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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節

  言西月忽然從柱子上掙扎幾下,想要起身,可實在無力,根本移動不了,蕭連山或許是已經知道為什麼言西月會阻止我們見穆汐雪,看他的表情已經完全同情眼前這個廢人,他不顧一切的走過來,一把將言西月扶起來。
  「夠了,不管你是誰,他已經傷成這樣,你放過他吧。」蕭連山面無懼色的說。
  「朕封你為將,還有用你的時候,再有多言和此人一樣。」我轉頭盯著蕭連山說。
  「扶我跪下。」言西月竟然在乞求蕭連山。
  蕭連山很茫然地看著言西月,連我此刻也不明白言西月想要做什麼,蕭連山把言西月扶跪在地上,我眉頭一皺,有些差異的盯著言西月,突然發現他的表情忽然變得謙恭和滿足。
  「罪臣出言不遜,就等陛下您之前這句話,如若罪臣自斷殘生,陛下定不會讓罪臣安去,陛下要怎麼懲罰罪臣,都無怨言,陛下萬世聖尊一諾九鼎,罪臣在幽冥等陛下前來。」
  我一怔,看言西月的樣子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突然明白言西月的意圖。
  「你……你要逼朕開幽冥之路!」
  「君無戲言,您能為罪臣擾陰界開幽冥,同樣也可以為汐雪如此,罪臣就以我一命換汐雪,請陛下救汐雪回來,罪臣願替汐雪受輪迴之苦。」言西月畢恭畢敬跪在我面前。
  我眉頭緊皺一時間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言西月故意激怒我,他太瞭解我,知道對於一個不怕死的人來說,在痛楚中獨活才是沒有休止的煎熬,所以我一定不會讓他安安心心一死了之。
  言西月一直在等我說出開幽冥之路的話,既然我能開幽冥,就一定會救汐雪回來,而且君無戲言,我說出來的話就一定要做到。
  他在我眼裡只是沒用的螻蟻,可言西月竟然用命來謀算他最後的一局,而且還是為了一個為我苦守千年的穆汐雪,我突然相信言西月所說的話,或許我對汐雪有的真是虧欠,這弦台宮上,真正無怨無悔愛著汐雪的是他才對。
  「陛下,罪臣在幽冥等您,君臣一場,罪臣恐怕以後是輔佐不了陛下了,最後一事,您現在只是暫時永遠前世記憶和法力,您要真正成為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您早晚要見黃爺,等到那一天,陛下進秦始皇陵地宮自然知道真相。」
  攻城拔寨、破家滅國平定天下,我相信自己無所不能,在我眼中命如草菅,可是我卻無法阻止一個人一心求死,就如同我面子跪臥的言西月,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阻止他。
  就看見言西月說完沒有絲毫猶豫和遲疑,重重一頭磕在地上,我不知道他是在對我謝恩還是祭奠逝去的穆汐雪,一聲清脆的骨裂之聲,那是言西月撞裂了自己的頭顱。
  我背負在身後的手指微微一抖,見過太多的生死,可沒想到言西月竟然會在我面前死的如此壯烈,連我也無不為之動容。
  言西月是很聰明的人,至少在我認識的那些人裡,沒有幾個可以和他相提並論,可就是這樣一個聰明到能謀略六國,助我平定天下的人卻用了這樣一個愚笨的辦法逼我就範。
  但是……
  言西月成功了!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從地上鮮血四溢的言西月身上慢慢轉到穆汐雪依舊嬌艷的容顏上,遲疑了片刻緩緩走到琴台的憑欄邊上。
  殘陽如血,猶如朕血染的江山。
  不管是因為要讓言西月知道,我說出來的話任何人不能違逆,還是以這個為借口成全言西月,我揮動衣袖宛如我昔年在高台之上君臨天下。
  「朕赦免你了,就如你所願,朕開幽冥之路救雪妃回來!」
  
  第55章 開啟陰陽兩界
  
  我在琴台舉單掌,五指向上慢慢翻轉向前伸出,剎那間殿前狂風四起在我前方快速的旋轉,殘陽落下天地間一片黑暗,宮殿前的旋轉的風雲在空中撕裂開一個漆黑的口子,我聽見裡面十方鬼獄的嚎叫。
  「你不能開幽冥之路。」蕭連山衝上來瞠目結舌地說。「秦叔說過,你擅自開啟陰陽兩界,人鬼混沌兩界皆毀,你根本不是想救穆汐雪,你僅僅是為了滿足你的慾望。」
  「退下!朕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我突然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一己之力開啟陰陽兩界比我想的要吃力。
  蕭連山一跺腳,看那撕開的口子越來越大,天昏地暗一片肅殺,奮不顧身的衝上來,我全神貫注開幽冥,根本無法分心,蕭連山衝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一分神那連接陰陽兩界的通道立刻閉合,我大口喘著氣重重一掌打在蕭連山身上。
  他整個人被震飛出去撞在牆上,半跪在地上面如紙色,掙扎幾下站起來,我沒有用道法,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想傷害他,可蕭連山竟然吃力的向我走來,抹著嘴角的血漬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我突然發現我身上的法力和記憶都在逐漸地消失,言西月說過我只是暫時永遠這一切,我已經沒時間再被耽擱,蕭連山虛弱的走到我面前。
  握緊拳頭向我打來,又一個愚笨的人,今天我遇到的都是這樣不怕死的人,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處置,蕭連山傷不了我,他的拳頭被我握在掌心,我本可以輕易就能讓他灰飛煙滅,可地上的言西月至死都沒看見他對我的害怕,我能誅殺蕭連山,可我卻誅不了他的心,我陰冷的盯著他,手中一用力,冥火至他手臂開始蔓延燃燒,這是不滅不熄的地獄冥火,燒在肉身能萬火燎心受無窮無盡的煎熬。
  蕭連山渾身被冥火所燒,猶如萬劫不復,他仰頭撕心裂肺的大叫,我冷冷看著他,對於現在他臉上的表情我才是滿意的,我隨手一推,蕭連山再次撞在牆上,我看見他趴在地上痛不欲生地蠕動著嘴角。
  「朕不殺你,你也不要逼朕。」
  「你……你也算是千古一……帝。」蕭連山在大口地喘息中,咬著牙顫巍巍地站起來。「為一己私慾不惜塗炭生靈,濫殺無辜,你……你連人都不配當。」
  我眼角抽搐勃然大怒,我要做到事還輪不到一個凡夫俗子來指手畫腳,我殺心已起,蕭連山那句話讓我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我手抬起來的時候,越千玲擋在蕭連山前面,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刺上。
  那是房門斷裂的木塊,前面是尖銳的木尖,她就用那木刺指著我,我看著她的臉,頓時怔在原地,在祭宮中羋子棲也是這樣看著我,只不過她手裡拿著的是匕首,就連動作都和越千玲一模一樣。
  我明明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她,可看見那張臉我還是能感覺到心如刀絞的心痛,不知道是因為是那匕首穿心的痛楚,還是那匕首的那個女人。
  我踉蹌的向後退一小步,往昔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
  「朕東征西伐平定天下,在高台朕君臨天下,許你後位,江山血染朕分你一半,知你喜歡音律朕苦學琴簫為博你一笑,知道你念故國,命人修這弦台宮。」
  我形如瘋癲的指著殘破的琴台慘然一笑。
  「看看這裡,你好好看看,這裡是按照你在故國寢宮所修,唯一不同,我曾經為你修建的弦台宮一草一木都是從楚國原址所取,知道為什麼我攻伐楚國?」
  越千玲看我暴躁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另一隻手也握在木刺上,落在我眼裡變成鑽心的痛。
  「我……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言西月說魏雍為了你可以傾盡天下。」我指著地上身亡的言西月大聲說。「朕何嘗不是如此,你本是楚國皇族之後,父母獲罪枉死楚獄,楚君把你送給朕是因為你無足輕重,你父母忌日朕偷看你落淚,朕揮軍百萬破了楚國,破城之日下令盡屠楚國都,就因為你一滴淚,朕替你背負三十萬亡魂,世人說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一笑失江山,朕呢?朕為你一淚背負千古暴君。」
  「就算她……她想念故土,你……你也不能亂殺這麼多人啊。」越千玲抿著嘴唇怯生生的說。
  「民間儒生說朕滅楚國是因為你妖言惑眾,朕就下令焚書坑儒,在朕心裡,不容許任何人抹黑你,你是成了大義,朕呢?你可知道朕不惜留千古罵名來維護你。」
  「你……你焚書坑儒是為了她?」越千玲目瞪口呆的問。
  我向前一步,嘴角一直在不停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