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沈蔓卻一下子飄到了懸崖邊，當我也想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臉來，那一刻，我的呼吸險些停止了，我不可置信的望著沈蔓，說：「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沈蔓的額角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朵黑色的花，眼睛和嘴唇都紫了，整個人跟食物中毒似的，而她的週身也縈繞著一股紫氣，她看著我，面無表情，也不再落淚，波瀾不驚的眼裡卻充斥著讓我感到驚恐的情緒。
我走上前，她卻喝止我停下，我搖搖頭，她苦笑著說：「師兄，你還不明白麼？我入魔了！我已經成了一個不人不妖的怪物！」
入魔？我不可置信的望著她，說：「怎麼可能？你怎麼會入魔？」
「心有仇恨，絕望極端，我如何能不入魔？」沈蔓緩緩說道，隨即涼涼一笑，說：「多麼可笑？我從小立下的誓言，便是斬妖除魔，行善積德，要麼，與你雙宿雙棲，要麼，與你幻化成仙，可最後，我卻成了這樣一個怪物……」
看著她堆滿絕望的臉，我忙說：「不，你不是怪物，你只是一時迷失了自己而已。」
「不！」她突然聲嘶力竭的嘶吼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在拚命壓抑著自己殺人的慾望？再過一會兒，我的所有理智都會消失殆盡，到時候……你和陳琳肯定會殺了我吧？我不想死在你的手裡，我知道你下不了手！那麼，還不如我自己去死！」說完，她突然轉過身，縱深跳下了懸崖。
☆、95一份大禮
看著沈蔓縱身一跳，我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我大喊一聲「不要」，就飛快的朝她撲去。然而，最後的最後，我也只是抓到了一小截衣料。
沈蔓，就像是一隻蝴蝶一樣，眨眼間消失在了懸崖之巔，我甚至來不及看她最後一刻的表情，就已經找不到她的身影了，只有冷冽的寒風從懸崖底下一股股往上竄，吹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抬手愣愣的看著手中的這一截布料，身體忍不住纏鬥起來，腦海裡全部都是沈蔓最後的那番話。
沒了……沈蔓沒了，師傅沒了，終南山沒了……
身後傳來陳琳的歎息聲，我緩緩轉過臉來，感覺臉上冰涼冰涼的，是眼淚吧？可是我沒有時間擦掉它。只是那麼呆呆的看著陳琳，說：「你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陳琳微微蹙眉，望著我說：「小白，她的那番話說的還不夠清楚麼？她已經入魔了，再也不是那個你熟悉的沈蔓了，若她不跳下懸崖，那麼最後的結果，也會是我們兩個一起出手解決掉她，倘若你下不了手，那麼她就會成為一個殺人狂魔。你覺得對她而言，哪種結果好？」
我當然知道陳琳說的是真的，有時候明白一件事情，不代表就能淡然接受這件事情，我的身體一軟，就要倒下去。還是陳琳飛快的飄過來扶住了我，我靠在她的肩膀上，聲音發苦的說：「不要說了……再多的狡辯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是我害死的，可憐她曾經那麼依戀我，我許諾過要保護她一輩子，可是，當她從我的身邊跳下去的時候。我除了眼睜睜的看著，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到這裡，一滴淚落在我的嘴巴裡，我緩緩閉上眼睛，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陳琳溫柔的將我圈在懷裡，輕輕的，一下下的拍打著我的後背，柔聲說：「人各有命，你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這不怪你，李白，這不怪你。」
她的懷抱雖然冷冷的，可此時我卻感到無比的溫暖，我轉過身來望著她，看著她溫柔如水的目光。我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裡，低聲說：「琳，幸虧還有你陪在我的身邊，幸虧……」
王鵬這時帶人趕了過來，我鬆開陳琳，她給我擦了擦淚，王鵬他們一起低下頭，他恭敬的說：「姑娘，主人，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陳琳淡淡道：「把山上的屍體全部都給清理掉，包括血跡也要除掉，此外，把李重陽那個礙眼的傢伙給宰了。」
王鵬忙應了下來，又問我們李重陽的魂魄該如何處置，陳琳讓我決定，想必是想讓我出一口惡氣。
可是現在沈蔓都死了，出氣又能如何？所以我就說：「隨他吧，他生前做了不少的惡事，死後應該會直接下地獄吧？就讓他在那邊遭罪好了，而且今天這邊發生那麼大的事情，那麼多的人的魂魄都沒了，陰間指不定氣成什麼樣呢，這李重陽，就留給他們好了。」
王鵬忍不住低聲說道：「這怎麼感覺跟打發叫花子似的？」
陳琳挑眉「嗯」了一聲，他立刻不敢說話了，給我們行了個禮，就帶人去處理我們交代的事情去了。
一時間，懸崖邊上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陳琳握著我的手，柔聲問我好點了沒？我搖搖頭，低聲說：「能讓我放心的宣洩情緒的，這世上怕是只有你一個人了，琳，謝謝你在我的身邊。」
陳琳搖了搖頭，點了點我的鼻尖說：「傻瓜，總是說謝作甚？我們可是夫妻啊。」說完，她突然輕輕咳嗽起來，秀眉也蹙了起來。
我忙問她怎麼了，她搖搖頭，說沒什麼大事，就是今天出來的時間有點久，又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所以才會這樣。我忙讓她進入我的身體，但她不同意，還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柔聲說：「就讓我多陪陪你吧。」
聽著陳琳溫柔的聲音，我感覺心裡的難受稍稍緩解了一些，我緊緊摟著她纖細的腰肢，說：「我沒事了，你進來吧，否則我會很擔心你的。」
她拗不過我，只好化作一縷青煙，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我說：「無論你是在哪裡，對我而言，你都一直陪在我的身邊。」說完，我站起身來，鬆了鬆手，手上的那塊從沈蔓身上撕扯下來的布料瞬間隨風飄散，最後漸漸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低聲呢喃一聲「師妹」，卻是再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李老伯的聲音。
我轉過臉一看，他和陳玥正站在不遠處，我下意識的抬手擦了擦眼角殘留的眼淚，有些訝異的說：「你們怎麼來了？誰告訴你們我在這裡的？」
李老伯說：「是我抓到的一個道士說的，我們擔心你出事，就馬不停蹄的過來了，不過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頓了頓，他說：「剛才是不是經歷了一場惡戰？我看到王鵬他們在清理屍體，情況似乎十分慘烈。」說完，他上下打量我一眼，關切的問我怎麼樣了，陳琳又是不是還好。
我點了點頭，說：「放心吧，我和陳琳都很好，她已經回去休息了。」說完，我轉身看了看身後的懸崖，歎了口氣，說：「具體的事情，我們回酒店再說吧，我怕回去晚了，楊聰會擔心。
於是，我們三人一同離開了這裡，而此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沈蔓的魂魄不見了……
回到酒店，一打開楊聰房間的門，我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走進去一看，楊聰正和夏沐沐聊得熱火朝天的，看到我後，他說：「臭小子，你還好意思回來？竟然敢騙我們，你到底是不是兄弟啊？」
我故作輕鬆的笑著說：「好兄弟可是不會耽誤你泡妞的，所以我自認為我算你的兄弟。」
夏沐沐的臉突然漲得通紅，楊聰這小子竟然也有點臉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我原本只是開玩笑，沒想到竟然得到這樣的反應，心說楊聰不會真的愛上夏沐沐了吧？可是我們的身份……
楊聰這時轉移話題，問我今天都經歷了什麼，我看了一眼夏沐沐，她乖巧的站起來，說給我們買飯去，然後就離開了。等她走後，我坐到床上，頓時覺得疲憊不堪，我一件件的把經歷的事情給講了出來，期間楊聰的罵聲不斷，在聽到沈蔓突然入魔，發狂殺人，最後跳崖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老伯拍拍我的肩膀說：「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沈蔓做出了自己認為對的選擇，對她而言，那或許是最好的解脫，你就不要過多的傷心了。」
我點了點頭，沒精打采的「嗯」了一聲。
楊聰這時有些不屑的說：「話說，道家正派的實力怎麼這麼弱啊？難怪一個陳曦都讓他們怕的要死。」
李老伯說：「你懂什麼，道家正派在千年前受過一次重創，所以才會落沒至如今這樣，其實，這世上還是有很厲害的修道之人的，只不過他們都是旁門小派，他們的行事風格十分的低調，而且和正派的關係並不是很好，而且修得也是正統的道術，說是『旁門左道』也恰當，可以說，正道一直瞧不起他們，但是正道其實還沒有他們發展的好。」
我頓時感到無比的奇怪，我說：「在山上的時候，我聽到陳琳說佛界在千年前全滅，以至於如今沒有佛界，怎麼這麼巧，道界也在千年以前受過一次重創？千年以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這時，我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看百鬼夜吟陣時，看到的「絕密」二字，會不會這個絕密，隱含的就是這千年以前的事件呢？難道千年以前，除了這個鬼修外，還有一個更深的秘密？
李老伯皺了皺眉，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老一輩的人隱隱約約提起過一些，只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一件極其慘烈的事情，好像是佛門出現了一個叛徒，製造了一場混戰，使得各界都死傷無數。」
楊聰好奇地問那為啥旁門左道能重振雄風，而道家正統不能呢？
李老伯哼了一聲，說：「那是因為，這些旁門左道當初為了保存實力，從一開始就沒有參戰，不僅如此，聽說他們還趁機盜取了不少名門正派的書籍，所以說，也難怪名門正派瞧不起他們。不過啊，聽說那時候的名門正派，是真的正義凜然，哪裡是現在這群道貌岸然之士可以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