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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節


「靳大人,」香女聽出話音,臉色煞白,「你是說……殿下他——他——」
「不瞞嫂夫人,」靳尚重重點頭,「事兒太大了,只怕殿下也無能為力!」
「天哪!」香女慘叫一聲,眼前一黑,歪倒於地。
靳尚既驚且喜,上前一步,將她抱在懷中,捏按人中。
香女陡然醒來,見自己躺在靳尚懷中,臉色緋紅,又羞又急,猛力掙脫,一個鯉魚打挺避到一側,復跪於地,連連叩首,淚如雨下:「靳大人……」
靳尚沒想到香女會如此剛烈,略怔一下,悻悻起身,坐回自己位上,輕咳一聲,歎道:「唉,嫂夫人,說吧,你要在下如何幫你?」
香女擦去淚水,抬頭堅定地說道:「小女子欲見殿下,求靳大人幫忙!」
靳尚眼珠兒又是幾轉,面現難色,復歎一聲:「唉,不瞞嫂夫人,殿下早已推知嫂夫人會來,特讓在下守在家中,為的就是告訴嫂夫人,殿下眼下……不願見你。」
「為什麼?」
「因為此事棘手。昭陽鐵證如山,陛下深信不疑,正在震怒之中,殿下——」靳尚再次將話頓住。
香女垂下頭去,又過一時,目光如箭般射向靳尚:「靳大人,小女子……再求一次,你肯不肯幫忙?」
靳尚打個怔,不敢與她對視,搖頭歎道:「唉,在下當然願意幫忙,只是——」
香女攏下頭髮,似也看透他的心思,語態平緩下來:「說吧,你要小女子如何報答?」
香女的直率讓靳尚吃驚,愣怔半晌,方才點頭:「好吧,既然嫂夫人將話說至此處,在下這也豁出面皮了。」
「說吧。」香女收回目光,微微閉眼,聲音越發平靜。
「是這樣,」靳尚尷尬一笑,「自知嫂夫人天生異香,在下心癢難忍,夢中也想察看嫂夫人身上的奇香之源。嫂夫人若肯——」略頓一下,似是在集市上與小商販討價還價,「若肯寬衣解帶,讓在下一償夙願,在下——」
「大人還想什麼?」香女冷冷地截住他的話頭。
「就……就這些吧。」靳尚一怔,不好再說下去。
香女再無二話,將寶劍解下,放在几案上,起身走過來,在靳尚面前站定,緩緩寬衣,直將身上脫得一絲不掛,語調仍如方才一樣平靜:「小女子寬衣了,請靳大人察香。」
在這樣一個女子面前,靳尚竟是呆了,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
「靳大人,小女子已經如約寬衣,大人若是不察,小女子也就穿衣了。」
「察察察!」靳尚這也緩過神來,連說幾聲,半跪半蹲在地上。
因前面有話,靳尚倒也不敢造次,繞她連轉數圈,裝模作樣地將她渾身上下嗅了一遍,就如獵狗一般。香女兩眼緊閉,淚水順頰流下,滴落在清冷的地板上。
靳尚嗅有一陣,香女冷著聲音問道:「靳大人,你可察過了?」
靳尚早就知曉香女武功高超,本以為她會委屈就範,不想她竟這樣剛烈,雖然裸身於他,卻又凜然不可侵犯。在此女子面前,靳尚妄念頓失,退後一步,緩緩坐於席上。
「靳大人,你可察過了?」香女不依不饒,追問一句。
「察過了。」靳尚完全懾服。
「靳大人既已察過,小女子這就穿衣了。」香女說完,退後一步,將衣飾一件一件拾起,穿上,復坐於席,一雙大眼目不轉睛地盯向靳尚,「靳大人夙願已償,如何幫忙,小女子拭目以待。」
靳尚微微拱手,點頭歎道:「嫂夫人真是千古一遇的奇女子,張子得之,實乃張子福分。在下自幼好奇,偏愛女香,今日之事,有所冒犯,也望嫂夫人寬諒。嫂夫人放心,在下既已承諾,必盡全力,這就前去懇求殿下搭救張子。」略頓一下,「不瞞嫂夫人,張子是死是活,眼前怕也只有這條路了。」
香女微微抱拳:「小女子知道。小女子謝大人了!」
天色昏黑,在宮前街昭陽府斜對面陳軫宅院的密室裡,一個黑衣女子跪在地上,面前放著一個包袱。陳軫伸手打開包袱,裡面現出一套紫衣,紫衣裡面包著那只失蹤的金盤和天下至寶——和氏璧。
陳軫壓住激動,兩手捧璧,細細觀賞,反覆撫摸,由衷讚道:「嘖嘖嘖,真是天下至玉啊!」又賞一時,復歎一聲,「如此瑰寶,卻被楚王深鎖宮中,用以鎮邪,實在可惜了!」
陳軫欣賞半個時辰,見黑衣女子仍舊跪在地上,似也想起她來,衝她點頭道:「阿嬌,此事還有何人知道?」
「回稟主公,」名叫阿嬌的黑衣女子道,「除奴婢之外,再無他人知道。奴婢依照主公吩咐,拿走此玉後,在一家客棧躲藏一日,見天色黑定,方才悄悄回來向主公覆命。」
「你做得很好!」陳軫不無讚賞地衝她微微一笑,拿出兩隻酒爵,斟滿酒,遞予她一爵,「來,主公為你賀喜!」言訖,自己首先端起一爵。
「奴婢謝主公賜酒。」阿嬌端起酒爵,一飲而盡。
見她飲完,陳軫緩緩放下酒爵,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阿嬌略顯驚訝,輕聲問道:「主公,您怎麼不喝?」
「唉,」陳軫復歎一聲,「阿嬌啊,你走之後,不要恨我。」
「走?」阿嬌驚道,「走哪兒?奴婢哪兒也不去,只跟主——」話未說完,陡然手捂腹部,不一會兒,疼得在地上打滾,大叫,「主——主公——」
陳軫不忍看她來回翻滾,背過臉去,送她一句:「唉,阿嬌呀,不是主公心狠,是這一條路,你必須得走!」
阿嬌兩手摀住肚子,疼得顧不上說話,在地上翻滾一陣,嘴角流出污血,再也不動了。
陳軫扭過頭,收起寶玉,將阿嬌穿過的紫衣丟在火盆裡燒了,又召來兩個男僕,將她用草蓆匆匆捲了,抬至後花園早已挖好的土坑裡,掩土埋過。
陳軫剛剛送走阿嬌,家宰進來稟道:「主公,柱國大人到!」
陳軫拍拍手道:「走,迎接柱國大人。」
家宰趨前一步,小聲稟道:「柱國大人似是有事,不待迎接,自行進府,這陣兒已在客廳候著主公呢。」
陳軫與家宰走出密室,急步來到前廳,見昭陽果然候在那兒,正在廳中焦急地踱步。聽到腳步,昭陽迎出,揖道:「上卿大人,你總算來了!」
陳軫回一揖道:「在下正在忙於瑣事,不知大人光臨,迎遲一步,還望大人海量。」
昭陽如同在自己府中一樣,上前攜住他手,走回客廳,呵呵一笑:「不說這些了。來來來,坐坐坐!」自己坐在主位,倒讓陳軫去坐客位。
陳軫笑道:「柱國大人,您這是反客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