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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節


剩下的我,則需要面對的就是這屋子裡面冒出來的夫妻檔了。
我往後一退,站定了身形,裡面衝出來的那個男人也將地上的媳婦給扶了起來,我瞇眼瞧去,卻見是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下巴留著一縷山羊鬍,三角眼,紅鼻子,跟普通的市井人物沒有什麼區別,不過在他的手上,卻拿著一把前段尖銳的鐵鏟,那鏟桿子雞卵般粗,被汗和老繭磨得油光水滑,顯然是一把稱手的奇門兵器。
我打量對方,而對方卻看了一下左右,寒聲說道:「到底是哪路的好漢,不問自來,實在是好沒禮貌!」
那人摸不清我們的來路,出言試探,而他被欺負了的婆娘卻是一肚子火氣,大聲罵道:「管他娘的什麼來路,先弄趴下了,再慢慢整!」
被自家婆娘這麼一催,那男人便不再多言了,將手中的鐵鏟一震,朝著我兜頭鏟來。
我很難形容這個男人的手法,每一擊都好像在鏟土一樣,結結實實,不過讓人覺得恐怖的是,那鏟子舞弄出一大團的雪花,而隱約之間,卻還有陰風洗滌,黑霧瀰漫,我便曉得這也是一件法器。就是有著這東西在,才使得那婦人有著如此的決心,而我則因為攜帶不便的緣故,飲血寒光劍一般時間裡都是由小白狐兒幫我保存的,手上除了小寶劍,倒也沒有順手的武器。
不過小寶劍雖說短小精悍,但是從李道子那兒繼承而來的東西,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小覷的,我被這一番攻擊逼得連連後退的時候,當下也是果斷地拔出了這辟邪小劍來。
我剛一站穩,突然空中就是一道響鞭,原來那女人也回屋取來了稱手的兵器,卻是一根黑索長鞭。
這夫妻兩人一前一後,將我圍住,男的說道:「丁歡,速戰速決,打完趕緊撤離。」
那女人得意地揚著鞭子,冷然笑道:「放心,對付這麼一個毛頭小子,老娘有的是經驗,抽不死他,我就不姓丁!」
兩人一前一後,夾攻而來,前面這個一桿奇門兵器,而後面則是呼呼的鞭聲,著實有些嚇人。不過我卻並不慌張,雖說肉眼之中一片寒光乍現,但是氣場感應之中,卻曉得這兩人的修為,終究差我一些,特別是那婦人,實在是不夠瞧的。
說時遲那時快,最先到達的是那婦人的黑索長鞭,在空中又是一個炸響之後,帶著凌厲的風朝著我的身後席捲而來。
我頭也沒有回,小寶劍甩出,將那鞭首給擋住,那婦人用勁一抖,將我的小寶劍給赫然纏住,兩邊一用力,便成僵局,而這邊的男人也殺到跟前,那鏟子朝著我的胸口猛然一戳,卻有雷霆之勢。
他來的兇猛,然而我卻不慌不忙,當下雙腳一站,將纏在小寶劍那端的長鞭猛然一拉,那婦人卻擋不住我的勁道,不由自主地朝著我這裡跌落而來。她的反應倒也挺快,慌忙棄鞭而逃,卻不料我當下一個風眼的勁道鼓蕩而出,她腳一歪,朝著旁邊斜斜跌落而下,我立刻移形換位,將跌落的那婦人給一把抄了起來,然後將她擋在我的面前,也抵住了男人的風雷一擊。
那男人是個收放自如的厲害角色,眼看著自己這一鏟就要將自家婆娘弄成兩截,連忙收住了去勢,卻不想那鏟子之上瀰漫的黑氣剎不住腳,盡數鑽入了婦人的身體裡。
被這黑氣一鑽,我懷中的這女人渾身便是一陣冰涼,我瞧見她脖子後面的這一片白皙皮膚迅速泛起了青色,雞皮疙瘩一大片冒出,心中也有些驚訝,想著剛才我若是硬拚,只怕雖能擋得住這鏟子,卻扛不住那撲面而來的黑氣。不過被我制住的這個女人雖說失去了戰鬥力,但是那男人卻是勃然大怒起來,臉上突然間就是青筋直冒,蚯蚓從他脖子上面的血管一直遊蕩開來,接著他一聲立刻,將那鏟子朝著地上猛然一拍。
我起初不明白他的用意,結果突然感覺腳下一陣危險,下意識地騰空而躍,就在此時,我的餘光處瞧見地上突然冒出一排骨刺,出現在我剛才的腳下。
骨刺之上黑光縈繞,顯然是藏有劇毒。
不過這鬥爭也到此為止了,我一個翻身上前,凌空朝著這男人拍了一掌,他鏟子拍在了地下,來不及回身,唯有抽出一掌朝我對來。
砰!
茅山掌心雷!
雷意勃然而發,男人一開始只以為是隨意一下,卻不料那洶湧磅礡的雷意轟然而來,頓時就是一陣僵直,身子像木樁一般地朝著地下倒去。我落地之後,朝著他擒拿過去,卻不曾想他竟然將舌尖一嚼,朝著我噴出一道黑色的血箭來,就在我偏頭避開的時候,他憑著這拚死反抗,朝著房頂跳開,準備逃走,然而剛剛一上去,卻發現一大蓬光華瀰漫的劍光朝著自己全身罩來。
這每一劍都是如此凶狠,男人不敢力敵,再次摔落地上來,卻不料我這奔雷又一掌,直接將他打在了牆壁上面去。
男人後背著地,整間房子都在動搖,數道裂痕以蜘蛛網的方式,朝著四處蔓延而去。
我立足了腳,這是從房頂上面拋下來了一個黑影,直接摔在了院子的地上,我低頭一看,卻是先前拚死逃開的那個陳子豪。
接著手上拿著軟劍的張勵耘也跳了下來,掏出兩副手銬,將陳子豪和婦人丁歡給直接銬了起來,然後去搜他們的牙床,並沒有發現裡面藏得有毒囊。
看來誰有誰沒有,這裡面是有講究的。
一陣巨大的眩暈之後,那男人睜開眼來,瞧見兩具錚亮的手銬,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遲早是會出事的,哎……」
長長一歎,無盡淒涼。
第十三章兄妹鬩牆,相愛相殺
這男人一副鬱悶難擋的模樣,而我則走上前來,一腳踩住了滾落一旁的鐵鏟,沉聲問道:「蒼天鼠丁波?」
他抬起眼皮,瞧了我一眼,慘然說道:「現在,你能說說自己是什麼來頭了吧?」
我盯著他一會兒,不確定他嘴裡是否有毒藥,但是曉得像他這樣的人,必然還會有臨死反噬的能力,於是也不好過分相逼,保持距離,平靜地歎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句話引起了他的共鳴,眼睛眨了兩下,問道:「如此說來,鄭成利和董瀝夫是落在你們手裡了咯?」
我點頭,問道:「這事情其實也沒有這麼複雜,一個普通的偷竊案子而已,即便是那東西是國寶,最多也不過坐幾年牢,有人提醒我,說你們老鼠會剛烈得很,經常會有人在後槽牙裡面放毒囊,一旦事情敗露了就咬破自殺,我就奇怪了,人命就有這麼賤?丁波,你看看,你老婆在旁邊,你也在這裡,有什麼情況,說什麼情況,坦白從寬,這個不是假話,說不定這事兒也拿捏不了你們,有什麼可隱瞞的呢,你說對吧?」
丁波堅持問道:「你還沒有說,你們到底是何方人物?」
我沒有再隱瞞:「宗教局二司特勤一組組長,陳志程!」
丁波渾身一震,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容來:「我說到底是什麼人物,竟然能夠這麼快就找上門來,原來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有關部門,這就難怪了。陳組長,你想知道什麼事情,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被張勵耘制住的那婦人丁歡卻尖聲說道:「丁波,你這狗日的若是敢出賣俞會首,老娘就算是死,也不會饒過你的!」
她一發聲,丁波說的話就停住了,一臉為難地說道:「小妹……」
什麼?小妹?
丁波、丁歡,是了是了,果真是兩兄妹,不過深夜裡面睡在同一個房間裡面,衣衫不整,這是要鬧哪樣?
我一陣詫異,張勵耘卻一把摀住了那婦人的嘴巴,接著就地取材,用鞋帶和衣物,將這兩人給捆了起來,婦人丁歡不斷掙扎,卻最終逃不過張勵耘的捆束,最後只有「唔唔」發聲,眼淚鼻涕一齊流了下來。丁波瞧見自家妹子被這樣對待,朝著我請求道:「我若是說了,你能將她給放了麼?」
我搖頭,平心靜氣地說道:「案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沒辦法將她給放走,不過如果一切塵埃落定,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係的話,我可以盡量調動關係,不追究到她的身上來的。」
丁波與我對視一眼,然後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情況我可以跟你講,這次事情,其實跟小日本有關係……」
丁波告訴我,老鼠會因為有很多古董需要銷往海外,所以認識了一些外國客人,前段時間有一個日本人找到他們的聯絡人,委託他們幫忙將存放在白雲觀中的御賜長生牌給偷出來。老鼠會平日裡做的都是死物的生意,風險低,利潤大,最是爽利,反而是這種活物,基本上是不敢招惹的,一來樹大招風,二來也是怕人報復,不過這個日本人是老鼠會最重要的幾個海外客戶之一,如果得罪了,以後銷贓就變得十分難了,也賣不出一個好價錢。
日本人瞧見他們很猶豫,便直接下了一記重錘,告訴他們,倘若這次生意談成功了,以後他們出貨的價格,一律在市價水平線,上浮一成。
這可真的是讓人有些瘋了,而正好會首的弟弟在京城,他還帶著一名新結交的厲害角色,心中有所憑恃,想著這樣的美事,不干白不幹,只要策劃了得,隱秘周全了,白雲觀未必能夠找上門來,所以就接下了這活兒,然後跟日本人合謀許久,最終通過種種手段,將那御賜長生牌給偷了出來。整個事情之中,負責這一帶地盤的丁波是最為反對的,然而會首的弟弟在此,卻也容不得他來指手畫腳……
當初跟日本人接洽的聯絡人就是被張勵耘綁得結實的陳子豪,這事兒是丁波這兒接的,但是具體插手的,卻是會首弟弟俞頭。
講到這兒,事情的經過我基本上已經明瞭,怪不得我一直覺得那個加籐一夫總是對我有些隱瞞,怪不得赤松蟒一定執意要打著我們的旗號去白雲觀確定消息,這裡面竟然真的如我們所預料的一般,是日本人暗地僱傭了老鼠會的人,將御賜長生牌盜出來的,而赤松蟒之所以會如此,恐怕是因為想要治癒困擾自己許久的腎虛,不能人事的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