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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節


龍鰓避水,這是聖域的異象,在水中如履平地,水性超強,兩個人下水的時候,金窯和旁門的人仍然斗的不可開交,彌勒和金大少也被纏的脫不了身,兩個聖域龍鰓下水之後飛快的游向大鼎,岸邊的工具都是現成的,只要把大鼎縛住,就能拖上來。
我再也顧不上回想旁門頭把的事,大鼎顯然要比這個重要,但是站在岸邊,根本阻止不了兩個龍鰓。我心一橫,飛身猛跑幾步,直接跳到水裡,我身上帶著鎮河鏡,一路游過去,周圍的陰兵就晃晃悠悠的避開。兩個孟家的龍鰓就像是兩條水裡的魚,靈動異常。
他們看見我不顧一切的游動過來,立即調整了策略,一個仍然想辦法要縛住大鼎拖上岸,另一個抽身過來阻攔我。在水裡,本事通天的人如果不通水性,照樣會被整的死去活來,我自問水性不差,然而在兩個龍鰓面前卻顯得力拙,本來想拚命纏住對方,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但衝我而來的龍鰓不到面前,嗖的鑽進水裡,無影無蹤。
我心知要糟,一把握住刀子,但來不及回頭四顧,腳脖子頓時被人抓住了,用力的朝下拖著。在水裡沒有借力的地方,身不由己的被拽下了水,越陷越深。我心裡有點慌亂,龍鰓不怕水,一口氣能憋很久,他這明顯是要把我活活淹死在水中。兩個人一上一下急速朝河水的深處墜下去,我猛然一彎腰,揪住對方的頭髮,刀子隨即猛捅。
我和這個龍鰓頓時扭成一團,仍然不斷朝深水中下沉,漸漸的,我看到了已經支離破碎沉入水底的船棺。水中的大鼎浮出了水面,大鼎原本所鎮的位置上,有一個巨大到好像無底的漩渦空洞。一圈一圈的魚在周圍游動,隱約夾雜著幾具河裡的浮屍。我憋著的一口氣耗了一半,心裡越來越亂,龍鰓像是八爪魚一樣把我纏的很緊,我抽空捅了幾刀,但是水裡力道受阻,刀刀都不致命,對方受傷吃痛,拽的我更緊了。
我們糾纏著一直沉到漩渦的上方,漩渦沒有什麼吸力,但龍鰓不肯放手,周圍的魚圍上來一陣猛咬,彷彿是在阻止我們。我心裡緊張,可一下子回想起來,這個漩渦下面,就是石頭棺材和大鼎要鎮的東西。
對我來說,那是個最大的謎題。禹王十死十生,血肉鑄九鼎,河鳧子七門前赴後繼,千百年來寸步不離大河,完全就是為了鎮住漩渦下面的東西,他們要鎮住的,究竟會是什麼?
心裡存著這個念頭,身子又下沉的飛快,兩個人穿過一層一層的游魚,一下落進了漩渦中。一進漩渦,光線如同被完全阻隔了,黑的要死。我的氣不足,已經快要受不了,但是龍鰓陰魂一樣的糾纏,我一急,丟了手裡的刀子,兩隻手硬抓著他的脖頸,全力一掰,他的水性比我好,力氣卻沒我大。被逼到絕路上的時候,全身上下的潛力都被激發出來,我聽不到骨頭斷裂的聲音,然而能感覺龍鰓的脖子猛然一軟。
我估計他的脖子已經被我硬掰斷了,但兩隻手還是死死抓著我的衣服,不斷的下沉著。漩渦下面不知道有多深,我護住腰裡藏著要緊東西的小包袱,一下脫掉幾層外衣,把已經死去的龍鰓甩開。
肺裡存著的一口氣即將用盡了,我很想看看漩渦下頭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又怕不能安全的返回水面。一猶豫,就想著先活命再說。
就在我雙腳一蹬,要全力上浮的同時,身子可能已經接近了漩渦的底部,那一瞬間,眼前突然通亮一片,漩渦下面隱隱冒出一層白光,偶爾有巨大的水泡緩緩的浮上來,啪的破碎。我心裡一動,折身湊近一個上浮的大氣泡,一頭紮過去,換了口氣。氣一足,心裡就安穩了許多,我注視著下面那片白光。
在我的印象中,大河只要到了河底,就算完全到底,但是完全沒有想到黑乎乎的漩渦下面還有另一方天地。漩渦下的空洞延伸出去很遠,我看不到邊際。一片朦朧的白光中,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在浮動,但是水流漂移,河水又有點渾濁,我看不清爽。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就想看看漩渦下到底是什麼。我努力繼續下潛,但是沒等真正靠近,就感覺有一股無形無質的力量,阻攔住了下潛的趨勢。那股力量儘管不怎麼猛烈,卻像是柔韌到了極點,不管我怎麼用力,都無法在下去一寸。
不能真正落到漩渦的底部,可能就無法看到那片朦朧的白光下頭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停滯了片刻,又從另一個巨大的水泡中換了口氣,一彎腰想要用力衝下去。那股柔韌到無法穿透的力量猛然一盛,頓時把我甩了出去。
身體在水裡不停的翻滾,不知道轉了多少圈,搖搖晃晃的要從漩渦中浮出。腦子微微有些眩暈,就在這時候,我從旋轉從模糊看到,那片白光下頭,浮現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字。我肚子裡沒有多少墨水,認不出那個字,只想先用心把它的輪廓記下來,但是那股力量在不斷湧動,一下一下把我頂出了漩渦,離開漩渦,再沒有換氣的餘地,我只能全力上浮。
沒有龍鰓的糾纏,我浮的很快,雙腿一蹬,幾個起落就從水面下浮起。我跟龍鰓沉進水底就那麼一會兒工夫,水面上另一個龍鰓已經縛住了大鼎,岸邊的旁門人抽出一部分,要把大鼎拖上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拉車老太
在大鼎要被拖走的一刻,我沒有過多的想法,也不在乎會不會又讓龍鰓纏住,心裡只是抱定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鼎落在旁門人手中,所以馬上浮過去阻擋。
"弟兄們!給我衝散他們!"金大少不知道大鼎的來歷,但是看我冒死要阻擋對方,頓時也急了,扯嗓子招呼金窯的人:"把前面那些人給我打跑!"
金窯的人不算很多,勉強跟旁門鬥個平手已經非常困難,我游到大鼎旁邊,用力割斷一根繩子,龍鰓又一次沉到水底,可能想要故技重施。我繞著大鼎游動,鼎上的繩子太粗,割斷兩根之後,幾乎已經要被拖到岸邊。
就在此時,從不遠處又亮起了一大片明晃晃的光,人數很多,為首的那個一身紅衣,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排教的紅娘子。排教本來跟旁門不是一派的,但是很可能因為那個很像我的人的原因,排教也開始向旁門靠攏。
"知道你們搞不成這事,我親自來助陣。"紅娘子健步如飛,一口氣跑到河灘,瞥了頭把一眼,道:"這個人情,你記好了。"
"用不著,這是我們旁門的事。"旁門頭把似乎對紅娘子也很不感冒,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年紀不大,氣勢不小。"紅娘子很可能也為了大鼎而來,一擺手,身後一大群排教的人已經湧上河岸,七手八腳拉動繩索,大鼎受不住這樣的大力,我也隨之跟大鼎一起被拖上去。
"冤家路窄。"紅娘子站在河灘上,一眼就望到我,這不知道是我和她第幾次見面,每次見面,都生死仇人一樣。紅娘子的目光頓時變的冰冷,親自從後面人手裡拿起一支火銃,直直的對準這邊:"不用管那麼多!直接轟死他!"
"你也太狠了吧!"金大少拐著腿朝那邊跑,想要攔住紅娘子。
火銃的引信被點燃,銃口隨即噴出一團火光和鐵砂,我被迫沒入河中,躲避襲殺。一團鐵砂噗噗打到大鼎上,大鼎嗡嗡的響,鼎身彷彿又流下一串血跡。
"你的私仇先放到一邊兒!"旁門頭把有點看不慣紅娘子,喝道:"如果那東西突然回來,這一群人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危言聳聽!"紅娘子從很早以前就垂涎旁門頭把的位置,對頭把很不客氣,一邊讓人繼續發銃,一邊道:"我在河灘這麼多年,出去問問,紅娘子什麼時候怕過誰......"
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從河灘另一邊驟然閃過一大片翻滾的風雲,河灘的沙子彷彿全部被捲上了天,翻滾的塵沙水珠間,一口石頭棺材的影子急速飛來。紅娘子後半截話硬生生嚥了回去,望著石頭棺材,神色中劃過一絲驚恐。
吼......
石頭棺材還沒有真正飛到河面,那只威猛的大虎已經飛身躍了出來,三米來長的身軀風雷流轉,一下跳到將要被拖到河灘的大鼎上,那個孟家的龍鰓還在周圍跟我糾纏,望著大虎撲來,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轉身就想先鑽進水裡避一避。
大虎昂首一吼,聲響如同天雷閃過了河面,龍鰓的身子一下從水裡被震出來,大虎一爪子拍過去,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力量,龍鰓帶著聖域的血統,但是整顆腦袋被虎爪直接拍的粉碎,哼都沒哼一聲,浮屍河面。
"打死它!"紅娘子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還在吆喝身後的排教屬下,想一起動手圍殺大虎。
"你別犯渾了!"旁門頭把跺了跺腳,萬分不甘的朝後飛退:"你知道這是什麼!還要殺它!"
兩個人說了一句話的功夫,大虎從大鼎直接跳上河灘,岸上圍著一些人,都是拉動繩索想要把鼎拖上來的,這時候跑都跑不及,大虎尾巴一甩,七八個人仰面被打的屁滾尿流,虎爪左右揮動,一旦沾上邊,半截身子就被打的稀爛。
"跑啊!"那些人都被嚇呆了,轉身四下逃竄,大虎又東追西跑的晃了一圈,冷冷注視著已經躲到遠處的人,折身跑會岸邊,爪子一揮,大鼎上綁著的繩索應聲而斷,整個鼎嗡嗡一晃,慢慢重新沒入水中。大虎跳進石頭棺材,棺蓋啪的合上,也隨著大鼎落進水裡,它們下沉的非常快,轉眼就不見了。
這場變故一晃而過,等我回過神的時候,一切彷彿都平息了。我赤著上身從水裡爬到岸邊,剛剛站穩腳,金大少和彌勒一起跑了過來,看到我沒受什麼要命的傷,才放下心來。
"我覺得吧,我這門婚事是要吹。"金大少咂咂嘴巴,道:"那個老丈母娘很難相處,跟誰都欠她二斤黃豆似的。"
"我們也快走。"我回頭看看,旁門頭把的人退的非常快,但紅娘子他們還在附近,看到大虎消失,隨後又冒出頭朝這邊而來,我推了推金大少,道:"跟你爹快走吧,這兒應該是沒事了!"
"往哪兒走!"紅娘子一聲大喝,語氣犀利無情,我知道,她已經恨透了我,每每都讓排教連同她本人顏面掃地。
"這件事,我得跟你說道說道。"金總把抽出身,迎著紅娘子就走過去,道:"當初兩個孩子的事情,是你親口答應的,你要的聘禮,咱們一分不少,都給你送去,但是事情好端端就鬧起來了,你得給個說法。"
"我不願意的事,就是說法,金窯的人先閃開!"紅娘子只是衝著我來的,完全沒把金總把放在眼裡。她一過來,後面那些排教的人也隨之趕來,氣勢洶洶。
吱呀吱呀......
這時候的天色已經濛濛發亮,紅娘子迎面奔來的時候,一輛小木車從河灘的遠處慢騰騰的過來。那是輛看起來有點怪異的小木車,木車本身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是拉車的人是一個看上去六十來歲的老太婆,而小木車上,半躺著一個老的已經看不出年紀的老頭子,老頭兒的年紀實在太大了,坐在車子上不停的喘氣咳嗽。
這樣一個老太婆,拉著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兒,沿著河灘慢慢走到附近,看到這邊的動靜,就停了下來。河灘上的人全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紅娘子朝那邊瞥了瞥,目光又挪到我身上,陰冷道:"我說過,只要再遇見你,就必殺你!"
"來吧!"我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這個人當年誘殺我爹,被爺爺殺平了排教,最後饒她一命,她沒有因此感激收斂,反而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樣,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是個男人,被逼到這個地步,已經無路可走。
我知道憑自己現在的實力,可能鬥不過紅娘子,但是胸膛中的血一直都在翻騰。排教的人一上來就逼住金窯的人,彌勒和金大少身不由己,剛剛跟旁門一場大戰,現在又被排教圍了起來。
"去死!"紅娘子一伸手,袖子裡抖出兩把又窄又利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