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唐術刑拿著A4紙，看出上面打印的是一封電子郵件，電子郵件上面寫清楚了自己在圳陽市的地址，甚至還附帶了一張近期的照片，發件人的郵箱一看就是臨時註冊的，而收件郵箱則是姬軻峰所在的紅河州檢查站設置的投訴郵箱。
這個郵箱的使用者是站長老煙筒，所以老煙筒在收到郵件找圳陽市的戰友確認之後，才告訴姬軻峰已經找到了唐術刑。
「八方？」唐術刑低聲念著那標誌上的兩個漢字，「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我還期盼著你能幫我解答一下。」姬軻峰又讓唐術刑再看了下那個標誌，隨後小心翼翼收了起來，下意識看了眼單向玻璃。
單向玻璃對面，雷宇和魏大勳對視一眼，都很好奇那張A4紙上面寫了什麼，最重要的是姬軻峰的舉動明顯是不想讓他們看到。
「八方，剛才他說了這兩個字吧？」雷宇低聲道，雖然隔音也害怕審訊室中的兩人聽到。
魏大根不語，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盯著玻璃，觀察著那兩個人，許久才道：「這個叫姬軻峰的看來是沒有詳細調查過唐術刑的過去。」
「魏隊，什麼意思啊？」雷宇不解。
魏大根指著單向玻璃道：「唐術刑幾年前蹲過監獄，原本是被判了一年，緩期執行，但是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緩刑第一個星期又犯事了，就被抓進去在監獄中蹲了一年半，出獄之後，他什麼都做，社會經驗極其豐富，油嘴滑舌，雖然樣子像個混混，但這傢伙竟然沒有其他的案底，怪吧？」
「怪。」雷宇點頭道，「這類的人沒有其他案底還真是稀奇，他之前犯什麼事進的監獄？」
魏大根將手中的一份影印文件遞給雷宇，雷宇看了一眼詫異道：「因為這個？」
「對，所以你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魏大根笑道。
「不知道。」雷宇搖頭，將文件還給魏大根，「不管好人壞人，這次他的嫌疑最大。」
「這不就對了。」魏大根點頭讚許道，「雷宇，你總算像個刑jǐng了，千萬不要感情用事，證據就是證據，事實就是事實，在我們這裡，不流行那句『法律不外乎人情』。」
審訊室中，姬軻峰繼續詢問著唐術刑關於那個毒梟的一切，但是唐術刑只是搖頭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麼毒梟不毒梟的，絕對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他只是在這個城市社會底層生活的普通人。
「雞爺，我做什麼都不會去製毒販毒，你應該明白吧？」唐術刑咧嘴笑道，「不管怎麼說，就算我不喜歡我爸，我也知道他當年是個軍人，身為軍人的子女我不可能幹出這種事情吧？」
「難說。」姬軻峰搖頭道，「那身為軍人的子女，你為什麼會捲進一樁兇殺案裡面去？」
唐術刑撲哧一下笑了，反問道：「雞爺，你沒病吧？開車被人撞也是出事故，是不是被撞的人也犯法了？我只是受害者。」
「唐術刑，我是來幫你的。」姬軻峰皺眉道，覺得眼前這個人完全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發小。
「你是來幫你自己的吧？你無非就是認為你爸與毒販有關係，又這麼巧我爸也失蹤了，同一時間失蹤，又寄了相同的東西回來，而且你爸寄回來的舊衣服中有毒品反應，你自然而然將失蹤與毒販聯繫在了一起，還是那麼巧又有個毒梟用了我在網絡上的ID，其本名發現與我的名字一模一樣，你想通過我查明這之間的聯繫，找到失蹤的父親。」唐術刑說到這慢慢站了起來，猛地湊近姬軻峰，嘴角上揚，一副嘲笑的表情掛在臉上，「你是在幫自己吧？雞爺。」
「好吧，唐術刑，咱們來談談你在圳陽市的這件案子，說說吧。」姬軻峰也不動怒，只是安坐在那。
唐術刑面朝單面玻璃，雙手比成喇叭狀，高聲喊道：「喂，jǐng官，這名武jǐng同志要插手你們的案件了，估計會刑訊逼供，你們到底管不管啊？不管？我出去了可把這件事發**了啊。」
雷宇聽見作勢要進審訊室中，魏大根卻攔住他，示意他裝作不知道，繼續看下去聽下去，看看姬軻峰會問出點什麼來，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雷宇看著魏大根，知道這個當了好多年的老刑jǐng辦案一向謹慎，但又十分狡猾，他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於是站立不動，繼續看著。
唐術刑叫了一陣，發現沒有人進來，只得坐下來，點頭道：「雞爺，有你的啊，手夠大夠長的，連圳陽市的刑jǐng都聽你的，當你的狗，厲害。」
姬軻峰知道唐術刑故意用激將法，只是略微回頭看了下單向玻璃，笑了笑又轉過頭來看著唐術刑道：「沒用的，我現在懷疑你那個案子與我要調查的毒梟有直接的聯繫，所以我要詢問，你必須配合，否則我會想辦法把你從這裡弄走，弄到我的職權範圍之內，一直關到你願意張口說實話為止。」
「別逗了，雞爺。」唐術刑靠著椅背，「你沒那個能力把我從這裡調走，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句話就能弄走我？你有證據證明我就是那個MrHook嗎？沒有！也沒有證據證明我和他有關係，所以我只是這個案件中的所謂嫌疑人，與你的案子沒有直接的關聯，即便他們要查，也僅僅只是監視我，監視我一段時間之後，發現真的和我沒有關係，就會放棄，因為人手問題，經費問題等等，我說得沒錯吧？」
姬軻峰笑了笑，但心中清楚，唐術刑說的是實話，而且這小子似乎對這一套程序相當清楚，哪一點都沒有說錯，自己要嚇唬他這一手又失敗了。
「好好好，我不說你不走是吧？」唐術刑勾了勾手指，「來根煙，最好拿一盒來，我說話的時候就喜歡抽煙。」
姬軻峰見唐術刑準備開口了，立即將口袋中那包香煙掏出來，扔在桌子上，但卻把打火機捏在手中，示意他給唐術刑點上。
第二章（下）行走的屍體
「五天前的晚上，我無所事事的在大街上逛，想看看能不能撿個錢包，或者是撿個喝醉了的美女什麼的，走呀走呀就走到了萬達廣場下面的停車場。》」唐術刑抽著煙，抽得很慢，一副認真回憶的表情，但語氣卻依然玩世不恭，「我在停車場裡面閒逛，其實又喝了點小酒，暈暈乎乎的，結果從那裡逛了一圈出來，就撞上巡jǐng了，巡jǐng當時也沒有問我，和我擦身而過，誰知道我走遠了之後，jǐng察又追了上來，把我扣下來了，說停車場裡面死了一個人，而當時停車場內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嫌疑最大，事情就是這樣。」
姬軻峰盯著唐術刑，知道這小子還是在耍自己，他說的這番話等於沒說，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字都沒有吐露，而且有幾個疑點一聽就知道是瞎編的，於是冷冷問道：「你無所事事去大街上閒逛？據我所知，你很少去萬達廣場這類的地方，只是混跡在窮街陋巷之中，為什麼去那兒？還有，你說你喝了點小酒，暈乎乎的，五年前咱們見面的時候，你別說白酒了，啤酒都不沾一滴，你說自己酒jīng過敏，而且喝酒會讓腦子不清醒。」
「人會變的嘛！」唐術刑嘿嘿笑道，「總之呢，事情就是這樣，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就在兩人僵持著的時候，審訊室的擴音器中傳來魏大根沉悶的聲音，開始敘述著五天前的案件：「五天前，萬達廣場地下停車場內一名男子離奇死亡，保安發現屍體時死者渾身**，全套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車外的水泥地上。死者脖子上還套著一根高級領帶，坐在汽車後座之上，汽車車窗玻璃完全打開，車鑰匙沒有丟失，依然插在車上。」
「法醫檢測死亡時間為發現屍體前一到兩小時，死亡原因還未查明，但沒有任何外傷。保安報案後，等巡jǐng趕到，發現屍體被人用利器割開了腹部，但腹部中沒有鮮血流出來，內臟也完全發黑，有癌變的特徵。」
魏大根說完關閉了擴音器，從玻璃外看著，等待著。
姬軻峰立即張口問：「魏隊，監控中有沒有拍到死者是什麼時候到停車場的，還有唐術刑是什麼時候到的？」
「有，死者在唐術刑到達前五分鐘才上車，五分鐘後唐術刑準時趕到停車場，但沒有前往死者汽車的周圍五米範圍內，像是在等人。」魏大根立即回答，聲音依然沉悶。
姬軻峰眉頭緊鎖，起身來面朝單向玻璃：「魏隊，開什麼玩笑？你先前說法醫檢測死亡時間是發現屍體前一到兩個小時，又說死者是唐術刑到之前五分鐘自己走到車前的，這前後矛盾啊？這也和唐術刑沒關係呀！」
魏大根和雷宇對視一眼，這就是整個案件最詭異的地方。
「我沒說完，唐術刑離開停車場之後，保安發現的屍體，監控拍到他走進了樓梯間，但樓梯間沒有攝像頭，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保安發現屍體立即通知其他保安並且報jǐng，在這個過程之中保安短暫離開了兩分鐘，在這兩分鐘的時間內，廣場所有監控都沒有拍到他，但就在那兩分鐘之內，屍體被剖開了，我們有理由懷疑唐術刑即便不是兇手，也是與兇手有關聯的人。」魏大根一字字說完這一大段話。
姬軻峰面朝單向玻璃：「你是說，你們懷疑唐術刑剖開了死者的腹部？他為什麼這麼做？」
「你問問他。」魏大根冷冷道，「除了他，沒有第三個人出現在地下停車場，就算是保安當時也沒有接近那輛車。」
唐術刑此時起身來，指著那單向玻璃道：「魏隊長，麻煩我請問一下，死者的汽車有沒有被監控拍到。」
「有，只是一部分，恰好那是個死角，只能拍到個車尾。」魏大根立即回答。
「你就因為那是死角，什麼都沒有拍到，所以才懷疑我？」唐術刑冷笑道，「jǐng察就是這麼辦案的？」
「任何人辦案你都是第一嫌疑人。」魏大根也冷冰冰地回應。
「我沒有作案的時間，更沒有可以剖開死者腹部的工具，正常來說，人的身體要剖開，不是用一把普通刀就可以做到的，即便用雙層鋼手術刀也做不到猛地剖開，只能慢慢地沿著肋骨中部劃下，否則很可能刀刃走偏，粗略計算，至少要兩分鐘以上吧？」唐術刑面無表情地分析道。
姬軻峰看著唐術刑，真想摀住他的嘴，他說這番話不是等於說明自己很熟悉怎麼用刀嗎？等於是提升了自己的嫌疑等級。
魏大根笑看著審訊室中的唐術刑，又側頭看了一眼雷宇，彷彿在說：看，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