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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節


不由分說,幾隻站立起來的鐵猴子在人群中散開了,它們只有關節能夠動彈,行走奔跑的姿勢相當怪異生硬,但是一拳一腳都是能要人命的。幾塊鐵疙瘩在人群裡殺來殺去,誰能攔得住?兩個聖域的高手迫不得已從遠處趕了過來,就跟鐵猴子撞了一下,被撞的不斷後退。
腿腳生硬的鐵猴子在人群裡衝殺,勢不可擋,本來就紛亂的河岸人群馬上被衝散了。旁門的人只是充當炮灰的角色,鐵猴子一拳一個,片刻就打翻了一大片。片刻之後,旁門頂不住壓力,開始潰退,聖域和九黎的高手無可奈何的頂替上來。鐵猴子殺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的轉身奔向岸邊的大船。
"要毀我們的船!不行!給我攔住!"聖域人左右招呼,他們想要把沉重的東西從水裡拖上來,就需要絞盤,而鐵猴子明顯是想把大船弄沉的。旁門的人躲在遠處,舉起十幾支火銃,但是噴薄而出的鐵沙子打在鐵猴子身上,連個印兒都不留,完全沒用。
一群人被鐵猴子逼的手忙腳亂,下頭的人實在擋不住了。就在這時候,從河灘幾個微微隆起的沙丘後面,嗖的衝出來兩個人,飛快的跑過來。其中一個雖然換了便裝,但看到他手裡拿著的骨杖,就知道是九黎的苗巫,另一個是個瘸子,然而顛著腿跑的一溜煙似的。
"那是九黎的白傑大苗巫。"仲連城轉頭看了看,道:"另一個是聖域的黑法。"
這兩個明顯是在暗中操控三苗戰符攪動大河的人,看著形勢緊張才不得不出來。他們跑到跟前的時候,幾隻鐵猴子恰好湧到岸邊。九黎的白傑大苗巫上了年紀,卻靈動異常,繞到一隻鐵猴子背後,抬手一拍。我看見鐵猴子的後背頓時被印上了一道亮晶晶的光符,閃閃發光。
白傑大苗巫和聖域黑法不跟鐵猴子正面交鋒,繞來繞去,瞅著機會就在猴子身上印一道光符,不多時,幾隻鐵猴子都被光符籠罩。得手之後,白傑大苗巫和聖域黑法嗖的就跑遠了。
我聽到一陣隆隆的戰鼓聲,還有繁雜的古老巫咒,河灘像是被一片烏雲籠罩住了,黑壓壓的發沉。滾動的烏雲間電閃雷鳴,一道黑油油的異樣電光從雲層中直落下來,正正的劈在一隻鐵猴子身上。這一下把鐵猴子劈的連滾帶爬,但是不等它站穩,狂雷驟降,一片烏雲中全部都是傾瀉下來的異樣電光。飛沙走石,驚雷閃現,電光像是長了眼睛,全部劈落在鐵猴子身上。
"始祖的戰符一出,天地色變。"仲連城看了我一眼,道:"昔年就連軒轅黃帝都吃了大虧的。"
幾隻鐵猴子馬上被劈的亂哄哄的,在周圍四下逃竄,但不管逃到什麼地方,頭頂的電光始終緊緊跟隨。雷是至陽的天威,就算鐵打的身軀也絕對承受不住,幾隻鐵猴子前後堅持了幾分鐘,最後一個一個的頹然倒地,徹底被劈成一團廢鐵。
"總算是把這些玩意兒給放倒了。"周圍的旁門人長長鬆了口氣,這麼一陣折騰,河灘上倒下不少人,血跡斑斑。
"不要廢話!快!"老成持重的聖域人害怕再突然出現什麼收拾不了的局面,連聲催促道:"下河!撈東西!"
"陳家小兄弟。"仲連城的連心眉一皺,道:"我們是不是也該下去跟他們鬧鬧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阻止,聖域九黎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強者。但是太爺交代過,無論如何,哪怕天崩真的抵擋不住,我們七門,還是要盡力的。
"走!下去跟他們鬥一鬥!"我咬咬牙,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什麼顧慮都不存在,眼睛一閉,衝下去先大殺一通再說。
嘩啦......
我的仲連城的腳步一動,河面的漩渦隨即炸起了一團碩大的水花,緊跟著,一片隱約又浩大的聲響隨著水花傳出。
"那是什麼聲音!?"
我側耳一聽,突然覺得,那好像是一陣烈馬的嘶鳴聲。嘶鳴從水中傳出,幾乎岸邊所有人全部都聽到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陶馬古車
馬嘶烈烈,不斷從漩渦的水花中傳出,大河上下多少年從來沒有傳出過這樣的聲音,我心頭頓時升騰起一種隱隱的不詳,停下腳步,目不轉睛的望向河面。或許真的和仲連城說的一樣,聖域九黎聯手動用了蚩尤的戰符,終於把隱藏在河底無數年的那個東西,給硬逼了出來。
"先等等先等等!"老成持重的聖域人看著眼前的一幕,舉著手連連晃動,示意身後的人:"它像是要出來了!做好準備!"
原本旋轉的非常猛烈的漩渦驟然間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阻滯了,呼的停止下來。倒在河中的定河針還想重新豎起,但是被周圍一片光點緊緊鎖住。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仲連城似乎也一無所知,我們暫時打消了衝下去的念頭,繼續觀察。
唰......
河面突然像是被劈了一刀一樣,水波從中分開,露出一條七八米寬的縫隙。渾濁的河水突然變的清澈透明,黯淡的陽光透過水面照射下去,好像一眼就能看到河底。大河回清是非常非常罕見的事,從古到今都沒有發生過幾次,被認為是一種吉兆。然而此刻看著河道中清澈的河水,卻讓人說不出的緊張。
骨碌......骨碌......
烈馬的嘶鳴仍然不斷的從河水中傳來,河水變清澈的同時,我聽到了一陣骨碌的轉動聲,就如同沉重的車輪壓過大路時發出的聲音。我們居高臨下,比岸邊的人看的更加清楚。漸漸的,我看到清澈的水面下,突然閃現出幾匹馬的影子。
"四匹馬!就在水下!"金大少回頭對我道:"正在上浮!"
四匹血紅的大馬,拉著一輛古老又沉重的車,從河底一點一點的浮動出來,紅馬拉車,像是在水裡行走,片刻間就浮出水面的巨大裂縫。當它們真正露出水面的時候,我看見那不是活著的馬匹,是四匹用陶土燒製出來的陶馬。這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東西了,陶馬燒製的有些粗糙,但是威武雄壯,昂首揚蹄。隨著這輛古老的馬車的浮出,那陣隱約的馬嘶聲好像消失了。
仲連城說過,水下的東西,是一隻鳥。但是浮上來的卻是一輛古老的馬車,自然而然,我的目光馬上轉到了車上。那是一輛長寬都有五六米的古車,看上去就好像黃金打造的,在河水裡浸泡那麼多年,一出水依然爍爍生輝,讓頭頂的太陽都黯然失色,隱隱有種威嚴又神秘高貴的氣息。車上並沒有什麼鳥,好像載著一大團爛哄哄的河泥河沙。
"這是什麼?"我轉頭問仲連城:"這就是他們想要撈上來的東西?"
"可能就是,但是我現在看不清楚。"仲連城搖了搖頭,他也有些吃不準了,老輩人說的那隻鳥,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然而在這輛古老的馬車浮出水面的一瞬間,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就徹底把我淹沒了,不僅僅是我,金大少也躁動不安,彷彿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那種感覺讓人極度不安,似乎馬車出河,下一刻就要天崩地裂一樣。
"天崩!阻止不住了......"我心裡的惶恐很快變成了這個念頭,太爺說的都是真的,大難當前,沒有誰能改變這股大勢。我在河道周圍來回的亂看,當年禹王留下的東西被糟踐破壞,大河隱然不穩。銅鼎被破了五尊,現在連馬車也浮出水面,更要緊的,連蓮花木像中的禹王屍身也不見了。
禹王去了哪兒?他雖然徹底死去,不可能再轉世重生,但那時上古的聖王,我不相信他在大河面臨危機的時候無動於衷。但他的確不見了,我看的清清楚楚。連禹王也無影無蹤,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誰還能阻擋天崩的大勢?
馬車浮出水面之後,周圍的一切好像隨即平息下來,四匹兩米來高的陶馬,拖著流光溢彩的古車,在河心中靜靜浮動。不知不覺中,我們在河灘已經駐足了很長時間,日頭偏西,我看著這輛馬車,心裡猜測著,馬車絕對不是聖域九黎想要打撈上來的東西,他們圖謀的,難道是車裡那團爛泥?
這輛古老的馬車顯然也超出了聖域人的預料,岸邊暫時平靜了一會兒,老成持重的聖域人前思後想,對身後的人道:"讓人下去看看,看看那團爛泥裡是什麼東西。"
這一次,再也沒人敢徒手下水了,都被之前的事情搞的心驚膽戰,他們從大船上放下一條舢板,一個聖域的重瞳帶著人駕船靠近馬車。重瞳窺心,看東西比普通人看的更透徹清晰。隨著小船的靠近,那輛馬車並沒有要沉沒和離開的樣子,小船在平緩的水面上劃的飛快,不多時就到了馬車前面幾米遠的地方。
小船上的重瞳還有身後的兩個人齊齊站起身,重瞳的眸子一翻,露出天生的異象,一動不動的緊緊注視馬車中那團爛糟糟的河泥。我怕他看出什麼線索,但又想知道那團爛泥裡會有什麼東西,心情很矛盾。
"再劃近一點。"重瞳使勁甩了甩頭,可能嫌距離遠,招呼後面的人划船,小船搖搖晃晃又劃了幾米,幾乎要撞到馬車上了。
小船上的三個人睜大了眼睛,朝馬車上的那團爛泥望過去。我總覺得這輛馬車不可能是一件凡物,它必然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但是四匹陶馬韁直的停在水面,沒有任何動靜。
嗖......
這時候,那團爛哄哄的河泥中間,驟然勃發出一道道淡黃的光,光芒無形,卻銳利的像箭。正在全力觀察河泥的三個人一起哀號了一聲,隨手摀住眼睛,他們捂著眼睛的指縫裡鮮血四溢,可能是眼睛已經被河泥中勃發的淡光刺瞎了。岸上的人慌忙又丟下小船,奔命似的劃到跟前,再也顧不上觀察馬車裡的東西,拖著三個瞎子轉身就逃。
"大概就是這馬車上的東西了!"老成持重的聖域人猛然一揮手,喝道:"不管那麼多,先把馬車拖回來!"
我隨即想起了太爺的囑咐,河底出現的東西,絕對不能讓聖域人帶走,要是保不住,就毀掉它。
老成持重的聖域人一下令,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幾條大船立即開始動手,他們暫時不敢離馬車太近,遠遠的拋出來很多綁著繩子的魚鉤,魚鉤勾住馬車,大船上的絞盤開始絞動,拉著馬車上岸。這輛馬車無比的沉重,幾個絞盤同時發力,也只能一寸一寸拉著它在水裡划動。
"就這麼拉它!一定拉上來!"
岸邊的人動手的同時,幾個聖域的高手也抽身跑到了高地的路口邊,他們暫時不會衝上來,只是死死的守著下去的路,以防我和仲連城會突然發難。
彭......
正在被一寸一寸拖上岸的馬車突然一陣抖動,那團爛泥裡的金光又一次乍現,金光帶有靈性,順著勾在馬車上的繩子飛快的竄向大船。幾架絞盤頓時被金光炸的粉碎。但是聖域人對這輛馬車志在必得,幾個隱藏的聖域黑法,還有九黎的大苗巫都從藏身處爬上大船,他們拋出一根一根帶著符文的鋼索,又一次勾著馬車,使勁朝上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