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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節

  魏雍似乎已經有了十足的勝算,我耳邊響起更清晰的共鳴聲,昊穹劍在他手中開始漸漸發出動人心魄的銀光,他已經把九天隱龍決和這千年的道行灌注在劍身之中。
  他和徐福的鬥法注定不會精彩,高手過招勝負只在一招之間,何況比拚的是道法,沒有指決也沒有手印甚至連道咒也沒有,就連魏雍突然猶如毒蛇出洞迅猛的攻出的昊穹劍也顯得的平淡無奇。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大言不慚或許還算得上是玄門入門境界,魏雍的這簡簡單單一招攻出,另我瞬間對他刮目相看,或者說我更加震驚這昊穹劍中所隱藏的九天隱龍決的威力。
  庭院中幾乎所有的氣息都隨著魏雍這一劍在流動,風捲殘雲般向對面的徐福奔襲而至,那是魏雍傾盡畢生道法勢在必得的一擊,昊穹劍此刻在他手中光芒萬丈,似乎滿溢的道法之力呼之欲出。
  試問若站在魏雍對面的人是我,怕是都不敢肯定的說能輕輕鬆鬆接下他這一劍,我只是簡單的認為我領悟的九天隱龍決比他多,在道法上就能勝他,可我忽略了魏雍這千年的道法修為,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積累的,也正是他對於可以永遠自信的資本。
  玄門鬥法到裡一定的境界,特別是如同魏雍和徐福這樣早已入化境的玄門高手,一攻一守都是那樣簡單和隨意,返璞歸真到讓人完全難以想像,沒有花哨的比劃和動作,昊穹劍刺向徐福,我相信任何觸碰到這承載千年道法的神器都會頃刻間煙消雲散。
  徐福的反應和他的人一樣儒雅,即便如今他只有一隻手,在昊穹劍刺到他面前的瞬間,他僅僅是抬起了夾著血染的金色符菉。
  一張薄薄的紙,若是鬆開手會迎風飄舞,可在徐福的手中卻猶如堅不可摧的盾牌,昊穹劍的劍尖就抵在符菉之上,兩者觸碰的那一刻沒有任何的聲響,我在遠處看過去,就如同魏雍沒有用力,而徐福漫不經心的把符菉貼在劍尖。
  直到刺耳的聲音由細微開始漸漸變得清晰,劍尖和符菉交織的地方發出點點散落的金光,然後越濺越多,強大的摩擦力似乎連這庭院中的氣息都在逐漸變的炙熱。
  一道白色的光暈由魏雍的昊穹劍尖開始閃現,然後慢慢呈錐形擴散開來,錐尖所指正是徐福手中夾著的金色符菉,而魏雍被這道白色的光暈包裹在裡面。
  而另一邊徐福手中血染的金色符菉豎立散發出一扇金光,宛如一道屏障阻格在他和魏雍之間,魏雍向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而徐福卻如同堅不可破的盾牌,任憑魏雍如何發力,徐福兩指夾著的金色符菉紋絲不動,魏雍的昊穹劍再無法前進分毫。
  魏雍這千年的道行再加上昊穹劍中九天隱龍決的威力已經足以讓我震驚,可現在我更多的是驚訝徐福,之前魏雍說徐福在四大弟子之中獨佔鰲頭,我多有認為他大有恭維之意在裡面,但現在我完全不這樣想,玄門鬥法守比攻要難得多,何況徐福自斷一臂,很難相信他若是全力以赴魏雍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這兩人的道法高低一眼就能看出強弱,傾盡全力的魏雍,和如今只能算半個徐福僅僅能僵持,可徐福還沒有發力,他若是反擊怕魏雍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我看見魏雍額頭開始有細細的冷汗浸透出來,玄門高手鬥法比拚的是法力深淺,像如今這樣耗下去,魏雍若是無法持之以恆的堅持到底,只要稍微分神鬆懈就會被徐福反擊。
  魏雍已經無法再用一隻手握住昊穹劍,他的另一手拖著劍柄,看樣子是想把剩餘用來自保迴旋的僅存法力全都用上,可當觸碰的劍柄,魏雍的臉色頓時一片蒼白,甚至比對面失血過多的徐福還要灰暗。
  我看見他已經沒有打算繼續灌注法力的意圖,而是兩手緊緊握住劍柄,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把昊穹劍撤回來,但努力試了幾下後,昊穹劍就如同和徐福手中金色符菉粘連在一起,根本拔不動。
  魏雍臉色大驚,目光有些慌亂,聲音顫抖地說。
  「你……你我道法各不相同,你用法力強行聚齊這兩種法力,根本不會交融,一旦聚集到一定程度,你我二人都會被反噬……」
  魏雍說到這裡猛然一愣,眼神變的惶恐和猶豫,聲音更加顫抖。
  「你……你從一開始就沒想和我鬥法,你……你是想和我同歸於盡!」
  「徐福說過,這世上故交沒幾個了,本想勸你回頭是岸,可你執念太重怕是聽不進去了,徐福悟道千年,就悟出對和錯兩件事,之前是我錯了,如今不想看你再錯下去,是非恩怨還不如你我二人煙消雲散,世間清淨蒼生安平,你也算做了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徐福不置可否,他手中符菉金光越發明亮,我知道他是開始發力,聽魏雍這麼一說,我才明白徐福從斷臂開始就沒打算全身而退,我不知道他一直在說的對錯是什麼,不過他似乎很透徹也很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在他臉上看不見一絲猶豫和疑惑,很從容和平靜。
  這和魏雍的驚恐已經慌亂形成鮮明的反差,魏雍如今已經不再想收回昊穹劍,他和徐福全力鬥法,除非勝負分明,否則任何一方先收法力必定重傷,而徐福打算和魏雍同歸於盡,當然不會給他留下退縮的機會,所以現在魏雍連握在劍柄上的手都無法鬆開。
  徐福沒有轉頭,不過他是在給我說話,聽他的聲音像是一種懺悔和彌補。
  「罪臣徐福今日怕是無法再跪拜秦皇,千年前罪臣一葉障目難分對錯善惡,終是鑄成大錯,清修千年才悟出秦皇偉略,悔不該當初執迷不悟,如今罪臣以死謝罪,這昊穹劍乃是秦皇之物,魏雍狼子野心窺其精要禍亂人世,今日徐福就幫魏雍完璧歸趙。」
  我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徐福話的意思我懂,他是讓我動手,這個時候的魏雍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我只要除掉他就會擁有最後一部分九天隱龍決。
  這是我一直在計劃和期盼的事,可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徐福說的簡單,可我清楚,如今他和魏雍兩股法力交匯在一起,我除掉魏雍簡單,可同時徐福也一定會命絕當場。
  殺魏雍我絕對不會手軟,即便越千玲一直告誡我,手上切莫沾染血腥,但我絕對不介意沾上魏雍的血,但是要平白無故搭上徐福的一條命,我雖然不瞭解他這個人,但至少從目前的情勢看,他並沒有什麼僭越之舉,我實在無法給自己找到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去殺掉一個無辜的人。
  
  第102章 人心更險
  
  我的遲疑和茫然讓我不知所措,徐福見我沒有動靜,加重語氣再說了一次,魏雍如今額頭上的冷汗已經聚集成豆大,不知道他是怕徐福的決絕還是怕和我之間的恩怨。
  我想了半天還是堅決的搖頭,一本正經的對徐福說。
  「我和魏雍之間的林林總總,我希望靠自己來解決清楚,不想連累無辜的人,你心意雁回領下,可為除魏雍妄斷他人無辜性命,雁回實難做到。」
  「無辜……這裡還有誰敢捫心自問配的起無辜兩字。」徐福不能讓魏雍鬆脫開,所以必須全力以赴,可他越是發力從他傷口留出的鮮血越多,我知道他已經是拼盡全力的在堅持,如今的聲音也不在溫文儒雅。「秦皇文韜武略昔年氣概何在,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屠一城換一國之安定,秦皇千年前就深知這個道理,怎麼如今卻不明白,何況徐福本是萬死之罪,如今也算是罪有應得,徐福心甘情願,死我一人換蒼生安平,秦皇還有何可猶豫。」
  徐福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些斷斷續續,我再次面臨抉擇,可惜這和我根深蒂固的道義完全背道而馳,秦一手從小就教我以善為本,徐福有沒有罪我不知道,即便是有那也是千年前的事,何況我不是嬴政,將罪之事還容不得我定奪,在我眼中魏雍死千次不足為惜,可要牽連無辜的徐福,我怎麼也做不到。
  但是這的確是除掉魏雍最好的時間,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若是能在龍虎山了結所有的事,不過是對我自己還是這天下悠悠萬民,都是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我焦急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忽然想起身後的秦一手,我的對錯和善惡評判標準都是他教我的,此刻我想知道他會給我什麼樣的建議,我轉頭去看秦一手,轉身的時候太急促,身後的秦一手離我很近,我的肩膀無意中碰到他的身體。
  秦一手居然向後退了一步,臉色有些痛苦,手捂著胸雙目緊皺,我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是這個表情,我轉身的時候力度並不大,何況他也非普通人,連忙擔心的去問他怎麼了。
  我完全是處於擔心和緊張,把手伸到秦一手的胸前,撥開他的衣裳,僅看了一眼我整個人徹底的僵硬在原地。
  秦一手還沒來得及遮擋的胸前一個淤青的掌印赫然於我眼前。
  那不是普通的掌印,因為以秦一手的道法修為,能在他胸口留下這樣印記的人寥寥無幾,我腦子裡突然有些混亂,能傷秦一手的人我數都能數出來,不過很巧合的是,幾天前越千玲在形勢危急的情況下激發了她身體中羋子棲的法力,打傷了潛入我們房間的人。
  根據越千玲她們的描述,越千玲的掌印也應該是傷在秦一手這個位置,從我來到這庭院後,秦一手說話很少,我一直認為這至關重要的玄門比試讓他全神貫注,現在才明白是因為他胸口的傷。
  看的出這一掌讓他傷的不清,即便是多說一句話的氣力都沒有,我思緒混亂的抬起頭,此刻我已經不關心魏雍的生死,我只想聽秦一手給我一個解釋。
  和他對視的那一刻,我發現那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眼神,他漆黑的瞳孔向無盡的深淵,我輕易地就淹沒在裡面,深邃的眼神透著我從來沒有察覺過的皎潔,等我想開口問什麼的時候。
  我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庭院的石牆上,我聽見肋骨斷裂的聲音,身體已經無法移動絲毫,斷裂的肋骨應該就插在我心肺之中,絲毫的動彈都會撕心裂肺。
  我用手艱難吃力地支撐起身體,不是為了逞強,我只是想確定這一掌打傷我的那個人,我已經無法開口說完,一張口就是滿口的鮮血湧出,我咬著牙才能抬起頭。
  秦一手還是捂著胸口,七煞劍指決被他掐在手心,他很平淡的看著我,讓我想起他斷我指頭時候的表情,和現在如出一轍。
  只是如今的秦一手我已經完全看不懂,那不是我認識和瞭解的那個人,或者說我從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透過我最相信的人,我甚至毫無防備的去面對他,以至於他可以輕輕鬆鬆擊中我致命的要害,而且這一掌他沒有絲毫的留情,他應該是傷的太重,難以運用全部的道法,否則我相信他一定不會保留絲毫。
  他是想用道法碎我心脈,他本可以做到的,不過我解開越人墳裡的法力封印,我身上有護身法界的事或許秦一手沒有料到,否則我現在應該是地上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