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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節


噗......
就在這個時候,雨夜中飛起來一道快到肉眼都看不清楚的影子,那好像是一條差不多一米長的黑蜈蚣,飛身如閃電,一下躥到大蛇旁邊,這條黑蜈蚣體態碩大,身上的毒螯足足有三寸長,一下子從後面捅進了三眼的後頸。正在拚命狂拍亂打的三眼猛然頓住所有的動作,眼睛瞪的很遠,一張嘴,一股黑血就順著嘴角滴落下來。大蛇鬆開尾巴,三眼死氣沉沉的啪嗒落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最凶蠻的三眼瞬間死於非命,其它人立即噤若寒蟬,再沒有抵抗下去的勇氣。同一時間,整片山地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像全部被引動了,密如潮水一般,還在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圍過來,不知道是誰先大喊一聲拔腳就跑,剩下的人全無鬥志,呼啦啦的散開了。
"咿呀......"靈靈看著那些人狼狽逃竄,還帶著淚水的小臉頓時綻放出一個笑容,轉頭看看我,滿臉都是邀功的神色。我一直都在強撐,直到這個時候,愈發堅持不住,整個人蔫蔫的,就好像那些無意中丟了魂的人一樣,一點生氣都沒有。神魂受了陰傷,全身上下都不好了,浸透了雨水,感覺身上一個勁兒的發冷,不斷的叩齒,額頭漸漸滾燙,像是要發燒。
那些人一退走,周圍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安靜下來,靜靜伏在雨夜之中,一動不動。馱著靈靈的白狼發出一聲低沉又悲痛的狼嚎,狼群中還沒有完全死透的野狼掙扎著站起來,勉強跟上白狼的腳步。到了這時,大頭佛也看出了異樣,二話不說,抬手背起我,跟著調頭反行的白狼,一路朝著山間的深處走去。
頭頂的雨還是淅淅瀝瀝的掉落,我漸漸的開始昏沉,我們這樣的人很少會有頭疼腦熱的症狀,更沒有受過陰傷,這一下愈發的承受不住,勉強被大頭佛背著走了很久,雨漸漸停了,我們駐足在群山環抱的一個山坳裡,隱約中覺得是鑽進了一個山洞,終於堅持不下去了,腦子一陣昏沉,眼皮子睜都睜不開,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睡的很不踏實,身體疲憊不堪,但腦子始終在晃來晃去。模模糊糊之間,我感覺有人走到我身旁,輕輕撫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又給我蓋上一件衣服。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那好像是一個女人,風華足以傾倒眾生的女人,我看不清楚她的臉,只能看到一抹曼妙的身姿。
"子辛,好些了嗎?"風華絕代的女人輕輕摸著我的臉,她的手帶著一絲涼意,讓滾燙的臉龐感覺清爽了一些,我開不了口,也說不出話,這個女人就坐在我旁邊,一邊撫摸著我,一邊輕聲道:"你總是這樣,把自己拖累的這麼苦,為什麼那麼傻?"
她這樣一邊陪著我,一邊和我說話,我感覺好了一點。
"好好的睡一覺,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我總還是會幫著你的。現下,我知道你的處境不好,你放心,放心,一切都有我......"女人不知道在這裡陪了我多久,之後慢慢站起身,她好像要走了,但看上去無比的不捨,前後猶豫躊躇了幾次,最終狠狠心,轉身走出了山洞。
之後,我又昏睡了一段時間,身體的確越來越好,等到甦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陰傷已經被滋養的沒有大礙了,昏昏沉沉的感覺一掃而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大頭佛守在洞口外,整個山坳寂靜下來。
"那只白狼呢?還有那個小丫頭呢?"我跑到大頭佛跟前問。
"走了,朝那邊走的。"大頭佛指了指山外。
我心裡一驚,抬眼望過去,山間的小路空空蕩蕩的,白狼和靈靈早已經走的無影無蹤。我心裡疑惑,又很悵然,我一直都在尋找靈靈的下落,為什麼剛剛見到她,她就又不辭而別了?無形中,我回想起沉睡中翼夢到的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還有她說的話。
呆呆的望了一會兒,我心裡也算踏實了一些,至少知道靈靈沒有意外,這個神秘的小丫頭,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到她。
身上的傷沒有大礙,我和大頭佛也隨即從這裡離開。茫茫的大河灘頓時讓我失去了具體的尋找目標,來回的遊蕩打聽,又會暴露身份。前後又轉悠了幾天,連大頭佛都有些急躁了,但是卻沒有別的辦法。
兩個人風餐露宿,趕路只敢走在荒僻無人的小路上,完全沒有任何線索,瞎撞一般的走著。這天黃昏臨近天黑的時候,我和大頭佛拐上一條小路,打算走一段之後隨便找個地方湊合一晚,再向前,是旁門幾個家族的地頭,可以想辦法過去打聽一下消息。
拐上小路走了那麼一里多地,我和大頭佛的耳朵同時豎了起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哭聲,那哭聲很不正常,帶著一股陰幽的氣息,飄飄渺渺,鬼哭似的。這陣聲響讓我們兩個頓時警覺起來,按道理說,我和大頭佛的感官都算是很靈敏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聽到聲音,不用多久就能分辨出具體的來源,然而這陣飄忽的哭聲好像來回亂飄,根本分辨不出來。
"什麼東西!滾出來!不要鬼鬼祟祟的!"大頭佛急躁了,衝著旁邊低低的喝了一聲,他的陽氣和老鬼一樣,天生很重,這股無名火一散發出來,立即把那陣哭聲給壓了下去,大頭佛道:"孤魂野鬼,不要理會了,咱們走。"
但是我們走了幾步,那陣哭聲又一次鑽了出來,聽著讓我心神很不安寧。對於孤魂野鬼之類的東西,常人看不見,不過身上有十三寶塔觀想術,神魂出竅,對這些東西就很敏感。那陣哭聲始終不散,大頭佛都喝退不下,我就覺得有些怪異。我拍拍大頭佛,示意他幫襯一下,隨後心境平緩,進入入定狀態,用十三寶塔術唰的神魂出竅。
神魂出竅,周圍許多肉眼看不見的東西就隨即顯現出來,我看到一團一團已經沒有形體的模糊的影子在附近飄來飄去,那些都是死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只剩下一團快要散去的遊魂。
神魂剛一飄忽出來,那陣隱約的哭聲馬上清晰可辨,哭聲就來自身邊不遠的地方,我看到一個不大的小女孩,可憐巴巴的蹲在地上,望著我這邊,滿眼都是淚水。
那一刻,我的心一緊,這個小女孩怎麼會在這兒!?她是我當時從聖域裂谷裡面救回來的小女孩,平時一直由蓮娘照顧著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順籐摸瓜
這個從聖域救回來的小女孩哭的很淒慘,看到她的同時,我心裡又是憐憫,又是憤怒。小女孩已經死掉了,留在這裡哭泣的,只是她還不肯散去的魂魄而已。我飄到小女孩身邊,輕聲的跟她說了句話。她年紀還小,什麼都不知道,卻能認得出我。
"大哥哥......"小女孩顯然在這裡呆了很久,一看見我,馬上哭著站起身想要跑過來。但是她站起來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腳掌上釘著一根木釘,這根木釘把她死死的禁錮在原地,寸步不能離。
"這是怎麼回事!"我低頭看看那根木釘,這應該是專門用來對付陰魂的法器,我的神魂還沒有真正靠近,木釘上立即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威懾,硬生生的迫使我停了下來。這個丫頭一直跟蓮娘和老蔫巴在一起,是被九黎苗人用九黎圖收走的,但是左右又觀察了一圈,只有這個丫頭的影子,再無其它。
"大哥哥,他們把我丟在這兒......"小女孩抽泣著把事情簡單說了說,她說的不清楚,但我能聽出個大概。那幫帶著九黎圖的苗人,當時就是從這條小路走過去的,小女孩在九黎圖裡受了重傷,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那幫九黎的苗人走的很匆忙,可能又怕小女孩的魂魄到處亂跑,直接順手把她禁錮在這兒,用不了多久,小女孩就會和周圍其它那些一團團飄忽的影子一樣,越來越淡,直至最後煙消雲散。
"他們是順著這條路走的!?"我的肺都快要炸了,不僅僅是為眼前的小丫頭叫屈,更擔憂老鬼他們。
"從這邊走了......"小丫頭順手指了指前面。
我心裡很難受,當時拚命把她從聖域救出來,就是為了保住她的命,她還很小,然而到了最後,還是沒能讓她好好的活下去。我的神魂在周圍又飄了飄,嗖的回歸竅位,神魂入體,再也不畏懼那根木釘,我快步走上去,把那根木釘拔了起來,順手掰成幾段。
"大哥哥......"小丫頭得了自由,頓時一陣歡呼,她或許還不知道自己無形中已經失去了最寶貴的生命,就覺得現在能跑能動,已經是很快樂的事。
人鬼殊途,我沒法再幫她更多,就是擔心她一條弱小的孤魂,會不會再遇到什麼磨難。小丫頭在我身邊來回歡快的跑了幾圈,猛然間停下腳步,眼睛呆呆的望著天邊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暉。
"媽在喊我,我看見她了......"小丫頭怔怔的望著很遠的地方,好像看到了什麼,她回過頭對我招招手:"大哥哥,我走了,媽在喊我......"
她越跑越快,漸漸的完全從感官中消失,我回過神,如今總算得到了那麼一點點線索,九黎的苗人是從這條小路走過去的,但是他們已經經過了一段時間,現在走到什麼地方,沒人說的清楚。得到這點線索,連休息的念頭都打消了,我們兩個就順著這條小路一口氣追了下去。河灘上的路不多,一條路斷斷續續的延伸出去很遠,我們悄悄過了幾個旁門家族的地頭,繼續尋找下去。
一連趕了四五天,全走的陸路,鐵打的人也吃不消了,被迫停下來休整休整。我和大頭佛在一條小河溝旁邊停了停,弄了些水燒開了喝,大頭佛閒不住,用一根削尖的木棒站在水邊叉魚。我沒那個心情,喝著水,心裡和壓著一塊石頭一樣。
正想著,從河溝上面順水飄下來一團東西,那好像是被一團衣服包裹著的東西,亂糟糟的一團,大頭佛眼明手快,用木棒把那團東西勾住,還沒有拖上岸,一股濃的化不開的臭氣已經撲面而來。我和大頭佛對那種臭味很敏感,一下就嗅出是濃烈的屍臭,頓時緊張起來。
"這是什麼?"我還沒有真正靠近,已經被那團東西噁心的想吐,但是目光一瞥,又覺得這團散發著濃烈屍臭的東西並不像一具屍體。但是它很噁心,簡直不能靠近,視覺嗅覺受到的強烈衝擊就像一根線,在嗓子眼上掃來掃去,忍不住就會吐出來。
"我看看。"大頭佛也真下得去手,用木棒把那團東西勾到岸邊,直接伸手拉住上面一根帶子,提了上來。這團東西在水裡泡的有點發脹,至少一百七八十斤,彭的摔在岸邊,腥臭的黑水濺的到處都是。
我們完全沒有想到中間會遇到這樣的事,一下子就被這團東西吸引了。我站在大頭佛身後,強忍著呼吸,又湊近了一步。大頭佛用木棒在中間扒拉了一會兒,突然就轉頭對我道:"你看出這是什麼了嗎?"
"是什麼?"我簡直不能再看了,這團東西活脫脫就是一大捆浸透著墨水的棉絮,被泡的到處都是窟窿,稍稍一按,黑水就順著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窟窿朝外冒,那種噁心的程度無法用語言形容。
"是個人。"
"是個人!?"我怔了怔,身上的汗毛唰的就直立起來,這團黑乎乎的東西被衣服裹著,還有水裡的水草泥沙在外面纏了一層,怎麼看都沒有半點人樣子。
"你看。"大頭佛把外面的幾根水草挑開,又用木棒戳透外面那層被泡的發脹的黑乎乎的粘稠物,頓時,一截淡墨色的骨頭就從裡面露了出來。這一下我就看出來,這可能真的是個人,不知道因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爛哄哄的樣子。
"你要不要去吐一會兒,這人是順水漂下來的,你剛喝了河溝裡的水。"大頭佛開始一點點仔細的觀察這團東西,或者說這個人身上的物品。
看了一會兒,心裡就有譜了,產生了相對的猜測。我覺得這個人是被某種毒物侵蝕,爛的不像樣子,臨死前墜入了河溝,一直飄到這兒。那種毒猛烈致命,沾上一點就有可能讓整個人都爛成一團糟。屍體本身已經沒有什麼可看的了,但是那團黑乎乎的爛肉裡面,埋著一支手槍,看到這支槍,我本來就緊張的心情更縮了一圈,整個河灘上,除了老刀子那幫人,沒有誰會帶著這種制式槍支。
這又是老刀子的人?怎麼會死在這兒?
我把手槍拿起來,吊到水裡沖了好一會兒,徹底沖乾淨,槍裡還有三顆子彈。這時候,大頭佛在衣服外面找到一個包,裡面裝著一些東西,都被水泡的面目全非,只有一個封了口的油紙袋子還算完好。
袋子一打開,從裡面掉落出來幾張紙,密密麻麻寫的全是字,但是我跟大頭佛撿起紙,大眼瞪小眼互相望了半天,兩個人都不怎麼認字,紙上寫的什麼,完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