『價高者得』的多面間諜！」姬軻峰目光又投向阿玥。
「你們可以選擇不相信我，再者，我一方面是為了還詹天涯的人情，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出的價錢很高，高到我不能拒絕！」阿玥扭頭看著姬軻峰，又道，「很好奇有多高是吧？這樣說吧，就在他出這個價錢之前，我只要踏上中國領土一步，隨時會被亂槍打死，但以後不會了，而且他還承諾除了在中國之外，我也能從東歐各國的黑名單上被抹去。」
「好！」姬軻峰笑了，舉手道，「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姬軻峰的擔心是正確的，雖說他的擔心中摻雜了其他個人因素在其中，不過這支隊伍已經變得奇怪了，是時候聯繫下在蠱獵場等待消息的阿米了，但手頭沒有像樣的設備。唐術刑在心中盤算著，繼續跟著阿鑰走著。
又繞過前方的一座山坡，走進一片大窪地之中便能看到一座並不大的露天礦場。礦場中的機器全部都廢棄生銹了，周圍還停著不少的廢舊房車，有些房車門口還立著郵箱，郵箱上面還畫著一些古怪的符號。
「這是『港灣』的塗鴉，一般都用的是黑se與綠se，就像狗用尿液來劃地盤一樣。」阿玥摸著其中一個郵箱，上前將房車門踹開，又在破舊的房車中掀起床鋪的木板，露出下面的通道率先鑽進去。
鑽進通道中的阿玥從旁邊的箱子中抓出燃燒棒點著，然後舉著走在前面，邊走邊解釋道：「這座礦場其實什麼都挖不出來，早年是『佈雷塔』賄賂了zhengfǔ部門拿到的開採許可，實際上是為了藏毒用的，他們甚至還想過從這個位置開始挖掘前往美國的地道，不過那是癡心妄想，實在太遠了。」
『港灣』的勢力深入蒙特雷之後的第二年這個地方便被jǐng察發現了，『佈雷塔』心知肚明那是『港灣』提供的消息，於是在礦場被查封之後採取了報復行動，只是一個星期，『佈雷塔』就用各種方式暗殺了『港灣』的大小頭目以及組織成員50多人，隨後雙方搶奪地盤的戰爭開始升級。
「雖然這裡被查封了，但後來『港灣』還是威逼了一批流浪漢來這裡居住，其實只是為了建立自己的藏身之所，這些通道都是之後重新挖掘的，只不過……」阿玥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因為前面的洞穴變得寬敞起來，她扭頭低聲道，「最好不要被嚇到。」
「什麼？」唐術刑從後面慢慢上前去，阿玥順手就將手中的燃燒棒直接扔到前面的洞穴之中，扔進去的剎那，燃燒棒的光芒照亮了周圍，唐術刑被眼前的情景驚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整個四十來平米的洞穴之中橫七豎八擺著無數的屍體，男女老少都有。
「這是……」唐術刑扭頭看著阿玥。
「一部分是那批被威逼來居住的流浪漢的，港灣給他們的酬勞是各種毒品，但不能販賣，只能自己吸食，他們都是吸毒過量而死，說到底，港灣無非就是想殺人滅口而已，用了一種他們自願去死的辦法。」阿玥說著，上前踩著屍體朝著前面繼續走，目不斜視，但手卻指著右側洞壁懸掛著的一部分屍體，「那幾個是佈雷塔組織中的中層頭目，被暗殺掉了，是大毒梟古斯特被捕之後港灣干的，為了避免與佈雷塔的戰事升級，他們不敢把屍體像從前一樣懸掛在街頭，只得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