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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節

我沒少說,費了半個多小時的口舌。這期間杜興把杯裡的白酒喝完,又倒了半杯紅酒,他就盯著紅酒時不時的晃著酒杯。乍一看,就好像這裡面裝的是血一樣。
我最後實在說不動了,他也不接話沒啥表示,我就停下來點根煙歇了會,又問了句,「大油,我說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杜興冷冷看著我,搖搖頭說,「你剛才說的什麼?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要在平時,我被人這麼冷落,保準會抓狂的。但我沒怪杜興,而且我也看出來了,他心裡有主意了。
我就跟他說,「咱倆不是外人,想啥就告訴我吧。」
杜興一仰脖,把一杯酒一飲而盡,還特意抹著嘴角溢出的紅酒說,「李峰,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現在的生活確實來之不易,真不該有殺念。但我心裡真熬不住,別看你嫂子死了七八年了,有時候晚上做夢,我還能夢到她,包括我那沒出生的兒子。要是他還活著,現在就七八歲了吧?正是好年紀,我還可以教他練練武打打槍這類的。」
我剛才就想怎麼勸他了,這時候靈光一閃想起個事,他不還有個女兒麼?那女兒哪去了?從出獄後他咋就不提這女兒的事了呢?
我拿這話問他,還跟他特意強調,他女兒現在也不小了吧?怎麼不去精力放在他女兒身上呢?現在這社會都變了,可不能有重男輕女的想法啊。
杜興笑了,笑的有點淒涼。我本來是想轉移他注意力,才提女兒的事,沒想到反倒讓他更痛苦了。
他說句了讓我捉摸不透的話,「我女兒?我都不知道她在哪了。或許連名字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個代號了吧?」
接下來他又把話題轉了回來,告訴我,「那計生委的頭頭現在不在計生委上班了,去了一個村子悠閒的生活著。明天我不去上班了,想去村裡子看看這人,你覺得呢?」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杜興找這個人幹什麼?那不明擺著要討債麼?我不想讓這慘劇發生,但我也明白,現在就算不讓杜興去,他忍得了一時,也忍不了一世,早晚會去的。
我悶頭尋思半天,最後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既然去看這人是避免不了了,那我陪他走一趟吧。如果只是見見,我不攔著,要是他想殺人,那就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第三章啟程
第二天一早,我倆跟劉千手請了假,開了一輛私家車往那村裡趕。
這次杜興當司機,那村子位置比較偏,我還是頭次聽說,坐在車裡就拿出一幅地圖,捧著看起來。
我估算著,我們去那兒至少要三個小時的車程,尤其前半期的路還好走一些,後面全都是解放前那種土路。
這三個小時我們不能光坐著吧?不然太無聊,我就想跟杜興聊天,但杜興顯得心不在焉的,偶爾才嗯一聲,還時不時嘀咕嘴。
我上來好奇,問他想啥呢?杜興沒瞞我,說他在琢磨,等見到時宗潔時開口說點啥。
時宗潔就是那計生委的頭頭,我們這次要找那人。我倆走之前,我特意對杜興做了工作,他也承諾只是去問話,並不動武。
我就指著自己,跟杜興說,「大油,這樣吧,你看著我,把我當成時宗潔,你有啥話先對我說一遍,我把把關。」
我知道杜興嘴粗,真怕他開口閉口娘的,那樣太掉價嘛。
杜興一邊開車一邊望著我,他也真能入戲,漸漸地看我的眼神變了,顯得有些冷。
他說,「你叫時宗潔麼?或許你都不認識我,但知道麼?就因為你一句話,有人偷走了我的生命,改變了我的靈魂,讓我到現在依然有種空殼子的感覺,甚至我一度用假面具做人。你倒挺好,在村裡悠悠達達的生活,可我呢?娘的,我的老婆和孩子誰還給我,說啊!」
我發現杜興前面那幾句話說的挺文藝的,但後面就變味了,還真就爆上粗口了,尤其他還來了脾氣,使勁猛拍方向盤,讓車一下變了方向。
我們現在到的這個地方,沒啥車輛,我倒不怕杜興開車撞到別人,但路兩旁樹多,這車一斜歪,直奔著一顆大樹去的。這讓我害怕了,我大喊著杜興趕緊剎車,不然我倆這一瞎聊,別撞樹上出車禍。
我喊他時都有些晚了,杜興一腳踩剎車後,這車又往前出溜一段,我在車裡能聽到砰的一聲,不過也算運氣了,車撞樹上了,只是稍微碰了一下,不算太嚴重。
但我腦門也有點冒汗了,我發現讓杜興當司機就是個錯誤,我又跟他互換位置,這車我來開。
之後我們又繼續啟程,我一邊開車一邊教導杜興,讓他把這話再琢磨琢磨,把心情調整一下,到時一定先心平氣和的,大家都是講理的人,時宗潔也一定會認識到他的錯誤的。
我們趕到那村子時,都快中午了,我本來還合計呢,開了一上午車,我們都乏了,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跟店主打聽一下時宗潔住哪。
但看著這村子,我愣住了,因為村口掛了一段紅布,在一旁樹上,也都貼著喜字,這是有人結婚的節奏啊。
像村裡結婚這種事,我也不是沒去過,還頭次遇到這麼有排場的,我心說這是誰家公子或千金要辦席?我突然有個猜測,時宗潔以前是計生委的,多少算個幹部,他還是個頭頭,這幾年肯定攢了不少家底,就算來村裡住了,肯定也是當地一個富裕戶,這結婚的場面與氣派,可別是他家子女啥的,那今天我和杜興找他,可太有戲劇性了。
正巧有個老漢蹲在村頭吸煙,我就想先問問他。
我把車停在一旁,跟杜興一起下車,來到老漢旁邊問話。
我先叫他一聲大爺,又問他認不認識時宗潔。
那老漢歲數一大把,但人挺屌的,根本不理我,只是用手指了指那喜字。我腦子裡有點亂,心說難道被我猜中了不成?
杜興還在旁邊搗亂,他突然冷笑幾聲。我有種掉頭就走的衝動,覺得今天真不適合來,但我倆大老遠來的,也不能這麼走了,這不現實。
在我糾結的時候,杜興跟我說,「咱們進村看看,來!」
他說完還拉著我,我發現他用的勁好大,我要不跟上他的節奏,保準就被他拖走了。
我們不知道具體是哪家結婚,但想找過去也不是難事,這村子並沒多大,好多村民都去赴宴,我們奔著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等來到辦宴的地方,離得老遠我就看到,在這家門口還立了兩個賬桌,專門有人在收紅包,門口還站著三個爺們,面上是對進去的客人道喜的,其實就是「保安」,監視來的客人,別讓那些渾水摸魚進去白吃白喝的得逞。
光看這種收紅包的風格,我越發越覺得這次婚宴是時宗潔他家的。我和杜興沒急著進去,我倆商量起來,到底是等一會好?還是塞紅包進去邊吃邊找人呢?
杜興建議先進去吃一頓去,不過他挺狠,又說錢不用給了,到時我倆寫個假名字,悄悄把空紅包交上去就行。
我知道他是對時宗潔有氣,但不管咋說,人家今天是喜事,我們吃他家飯,也得意思意思給點才好吧。
我又勸了杜興一會,最後他折中了,我倆一人包了一個一百塊的紅包,說實話,這錢有點少,看著都讓人笑話,但話說回來,我們跟他也沒過兒,我倆以後有啥事了也不會給他去信兒的,這一百塊,也真就當飯錢了。
我倆順利進去了,又隨便找個有人的桌子坐下來。杜興來到這裡,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我怕他壞事,讓他別說話,我先去打聽打聽。
我挨著一個老姐們兒坐的,我就找機會問她,這次新郎新娘叫啥名啊?我是男方的遠親,都是長輩叫來的,以前一直沒聯繫,跟平輩人間都不熟。
這老姐們兒挺熱情,跟我介紹說,男方叫彭金鑫,女方叫李彥斌。
我聽完一愣,心說看姓氏,這也沒時宗潔啥事啊?那村口老漢指著喜字幹啥?別說他就個老逗比,故意泡我倆呢?那我倆豈不是虧了?
我有急忙接話,問時宗潔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