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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節


賈舍人打量公孫衍一眼,長揖:「在下賈舍人見過公孫先生。」
公孫衍回過一揖:「在下公孫衍見過賈先生。」
「公孫先生,請!」
安頓已畢,公子華對公孫衍揖道:「公孫兄,鞍馬勞頓,您一定累了。這先歇下,小華這要辦個小事,去去就來。」
「恩公請便。」
向晚時分,公子華返回客棧,敲開公孫衍的院門:「公孫先生,木先生看你來了。」
「哦,」公孫衍一愣,「木先生他……人在何處?」
「就在前面雅室,正在恭候公孫兄呢。」
公孫衍跟隨公子華轉過兩進院子,看到一個更加雅致的院落,樗裡疾真就候在門口。
遠遠看見他,樗裡疾跨前一步,長揖至地:「公孫兄——」
公孫衍停步還禮:「木兄——」
「在下得知公孫兄安全歸來,總算放心了。」
「此番蒙難,幸得木兄捨命相救,在下感激不盡呢。」
「公孫兄言重了,在下實不敢當,因為真正救下公孫兄的並不是在下,而是在下的大掌櫃。」
「是嗎?」公孫衍大是驚訝,「敢問木先生,大掌櫃何在?」
「聽聞公孫兄光臨,大掌櫃親來洗塵,就在廳中恭候。」樗裡疾伸手禮讓,「公孫兄,請!」
公孫衍跟在樗裡疾身後步入客廳,果見廳中坐著二人,均是儒雅打扮,看不出任何商賈之氣。
一見到他,二人均站起來。
樗裡疾叩道:「大掌櫃,公孫先生請到!」
公孫衍拱手揖道:「公孫衍見過大掌櫃。」
大掌櫃不是別人,正是惠文公。他將公孫衍上下一番打量,拱手回禮:「久聞先生大名,今日見面,果是英俊之才。來來來,」指向竹遠,「我這介紹一下,這位是竹先生,這家客店裡,他才是掌櫃。」
公孫衍揖道:「公孫衍見過竹先生。」
竹遠回禮道:「在下見過公孫先生。」指客席,「公孫先生,請坐!」
眾人各按席次坐定,竹遠擊掌,賈舍人指揮眾人端上菜餚美酒,擺滿几案。
惠文公親斟一爵,雙手遞予公孫衍,自己也倒一爵,吩咐眾人盡皆端起:「來來來,歡迎公孫先生赴秦!我借竹先生薄酒一爵,為公孫先生壓驚洗塵!」
公孫衍舉爵道:「謝大掌櫃!」
幾人同時舉爵,各自飲下。
惠文公放下空爵,望著公孫衍:「請問公孫先生,此來秦地,可有打算?」
「回大掌櫃的話,」公孫衍拱手道,「在下已是落魄之人,但混一口飽飯而已。」
「若是此說,」惠文公微微點頭,「本掌櫃倒是有些經營。先生若不嫌棄,一起創業如何?」
「敢問大掌櫃經營何事?」
惠文公看一眼竹遠,見竹遠點頭,一字一頓:「天下諸事。」
對於木先生、公子華的真實身份,公孫衍原本起疑。此番赴秦,一路上更是疑竇叢生,只是事出突然,他也別無退路,只好亦步亦趨,安撫自己聽從於命運。此番得見大掌櫃,又聽他說出此話,公孫衍已知就裡,仔細審看惠文公,再視樗裡疾、公子華、竹遠等人,越發篤定,這也不再猶疑,起身拜道:「草民公孫衍有眼無珠,不知君上光臨,請君上恕罪!」
「愛卿請起。」惠文公起身扶起,「寡人久思愛卿,費盡心力,今日終得相見,真正是喜不自禁吶!來來來,寡人敬愛卿一爵!」
公孫衍雙手舉爵,淚水湧出:「公孫衍何德何能,得蒙君上如此厚愛?」
「呵呵呵,」惠文公朗聲笑道,「寡人是天下第一貪財之人,先生是天下至寶,寡人怎能見寶不愛呢?」
回想魏國之事,公孫衍由衷感歎:「旬日之間,公孫衍由魏入秦,亦由死入生。可謂是,兩個君上,兩重天吶!」
「公孫愛卿,」惠文公再爆朗笑,「寡人向你保證,寡人這個天,任由愛卿展翅飛翔。」
十日之後,秦宮大朝。惠文公頒詔,拜公孫衍為大良造,代行公孫鞅之職,節制文武百官。
列國震驚。
秦、魏兩國驚變,好戲連台,看得鬼谷四子目瞪口呆。
所有信息都是從宿胥口傳進來的。由於山中無鹽,米、面、油、衣物等生活必需品也要添補,鬼谷四子每隔數月就要下山一次,先渡淇水,再渡河水前往宿胥口購置。從雲夢山到宿胥口約百里遠近,且有相當長的山路,因而他們往往在早上出發,後晌趕到,晚上在宿胥口歇上一日,第二日中午返回,於天黑前趕回草舍。
由於山中生活枯燥,毋庸置疑,去宿胥口購物不失為一趟美差,因而龐涓、張儀每次都是爭著要去,尤其是嗜酒的張儀,山中藏酒不多,不到關鍵辰光不能過癮,只有下山才能狂飲一番。然而,無論二人如何爭搶,身為大師兄的童子卻是心中有數,每次安排都能做到不偏不倚,即使蘇秦、孫賓不爭,機會也是均等。
這日輪上的是龐涓和孫賓。龐涓將所需物品列出一個單子塞進袖中,天色剛亮,就與孫賓匆匆下山去了。
一路上,龐涓一反往常,一句話也不多說,悶著頭走在前面。孫賓本就話少,此時也就差他幾步遠,默默地跟在後面。過去淇水,有兩條路好走,一條是去渡口的,另一條是去朝歌的。龐涓想也未想,邁腿徑往朝歌方向走去。
孫賓停住步子,怔在那兒。見龐涓越走越遠,孫賓急了,大聲叫道:「賢弟,你這是去哪兒?」
龐涓聽到喊聲,回頭一望,才發現走錯路了,趕忙返回,一邊走,一邊尷尬地朝孫賓攤開兩手,搖頭苦笑一下,算是知錯了。
孫賓笑道:「看賢弟這樣子,想是有心事了。」
龐涓長歎一聲:「唉!」
「賢弟有何心事,可否說予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