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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節

  「這……這怎麼可能,看這架勢,每一方最少都有十萬多人,秦……秦叔殺過這麼多人?!」
  「我召五方陰兵僅僅是想借路就要折壽二十年,他們召喚的何止五方,死者為大入土為安,能驅使這麼多陰兵從幽冥爬出來廝殺,可想怨氣會有多大,唯一能駕馭的只有曾經殺過他們的人!」我深吸一口氣有些恍惚地說。「這些亡魂怨念極重,想要平復只有報仇,所以魏雍驅使的是我爹曾經殺的人,我爹指揮的也是魏雍的刀下亡魂。」
  蕭連山的嘴角蠕動幾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我心裡很明白他想問什麼,其實我也想知道,只不過我已經不關心魏雍了,一個靠給山裡人看相混飯吃的神棍,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死在他的手下。
  秦一手到底是誰!
  魏雍馬五退三後,秦一手車四平六,一開始對於棋局我並不提秦一手擔心過,山裡枯燥無味陪他下棋成了我必須做的一件事,秦一手藏書屋裡所有的棋譜我可以說爛熟於心,可我卻從來沒贏過他。
  但當魏雍車四退三時,我發現自己這個想法是錯的,我沒有高估秦一手,事實上他每一步都很精明,可我低估了魏雍,和他的人一樣,棋術詭異難測,虛實不定,每一步都算好後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秦一手或許也看出局勢陡轉直下,逼於無奈只好車七平六,當秦一手把棋子推出的那刻,我看見魏雍終於笑了,而我的心已經沉到了最底。
  我連秦一手都贏不了的人都能看出,只要魏雍炮一平五,這盤棋就勝負瞭然,秦一手大勢已去四面楚歌,招陰兵博弈是牽一髮動全身,棋輸人亡。
  魏雍的手抬了起來,緩緩拿起炮,我低下頭不想再看,一子決江山,我甚至有些心灰意冷的絕望,可忽然間我耳邊的廝殺聲漸漸淡去,等我抬起頭的時候,庭院又變的清晰,曾經出現在眼前萬軍交戰的場景已經蕩然無存,安靜的庭院甚至讓我有一種錯覺,這裡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看向魏雍,發現他手裡的那枚棋子並沒有落下,而是翻蓋在石桌邊。
  和棋?!
  我沒想到魏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這場棋局,秦一手還是面無表情的坐著,不過看他倦怠的表情就知道此刻他有多虛弱。
  魏雍漫不經心的把棋子一枚一枚收好,淺笑著說。
  「英雄孤寂,和您斗了這些年,您要是不在了,我連找個喝酒說話的人都沒有了,人來人往還是您最懂我,往後的日子還長,不管您相不相信,他日我成就大業,最想和人分享的除了她……另一個就是您。」
  秦一手重重的歎口氣無力地說。
  「為了她你禍亂天下,真的值得嗎?何況她並不希望看見你這樣。」
  魏雍的手停在棋盤的之上,我居然能在魏雍臉上看見哀傷和痛惜,他給我所有的印象中,這兩種表情絕對不是魏雍應該有的,沒有半點做作,完全發自肺腑的一種惆悵。
  「罷了,您又何苦再提起她,有很多事又豈是一個值得能解釋的過去的。」
  我不知道魏雍口中的她是指的誰,我想到過秋諾,可是能令魏雍牽腸掛肚百轉千回的女人,秋諾似乎還達不到這點。
  「知道為什麼您贏不了我嗎?」魏雍收好最後一枚棋子時忽然說。「其實論棋藝您遠在我之上,可我想的是攻城拔寨,而您卻處處防守,明明有機會滅掉我的棋您又下不了手,您是大德厚才之人,您輸的不是棋藝,而是您的顧忌。」
  秦一手默不作聲的坐在石凳上,魏雍收好棋子,卻唯獨留下那枚他翻放在石桌上的棋子,推到秦一手面前驕傲的笑著。
  「留著吧,不知道下一次見您是什麼時候,我一定選一壺好酒珍藏,酒這東西時間越長越醇香,您算著日子來,我等您!」
  我心裡清楚魏雍話中的含義,他故意留下決定勝負的棋子,是在警告秦一手別再和他徒勞的抗衡,酒要醇香至少幾十年,魏雍在暗示秦一手別再出山!
  魏雍走到門口忽然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後,對秦一手淡淡地說。
  「他已經幫我毀掉了明十四陵,您就當成全我,如若帝星入世,您比誰都清楚後果。」
  我一怔,細細回味魏雍的話,我幫他毀掉明十四陵?!
  魏雍千方百計讓我幫他找明十四陵是為了裡面的九天隱龍決,現在怎麼又變成了我幫他毀掉明十四陵?我以為魏雍說錯了,可很快沒喲這種想法,向他這樣步步為營心思縝密的人又怎麼可能說錯話。
  魏雍現在的目光落在秦一手那只空蕩蕩的袖子上,意味深長的對秦一手繼續說。
  「當年他能砍下您一隻手,您要再讓他入世,說不定他砍的就是您的頭顱!」
  魏雍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我的,我目瞪口呆的向後退了一步,秦一手為什麼只有一隻手我從來沒問過,魏雍明顯是在告訴我,是我砍掉了秦一手的手!
  我茫然地看向秦一手,魏雍短短幾句話讓我無所適從,秦一手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像是一種默認,就連蕭連山也詫異地看著我,從我記事起,秦一手的衣袖就是空的,我怎麼可能砍掉他的手。
  我突然不想去關心魏雍是誰,秦一手又是誰。
  我現在只想知道。
  我是誰!
  魏雍似乎很滿意我現在的表情,意猶未盡的笑容掛在他臉上,永遠讓人看不懂的笑容裡充滿的驕傲,然後轉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秦一手,意味深長的說。
  「看樣子,你還沒打算告訴他九天隱龍決真正的秘密!」
  
  第65章 秦滅六國的秘密
  
  魏雍離開後我還木訥的站在原地,直到秦一手一口鮮血噴在石桌上,我連忙過去和蕭連山一起把他扶到屋裡。
  蕭連山端來水,秦一手擺著手讓我送他回屋,他坐忘守靜,抱元歸一,這是道家調息之術,之前在庭院和魏雍鬥法消耗秦一手太多功力,那場陰兵對壘秦一手耗盡所有修為才堅持到最後。
  如果不是最後魏雍棄子議和,秦一手早已萬劫不復,為什麼魏雍會放過秦一手,這個問題我整整想了一晚上,以秦一手的道法功力差他太多,或許連對手都談不上,魏雍不是那種輕浮炫耀的人,他留著秦一手絕對不是僅僅滿足他的虛榮。
  魏雍走之前曾經給秦一手說過,英雄孤寂,這話我當時聽還有些做作,不過仔細回想起來,魏雍當時的表情裡對秦一手還真透著一絲惺惺相惜的味道在裡面。
  我忽然發現這三年我經歷了太多的事,我一直認為我是看得最透徹的那個人,甚至有點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意思,可從太白山明十四陵以後到現在,特別是魏雍見過秦一手後,我開始發現,我以為什麼都懂了,其實事實上我沒有一件事是明白的。
  我不知道我父親秦一手是誰。
  甚至我連我自己是誰也不知道。
  我一整晚就坐在秦一手的屋外想著這些撲朔迷離的問題,越千玲已經清醒過來,之前發生的一切她什麼都不知道,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她揮棒向魏雍打去。
  她把衣服披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天亮了。
  秦一手推開門出來,神情依舊黯然不過臉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我跟在後面,憋了一晚上我有一肚子的話要問,這些問題不搞明白我寢食難安,等秦一手剛坐下,我還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