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15……」
時間已經倒數到十五秒，而我被激發的潛能也開始慢慢消失。
嚴重的問題，雖然我們多年練武的人，不至於被潛能激發過後的副作用奪去性命，但是，過高的內分泌，會讓我的身體陷入短暫的遲鈍。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無疑是最致命的。
這個時候，我的肌肉已經出現了輕微的痙攣，耳邊風聲一緊，我知道他的攻擊又來了，這次他分別取我的頸部和襠部攻擊，而無奈的是，我現在居然只能選擇保護其一。
自然，出於本能，我只能是以彆扭的姿勢曲起膝蓋，擋住了襠部，而我的頸部，則是完全暴露在了對方的攻擊下。
「14……」珈爾瑪數出這個數子的時候，我明顯聽到了她的聲音顫抖起來。毫無疑問，即使我擋住最重要的襠部，但是我的頸部受到他的攻擊，同樣是十條命都不夠死。
襠部的攻擊首先到來，我感覺到對方的腳掌重重地踩到了我的擋在襠部前面的膝蓋上，沒有懸念，我的膝蓋骨直接就被整個踢碎了，伴著劇痛，同時也傳來了恐怖又讓人絕望的碎裂聲響。不過此刻我已經無法顧及那已經報廢的膝蓋骨了，因為，我緊接著已經從我的頸部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這次的事件，我雖然好幾次無限接近死亡，但我卻從沒有像此刻那麼釋然。
很難想像，我當時居然微笑了。
是的，我微笑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已經明白了我的宿命，我也已經完成了救下墨紫雲的心願。身心受累，我卻還要到此接受這樣的使命，我已經是盡力了，也無力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我牽掛的東西。從我和珈爾瑪乘坐時光機離開六年前的時候，駱洛就已經消失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具背負著任務的軀殼。我也曾經設想，這次事情之後，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會找一個沒有太多人的地方，靜靜地過著我的餘生。
攻擊離我越來越近，就在我開始閉上眼睛的時候，時間放慢，我似乎可以看到凌厲的攻勢下產生波動的空氣，似乎可以看到遠處珈爾瑪眼神中迸發出來的絕望目光。冥冥中，我只覺得我的腦袋裡有什麼東西突然被衝破，導致我突然陷入一片完全的寧靜中。
就像窺破禪機的僧人，我的心中此時一片寧靜，猶如一池靜止的潭水。時間似乎變得非常漫長，我預想中的攻擊並沒有到來，而我卻也沒有在意。
我只是在等待，等待著一個時刻的到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等待什麼，但是我的心告訴我，我必須安靜著等待著那個時刻。所以，我似乎又很清楚我要等待什麼，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感覺。
突然，我的心微微一顫，那池寧靜的潭水中央，開始慢慢盪開一圈圈的漣漪。我感覺到了耳邊呼呼的風聲，似乎我正處在一個山崖上。
這時，一個老者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風過長幡，悠然而動……風動還是幡動？不是風動，不是風動，仁者心動！岳將軍，因你心動，所以幡動，所以風動。如果你能夠領悟『無』的境界，你才能夠得傳老衲最後的絕學，只可惜，你後背刻的『精忠報國』四個字，讓你也同時背負了沉重如泰山的使命，也讓你今生都無法領悟這種『無』的境界。不過，這並不能怪你，畢竟世人紛爭如此……唉，不過你得傳我的緩力之法，也足以使你戰無不勝，雖然可惜，不過這就是定數。你要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夠忘記自己的本心。」
潭水的漣漪越來越劇烈，我身體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心裡卻在思索著老者說的那句話：「風過長幡，悠然而動……風動還是幡動？不是風動，不是風動，仁者心動！」
我反覆地默念著這句話，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又要從腦中突破出來。但是每到關鍵時候，便會被一層薄如蟬翼的屏障所阻擋。百試不靈之後，我莫名顫動的心慢慢停止。耳邊呼嘯的風聲已經消失，但卻出現了梆梆的木魚敲擊聲，還有微微的檀香傳進我的鼻孔，似乎此刻我又處在一間寺廟的禪房裡。
這個時候，又有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師兄，雖然岳飛不能領悟『無』的境界，但是他心裡的執念卻可以突破到『動』的境界，你為何不助他一把？」
接著便又是那個老者的聲音：「岳飛在戰場上殺人無數，身上殺氣太重，如果教他領悟『動』的境界，或許要害了他。如果一個沒有殺氣的岳飛，或許還能夠領悟『動』的境界，甚至將『無』和『動』這兩種境界合二為一，達到真正完美的般若之境！」
「般若之境？難道這種境界真的存在麼？」
「般若之境，就像一座大鐘，沉默的時候猶如止水，爆發的時候卻又能夠震人精髓。完美的境界啊……」
「阿彌陀佛！」
聲音到這裡就停止了，我的思緒再次回歸大腦，突然覺得心境無比明朗起來。
沒有殺氣的岳飛，難道指的就是我？
如今完全忘卻紅塵往事的我，便具備了領悟「無」的境界的條件，又因為我破命之人，背負著解決骨架，拯救文明的使命，所以因為我的執念又同時具備了領悟「動」的境界的條件。靜如磐石，動似閃電，動靜結合，那便是般若之境了！
想到這裡，我腦子裡的東西立刻就突破了那道屏障，一念之間，我已經領悟了一種全新的境界——般若之境！
再次回到現實，我發現此刻依然停留在我的脖頸即將遭受攻擊的時刻，似乎剛才的一切幻覺都只發生在一瞬之間。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領悟了般若之境後的我，此刻突然覺得逆蟲的動作異常緩慢，它的動作產生的空氣波動就猶如劇烈的水波一般，讓我能夠明顯地感受得到他的位置。
珈爾瑪眼中絕望的神情還沒有退去，伴隨著她的驚呼聲，我輕輕一個轉身，已經閃開了剛才足以致命的攻擊。
我的眼睛依然閉著，但是我的眼前並不是一片漆黑，反到是比睜開眼睛時看得見更多東西。心中一動一靜的潭水就像一個雷達顯示屏，隨時為我指明著方向。我默默感受著潭水的動靜，身形悠然而動，瞬間就閃到了逆蟲的身後！
第三十八章開啟封印
一切轉變發生得如此之快，以至於我已經閃到了它的身後，珈爾瑪的驚呼聲還沒有停下來。等到我將一隻手鎖住逆蟲的脈門的時候，珈爾瑪才發現這個異變，驚呼聲隨即由憂轉喜。
「天，駱洛，你怎麼……」珈爾瑪見形勢因為我的突然變化而逆轉，驚訝得連倒計時都忘記數了。的確，這樣突然的逆轉已經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了。先前的戰鬥，我的一隻手和一隻腳都已經報廢，剛才逆蟲對我頸部的攻擊，我本應該是絕對沒有可能生還的。但是，我的身形卻是突然猶如鬼魅一般，不僅躲過了它的攻擊，還瞬間進行反擊，這在珈爾瑪看來，自然是十分難以置信。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原因。
雖然我分別有一隻手和一隻腳不能活動，但是領悟了般若境界的我，僅靠剩餘的肢體依然不是逆蟲所能比擬的。
它自然也是被這情形唬到了，身影明顯一滯。我沒有多加遲疑，在鎖住它的脈門的同時，一個反扣，將它帶倒，同時也已經將它一邊的肩膀關節卸了下來。它回過神，立即就想要掙扎逃離。
我自然不會給它得逞，它的速度快，我卻比它更快，它力大無窮，我的力氣卻比它更大，我就只用一隻手，便已經完全將它的動作封鎖。很快，它身上的其餘主要關節便都被我卸了下來。完全讓它失去行動能力之後，我便用手將他的穴道緊緊按住，此刻，他已經是連眼皮都不能眨上一眨了。
「珈爾瑪，繼續鎖定，它已經動不了了。」我眼睛依然閉著，但是我的臉卻是準確地對準了珈爾瑪所站的位置。
「好……」珈爾瑪知道此刻不適合發問，只能按照我的意思繼續鎖定著逆蟲。
很快，珈爾瑪便繼續開始倒計時：「12、11、10……4、3、2、1……」
「0，發射！」珈爾瑪一聲大吼，只見一束藍色的激光從她的腕表裡射出，準確無誤地照射在它的眉心上。
隨即，隨著一聲巨大的慘叫聲響起，我的手掌下方接著便漸漸開始顯現出了一個人的輪廓。慢慢地，一個強壯的黑種人顯現了出來。看來隨著他腦袋中的逆蟲被消滅，逆蟲所佈置的隱形能量場也隨之失效了。
直到黑種人完全顯形，珈爾瑪才收回了激光。只見她收回激光之後，看著我的身影，明顯地一愣。
「我也說不清楚，我只能說是前世的原因。」我對珈爾瑪聳聳肩說。
「反正也是好事，我就不多問了，這個人被那麼強大的思想波侵入大腦，恐怕現在已經成植物人了，先把他抬到車上，等到我們辦完事，再送他出去吧。」珈爾瑪珈爾瑪的性格沉穩老練，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便不再在意我的變化。
珈爾瑪說完，便俯身抬起昏迷不醒的黑人彪形大漢，她身材纖細，抬著這名大約90多公斤的男子，絲毫都不顯得費力。我則是原地坐下，先動手接好我身上的斷骨，然後挖出地板上的幾塊石板固定住，綁好。接著，我便盤腿而坐，開始調理起我身體裡的內傷。
般若之境，的確是一中無比奇妙的境界，如果是在平時，我受這樣的傷，那麼即使花上一個星期來調理，都不會完全康復。但是現在，我只調理了幾分種，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真是神奇。
珈爾瑪將大漢抬上車，然後喚醒了在車上熟睡的李仁。
「駱洛，你怎麼了？」李仁隨珈爾瑪走到我的身邊，發現我的狼狽狀，忍不住驚呼。
「呵呵，沒事，剛才和老朋友打了一架。」我搖頭輕笑，領悟了般若之境的我，現在的心境已經更加成熟和淡定。我單腿站了起來，接著說道：「先別問那麼多了，辦正事要緊。
「你們跟我來。」珈爾瑪說著，便帶著我們往中央的石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