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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節

  這是一副以山林為中心結構畫面,山林間,煙雲變滅風雨晴晦,各種變化難狀之景,巍峨的高山頂立,山間松林叢生,結成密林,吊睛白額虎藏於大片松林之中,松樹遒勁有力,風骨傲然,深深扎根於岩石山縫之中,井然有序。
  我再次回頭把整個房間重新仔細看了一番,目光最後還是落到面前的古畫之上,洪孝禮陪同越千玲和陳婕在鑒賞屋裡古玩,蕭連山對這些沒有多大興趣,看我面色不對悄悄問。
  「哥,你這是怎麼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一直默不作聲的洪進聲音忽然從我身後傳來。
  「秦先生好像特別欣賞此畫啊。」
  我回頭看見洪進淺笑的站在身後,我平靜的對他也笑了笑,不以為然的樣子,指著牆上的畫問。
  「這幅畫……」
  「這幅畫是洪進送給我的,還有對面的秋台點兵圖也是,雁回好眼力啊,不瞞你說,我這滿屋的收藏裡,雖然這幅畫不是最值錢的,但卻是我最喜歡的。」洪孝禮估計是聽到我和洪進交談,意識到進來這麼久全部心思都和越千玲鑒賞他的藏品去了,都沒有招呼到我,很歉意的笑著走過來指著畫說。「這畫中山石猛虎筆力蒼勁,有雷霆萬鈞的陽剛之力,畫中岡巒、峭壁似剛被斧頭鑿過的痕跡,顯現出特別堅硬的感覺,山間松林棲虎,如聞聲響,不怒自威難道的好畫……對了,小姑娘考考你,可知道這畫叫什麼名字?」
  洪孝禮說到古玩就停不下來,回頭對越千玲笑著問,越千玲剛想開口,我就對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畢竟大家一路扶持走到現在,相互之間的默契不言而喻,越千玲明白我不讓她說,口又閉合上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洪孝禮看越千玲不說話只看著我,忽然用指頭指著我笑著說。
  「呵呵,看來這兒真正的高人另有其人,雁回你能認出那寶貝,這幅畫想必也難不倒你才對。」
  「這兩幅畫都是洪先生送的?」我答非所問,轉頭笑著問洪進。
  洪進點點頭很自然的樣子,平靜的回答。
  「父親喜歡古玩,我無意中得到這兩幅真跡,借花獻佛當禮物送給父親的。」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洪進淡淡一笑。
  「洪先生真是有心,一下得到兩幅稀世古畫,就是……」
  我點到即止轉身又看看旁邊的古畫笑而不語,洪孝禮的面色有些遲疑,連忙追問。
  「能來我這裡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雁回你不妨直說。」
  「這是陳放為的《山松藏虎圖》!」我面露笑意胸有成竹的說。「陳放為的畫以山水見長,其畫風並不是當時的主流流派,所以在當時可謂無人知曉,到晚年才悟出心得,因此傳世的畫極其稀少,而陳放為從未畫過動物,所以這副山松藏虎圖真可謂稀世之寶。」
  「哈哈哈,你果真不同凡響,陳放為的名號在畫界並不大,就像你說的那樣,成名太晚,他成名的時候都快七十多歲,還能畫出幾幅畫來。」洪孝禮興致勃勃的笑著。「有見識,有見識,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對古玩這行無所不知。」
  我認真看了看畫,用手摸著紙張,低頭在畫上聞了片刻。
  「年代沒有錯,這宣紙的確是上陽宣,用的墨,用的墨也是松煙墨。」
  「聽你這樣說,這畫是真的?」洪孝禮或許是因為我剛才那句不過,現在有些遲疑地問。
  「是真的!」我斬釘截鐵地點點頭。
  「這畫我也專門找人鑒定過,都說是真的,剛才你欲言又止還真讓我嚇了一條。」洪孝禮鬆了口氣說。
  「您這滿屋的珍品樣樣價值連城,如果是陳放為的真跡,放在這兒就真是相得益彰了。」
  「我也沒別的愛好,這畫我……」洪孝禮剛說到一半,發現我的話不對。「你……你剛才是什麼意思?如果是真跡?你意思這不是真跡?!」
  「畫是古畫不假,但不是陳放為真跡。」我很肯定的回答。
  洪孝禮眉頭皺了起來,我看見旁邊的洪進似乎比洪孝禮還要緊張,想了半天,指著畫若有所思的問。
  
  第41章 于歸琴
  
  洪孝禮眉頭皺了起來,我看見旁邊的洪進似乎比洪孝禮還要緊張,想了半天,指著畫若有所思的問。
  「你的意思,這畫是真的,可畫畫的人不是陳放為?」
  我平靜地點點頭。
  「秦先生怎麼會如此肯定這就一定不是陳放為的手筆?」洪進在旁邊問。
  「陳放為是晚年成名,可他成名實屬和他的畫無關,按照當時的流派和風格,陳放為的畫完全不入流,他能揚名天下完全是因為另一件事。」我心平氣和的回答。
  「這個我當然知道,是岳飛的冤案,陳放為是岳飛的門人,亦師亦友,岳飛被冤殺,陳放為受連帶之刑,為給岳飛申冤,沸沸揚揚寫下萬言書,在民間廣為流傳,因此背負謀逆之罪和岳飛一同處死,因此名揚天下。」洪孝禮點點頭脫口而出。
  我走到畫前,指著畫上的落款日期說。
  「看著年月,剛好是陳放為關押天牢的時候,按時間算,如果沒記錯,這畫完成兩天後,陳放為就和岳飛一同處死。」
  「嗯,是的,就是兩天後。」洪孝禮低下頭看了看說。「可,可這也不能說明就不是陳放為畫的啊?」
  「陳放為是在天牢,又不是在他自己的書房,您見過那個兩天之後要問斬的人,還能有筆墨斥候的?」
  「那也不一定,或許有人敬仰陳放為的高風亮節,偷偷替他送進來的,完成他最後的心願,也不是沒有可能」洪進在旁邊接過話。
  我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洪進淡淡地回答。
  「看看這畫,山松藏虎圖,仔細看看這老虎,腳下荊棘密佈,松林怪石嶙峋猙獰,不管畫這畫的人是誰,都是在借物喻志,所謂潛水困蛟龍,這分明就是虎落平陽圖,即便是林中霸王,也寸步難行舉步維艱,虎眼無神,左顧右盼在尋找出路,這是暗語自己當時的處境,和陳放為被關天牢的情形如出一轍,或許就因為這個原因,就更讓人相信這是陳放為的真跡。」
  「對啊,作者以畫喻志,除了當時的陳放為,還有誰能畫出如此傳神的畫來。」洪孝禮據理力爭。
  「這畫品相保存太完好,說明有人一直精心收藏,可當時誰敢收藏陳放為的畫,誰要敢收藏,就坐實了自己和陳放為是同謀的罪名,謀逆是要誅族的,何況當時陳放為並沒有什麼名氣,誰又會為一個死囚的畫,擔上九族的性命。」我在旁漫不經心的解釋。
  「即便像你說的這樣,可依舊沒有證據能證明不是真跡啊!」洪進寸步不讓的問。
  「要證據其實很簡單,其他的不用看,就單憑這副山松藏虎圖的落章就能看出來。」我指著畫卷左小角的印章胸有成竹的說。「這畫也有可能是陳放為畫的,當然也有可能誰腦子突然沒轉過來,真幫他把畫保存下來,世事無絕對,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但是即便所有的條件都成立,可這畫上面如果沒有這個印章,或許還好說,偏偏多了陳放為的印章,這就完全是畫蛇添足,本來還是模稜兩可的事,現在徹徹底底變成贗品了。」
  「畫了畫當然要蓋章,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洪進不以為然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