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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節

  黃爺在等的人應該如同虛靜子占出的結果一樣,盤月食天,而真正可以做到三界獨尊無人能匹的人,自始至終都不是嬴政,而是羋子棲!
  我再次踉踉蹌蹌的向後退幾步,撞在天師亭的柱子上,聞卓見我如此慌亂,很詫異地看著我,我緩緩抬起手,目光落在那被秦一手切斷的斷指上。
  腦子裡迴盪著嬴政那些到現在我還是不太明白的話。
  如今你對錯不分,善惡亦不分!
  我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之前重來都沒曾有過的想法。
  秦一手不斷我指,我就不會離開大山,我不離開大山就不會有後面的事……
  忽然間我真的分不清對錯和善惡,我唯一能肯定僅僅是我是秦雁回,我要不惜一切保護越千玲,不管誰救回羋子棲最後都必須拿回越千玲七竅玲瓏心中的魂魄,那會要了越千玲的命,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誰傷害到她。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快步走到虛靜子的面前,大聲讓他從地上站起來,目光如炬的看著他,極其嚴肅地說。
  「最後一件事,我命中注定有一宿敵,是誰我也不知道,奇門通三界,此人無論鬼神都在三界之內,我要你給我佔出此人的名字!」
  虛靜子見我表情如此凝重,不敢怠慢,以我的命格反推,我要他佔出黃爺真正的名字,不然我處處掣肘於人永遠都是被動的被支配和擺佈,虛靜子以奇門法術和奇門術數同時起局推演,這一次他用的時間和精力明顯比之前要久和吃力。
  聞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亭子外面,我看見他又在抬頭看天,之前還明月當空,現在滾滾黑雲襲湧而至,遮天蔽月整個山頂一片漆黑,山風四起呼嘯而過,我也抬頭看天突如其來的風起雲湧似乎真如同聞卓所說,不是太對勁。
  虛靜子收手抬頭,我心裡暗暗提了起來,有些興奮和緊張,看他樣子已經占出結果,我讓他馬上在紙上寫出來,可虛靜子剛一執筆,忽然間狂風大作,天際傳來滾滾雷聲,道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
  我看見聞卓在外面掐指算著什麼,然後很詫異地抬頭張望,我也沒太留意,催促虛靜子快點寫出來。
  虛靜子的筆落在宣紙上,墨汁透進渲染恣意的四處擴散,我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手中的筆,下筆這麼久可虛靜子始終沒有寫下去,我發現他的手輕微的抖動,連握筆的姿勢都不太一樣。
  抬頭看他發現虛靜子滿臉通紅,手臂上青筋暴露,似乎是用盡全身所有的氣力,可也未曾讓那筆移動分毫。
  卡嚓。
  一聲斷響,虛靜子手中毛筆應聲而斷,我驚訝地看著他手中剩下的半截毛筆,若是別人還能說天機不可洩,虛靜子用奇門通三界占出黃爺的名字,三界之力讓虛靜子不能寫出這個名字,可我在此燒檄文討伐三界,當日三界平息而歸,斷不會再敢阻礙我所問之事。
  我讓虛靜子再拿另一支筆繼續寫,可結果依舊是再次斷成兩半,外面風聲凜冽,天際雷光電閃越來越密集,我快步走到亭子外面,聞卓見我出來很詫異地說。
  「果然是天像有異,剛才我算過,居然有人節制九霄三十六天,掌雷霆之政,借三界之力在困鎖此地。」
  「你前世是雷部正神,有你在此,九霄三十六天會聽令其他人?」我大為不解的問。
  「那也未必,事實上幾天前你就在這裡下檄文討伐三界,莫說九霄三十六天,三界都平息而歸……」聞卓眉頭皺的很深,吐掉叼在嘴角的草根疑惑地說。「居然除了你之外,還有人能赦令三界?!」
  「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到底誰這麼大本事。」
  我說完轉身回到亭子裡,隨手拿起一支筆,咬破中指抹血於筆身之上,遞給虛靜子。
  「你安安心心把名字給我寫出來,今日若有人敢阻攔,神擋誅神,佛擋殺佛。」
  我回到亭子外面,從身上拿出五張符菉,分別把指頭的血抹在符菉上,再各自貼在天師亭的四方,手持最後一道符菉站在聞卓旁邊,雙指夾符,大聲口念道咒。
  九天陽陽,飛劍神王,破祿三台,威攝四方,黃神勾天,翼德亡神,天摧倒地,裂海隨文。汝等速退,奔雷奉行。
  咒完符燃我揚符而起,亭子四周的符菉頓時一道金光連城一片把天師亭包裹其中,九霄之上滾滾電閃雷鳴頓時銷聲匿跡,四起的狂風也頃刻間停了下來。
  我剛想說話,忽然天際狂雷萬頃,無數道雷電劃破天際而降,我已經封推雷部神君,沒想到還敢降下天雷,而且是萬雷齊發,雖然不敢劈我和聞卓,但全部不偏不倚劈在天師亭上。
  雖然有道法金光所阻擋,但我貼在天師亭四周的符菉明顯抵擋不住萬雷所襲,紛紛燃燒起來等符菉燒燼,金光一滅無數雷霆齊齊劈在亭中虛靜子的身上,瞬間化為一抹焦灰。
  我大吃一驚,身邊的聞卓也震驚的呆立,很明顯有人不想虛靜子寫出黃爺的名字,最讓我震驚的是,這個人的道法修為高我不知道多少倍,否則不可能連我用帝血所啟的道符發咒都能破去。
  我連忙回到亭子中,虛靜子已經是一抹焦灰,那石桌上的宣紙散落一地,我蹲在地上到處找尋,終於找到虛靜子寫出的名字,看了一眼後,表情說不出的疑惑,整個人無力地站起來,靠著柱子坐在亭子裡。
  聞卓走進來,我抬頭看他,把手裡的宣紙遞過去,然後和他對視一眼,聞卓拿著宣紙看了半天,重重歎了口氣,沉默不語的和我相對而坐,宣紙被他放在石桌上,我們默不作聲的看著上面,表情很混亂。
  
  第五卷 了卻君王天下事
  第1章 清風庵
  
  虛靜子留在宣紙上的是一字。
  不過我和聞卓都知道那應該是一個字的起筆,虛靜子最終也沒能把黃爺的名字寫出來,我以帝血加持的筆在他手中也僅僅能寫出一筆,不管黃爺是誰,此人的名字起筆應該是一橫,古嘯天曾經說過,黃爺我們一直都認識,可見此人是我們熟知的人。
  聞卓的面色很焦灼不安,目光落在亭子中那堆焦黑的印記上,虛靜子被天雷轟頂而亡,瞬間僅剩下一抹焦灰,我看得出聞卓的眼神多少有些惋惜,我想起之前虛靜子為何會怕成那樣,他精通奇門,三界皆可占,他能佔出自己還有十年陽壽,又豈會占不出我讓他寫的這麼名字會給他帶來什麼後果。
  天命難欺!我為此讓虛靜子斷舌不語,原本是想他禍從口出保他一條性命,到頭來居然是我活活逼死了他,虛靜子知道此人的名字說不得也寫不得,可當時我以死相逼,他多半也佔到橫豎都是一死,此劫他是躲不過的。
  我的面色比聞卓凝重,我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聞卓看我不語,知道我心有懊悔,坐到我身邊勸慰,天意難違並非是我一意孤行,若是早知道這個結果,也不會苦苦相逼讓虛靜子賠上性命。
  入土為安,到頭來我連虛靜子一副完整屍骨都聚不齊,在天師亭邊挖坑埋了僅剩的焦灰,天雷轟頂是無妄之災神形寂滅,我想超度虛靜子也是枉然,默不作聲的站了很久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造物弄人,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虛靜子因你而死,你難辭其咎,不過事已至此你也不必糾結。」聞卓站到我身邊聲音低沉的說。「此人能在你我二人面前,赦令三十六天神雷,破你的法咒道符,可見絕非等閒之輩,虛靜子持你帝血之筆都寫不出這個人的名字,足以見得是此人道法高過你太多,就算讓你知道這個人是誰,你又能如何?」
  聞卓說得很對,想起虛空子在山頂那句話,執念太深最後就變成怨念,我何嘗不是因為如此才白白搭上虛靜子一條性命,上龍虎山拿玉圭是為了阻止魏雍開啟幽冥之路,不管是黃爺有意引我來此,還是單純為了保護越千玲,當務之急我唯一該全力以赴做的事是要拿到玉圭。
  回頭看了一眼埋葬虛靜子的土丘,很歉意和懊悔的歎口氣,十年陽壽因我一己之念斷於我手,對錯不分,善惡不分!嬴政說我的現在細細回想一點都不言重。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沒說話,聞卓見我面色沉重估計也知道我心裡不好受,默默跟在旁邊一路無言,等我們回去剛好天亮,虛空子等在門口,見我和聞卓回來,僅僅看了一眼,長歎一口氣,抱拳向天師亭方向稽首,道了一句無量壽福,他師兄弟三人習練道家五術中的占,虛空子能佔人心已入化境,又豈能佔不出虛靜子灰飛煙滅的結果。
  「居士舉得起重於天地的怨念,卻舉不起你一己私慾,害人害己非道法正統。」
  若是三天之前虛空子此話定會讓我冷言反駁,現在我自知罪孽深重,低頭不語誠心懺悔。
  「居士也不必過於自責,生死有命皆有定數,虛靜子命中或許當有此劫,他遇到居士就注定在劫難逃,經此事望居士能棄惡從善,重歸大統再莫輕言殺戮。」
  我無言以對,向虛空子稽禮悔過,剛好其他人也收拾好東西出來,我昏迷三天耽誤了不少時間,要上龍虎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到現在才過了三位虛字輩的迎客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