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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節

我心中惡狠狠地抱怨著,但卻沒有一點兒辦法。無奈之下,只能把精力放到這個乾涸的水池之中,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有點兒生還的希望。
伸手在石壁上摸來摸去,突然卡嚓一聲,一塊青石板磚被我給按壓得陷了下去。我心頭一驚,有機關!該不會突然射出箭來,萬箭穿心的同時把我紮成個刺蝟吧?
想像之中的萬箭齊發並沒有出現,但是在我按下了這塊青磚的同時,卻彷彿連鎖反應一般,四周的水池牆壁全部都動彈了起來,一塊塊青磚好像是鋼琴的按鍵一樣起起伏伏,然後最終全部消失,露出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往何處的洞口來。
最讓人絕望的是,這洞口裡伴隨著雷鳴一般的聲響,顯然是有著洶湧大水滔天而來……潮濕的帶著陰冷的水汽迎面撲來。
我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這地方居然連接著一條地下河!!!
可是就算明白又有什麼用?除了做一個明白鬼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洶湧而來的大水瞬間就把我給捲走了,不知道給衝進了什麼地方。我實在想不通,這個盛滿了綠色液體的詭異水池究竟有什麼作用,為什麼又連通著地下河流……
身體好像是被放入了一個大功率的洗衣機之中,不斷地被衝擊著,翻轉著。我使勁兒地憋住氣,讓自己不至於很快就被水嗆進肺部窒息而死。可是在這黑暗的地下激流之中,我漸漸的體力不支,到了最後,終於憋不住了,冰冷的地下室瞬間湧進了我的口鼻之中,意識也漸漸虛弱。
不想死,我還不想死……還要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完,我才十六歲……
我心中悲憤,為這不公平的老天。想到自己從小就是不知父母的孤兒,被師傅收養長大,卻因為姜玄的陰謀意外發現師傅尋仇。以為是幫助平民擊殺妖道,卻被宗教事務所莫名追殺,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跟著一直隱藏在鎮子裡的龍哥帶到這天寒地凍的哈爾濱……
種種人生軌跡,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背後操縱。想想十六年來,似乎我都沒有做出過自己的選擇,一直跟著別人的決定在隨波逐流。然後,就要這麼離開這個世界了麼?
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要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怨念被上天所接受到了,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我頓時感覺眼前一亮,那種徹底的黑暗感覺消失了。四周有了光亮,似乎能夠看到這清澈透明的河水,上方有光……
從已經疲憊到極點的身體之中,湧現出了求生的力量。我奮力地滑動著已經幾乎沒有知覺的雙臂,朝著水面上浮去。
呼呼呼!
我的頭冒出了水面,打開打開地喘著氣,貪婪地呼吸著這美妙的空氣。一個沒有經歷過窒息經歷的人,是不會知道空氣的美好的。
等到終於差不多緩過勁兒來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居然是漂浮在一條流淌在原始森林的河流之中。
很明顯,那地下河應該是連通著一條地面上的河流,在這原始森林的茂密樹林之間蜿蜒前行,河水清澈而冷冽。因為這裡是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所以河面上能夠看到大量飄落的枯葉和斷裂的樹幹,我抱著一根從我身旁飄過的枯木,趴在上面休息著,任由自己順流直下。
等到體力終於恢復得差不多之後,我從枯木上重新撲進河水之中,游動到了河岸邊。上岸之後,渾身都赤裸的,非常難受。
下意識地想要運起武道氣血將身上水劑蒸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再施展了。
該死的青銅巨棺!
我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卻無可奈何。只能有些無語地在這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的河流邊兒,打了一套古樸的長拳,來讓身體發熱蒸乾了衣服。這也算是還保留著基本的身體武術的好處了吧。
好吧,現在至少已經從那危機四伏的高句麗蠻城外圍出來了。正常的原始森林之中,憑藉著我現在的身手,想要順利走出去應該也不成問題。哪怕現在道術實力大跌,但應付一下山中野獸問題還是不大。
想到這裡,握緊了手裡的骨劍,根據龍哥教導的一些尋路經驗,在這原始森林之中慢慢尋找著通往城鎮的出路……
第七十五章爭吵和離家出走
在原始森林之中尋找方向的過程是枯燥而無味的,並且還非常的危險。
我還清楚地記得自己遭遇了兩匹狼,一條蟒蛇,還有一頭野豬。其中兩頭狼和蟒蛇都被我用手中骨劍和威力大家減的冥紙術驚退,只有那不要命的大野豬費了我好一番力氣。不得已在樹上躲藏了好長時間才想辦法逃離了這瘋狂的野豬,從此也對山中獵戶所說的野豬比熊瞎子和東北虎還難纏的話深信不疑了……
終於,當兩天之後我看到一個有人煙的小鎮子的時候,我幾乎都要掉下眼淚來了。
太他媽的不容易了啊!!!
很多年之後回想起來,當初在原始森林之中跋涉兩天的我,相信那時候肯定比乞丐的造型好不了多少的。跑到鎮子上面遇到的第一個兄弟沒有把我當成野人抓起來交給警察局也是說明他真是一個好人。
其中諸多繁雜過程和閒話按下不表,無論如何,我總算是順理地回到了伊春。並且從有關部門處得知宗教事務所等一行人已經匆匆趕回哈爾濱,好像是要趕緊進京匯報。雲竹和凡牧等人想留下來,卻最終沒有能夠成功。至於張國華,他帶著那狐妖幻化的小丫頭和爺爺傳給他的古玉去了龍虎山,應該是要打算拜入其中了……
留在伊春的,只有龍哥。這讓我飛的感動,雖然是便宜師傅,但這幾年的感情的確是真的啊!
站在有關部門給龍哥暫時提供的住所門前,我是感概萬千。心中想像著待會看到龍哥是什麼景象,他看到我還沒有死翹翹而是活蹦亂跳地活著,會不會激動得眼淚都掉下?
一邊想著,我一邊推了推門。咦?大門沒關!龍哥這傢伙還真的藝高人膽大啊。不過想想也是,在這種正常的城市裡面,只要不是警察局或者軍隊拿著熱武器圍攻他,恐怕他還真的可以跟螃蟹一樣橫著走路了。
推門進去之後,我就看到了龍哥。不過……畫面和我之前想像的,似乎有些出入。
因為,龍哥正半攤坐在一個類似於沙灘椅的東西上面,旁邊放著酒水和各種吃食,兩個衣著暴露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正在和他調情,一邊餵他喝酒,一邊餵他吃葡萄,一對大胸還在他身上故意蹭來蹭去,非常的,非常的……嗨皮。
我痛苦地摀住了眼睛,龍哥看到是我,也先是一愣,然後非常尷尬地揮了揮手,隨便從身上某個地方抓出來大把大把的錢塞進那兩個外國妞兒手裡,打發她們走了。
然後猥瑣地笑著,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從沙灘椅上起來,理了理脖子上面粗大的金項鏈:「那個……小崽子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死不了的。哈哈,我和姜老頭當初為了你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了呢?」
我深呼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到:「是麼?所以我生死未卜,你就找了些美女來給你壓驚,以免自己太擔心我而情緒低落是麼?」
龍哥使勁兒拍著手:「對對對!就是這樣,哎呀不愧是我百里狂龍的徒弟,真是知我者莫若姜明小崽子也!哈哈。」
我真的是被這傢伙給搞得服氣了,只能搖頭苦笑。不過還好,這不靠譜的傢伙很快就打電話搞定了回哈爾濱的機票,我倆連夜趕回了哈爾濱。
回去之後,在我們生活了幾年的屋子裡面,我第一次好像一個大人一樣,端坐在龍哥的面前,非常正式地對他說道:「龍哥,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關於我的身世,我已經十六歲了。不是小孩兒,也不是白癡。」
本來龍哥看到我正經危坐的樣子還猥瑣地笑著,一邊吞雲吐霧地抽著雪茄,可是當聽到我如此嚴肅而認真地問到我的身世的時候,他的表情變了。那種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表情漸漸收斂了起來,緩緩地變得有些凝重。
「你的身世?你想知道些什麼?」
我是已經徹底想好了,這事兒一定要開誠佈公地談一次,絕對不能像之前一樣被敷衍和搪塞過去。我已經十六歲了,我不能再忍受活在渾渾噩噩之中,我不能再忍受我的人生永遠活在別人的操縱之中!
龍哥,其實你也知道不可能一直瞞著我對吧?我八歲那年,跟師傅去水塘村,想要吞噬我的倀鬼最後卻被我吞噬了。十三歲那年,跟秦一人帶領的西南局一起和姜玄那一夥妖道戰鬥,佔盡上風的姜玄卻被我給給殺死。師傅知道後不但沒有喜悅,還不惜用跟他生機相連的金色神紙把我靈魂封印。秦宇為了隱瞞了什麼事情,秦一人突然發難,然後你帶著我從四川跑到了東北。在那之前,你應該在兩河鎮住了十多年吧?就為了一直默默看著我長大?離開四川之前去那個厲害的老道士家中尋求新的身份,他突然就對我起了莫名的殺機。還有跟你來這裡之後,太多太多的異常之處……你和師傅,究竟想要隱瞞什麼?你們,又究竟想要封住我靈魂裡的什麼東西?我究竟是誰,我的父母是誰?這些,我全都想要知道!!!
我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我直接站了起來,一步步逼近龍哥,說出了我心中這十六年來一直埋藏著的種種疑惑。
「夠了!給我坐下!」
龍哥突然厲聲喝道,一股強悍的氣息擴散開來。我實力本來就下降了不少,本龍哥這含著微弱咒言的喝罵一震,整個人就被震懾住了,後退幾步坐在椅子上,大氣都不敢出,心頭狂跳一陣心悸。但是我依然仰著頭,好不服輸地盯著龍哥。
今天,我必須知道答案!
「告訴我,答案。」我扭著脖子,雙眼通紅。我從來沒有這樣跟龍哥說過話,但今天,我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