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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節


他主意打定,立刻帶著家人避開,將朱家老大的遺體和孫女朱小玖送回朱家之後,馬不停蹄,離開了舟山群島。
事發兩日之後,他打電話給我,說明此事,而我卻也沒有任何借口為難於他。
事實上,對於這個曾經的患難之交,我也生不出多少拿捏他的心思,甚至連洛飛雨的下落,我都沒有向他談起,只是簡單地問候了一下他母親的病情,便不再多聊。
此時此刻的我,已經不再是非黑即白的青皮二愣子了,多一些這樣的朋友,總比多幾個敵人好一些。
朱家大兒久病於床榻,命在垂危,朱家早就有所預料,但朱貴這一家之主卻是老當益壯,看著還能夠多活好些年的模樣,如今卻慘死海中,實在可惜。
朱家在這漁村之中威望甚重,那葬禮也隆重得很,幾乎全村人都跑來參加,而且十里八鄉,也都陸陸續續來人弔唁。
好在朱家與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澄清,眾人對我倒也沒有太多的反感之意,而是多了幾分感激。
要不是我們,朱貴的屍體都未必能夠找到。
儘管是常年在海中討生活,不過終究還是得土葬,朱貴和他家大兒被葬在了一處靠海的山崖之上,能夠遠遠地望著大海,看那潮起潮落,日生日沒。
這般的佈置,也算是對他那縱橫東海的一生,有了個交代。
現場十分隆重,小玉兒全身素縞,以子女後輩的姿態一路拜祭,哭得倒也是動了真感情,稀里嘩啦,而布魚那傢伙表面上說自己與她並無逾越的關係,但是卻全程陪同,慇勤得很。
經過這幾次的周折,想必那女子應該也懂得了這時間的險惡,同時也會更加珍惜那些真心對待她的好人。
比如……布魚!
我想到這兒,被葬禮現場氣氛弄得十分凝重的心情也輕鬆了一些。
不過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我也只是瞧見了,樂和一下,並不會太過於關注。
年輕人,終究有年輕人的生活,像我這般的老傢伙管多了,反而弄得他們不自在,適得其反。
葬禮過後,我與朱貴的二兒子談了一會兒。
交談之下,我方才得知,朱家原來是五行遁法一脈,此脈往上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刺殺過東吳小霸王孫策的道士於吉,後來此脈因受人嫉妒,屢遭追殺,唐朝的時候分作兩派,一派走了日本遣唐使的路子,東渡日本,與當地的神道教結合,變化為忍者之術;而另有一派,謹守正朔,一直延留至今。
當然,千年過去,開枝散葉許多,也多有沒落,東海朱家並非唯一,只是以五行之癸水最為嫻熟而已。
朱家二子與我說起,這傳承,至他父親這一代,算是奇峰陡出,只可惜虎父犬子,無論是他大哥,還是他自己,都不是修行的材料,一直沒有什麼建樹。
反倒是他家女兒小柒,算是個料子,只可惜老父卻死去。
說了許久,他的意思,卻是想要給自己女兒走個門道。
我之前見過他女兒朱小柒,算是一個明事理的女子,不過我實在是沒有什麼精力帶人,也不會貿然答應下來。
好在我曾經就職過的華東神學院最近幾年辦得不錯,紅紅火火,跟茅山也有許多千絲萬縷的聯繫,我也能夠說得上話,當下也是寫了一封薦書,交到朱家二子手中。
對方千恩萬謝,我反倒是有些意興闌珊,想著對方說了這麼多,有一句話是沒錯的,那就是「虎父犬子」。
朱家日後想要興旺,在江湖上再嶄露頭角,也就只有靠第三代人的努力了。
我與他也沒有太多可聊的,簡單幾句,便也就起身告辭。
葬禮結束,小玉兒便準備離開了。
我不知道布魚到底是怎麼跟小玉兒說的,但是也曉得,我這邊剛剛跟民顧委翻了臉皮,回頭再帶著那軟玉麒麟蛟露面,實在是有些太過於張揚,而萬一有些心懷不軌者,終究也是一件麻煩事。
相反的,小玉兒自行離去,等事態平息一些,到時候再聯繫,或許會更加適合一些。
這是我心中所想,但我卻並沒有表露出來,瞧見聽聞消息之後,如喪考妣的布魚,我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送人送到海畔,小玉兒與我們一一告別,這姑娘倒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言語之間,也頗多感傷,布魚更是依依惜別,頗為不捨,場面一時有些煽情。
軟玉麒麟蛟離開之後,我們這邊的事情也基本上處理得差不多了,不管情緒低落的布魚,我立刻吩咐眾人,準備回京事宜。
處理首尾妥當,我們在次日返回京都,照例到總局銷案,然後又參加了烈士李何欣的追悼會。
而剛剛一結束,總局辦公室那邊就來了電話,讓我去王總那裡一趟。
我知道該來的終歸要來,硬著頭皮來到小紅樓,走進辦公室,瞧見王老大的禿頭,莫名發現有幾分光澤黯淡。
王總局等了我許久,我一進來,他便抬頭看我,盯了許久,搖頭歎氣道:「小陳,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裂開嘴,勉強笑道:「王總,你知道了啊……」
王總局眉頭一掀,盯著我說道:「你覺得這種事情,我有可能會不知道麼?還是說,你準備把這件事情,給吞到肚子裡去,我不提,你也不說?」
我低下了頭來,心中嘀咕道:「媽的,這事兒是誰告的密?」
第六十五章龍脈之責
我本不指望這件事情能夠瞞得了太久,畢竟當時人多眼雜,不管是從我這邊,還是從黃天望那邊流傳而出,都不是人力所能夠控制的。所以也沒有多加辯解,舔了舔嘴唇,只是嘿然一笑,也不多言。
王紅旗瞧見我這個態度,搖頭歎了一口氣:「你知道麼,我時日無多,本來準備運作,把你給捧上來,然而在這關鍵時刻,你又出了這麼一檔子的事情,你讓我如何是好?」
時日無多?
聽到這話兒,我頓時就收斂起了笑意,瞧見王紅旗原本矍鑠的精神再也不復。錚亮的光頭也多了幾分黯然,心中一慌,出言問道:「王總,你這是……」
王紅旗搖了搖頭,雙手撐在桌面上,問我道:「告訴我,那軟玉麒麟蛟就有那般重要麼。值得你如此出手?」
身居高位者,其實對於這類事情,看得並不是很重。就算是睿智如王紅旗,也有一些不理解,這事兒關乎到我行事的正義性,我倒也不敢馬虎,趕忙將當日與黃天望的爭辯,與他一一講來。
談到這些的時候,王紅旗又是長歎了一口氣。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而他在跟我解釋,說黃天望在年輕的時候,曾經有一個愛人。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那種,結果最後被一條黑色巨蟒所殺,而他卻報不得仇,於是憤恨之下,投身入了公門,靠著龍脈滋養,迅速成就了一身偉業。
有著這樣的經歷,他自然對天下間所有妖屬都抱著一種敵視的態度,而據他所知,那條黑色龍蟒,最後也是幻化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