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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


洛奇一雙眼頓時就瞇了起來,有些艷羨道:「這種老古董就隨便掛在樹上?看來這裡的人實在太有錢了。」我暗中也有點激動,這趟不會空手而歸,廖叔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
吳彪湊上去問道:「老郭,這東西市場上現在值多少錢?」
搞文物鑒定的叫郭勇佳,三十多歲胖胖的年輕人,四川古文物研究所副所長,他笑道:「明代的銅鏡做工相對而言比較粗糙了,有一定的科研價值,但經濟價值不算很高,銅鏡還是漢代和唐代的最值錢。」
由於剛才逃的過於慌張,我們並沒有發現林子裡並不止一面銅鏡,四周土地上插著幾枚碎裂的瓷片,經鑒定是元代青花瓷,雖然只是碎片,但價值遠比保存完整的銅鏡要高,此外在兩塊亂石縫隙處還找到一個保存完整的瑪瑙剔漆鼻煙壺,郭勇佳眼都在放光道:「這是葉仲三的內畫鼻煙壺,無價之寶、真是無價之寶。」
受此激勵我們士氣空前高漲,將隱匿於林子深處的「白臉」忘得乾乾淨淨,繼續搜索可能存在的珍寶珠玩,當我經過一株大樹前,冷不防被絆了一下,趔趄幾步摔了個狗吃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聽「蹦」的一聲脆響,泥地中彈起一個黑黝黝的「熊套子」,猶如鯊口一般鋸齒鋒利剛套狠狠咬合在一起,強大的力量震得鋼圈飛入半空,又掉落在我面前。
如果不是摔了一跤,震動牽引了埋藏在地下的捕獵陷阱,我一條腿怕是已經沒了。想到這兒冷汗汨汨而出。
然而當我回頭望去,更是吃了一驚,只見剛才經過的大樹之後歪倒著一具枯骨,他的左腿被熊套子死死夾住,左手握著一根黃銅手杖插在剛套裡似乎想將機關撬開,而我就是被他橫出右手絆倒的。
廖叔聽到異響便趕了過來,看到樹後死人和他手裡的黃銅手杖,語氣極度驚訝道:「這是五雷鎮屍杵。」
19、龍漦香
我看這根棍子的形狀,大小和廖叔所帶的那根雕龍黃銅棍幾乎如出一轍。
廖叔卻如獲至寶,將黃銅棍抽出來捧在手裡仔細觀瞧,這時其餘幾人也都趕來。
郭勇佳仔細看了這根銅棍,他並不知道棍子的門道,但是從棍體體的包漿能大致判斷出此為兩百年左右的物件,也就是清中期的物品。
「您剛才說這叫什麼?」他問廖叔道。
「這是一根五雷鎮屍杵,張天師所做用以鎮壓殭屍的法器,在我們這行裡,算是神器了。」
「哦,那麼這就不僅是經濟價值了,還有學術價值和歷史價值。」
再看樹後那具骷髏,獵熊套緊緊卡在他腿骨兩側,深入其裡,但並未將腿骨夾斷,而白骨身上還掛著幾片帶血的布條。
我渾身發麻道:「他被剛套固定無法動彈後又被野獸吃光了身體的血肉,真是死的太慘了。」
「他」似乎能聽到我的話,無風自動歪倒在地,骨架頓時散落一地,與此同時露出身後的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背包,背包外滲滿了血漬,因為時間太久鮮紅的血色已變成了淡黃色和暗紫色。
然而打開背包更加駭人的一幕便赫然呈現在我們眼中,只見背包裡裝滿了大塊大塊半幹不幹的血肉,有的化為半膿水狀,刺鼻的臭味瀰漫在樹林中,其中有部分屍塊上還裹著布條,和死屍身上的布條完全一樣。
我和郭勇佳轉身跑去草叢張嘴就吐了,洛奇則道:「殭屍、肯定是殭屍干的。」
「這絕不是殭屍干的,現在我基本上能確定這裡和俄國人確實有關聯。」吳彪道。
「從哪得到的結論,難道就憑這袋醃肉?」洛奇反問道。
「一點沒錯,當警察的肯定要研究犯罪史,這種從人身上割肉下來以鹽醃漬的手段是俄國黑幫特有的一種酷刑,翻譯成中文叫永不瞑目。」
「先將人的眼皮割下,讓受害者無法閉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體上的血肉一點點被利刃割下,泡在鹽巴裡,但這種酷刑不是為了從受害者口中套取情報消息,只是單純的懲罰,我猜測這個人可能是俄國某犯罪集團的一員,來這裡或許就是為了尋找寶藏,而他也確實找到了寶藏,只是不巧被機關困在此地,後來被同夥找到後以殘忍的手段殺害。」
洛奇立刻語帶譏諷道:「我很欽佩您淵博的學識,但還是要反駁一下,如果是俄國人他手上這根五雷鎮屍杵從何而來?如果真是俄國黑幫來此,他們為何會留下這一地的古董?難道是為了犒勞我們?」
不等吳彪回答廖叔道:「洛奇,你說只要找到望北村遺址就能帶我們找到寶藏,這句話不是開玩笑吧?」
洛奇卻歎了口氣道:「我可沒騙人,不過如果真有俄國人捷足先登了,咱們此番收穫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郭勇佳倒是「不貪」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已經很高了。」
我忽然想起來林子裡還有一張「白臉」,道:「別高興的太早,這地方可鬧著鬼呢。」
廖叔一拍腦門道:「這事兒忘得乾乾淨淨。」說罷當先往林子裡走去,然而走到事發地卻發現沒有任何特殊狀況,甭說白臉,鬼臉都沒一張,我們繞著灌木叢走了一大圈,沒有絲毫發現。
「你們是不是看走眼了?」吳彪道。
「吳警官,我這雙眼就算和飛行員比都差不了多少,這麼近距離能看錯兩次?就算我看錯了,身邊還有個人呢,難不成我兩同時看錯,還都看成同一種東西?這也太巧了。」
廖叔皺眉想了想道:「總之大家一定要千萬小心,一步走岔或許就是地獄深淵。」
帶著尋找來的寶貝我們回去營地休息,晚上由吳彪三人輪流負責警戒,一夜無語,早上吃過飯後繼續順著水道前進,山溪在靠近崖口一處拐彎,往回倒流,廖叔取出羅盤定位後四下觀瞧後道:「這叫白蛇翹首,屬於鐵鍬頭的功夫,大家一定要千萬小心,此地弄不好就有邪祟過往。」
隨後廖叔又做了解釋道:「高山流水形成水流順馳而下這叫水龍,水龍兩側若無高山峻嶺便是修建陽宅的絕佳地,反之便是修建陰宅的寶地,總而言之肯定是塊風水寶地,但龍有興便有消,水道盡頭便是水龍消散之處,而這一道拐彎便是風水派中一門被稱為鐵鍬頭幹的勾當,他們以挖掘河道水流的方式改造天然風水,形成一種對於運勢毫無幫助的美觀風水。」
「人工改造的水道自然不能稱之為龍,只能稱為白蛇。」
這些人未必是無知,絕大部分還是為了糊弄無知的買地人,而這一水道的出現也可以證明此地確實曾有人住過,否則改造水道又為什麼?
洛奇卻笑道:「廖先生果然有一雙火眼金睛,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大先生,不過這道白蛇翹首還真不是一道美觀局,我猜這裡面另有乾坤。」
廖叔奇道:「願聞高見。」
洛奇直接跳進水裡,刨出一堆淤泥,隨後拎起一個黑乎乎類似於球形根莖的東西,在水裡沖洗乾淨後似乎就是個木球,當這個東西完全脫離水面後一股奇異的香氣立刻將我們包裹其中。
吳彪等人非常警惕立刻屏住呼吸,就要掏槍制止洛奇的行為,廖叔卻連連擺手驚訝的道:「這是龍漦木,你怎會知道河道中藏有異寶的?」
洛奇笑道:「廖先生果然是大行家,沒錯這就是早已絕種的龍漦木球根。」
聽了這話郭勇佳也是吃了一驚道:「世上真的還有龍漦木存世,簡直不可思議。」
「到底是啥玩意,你給解釋一下。」吳彪道。
「龍漦木又叫龍香木,是一種根莖生長在水下的樹種,因為其木頭能散發出一股類似於龍涎香的氣味,是非常珍貴的樹種,我只見過故宮博物館裡有這樣一個龍漦木雕成的把件,也是目前世上唯一存在的龍漦木雕件。」隨著郭勇佳的講解,周圍香氣越發濃郁,說不好是何種味道,總之吸入鼻中讓人覺得神清氣爽,沒有絲毫不適感覺。
洛奇將這一奇珍隨手丟在郭勇佳腳邊道:「說的很對,送給你了。」郭勇佳大喜過望,用專門清潔古董的紗布將龍漦木擦拭乾淨小心翼翼裝進袋子裡。
洛奇得意洋洋的笑道:「廖先生,我沒騙你吧?就憑這一樣東西,也可算是當世奇珍了。」
廖叔卻皺眉道:「我從沒聽說過有人能預判一段河道裡埋著的寶貝,你憑的是什麼手段?」
洛奇笑的更加得意道:「道理很簡單,這棵龍漦木是我親手埋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