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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節


想來也是,能夠被鎮壓千年而存活至今的,要是沒有兩把刷子,咱家茅山也未必願意讓你佔用這麼一塊風水寶地來當牢籠。
當我明白這一切之後,再次跪拜道:「既如此,那麼徒兒便永遠都不使用那深淵三法了,免得再做這等禽獸之事來。」
師父瞧見我一臉赤誠,將我給拉了起來,溫言勸慰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這事兒倘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那自然是罪無可恕,然而剛才的你,不過是被那阿普陀的潛意識投影控制了而已,發現得越早,就越無害,唯一不好的,就是它傳你的深淵三法,當真是為了你而量身定制的手段,倘若你能夠得學,便可以獨當一面,也可以出來幫為師做許多事情了,放棄了實在可惜。不過對於觀想蠱惑術,為師並不是特別擅長,得想一個周全的法子。」
我瞧見師父並沒有怪我,心也終於放回了肚子裡面,然後又問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師父沉思片刻,這才說道:「當年世界,遑論西洋,華夏之內就屬青城山上的重瞳子對這觀想蠱惑術造詣最高,倘若想要破解阿普陀安插在這深淵三法之內的手腳,估計也就只能期待他了。我當年跟隨你師祖周遊天下的時候,曾經跟青城山的人打過交道,也算是有些交情,想來求他們這麼一件事兒,問題不大,不過我不能去青城山,這個關乎於當年的一個誓約,雖然在場者都已仙逝,不在人間,不過人生於世,必然要心存敬畏之心,所以我這裡便留書信一封,你自己找上門去吧——畢竟你這麼大了,也該歷練一下了。」
師父吩咐,我自然不敢不答,不過我雖然知道青城山在錦官城西,但是那兒是四大道教名山之一,想必也是洞天福地,一如茅山,我倘若是沒有個門路或者指引,恐怕連門都進不去。說起此事,師父他也沒有辦法,要知道,一般的洞天福地,對於山門最是看重,即便是以我師父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得知這種信息的。
不過如果我師父親身而至,卻也不用這般麻煩,來到青城山下,報上大名,自然會有無數人前來迎接。
師父沉吟一番之後,然後對我說道:「凡事都有我來幫你解決,這也無不可,不過你既然是茅山大師兄,自然也要有自己的擔當和責任,一味的嬌慣和縱容,只會讓你更加依賴於老一輩的扶助,自己站不起來。這樣吧,我不給你太多的東西,信物一件,書信一封,另外你是我的大弟子,不可無排場,茅山三代弟子之中,你可以挑選兩人隨你同行,一來可以相互照應,二來也是給你撐一下場面,免得到了人家的地頭,卻被人瞧不起。」
此番青城之行,也算是考驗我的個人能力,我並不介意這樣的考較,因為這是師傅信任並且重用我的表現,而且聽到他說可以帶同輩的兩人,我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張宜喜宜嗔的小臉兒來。
因為彼此之間的誤會和進度太快,我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到小顏師妹了,此番倘若是能夠假公濟私,使得小顏師妹得以加入,那麼枯燥的青城之行也變得格外讓人期待起來。
我再次詢問了師父,說無論是誰都可以麼?
師父答是,他告訴我:「你現在並非當年麻栗山下的那個農家小子,而是茅山的大師兄,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我茅山的臉面,所以這一點,你無論如何都要記得清楚,至於諸多師弟師妹,這些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第一要維護他們,起到兄長的責任,第二你也要有領導和駕馭的能力,須知人力有時盡,唯有物盡其用,善於引導,遮掩才能辦成事兒!」
這是師父第一次跟我談起除了修行之外的話題,關於領導力和茅山大師兄的臉面,這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也能夠感受到這裡面的關心,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事兒決定了,師父當場就揮毫潑墨,洋洋灑灑寫了一封簡短的信,然後給了我一方玉珮,龍鳳呈祥,並不算是很珍貴,也就是老舊一點而已。
信紙上面的墨跡晾乾,師父折好封住,然後遞給我,說道:「關於陪你一同去青城的人,你可有想好了人選麼?」
我毫不猶疑地說道:「弟子已經想好了,如果一定要選兩個的話,我決定是英華真人的弟子蕭應顏,和……呃,梅浪長老座下的徐淡定。」
「哦?」聽到這麼兩位意外的人選,我師父立刻顯露出了好奇來,詢問道:「為了會選擇他們兩個,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我在說出人選之前,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較,此刻也毫不猶豫地說道:「事情其實很簡單,選徐淡定,是因為弟子曾經跟他有過合作,他是一個有本事,也有智慧的人,而且還是茅山後裔,在外的身份和地位都算不錯;至於蕭師妹,我的想法就是青城山上的門派繁立,有男有女,倘若能夠帶上一位茅山女弟子,到時候也好溝通一些,而茅山之上,若是論最能夠代表茅山女弟子風華的人物,莫過於這一位蕭師妹了。」
我說得大義凜然,而師父確實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直等到我心懷忐忑的時候,這才點了點頭,吩咐道:「好了,一凡他們差不多弄好飯了,你陪我吃過之後,先回去收拾行李,而我則會通知執禮長老,讓他代為轉達的。」
聽到師父同意了我的提議,我頓時就是心花怒放,當下也沒有表現出來,規規矩矩地在竹林小苑之中吃完了中飯,還陪著小陶陶玩了好一會兒,這才拿著師父的書信和信物返回清池宮,還沒有等我收拾妥當,我便聽到符均過來找我,說鬼谷宮的徐淡定和秀女峰上的蕭應顏師妹趕到了殿前,說是奉了雒洋長老的吩咐,過來與我匯合。
我得了消息,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朝著前殿走去,剛剛過了一道走廊,正好瞧見小顏師妹與徐淡定站在殿前說話,聽到腳步聲,一臉狐疑地朝著我這邊看來。
第四十六章大師兄你的路子好野
徐淡定青衣道冠,小顏師妹白衣勝雪,男的風度翩翩,女的風姿綽約,兩人並肩站立在一起,那叫做一個男才女貌,金童玉女,讓人忍不住稱讚連連。
在外人看來,這兩人並肩而立當真是般配之極,不過我心中卻是十萬個不願意,不過卻也不想說出,緩慢地走到兩人面前來,他們朝著我躬身喊道:「拜見大師兄。」
頂級道門,自然還是有一些應有的規矩在的,我揮揮手,平靜地應道:「兩位無需多禮,今天你們來到這裡,想必是接到了執禮長老的吩咐,不知道你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小顏師妹與我之間還有些芥蒂,並不言語,而徐淡定自那次白合轉世重修之事開始,就與我的交情匪淺,言語之間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嘻嘻笑道:「大師兄,我們剛才上峰頂的時候聊過,也都只是聽到雒長老說了一句,說此番下山有重任,至於是什麼,這些可都得由您老人家來吩咐才是……」
徐淡定說話吊兒郎當,不過卻將自己所要表達的意圖給說明了出來,那就是此行你是老大,你說了算,我聽著便是了。
這就是他給我的承諾,這個看上去總是慢半拍的傢伙,其實是一個擁有大智慧的人,這也正是我除了小顏師妹之外,選擇他的緣故,畢竟前者是為了讓我對此次旅程更加充滿期待,而後者,則真的是被拉過來幹活的。
有了執禮長老的鋪墊,我也不再賣關子,便與兩人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這裡有一份信件,是我師父陶晉鴻寫給青城山重瞳子的,需要我們去送達一下。」
徐淡定一臉無奈,聳著肩膀說道:「不會吧,大師兄,我書讀的少,但是你別騙我,現在我們國家的郵政業還算是可以的,要是寄信,只需要在山下找個郵局就好了,何必派我茅山大師兄,再加上茅山的第一帥哥和第一大美女出馬呢,勞師動眾,勞民傷財啊!」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言語誇張,臉一直繃著的小顏師妹都給他都得噗嗤一笑,忍俊不禁起來,弄得我都忍不住吃醋。
不過我也曉得他的疑惑在哪兒,於是平靜地說道:「前些日子,茅山後院震動,我和小顏師妹適逢其會,遭了一劫,後來流言紛起,相比你也是知道的,師父這次回返,其實也是為了此事。不過具體的情況,跟外界傳言的不一樣,至於是什麼,我就不方便透露了。這個問題複雜,連師父都有些束手無策,而在整個修行界中,青城山的重瞳子算是最有權威者,所以才手信一封,讓我前去問診,至於兩位,則是幫我交際,以及找尋青城山門的助手,這麼說,能夠理解?」
話兒說到這裡,兩人都已經明白了,小顏那一直鬱鬱寡歡緊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明媚的笑容,而徐淡定則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如此,那麼,大師兄,這做事兒呢,我自然最是賣力,不過你可要記住我一份情哦。」
小顏師妹也終於鄭重其事地說話了:「大師兄,嗯,應顏一定會努力的。」
放下心防,認真的少女最是可愛,當下我們也再無分歧,於是收拾好了行李,然後下山而走。
徐淡定自幼便在茅山宗門生長居住,而小顏也僅僅只是在句容附近,都沒有太多遠行的經驗,一出了茅山,自然都是看著我,這山門之外的陽光簡單而明亮,沐浴在這樣的溫暖之下,徐淡定伸開雙臂,將渾身骨骼弄得卡嚓作響,興奮地大喊一聲,然後衝我說道:「大師兄,行萬里路,讀千卷書,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河山大好,任務也不急,不如我們乘著這美好的春色,一路東遊,去看看傳說中的大海,你說好不好?」
他極力鼓動,然而我卻一瓢冷水潑了下來:「看大海?看你大爺啊,還沒有走到海邊,老子就掛了怎麼辦?你行不行,不行我還有時間回去另外找人!」
徐淡定這人尋常的時候倒也還算妥帖,但是一放出外面來,就像關了多年的囚犯,感覺哪兒都新鮮,恨不得多出兩隻眼來,倘若是不攔著,還真的就信馬由韁地跑得沒影兒了。
在我的威脅下,徐淡定總算是妥協了,沒有再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兒來,小顏師妹自然也是乖乖地,於是我也沒有再作停留,一路往南而行。
兩天後,三個打扮奇特的年輕男女出現在錦官城邊,一臉疲憊地打量著這偌大的水陸碼頭,八十年代的錦官城還沒有後來那些高樓大廈以及寬敞的大街,怎麼看都充滿了擁擠,但是在徐淡定和小顏師妹的眼中,卻充滿了新奇,和無所不在的驚訝。
這幾天來我們過得也頗為艱難,茅山之上並無貨幣,導致我們下山來的時候,雙手空空,之前倒也有準備好乾糧,這一會因為太過於興奮,導致什麼也沒有,於是我們餐風飲露,也算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到達。
此番前來錦官城,苦難也算是結束了,徐淡定問我,說那青城山在城西五十公里外,我們在這兒幹嘛?又沒有錢,與其看著流口水,還不如披星戴月,直接趕過去算了。
我茅山子弟,鐵骨錚錚,一不會偷二不會搶,也不會接受施捨,寧願在城外忍饑受餓,也不會多做其它。
然而他們還待給我將這些道理的時候,我隨意找到一個看上去算是老錦官城的人,說出了一個地名,然後得到了具體的所在,二話不說,一路找了過去。
我找到努爾的時候,他剛剛從局長辦公室那兒走了出來,聽說是剛剛得到了表揚。
我一打聽,方才曉得,努爾一個人,一根棍子,將錦官城北部的一家堂口給挑了,而這一家,則正好是素來頗有惡名的鬼面袍哥會的產業。
袍哥會是西川最出名的一種社會活動組織,它長期活躍於解放前時的西川各個階層,上至軍國大事,下至百姓的吃喝拉撒,均有涉及,而鬼面袍哥會則是最為恐怖的一支,它是依托鬼城酆都發展起來的,精研鬼神之術,最基層的成員一律叫做鬼卒,耍弄陰魂鬼靈之術,最是恐怖不過。
然而這樣恐怖的堂口,努爾便憑著手中的一根趕神棍,從頭殺到尾,這樣的戰績,怎麼叫他們的上頭不欣喜,不激動呢?
當得知我們幾天都沒有正經吃過飯了之後,努爾一揮手,帶著我們來到了單位附近的一座蒼蠅館子裡去。
地方不大,但是窗明几淨,還算是講究,四人圍爐而坐,開始吃起了鮮香麻辣的火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