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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節

  「我本來就是一個笑話,一個當了千年的笑話,為他人做嫁還渾然不知的笑話,不過我不在乎,我沒有秦師兄那麼好的福氣,什麼都可以忘,什麼都可以違背,我只記得一件事。」魏雍心平氣和笑容沒有絲毫收斂。「我對公主情誼千年不減絲毫,論君臣之道,我恪盡職守,論情義我情比金堅,就是不知道秦師兄向來仁義滿口,您又做到了什麼?」
  「好一個恪盡職守,不知道你恪盡的是什麼職守的又是什麼,至於情比金堅,這一點我不否認,只不過……」秦一手抬起頭不慌不忙的回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公主告訴你的四句籤文中的最後兩句嗎?」
  「您……您現在肯告訴我?!」魏雍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表情變得有些緊張。
  「紫微顯世破貪狼,紫微是誰想必就不用我說了,至於貪狼,你應該心知肚明,你就是貪狼星入命。」
  魏雍聽到這裡目光落在秦一手身後的我身上,眉間緊閉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
  「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放他入世……」
  我和魏雍對視,我知道他理會錯了,就連秦一手也理解錯了,如同之前的我一樣,紫微不是我,而是秋諾。
  「最後一句呢?」
  「七尺高台愁斷腸。」
  「……我會命亡於七尺高台!」魏雍的眼睛有絲慌亂一閃而過,雖然稍縱即逝還是被我清楚的看見。
  「所以我才說你是一個笑話,你做那麼多也不過是一場空,公主從未讓你救過他,相反連你的結局都算好了。」秦一手深吸一口氣淡淡的接著說。「不是我要放帝星入世,是公主要阻止你的所作所為。」
  魏雍的眼神從深邃慢慢變成陰冷,盯著秦一手片刻後又移動到我身上,然後慢慢眉間緩緩舒展開來,笑容又浮現在他臉上。
  「什麼都是你在說,我未必會相信,成王敗寇的道理你我二人都懂,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全在我手,公主重回人世指日可待,既然秦師兄您都知道我的結局,那又何必勞師動眾再上這龍虎山,是是非非還是等公主定奪。」
  魏雍不再說話,勝券在握的端起茶杯,秦一手回頭看我,一本正經地說。
  「秦始皇陵外的百萬兵馬俑擁有陰陽兩界之力,魏雍故意引來天譴,此事上他的確佔盡先機,如今天下蒼生禍福就全在你一人之手,唯一能阻止天譴的怕只有那百萬兵馬俑。」
  「這個我知道,可是所我封赦那百萬亡魂,就形同於秦始皇陵再無人把守,越千玲的七竅玲瓏心已經通了五竅,若是再讓封存於秦始皇陵之中的羋子棲法力衝開第六竅,那越千玲岌岌可危!」
  「你是帝王,一人之重又豈能重要江山社稷,成全一人是小愛,救萬民於水火乃大義,就算你愛美人負蒼生,你認為天譴之日你有能力顧全她周全?」秦一手義正詞嚴的對我說。「何況魏雍如今只是佔盡先機,他未必會笑到最後,我說過,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選擇。」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向那玉圭走去,本以為會為這玉圭生死相搏,可如今居然沒有一個人阻止我,當然我很清楚,在我拿起玉圭封赦百萬亡魂後,這場你死我活的比試才算是開始。
  
  第93章 抉擇
  
  我拿起玉圭回頭去看秦一手,他對我點頭,是讚許和肯定的意思,徐福閉目至今沒有動,魏雍的表情不用說,滿臉都寫著一切盡在掌握,事實上他的得意和驕傲正是我無奈的反照。
  我在拿越千玲的生死當賭注,我做得越多她就越危險,即便我知道每一步的安排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我居然沒有絲毫選擇的餘地,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小愛和大義之間抉擇,對於我來說這好像永遠是很遙遠的事。
  可如今就發生在我身上,而且還被我握在手中,一人重孰有萬民重,這是秦一手義正詞嚴問我的話,若是以前這個問題我會很輕易的回答出來,不過如今我卻變的猶豫,在乎一個人江山社稷又算得了什麼,若是可以我現在寧願自己是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
  可惜即便是我僥倖的這點私心也被手持我這顆棋子的人謀算的乾乾淨淨,我做與不做,越千玲的安危都不在我手。
  魏雍漫不經心的端起面前的茶杯,隨意的瞟了一眼夜空,今夜群星璀璨我隨著他目光望去,西方天際的黑幕中,血色之氣越聚越濃,掛在天際猶如一道蜿蜒的流動血海,那是天譴的前兆,等到這血色之氣瀰漫整個西方天際之時,便是五帝嗜魂陣發動之日,到時候人世天災巨變會是一幅人間地獄圖,非人力可阻止。
  從血色之氣聚集的程度看,這一天已經迫在眉睫,相信應該不會太遠,看來連這五帝嗜魂陣的日期都是提前算計好的,等的就是我今日拿玉圭的時候。
  我深吸一口氣,只感覺手中的玉圭重若萬斤,默不作聲沉默了片刻,這玉圭只有嬴政能封赦,我不是他,至少現在還不是,所以這玉圭拿在我手中還沒顯現出其作用和威力,當我咬破中指將血塗抹在玉圭上面的那一刻,血瞬間滲透進玉圭之中,溫潤白皙的玉圭剎那間變成血紅色。
  我能聽叫耳邊呼嘯而至的鬼哭神嚎,那是被重新喚醒擁有陰陽兩界之力的百萬亡魂,我感覺濃重的陰氣正從四面八方向我手中的玉圭彙集而來,寂靜平息的萬法宗壇開始慢慢有風襲過,越發凜冽都是圍著我在旋轉,院中花草樹木漸漸開始被吹的東倒西歪。
  除了我其他人都下意識的往後退,古嘯天和越雷霆是唯一不被這陰風所干擾的人,似乎近不了他們兩人的身,古嘯天有四方結界不懼一切道法,三界之力當然也那他無可奈何,這些陰風乾擾不了他我還能理解,可是為什麼越雷霆也沒事,這讓我有些想不明白,我甚至刻意多看了他一眼。
  至於其它三人,在我咬破手指的那刻,就看見魏雍四周出現的五獸七星法界,還有秦一手的漫天華蓋,而徐福從他閉目冥想開始,身邊早已有護體結界拱護。
  可見他們三人都知道這玉圭的威力,隨著湧入的陰氣越多,由白變紅的玉圭在我手中漸漸開始如同被墨汁浸染般,漸漸變成漆黑的顏色。
  等到這墨汁般的陰黑蠶食完整個玉圭,我身體中那些匯聚的九天隱龍決和嬴政的元陽也隨即被煥發出來,就在我身體中不斷地湧動,那一刻我清楚的明白,我手裡握著已經不再是一個普普通通僅僅價值連城的玉圭。
  而是一個可以毀天滅地,號令百萬不死大軍的法器,如今這玉圭之中已經擁有了嬴政的精血和元陽,最讓我擔心的不是那可以蕩平三界的百萬虎狼亡魂,而是誰持有這玉圭誰就能擁有這支令人心驚膽寒的軍隊。
  我恍惚間好像知道如何去運用這玉圭,身體好像被某種力量在牽引和支配,完全是一種習慣性的慢慢抬起頭手,握著玉圭直指天際,我跟著抬頭,和我一樣動作的還有庭院裡其他人。
  天際中那血色之氣侵襲著漫天的雲層,整個天際看上去猶如血染般,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會被這奇異的天象所吸引,一定會津津樂道的談論這罕見的奇觀,殊不知這是慘絕人寰遍地屍骸的前兆。
  天際的血雲開始湧動,慢慢的盤旋最後收尾相連的交織在一起,就在我們頭頂上方不停的旋轉,所聚集的血雲越來越厚重,像是要從天際中壓落下來,片刻間就形成一個遮天蔽日巨大的漩渦。
  九天之上雷聲開始響起,電閃在這厚重的血雲中穿梭,時不時照亮那漩渦中的血雲,整個天際一片血紅之色,那不是雷聲,我心知肚明,相信這庭院中的每一個人都清楚。
  那是九天之上敲響的戰鼓,我喚醒了可以蕩平三界的亡魂大軍,千年前嬴政功虧一簣三界一統的決戰如今再次由我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我突然響起聞卓,此刻他的嘴角絕對不會再有遊戲人間的微笑,相信他也清楚這三十六天神雷在此刻響起的含義。
  若手握玉圭的是嬴政……
  我在心中問我自己一個很奇怪的問題,若是他,此刻他會怎麼做?
  因為我突然在心裡冒起一個從未曾有過的想法,我從來沒有對權利和財富有過嚮往,和在意的人長相廝守,即便是粗茶淡飯平平淡淡過一生也無怨無悔。
  我不在乎權利和財富,我之前一直認為我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可如今我發現或許這個想法是錯誤的,我不在乎是因為我看不起,而如今我手中握著能三界一統的力量,那是至高無上的權利,甚至超過了所有的一切。
  我可以用玉圭來破解魏雍的五帝嗜魂陣,但是我同樣也可以用這玉圭蕩平三界,不為人皇,甘當天帝,這是嬴政的宏願,到現在未嘗又不是我的。
  這玉圭果真是不詳之物,猶如由白變黑的色彩,我感覺和這玉圭一同在變化的還有我的心,正慢慢被令人難以自拔的權利和力量侵蝕和改變,我喚醒了可以拯救天下蒼生的百萬亡魂,同時也喚醒了可以殺伐四方蕩平三界的大軍。
  虛靜子見我第一面就說過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都在我一念之間,當時我告訴過他,即便是我寫下討伐三界的檄文,那也是我成佛的一面,我若成魔相信他不會想看見,可惜虛靜子已經不在了,他若是在,就明白我若成魔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秦一手這次見到我時也說過同樣的話,想必他也清楚這玉圭在手的後果,我久久的望著天際,雷聲和電閃越來越密集,而這庭院之中反而異常的安靜,每一個人都用不同的目光注視著我。
  我看見魏雍的眼神中有恐懼,那是真正的恐懼,所有的一切本是他最想見到的,不過他應該也明白,如今我第一次有了主動權,第一次可以輪到我自己來選擇進退,我可以用這玉圭平息天譴,同樣也可以用這玉圭毀天滅地,若是後者那他首當其衝怕是難逃一死。
  秦一手看我的眼神很複雜,有自信也有焦慮,他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因為他很清楚,當我握著這玉圭的時候,似乎外界的任何一切已經決定不了我的選擇,全看我一念之間的抉擇。
  古嘯天和越雷霆在安靜地等待著結果,他們兩人似乎不為玉圭的力量所控制,若這裡還有誰能阻止我,相信應該是古嘯天,可到現在他遲遲都沒有動,他甚至都沒有去看我,目光和越雷霆對視在一起,這庭院裡面,他們兩人的眼中只能看見對方,而看不見其他人,即便是如今握著可以蕩平三界,號令百萬擁有陰陽兩界之力的亡魂玉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