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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節

  我顫抖著往第二具棺材走去,心膽欲裂,每跨一步都像是要耗光我全身的力氣。
  在這世上,除了愛情,還有一種情義叫兄弟,沒有比看著自己兄弟慘死更痛苦的事情了。
  小月走了過來,緊緊的拽著我的手,絲絲溫潤從她的手心傳了過來。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還是看一眼吧。」她輕聲道,用氣力支撐我走到了棺材邊。
  棺材內,光頭金太保穿著金燦燦的鎧甲,臉上帶著金色的面罩,安靜的躺在棺材內,旁邊是我送給他的黑色玄鐵方天畫戟,畫戟寒如冰,幽芒閃爍……
  我拿起那桿方天畫戟,緊緊的攥在手心,這個直視天下無雙,誰都看不上眼,不苟言笑,時刻板著臉,孤僻冷傲的孤膽英雄金太保,我的好兄弟就這麼死了。
  一切都像是一個夢一般,我眼前不斷的浮現著金太保冷峻、霸氣、不羈的模樣,我仍記得走的時候,我對他說過,安全第一,他桀驁的模樣,一切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是我害了太保,我不該讓他來北方搞壟斷,斷了很多人的財路、生路……」我暗自低吟。
  突然我心中一股悲意叢生,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仰首痛聲怒吼:「還我太保,還我太保……」
  喊了兩聲,體內奔騰的血氣再也遏制不住,怒極攻心,喉頭火辣,張口噴出一股血水。
  「秦劍!」小月驚訝出聲,忙扶著我站立不穩的身軀。
  她知道我向來重視感情,也從不掩飾,但卻沒想到我竟然氣成了這樣,登時也是忙用衣袖給我擦拭嘴角的血漬。
  「我沒事!」
  「老馬,揭開太保的面具,我要見我兄弟最後一面。」我輕輕推開小月,冷然道。
  「賤人,你還是不要看的好,太保他……」向雨蒙沉聲道。
  「打開。」我提高聲音,喊道。
  馬鐵心點頭,除下了金太保臉上的面罩,金太保的臉慢慢呈現在我的面前,這已經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個馬蜂窩,上面無數道劍痕,將這張臉削的密密麻麻,沒有一絲可以見人的地方。
  若是單從這張臉來看,根本就沒法認人,只剩下嘴唇上方,因為金太保鼻子的高挺,唇部仍有所保留,我的目光落在了屍體人中左右的位置。
  我越看越驚,越看越喜,當我看到那人嘴唇上烏青的須痕時,心中狂喜不已。
  「他們這麼做,無非是想打擊金家的臉面,只是這麼做未免也太殘忍了。」馬鐵心皺眉道。
  「窮兇惡極,實乃畜生不如。」從不罵人的小月,在一旁低聲道。
  「你們相信,這就是我的太保兄弟嗎?」我指著那具屍體,突然大笑了起來,目光如刀子般掃視著馬向二人。
  「老秦,我知道你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我們也是一樣,但是事實就是這樣,誰也改變不了。」馬鐵心搖頭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寬慰道。
  「是啊,老秦,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難過了。」向雨蒙也寬慰道。
  我認真道,「我沒有失去理智,這人不是金太保,金克木,木主生,木重則毛髮茂盛,而金太保平素無須,甚至連須痕都沒有,你看這人雖然沒留鬍鬚,但皮青,毛孔粗大,鬍渣根清晰可見,顯然是經常刮鬍鬚的人,怎麼可能是金太保。」
  向雨蒙與馬鐵心聽我這麼一說,登時愣了愣,轉而兩人奔到屍體旁,仔細的查看了起來。
  「沒錯,還真是老秦說的那樣,金太保這小子皮膚好的很,根本不可能有這麼粗糙的鬍渣根。」馬鐵心點頭贊同道。
  「你們的意思是,太保還活著?」向雨蒙驚訝道。
  「財神,你這屍體從哪找來的?」馬鐵心皺眉問道。
  向雨蒙說道:「我找到那的時候,這具屍體與金傲揚的屍體同掛在堡外,又見他身下有這玄鐵畫戟,這才以為……」
  我一拍額頭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百分之百肯定太保還活著!」
  我想起來了,在金太保離開的前一天,我把八公送給我的那顆不死丹,送給了金太保。
  ☆、第三百四十六章 消失的春蘭
  不死丹共有兩顆,還有一顆在菜花手裡,雖然不知道到底能否不死,但或許能保命,也不一定。
  而且,以金太保父子的聰明、果斷,一旦出事,金傲揚必定會死保他的兒子,而金太保也絕不是那種會死留下來等死的人。
  我琢磨著金太保已經跑了,只不過那些殺手為了宣佈金家堡不留一個活口,顯示威風,刻意找了身材相仿的假屍體,偽裝成金太保,並削爛了臉,以彰顯金太保已死。
  不過如此一來,卻也足以證明金太保就算沒死,也是重傷了,瀕臨死亡,否則,殺手不會做這種頂包的笑話。
  「哈哈,太保兄弟沒死就好了,真是太好了。」向雨蒙撫掌大笑。
  「嗯,咱們三人分開找,你們對堡內熟悉,找外圍,山坳,我和小月在園林內尋找。」我一想到金太保可能此時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某處,連忙吩咐道。
  兩人飛快分頭去找了,我和小月在燒燬的園林內尋找著。
  「秦劍,我剛剛看了其他金甲護衛的屍體,很多人臉上還帶著笑容,閉著眼睛,這是很反常的。」小月邊走邊道。
  「嗯,你說說看。」我說道。
  「這說明他們是在睡夢中就被人宰了,這夥人是秘密潛伏進來的,以至於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小月分析道。
  我點頭道:「沒錯,若是想要全力征剿屠殺金家堡的一千多號人,依據金家堡的隱蔽與防衛,對方至少得派出五倍以上,甚至萬人的力量,就算是如此,金家堡若是有防範,也有足夠的時間逃亡,但全部戰死,很明顯,你說對了。」
  說到這,我望向那些擁有超強防衛作用的雷光球,它們依然安靜的懸掛在尚未坍塌的焦黑屋簷角上,這就說明,金家堡甚至來不及發動雷球,就已經遭到了橫禍。
  「你說他們是從哪來的?金家堡的防衛向來森嚴,怎麼可能給人鑽了這麼大簍子?難不成這夥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小月柳眉微蹙,望向我詢問道。
  「不可能,若是對方是從天上降落的,雷光球會有反應,整個金家堡上空,飛機是可能毫無聲息降落的。」我搖頭否決了。
  「那他們走的就是陸路,從一條難以想像的秘路而來。」小月道。
  「秘路?」我突然想到了上次春蘭帶著我們逃離的那條道,那條道太隱蔽了,以我的記憶與反應,若是現在讓我重走一遭,也不敢說能準確的找到,而且還不觸動機關。
  我心底湧起了一股寒意,春蘭上次逃亡時,在那條密道上騎著快馬,那般嫻熟,如此看來,她對密道摸索的已經非常熟練了。
  更可怕的是,那時候她不過是金太保擄去的金家少奶奶,她怎麼會對密道如此熟悉,那條密道,不上心,是不可能摸索出來的。
  「秦劍,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小月看著我道。
  我揚起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勉強道:「沒事,咱們繼續找吧。」
  當走到眠月樓時,我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金鐵板的聲音,我拿起一看,是個褐金酒壺,這是金太保眠月樓頂樓閣裡的東西,這種金屬比較珍貴,連火都燒不怕。
  我端起酒壺搖了搖,裡面還有酒水,不禁放在鼻子邊聞了聞。
  彷彿有股香味,「讓我看看。」
  我把酒壺遞給小月,她蹙眉聞了片刻,又將那酒水往地上撒了一圈,茲茲!
  地上頓時冒出了一股綠煙,一看就酒水裡就是含有超劇毒的物質。
  「是綠龍膽,天下五毒之首,毒性猶在鶴頂紅之上。」小月快速的做出判斷,「金家喝的酒水裡有毒。」
  「可是誰能在金太保的酒水裡下毒呢?」
  「金家有內奸,如果有人處心積慮的把金家的密道都探通了,收買幾個狗奴才下毒,自然也是正常的。」我道。
  接著我又在廢墟底下翻到了不少餐飲用的褐金餐具,看來當時這裡很熱鬧,或許是金家父子在這裡聚會,不曾想先是下毒,後又遭了毒手。
  「兇手這次組織的很嚴密,不僅僅是派來的殺手實力強勁,門道功夫也做的不錯,裡應外合,無怪金家遭了此禍。」小月道。
  我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在園林裡尋找著金太保的蹤跡,接下來的幾天,我又調集了不少人來,尋找太保,但都沒有任何消息。
  金家本身就有很多秘密,如金老太爺的隱居避世之地,或許金太保會去那,但那種地方根本就找不著。
  幾天後,我不得不疲憊的宣佈放棄。
  「都找遍了,還是沒戲!」
  「回江東,我要跟她算算總賬了。」我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上飛機。
  到了飛機上,我坐在窗戶邊,默然的抽著香煙,封先生說的沒錯,玄門就是個奸險之地,連自己最親近的人或許也是個圈套等著你往裡跳。
  我本來想,有些事情,用時間可以消磨,用愛可以感化,但現在看來,這是錯誤的。
  正邪不兩立,一次次的事情都證明了,我不想再給她任何機會。
  「怎麼了,你是不是知道幕後黑手了,從前天起,你就沒怎麼說過話了,看起來心情似乎很糟糕。」小月輕輕握著我的手,悄然道。
  我苦笑道:「我沒事。」
  「你別裝了,你有沒有事,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微笑道,轉而又道:「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了。」
  我用力緊了緊她的手,天下間少有如此溫心的女人,「小月,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她水靈的眼睛,平靜的看著我。
  「人性到底本善還是本惡。」我認真問道。
  「本善,不管如何,你應該給她機會,須知在玄門中都是身不由已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一樣,因為宿命,可以不計生死的陪著某人。」她想了想,微微低下頭,細聲說。
  「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她。」我道。
  「那日在陰司,我見過她,不過我總覺得你應該給她機會,或許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至少你現在還能活著,這說明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抬起手打斷了小月的話,「不,我今天給她機會,明天死的就會是我的另一個兄弟,甚至是你,我絕不會再讓這樣的慘劇發生。」
  「哎,我說你倆竊竊私語啥呢?」向雨蒙無聊的問道,想要緩解這種沉悶的氣氛。
  我沒搭理他,到了江東,我下了飛機,直接撒腿就往祥雲寺跑去。
  「嗨,你這麼急幹嘛,媽的!等等我啊。」向雨蒙與馬鐵心一頭霧水,連忙追了過來,只有小月杵在原地,默默的看著我離開。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這時候只有我自己能解決,別人已經無法幫我。
  我飛奔入祥雲寺,直接入了塔林,進入永樂大殿,還沒進入軍帳,我大吼道:「杜春蘭!你給我出來。」
  外面操練的杜寨族兵都嚇呆了,他們從我臉上的怒氣感覺到我的憤怒,是以很是驚訝,因為我平時很少發脾氣,尤其是在士兵面前。
  守在軍帳外面的士兵,不敢攔我,我闖進軍營大帳內,強壓住怒氣,搜索著杜春蘭的身影。
  「杜春蘭,杜春蘭……」
  她不在帳篷內,我四下焦躁的搜索著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士兵都說不知道。
  「秦哥,你這是怎麼了?」杜武迎了過來,問了一句。
  「杜春蘭呢?」我問。
  「不知道啊,你問杜文吧。」
  正說著,杜文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驚訝道:「我聽說姑爺回來了,一進門的就火急火燎的,出啥事了。」
  「杜文,快告訴我杜春蘭哪去了?」我冷冷問道。
  「春蘭出去好長一段時間了。」杜文道。
  「好長一段時間,到底是多長,說清楚點。」我問道,
  杜文報了個日期道:「好像就是那一天,春蘭說想出去走走,讓白主持陪她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了,現在還沒回來,我也正派人找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