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周倩一看見色鬼的模樣，她立即發出一聲驚呼：「就是他，就是他！」
我點點頭，隨後朝色鬼呸了一口唾沫，色鬼那原本就坑坑窪窪的臉頓時就被我的唾沫腐蝕，他的尖叫聲已經變得非常沙啞，看來受苦不少。
我依照慣例，對色鬼說道：「有什麼冤屈，你可以跟我說來。我看你這傢伙也沒有害人之心，只是這麼纏著女孩，恐怕會讓她煩惱增多。」
說著，我還將手放鬆了一些。色鬼這時候氣喘吁吁，他那眼睛依然還雜盯著周倩：「女人，我要女人！」
這沙啞的嘶吼聲嚇壞了周倩，她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示意她別害怕，這色鬼的膽子實在太小，已經跟唐文燕差不多是一個等級的，根本就沒什麼好害怕的。
「女人不能給，但我可以燒幾個紙糊的給你。」我說道。
色鬼喘著粗氣，紅彤彤的眼睛一直看著我。忽然間，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隨後一腳踹在了我的胸膛，我頓時感到胸膛傳來一陣極寒的冷氣，忍不住後退兩步。
色鬼這時候哈哈大笑，笑得非常誇張厲害，他一邊笑著，紅色的眼睛一邊流下血淚。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得忽然有些於心不忍，便蹲在色鬼身邊，放緩語氣說道：「鬼分三十六道，你排在十六道，實力自然不弱。但你沒有害人之心，可見你生前也是個善人，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或許我可以幫助你。」
色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要幫我？你要幫一個鬼？」
我點點頭，誠實地說道：「我有一些原因，使得我能幫就幫，盡量不殺鬼。跟我說說你的苦處，我會盡我所能。」
見我這麼說，色鬼低下頭，他歎氣道：「我也是被逼的……」
色鬼名為張軒之，是讀書人。
張軒之家境貧寒，父親是一個農民，而母親是紡織廠的一個工人，家裡的收入並不太高，但過得也算不錯。
為了給家裡爭氣，張軒之很是刻苦。在苦讀的努力下，他考上了自己的第一志願浙江大學，這可算是樂壞了張軒之的父母，父親拿出積蓄擺酒席，張軒之家裡的地位也一下子水漲船高。
來到浙江大學，張軒之第一件事情就是報了很多活動，去和許多前輩取經。張軒之一直沒忘記自己的目標，來浙江大學讀書，他是為了改善家裡的生活。
全國人都知道，清華大學出大學士，浙江大學出大富豪。張軒之認定肯定是因為浙江大學有個沒被人發現的優點，所以他瘋狂地吸取這個學校裡的優點，幻想著清苦廿四載，錦衣歸鄉里。
這原本一切都是這麼平常，但偏偏張軒之認識了一個名為李蓉蓉的前輩，是離婚女子。認識李蓉蓉的時候，張軒之二十三歲，李蓉蓉三十歲。三十歲的女人最嫵媚，在一段時間的相處下，張軒之瘋狂地愛上了這個溫柔的姐姐。
張軒之長得帥氣，又富有才華，自然也吸引住了李蓉蓉。兩人交往一年時間，李蓉蓉竟然懷上了張軒之的骨肉。而張軒之借此興奮地提出求婚，卻受到了命運開的一個大玩笑。
李蓉蓉從未離過婚，這一場感情裡，她是導演，而他是演員。
張軒之不遠摻和進別人幸福的家庭，只好約定和李蓉蓉一起去醫院打掉自己的骨肉，從此不再聯繫。
可惜的是，兩人在醫院的情景竟然被李蓉蓉丈夫的朋友看到，當他們剛從醫院出來，暴怒趕來的丈夫就將鹽酸潑在了張軒之的臉上。
一切都毀了。
學業，愛情，原本美麗的夢想都在那一天煙消雲散。犯人得到了自己應有的懲罰，而當拿了賠償金的張軒之回到鄉里，卻發現家庭也已經支離破碎。
原本熟悉的土地上，到處都傳著張軒之在外面亂搞老婆後被人毀容的言語。張軒之的父親氣得一命嗚呼，母親原本每天以淚洗面，在見到張軒之現在的模樣後嚇得神經失常，整天喃喃自語，如同行屍走肉遊蕩在街上。
原本風光的一個家庭如今成了一個笑話，張軒之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他在父親的墳墓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喝下家裡那半瓶農藥，躺在父親的墳墓旁回想著自己的大學時光，似乎是想把自己丟棄在那一片夢裡。
然而他滿腦子只有李蓉蓉，因為他愛那個女人愛得深沉。於是乎，原本應該是怨鬼的他，成為了一名色鬼。若是當初的怨恨再深一些，張軒之說不定會成為媚鬼。
我深吸一口氣，道：「其實你並不膽小，只是你一直克制著心底的那股邪念，你不願去傷害無辜的女子是不是？」
張軒之並沒有說話，只是在沉默。
「你想我幫你什麼？」我見他想對這問題興致不高，就開口問道。
忽然間，張軒之跪在我面前，他對我重重磕了個頭，我急忙也跪下來，只怕折壽。巷子裡，張軒之的哭泣聲非常清楚：「你能捉住我，代表你確實是有本事的人。我有兩件事情想請你幫忙，希望你能做到。」
我扶著張軒之，認真道：「但說無妨。」
張軒之哭聲淒厲，很是揪心：「父親那一口氣不曾嚥下，我每日都要去他那墳墓看一遍，總見他飄蕩在墳墓四周，不肯投胎。我知道父親是氣我，只是我實在沒臉面見他老人家。老人家信佛，只是死前沒錢為他超度，想請你找一隊僧人，為他念誦佛經，引他超度。」
我點頭說道：「這個可以，第二件事是什麼？」
「母親整日在外遊蕩，我曾經靠近過她，知道她每天都在回憶最快樂的時間……」張軒之哭道，「鬼分三十六道，若是母親此時死去，也只是個小癲鬼，至少每日都活在快樂之中。若是不死，她哪天精神正常，也只怕要悲痛欲絕，求你幫幫手，讓她安樂死去。我早已想下手，只是實在不捨。」
我心裡一驚，竟然是要我去殺了他的母親？我搖頭道：「這個要求，恕我不能答應。殺人有損陽德，我做不出。」
張軒之哭泣不已，周倩這時候說道：「我知道那個中年女人，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會讓她吃飽穿暖，你別再纏著我了。」
張軒之一愣，然後對著周倩連連磕頭：「謝謝……謝謝……」
他的身體變得慢慢有些透明，我看得很驚訝：「你這就投胎去了？不等我們先完成？」
「不敢去看父母……」
「李蓉蓉呢？你對她沒有恨？她欺騙了你，使得你的生活變成了這樣，你對她沒有恨？」周倩忍不住疑惑道。
我頓時大驚，周倩這句話很可能會增加張軒之的怨恨，那我恐怕就要前功盡棄。我急忙拉住周倩的說讓她別多說，而張軒之這時候愣了一下，隨後歎氣道：「我一生也就愛過這三個人，現在有兩個已經被我親手毀掉，留下最後一個吧。」
我心裡一顫，脫口而出道：「我和你發誓，你儘管放心地去，你家裡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全力辦妥。而李蓉蓉那邊，我也會去找她，將事情都交代清楚。」
「謝謝你了。」張軒之感激地對我點點頭，隨後終於消失不見。
我的心裡忽然有些感慨。
鬼原本是人，只是被人逼成了厲鬼。
「算了，事情總歸是解決了……」我對周倩笑道，「現在你晚上就可以放心地……」
正在我說話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我拿起一看，發現是周亮的電話。接起電話後，那邊的聲音非常急促：「不好了，那紅眼睛又出現了，我阿姨嚇昏過去了……」
第五十章午夜廁所的紅眼睛：請不要報警
當我匆匆忙忙和周倩一起趕回屋子裡時的時候，周亮的阿姨已經醒來了。見到我回來，她就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緊緊握住我的手，發抖地說道：「紅……紅眼睛……」
我心底一沉，果然又是看見了廁所裡的紅眼睛，但張軒之明明已經投胎而去，為什麼還會有紅眼睛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