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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節


然而醫院不同。這裡的空氣充斥著病人咳嗽的細菌。某些人身上散發出的惡臭,以及人們最熟悉的消毒水。
在這種壓抑的情況下。我的心情變得更加差勁。實際上,當陽光消失在這個房間的時候,我已經覺得很不舒坦了。
因為在我的身邊,正躺著一個被開膛剖肚的老者。當陽光消失的一剎那,他就出現在我的身邊。那時候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而他也是對我微微一笑。
他胸膛裡的內臟讓我看著有些反胃,而不止是我的床上。陳子寅的床上也有出現一個中年婦女,而王銘怡睡覺的床並沒有。我想起當初王銘怡跟我說過的話,她說鬼魂最多的地方便是醫院。
老者還在對我呵呵直笑,這感覺並不舒服,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眼珠完全漆黑的老頭子在身邊對著自己笑。更何況他是被開膛剖肚的。王銘怡這時候爬起來,她走到我身邊,然後對那老者說道:「去另一張床上。」
這老者乖乖聽從了王銘怡的要求,爬下床走到了剛才王銘怡睡覺的床上躺著。他不能算三十六道鬼中的一員,因為醫院裡實際上大部分死亡的病人都是安樂死,他們在脫離病痛之後,離解脫也不遠,去投胎很是容易。
王銘怡問我餓不餓,我說有點餓,她就打開放在桌上剛買來的保溫盒,裡面是在外面買的白粥。
她一點一點地餵我吃白粥,而陳子寅這時候也從床上爬起來,他看了看身邊的中年女鬼,竟然還很友好地幫她把枕頭理了理。
我對他笑道:「你還挺好心。」
陳子寅搖頭道:「師傅跟我說,每個鬼魂生前都是人,他們如果沒做錯什麼。我們也該像對人一樣對待他們。就好像當我們的親人們死去後,我們也不會忍心看他們被虐待。」
我一想也是,覺得有些唏噓。那中年婦女知道我們看得見她,竟然和我們聊了起來。普通的鬼魂和人類也沒什麼區別,只是眼珠子是完全漆黑的而已。
而陳子寅竟然還很耐心地陪那婦女鬼魂聊天,婦女鬼魂說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很有出息,一個在外面跑業務,雖然說辛苦一點,但是他很勤勞,已經買房娶妻了;還有一個女兒嫁給了鑽石王老五,女婿對女兒非常好。想到兩個孩子過得這麼幸福,她死得時候也很放心。
陳子寅就這麼陪婦女鬼魂聊天,我原本沒放在心上,但五分鐘後,我和王銘怡都是驚愕地看著那個婦女鬼魂。
她竟然變得漸漸透明,這說明她正要去投胎!
這件事情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但它正在發生。十分鐘後,中年婦女徹底消失不見,而陳子寅又是幫忙把被子理了理。
「就……就這麼超度了?」王銘怡驚訝道。
陳子寅點頭道:「這種鬼魂本來就沒有怨念,她說到底就是覺得一直都一個人,有點孤單了。陪她說話解解悶的話,也算是了卻她的一件心事。鬼與人實際上相同,好鬼是好人,厲鬼只是沒放下心中的仇恨。」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好把這些記下,以後說不定還能碰上用場。
到了夜晚,醫院裡人流越來越少,等十點鐘的時候,陳子寅終於開始做事。他從黑色背包裡拿出了一個礦泉水瓶,裡面裝著白色的液體。我好奇地問道道:「子寅,那是什麼?」
陳子寅將白色液體慢慢灑在門口,為我解釋道:「漿糊。」
「漿糊能驅鬼!?」我頓時極為驚訝,從來沒聽說過漿糊竟然可以拿來驅鬼。
陳子寅卻搖頭道:「不能驅鬼。」
這一下就連王銘怡也迷惑了,她好奇道:「那為什麼要往地上撒漿糊?」
「買通這一帶的鬼,免得他們插手。」
陳子寅說了幾句,漿糊已經全都灑在地上。他閉上眼睛,唸唸有詞道:「今天在這兒辦點事,還請各位不要介意。吃飽便離開吧,吃飽便離開吧……」
我和王銘怡驚訝地看著地面,那滿是漿糊的地上,竟然平白無故多出了幾個腳印。而且這些漿糊正在一點點消失,我倆都知道這時候不能說話,便忍著心中的驚奇。
短短兩分鐘的時間後,地上的漿糊就已經被吃了一乾二淨。陳子寅這時候抱拳說道:「來得匆忙,沒給大家準備太多,還請不要介意,請走好。」
等確定鬼魂走了之後,王銘怡開口道:「我們看不見這些鬼魂,子寅你卻能看得見,是因為你的陰氣太過濃郁,還是他們故意讓你看見?」
「陰氣濃郁……」陳子寅解釋道,「我這兩天跟師傅學了本事之後,他一件法器都不給我,竟然找個厲鬼來對付我。我被厲鬼折磨得死去活來,在最後即將喪命的時候師傅才肯出手將我救下。那時候我的陽氣已經所剩無幾,若非我是純陽之體,恐怕早就如純陰之體一樣大災大難。」
我和王銘怡都能想像到那場景的恐怖,按照周天紋的坑人程度,陳子寅一定是被折磨得痛苦萬分。
「師傅讓我這次過來捉鬼,也吩咐說師兄你能學多少便學多少,不懂的地方問問我……」
陳子寅說了一句,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風箏線。他將風箏線圍繞病房四周,隨後在上面塗了一些細細碎碎的粉末。我問這是什麼,為什麼這麼做。
「這些是木屑……」陳子寅說道,「鬼在移動的時候會有一點風,而木屑太輕,很容易就能帶起它。鬼如果不想讓人看見就要隱藏自己,而他們隱藏自己需要耗費陰氣,所以很少有鬼願意把自己隱藏起來。而這次我們對付的有厲鬼,她如果要隱藏自己,我說不定會看不見。」
王銘怡一拍手,欣喜道:「這風箏線極小看不清,只要鬼不小心碰到,就會引發一系列的風箏線顫抖。這樣一來,就會有很多木屑黏在鬼魂身上,我們雖然看不見她,但也能知道她在哪兒。」
陳子寅點點頭,他笑道:「師姐果然是冰雪聰明。」估團廣號。
「接著是最重要的東西,師兄一定要記好……」陳子寅從背包裡拿出一小瓶透明液體,他說道,「這是牛眼淚,擦在眼睛上可以看見鬼,也能破掉鬼遮眼。但是如果鬼隱藏了自己,那便看不到。」
我疑惑道:「牛眼淚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謂牛眼淚,就是黃牛的眼淚,其餘牛的眼淚都沒有通靈效果。農村裡用黃牛來耕種,而等老黃牛幹不動活了,它們就會被拉去屠宰場殺掉換錢。在被殺之前,會提前猜到自己的結局,它們不會選擇逃跑,而是會會跪在地上哭泣,懇求主人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讓自己安樂老死。所以說牛眼淚能通靈,擦在眼皮上可以看見鬼,一次可以持續兩個小時,正好是一個時辰。」
陳子寅解釋一遍,然後將牛眼淚放在我們身邊,道:「現在是十點四十分,等十點五十五分的時候,我們就將牛眼淚給塗上。我並不是要你們幫忙,而是不希望你們會讓我分心,到時候還請師姐照顧好師兄。」
王銘怡拿起我的桃木劍,她點頭道:「放心,我會的。」
我這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正式的捉鬼,心裡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激動感。
萬事俱備,只欠厲鬼了。
第六十一章床底下的屍體:意想不到的結果
十點五十五分,外面的走廊上已經是空無一人。護士在服務台值班,病人們也早已入睡。只有我這病房的燈光還開著,在這黑暗的環境裡讓人感覺有些淒涼。
我們在眼皮上擦了牛眼淚。這東西塗在眼皮上還真是挺不舒服的。另外我們還要小心牛眼淚不能流到眼睛裡。因為一旦流到眼睛裡,就會刺激到眼球。紅腫是小事,瞎了可就不好辦。
塗上牛眼淚後,我發現視線多了一種淡淡的藍色,這種藍色特別淡,可以忽略不計,但它確實存在。
看向窗戶外面,原本那外面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但是這個時候,竟然有幾個人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他們的表情很木訥,有些人滿身是血,有些人身體不全。
這些人,是鬼魂?
我有些驚訝地對陳子寅問道:「我平時也能見鬼。為什麼在塗上牛眼淚之前見不到他們?」
「他們的陰氣太低……」陳子寅說道,「低到幾乎不存在,所以你平日裡看不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