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因為擔心這些泥團中夾雜著巨大的青石磚塊，所以三人不敢貿然前行，只得停在原地，等待泥塵消散一些之後再尋路脫身。
半分鐘過去，虎頭巨蟒的擺動頻率和幅度非但沒有減小，反而越來越發。似乎不攪個昏天暗地就決不罷休！三人躲在一塊巨大的青石塊後邊靜觀其變，骨頭觀察了片刻緊張道：「二嬸子給俺們講故事的時候就說能死而復生有迴光返照的生物。那保準都是成了精的，這大蛇是不是也成精了！？」
中間的光頭含糊不清道：「你那二嬸子總說些沒用的廢話，都能死而復生了那不是成精了就是見鬼了！我看這大蛇不是成精，而是壓根就沒被咱們弄死。現在休息一會又緩過來了，估計是鐵了心想把咱們弄死……不過也是，平白無故讓人戳瞎一隻眼睛。又在腦門上開了個大洞，換成是我，我也得發飆……」
「那他媽叫平白無故！？」我開口罵道：「要不是為了救你這個大禿頭，我打死都不願招惹這種東西！你什麼時候都把貪財的習慣的改改，照這樣下去。就是把白大姐追到手了，也得讓人家在家守寡！」
光頭咂了一句嘴：「嗨，老張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我這好不容易碰上個對眼的，你整兩句好聽的祝福語就不行！？」
我輕笑一聲，正想開口答話，忽然聽到轟隆一聲震徹天地的巨響，緊接著就是陣陣急促的轟鳴之聲。抬頭一看，只見那條虎頭巨蟒在掙扎之中竟然將通道頂端徹底撞穿，一個帶著微微光感的開口出現在我們頭頂之上！有了更大的空間後，虎頭蟒直接蜿蜒著身軀鑽了出去，接著像離弦的箭一般游向更深處的海底不見了蹤影。
光頭見狀頓時咧嘴一笑：「這可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看這光感的程度，水面應該沒有多遠。咱們可以……我靠，不對，老張老骨快閃！」
通道頂部巨大的青石磚塊和土層完全被巨蟒撞碎，此時正分散成大大小小若干個碎塊從三人頭頂鋪天蓋地而下！光頭發現這個情況後立刻招呼著我們趕緊動身躲避！但是石塊下墜的速度實在太快，連上浮的時間都不留給我們，更別說游動著逃竄。眨眼間無數巨大的青石和土塊就掉落下來！
見到這番場景，我想要尋找一處又遮掩的地方進行躲避，但無奈小腿和腳踝全都受了傷，根本提不上速度，只能眼睜睜看著若干石塊砸在自己身上！
坍塌足足持續了五分多鐘才徹底停止，掙扎著清理掉身上的碎石之後，我發現自己胸部以下的整個下半身都被一塊巨大的土層壓住，雖然在潛水防護服安全氣囊的保護下沒有受傷，但卻死死卡住無法動彈。左右看了看，周圍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攤廢墟，骨頭和光頭的影子也看不見半點。
我嘗試著搬動了一下壓在身上的土塊，卻絲毫使不上力氣，同時猛然發現自己身邊不斷有氣泡在往上翻滾。低頭一看，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在我身體側邊用來連接液氬氧鋼罐和氧氣面罩的氧氣接管在土塊的重壓之下，竟然斷了！
第七十一章最糟糕的情況
氧氣接管斷裂的非常徹底，只有一絲膠皮在中間相互連接，已經無法再起到傳輸氧氣的作用，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團大團的氧氣從面前漂浮而過。沒有了氧氣供給，氧氣面罩裡剩餘的氧氣含量最多維持時間超不過十分鐘。可能是處於心理作用，從發現氧氣接管斷裂之後，我就開始感到呼吸有些困難，胸口逐漸開始便的憋悶。
將緊張的情緒強行壓下去，我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開始想辦法求助，想通過耳機招呼骨頭過來幫忙。然而，不知道是我的耳機出了問題，還是骨頭的耳機出了問題，除了陣陣呲呲雜音之外沒有任何回應。急聲吼了接近五分鐘，情況依然不太樂觀，或者說危在旦夕更加準確一些。
重新調整了呼吸，我徹底放棄了求救，其實也沒有任何辦法再繼續進行求救，呆呆的望著面前不斷翻滾的白色氣泡腦海中一片空白。這種等待死亡的感覺十分煎熬，是一種夾雜著痛苦和無奈的煎熬。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會落得這樣一個死法，如果可以，我到是更願意被那條虎頭蟒直接咬死，最起碼沒有這麼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關掉了氧氣面罩上的廢氣排出閥，將所有呼出去的氣體全部留下。即便是這樣，我也能明顯感覺到氧氣含量的下降，胸口的憋悶程度也在慢慢增加。
想著現在的處境，絕望之餘我又多了一絲惱火，水晶碎片都已經找齊了大半，就這樣死在海底簡直太過冤屈，於是心有不甘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氧氣面罩。可能是這一下觸碰到了對講耳機上的開關，我抬起的手還沒等放下來就聽到耳機裡忽然傳來了小葉的說話聲：「都快一天一夜了，他們怎麼還沒有消息？會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
緊接著李曉欣在旁邊搭話：「小葉姐不用擔心，小瑞瑞那麼聰明，骨頭又那麼厲害，大禿頭雖然看起來不正經但辦事非常牢靠，一定不會有事的，再等等，沒準一會就回來了。」
聽到她們兩個的聲音，我心中頓時大喜，連連慶幸自己的運氣。隨後立刻扯著嗓子高聲大喊：「小葉，曉欣！是我！我是張瑞！你們能聽見麼！？」然後兩個姑娘依然在自顧自的聊著天，對於我的喊叫絲毫沒有反應。這樣大起大落的情況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重新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滅。不過想想在臨死之前還能聽一聽小葉的聲音，也算是老天給點面子了。
接下來一分多鐘的時間裡，小葉一直在擔心我們的狀況，而李曉欣則一直在旁邊安慰，周圍並沒有冷琦和大魚丸的聲音響起。就在我意識有些朦朧，想要沉沉睡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李曉欣叫了一聲：「小葉姐，你的手機……怎麼亮了！是不是小瑞瑞他們有消息了！」
小葉聽後十分詫異的「嗯？」了一聲，接著耳機裡就是一陣急促的摩擦聲，『嘟』一聲後小葉急聲喊了起來：「張瑞？骨頭？光頭？你們能不能聽見，我是小葉啊！」我苦笑一聲，自言自語：「當然能聽見，不過以後可能就再也聽不見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另一邊的小葉明顯愣了一下，隨後精神一震：「張瑞！？你說什麼呢，什麼以後再也聽不見了，你現在在哪，情況怎麼樣？骨頭和光頭呢？」
聽到這句話，我簡直無法表達出自己心中的喜悅，沒想到她們竟然能聽到我的聲音！激動了半晌，我連忙開口大叫：「小葉！小葉！你能聽見我說話！我們現在情況非常緊急，趕緊找人下來支援！」
話音剛落，小葉和李曉欣同時應聲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在哪？」
我簡短的組織了一番語言，隨後喘著粗氣道：「我們遭到了一條大蟒蛇的攻擊，現在被困在海底。我被一塊巨石壓著無法脫身，老骨和禿子還生死未卜，現在也和失去了聯繫。我的氧氣接管斷了，可能堅持不了太久，你們趕緊讓大魚丸下來救人！既然咱們可以用無線電聯繫，就說明距離並不算太遠，應該不難找到！」
小葉惶恐的應了一聲，隨後邊跑邊高聲招呼著大魚丸。幾秒鐘之後，冷琦似乎也趕了過來，重新詢問了大概情況之後，立刻轉身離去。雖然沒說幹什麼，但根據她的性格我知道肯定是去穿衣服下水來救人了！
只過了不到二十秒種的時候，我就聽到李曉欣焦急的喊了一句：「冷琦姐，你幹嘛去！你的身體還……」隨後她的聲音又湊到了對講機旁邊：「小瑞瑞，冷琦姐從船上跳下去了，她帶了兩根氧氣接管，應該是去就你了，你千萬要堅持住啊……」我輕歎了口氣，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在心裡祈禱著身體還帶著傷的冷琦千萬不要有事。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我開始感到很明顯的呼吸困難，感覺彷彿有人在掐著我的喉嚨一樣。當大腦缺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意識也逐漸跟著模糊。我已經聽不清對講耳機裡還有什麼聲音，只是想閉上眼睛就這麼睡去……
朦朧中我似乎感覺自己穿越時空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骨頭還沒有來找我的時候。坐在赤峰同仁報社的辦公室裡，和小葉嬉皮的開著玩笑。那時候的小葉跟我就像是死黨，處處總是對著幹。她從來不說一句關心的話，但每天的早晨、下午茶和平常的小零食都不會獨自享用，總是會備出我的那一份。
那時的回憶是美麗的，當然更美麗的還在後邊。我此時的意識停留過去的自己的身體裡，看著還是同事的小葉想著後來我們竟然會真的在一起，禁不住自己都笑出聲音來……笑著笑著，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咚咚聲音，就像是有人在輕輕敲門一樣。
聽到這陣咚咚聲響，我猛然從朦朧的回憶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竟然看到了小葉的面孔！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氧氣面罩裡的氧氣卻已經完全消耗殆盡。窒息的感覺比嗆水還要難受，身體所有痛苦的感覺都能清晰的體會到。我看著面前的小葉在心裡苦笑一聲，都說人在彌留之際能產生幻覺，現在看來的確的真的。
幾秒鐘後，我重新閉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臨。然而，慢慢的我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又可以開口呼吸，並且呼吸到的全都是新鮮空氣！從極度缺氧的狀態中反應過來之後，我再次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面前的小葉的並不是幻覺，而是真真正正穿著潛水防護服和氧氣面罩的小葉！
小葉身上穿的潛水防護服明顯大了許多，一看就知道是骨頭的備用潛水服，她將自己的氧氣接管插在了我的氧氣面罩說那個，正在滿臉焦急的看著我急聲呼喚：「張瑞，張瑞你說話啊，你沒事吧！」我長出了一口氣，隨後抬起胳膊高高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你怎麼下來了，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她臉上暖暖的一笑：「還是我家張瑞聰明，這個地方確實距離快艇不遠，我潛水下來沒多久就看到了你的手電光，但是沒有看到骨頭和光頭，希望他們沒事。冷琦姑娘也下來了她去另一邊尋找了，我沒有對講耳機所以聯繫不上她。」
我張開雙臂抱了抱她：「辛苦你了，小傻瓜，膽子可真夠大的，從來都沒潛過水竟然就敢一個人下來！」
小葉呶了呶嘴：「要不是為了某個大傻瓜，我才不願意下來。別說話了，你先休息一會，我去弄一弄周圍的石頭！」說完她將自己身上的液氬氧鋼罐取下來放在我旁邊，轉身從旁邊開始慢慢將小塊的青石清理出來。因為她沒有對講耳機，所以距離稍微離得遠一些說話就變的模糊，只能聽見有聲音，卻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
看著她忙碌的較小身影，我心裡陣陣心疼，默默的計算著時間，每隔三分鐘就讓她也過來重新吸吸氧。如此忙活了十多分鐘，壓在我身上稍小一些的碎石和土塊全都被小葉搬走，只剩下一塊巨大的土塊和兩塊巨大的青石。這三個龐然大物相互支撐著壓在我的身體上，三塊石塊之間的縫隙將我的下半身死死卡住。
小葉轉著圈觀察了半天，嘗試著用力推了推，那幾塊青石卻紋絲不動。無奈之下她又重新回到我身邊，吸著氧氣臉上已經冒起了一層細汗：「這些石頭太重了，我自己搬不動，張瑞你也幫幫忙，咱們一起或許可以把它推開！」我笑著點頭安慰：「沒事，別著急，咱們一起試試。」
壓在我身上的就是那層巨大的土塊，只要將它稍微抬起來五厘米，我就可以從中脫身出來。小葉找了幾塊石頭墊在側邊，用腳踩在上邊支撐身體，隨後配合著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土塊慢慢高抬。
然而，就在我們都以為終於死裡逃生了的時候，老天爺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那片土塊因為在海水中浸泡的時間太長，所以結實程度發生了變化。正當我從空氣中抽出腳踝準備撤離出來的時候，土塊忽然從中間斷裂成了兩截，泛著泥漿又重新坍塌下來！
這三塊巨大的石塊和土板原本是相互支撐在一起的，現在土塊發生了斷裂，支撐點就瞬間少了一面，其餘兩塊更大的青石磚也隨之產生了二次坍塌。小葉原本是側趴在我身邊舉著土塊，猛然洩了力氣頓時也一個趔趄摔到在我的身上，於此同時青石磚也塌落下來，將二人一同壓在了下方！
這兩塊青石磚要比之前的土塊更加沉重，幾乎是一個長達四米左右的巨大的長方體，兩塊加起來重量不會輕於一輛越野吉普車！小葉趴在我身上偏左一些的位置被青石磚壓了個嚴嚴實實，甚至連脖子都無法動彈一下！而我被她壓在下邊，情況更是嚴重，胸口陣陣憋悶不說，連之前原本可以自由活動的兩條胳膊也夾在其中受到了限制。
看著被巨石壓在旁邊的小葉，我心臟緊張幾乎都要跳出來，連忙高聲大吼著她的名字。半晌藉著射燈側頭一看，才聽到了她的細語的回應：「我……我沒事……只是……只是也被困住了……」
發現她沒什麼大事，我重重的鬆了口氣，但很快就再次緊張起來。因為唯一的氧氣接管現在正插在我的氧氣面罩上，而小葉已經沒有了氧氣供給！此時兩人都被青石塊死死壓在底下，短時間內還好，萬一其他出來的尋找的人慢一些，那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些，我內心也再也冷靜不下來，拚命用力扭動著自己的胳膊想要將雙臂解脫出來。但兩條胳膊，一條被小葉緊緊壓在身下絲毫無法動彈，一條被石塊卡住了大半，雖然能微微活動卻並不能徹底抽出來！
小葉也意識到了這個情況，面色有些焦急，與剛才的我一模一樣。我一邊輕聲安慰她調整呼吸不要著急，一邊在大腦中快速想著辦法。然而兩人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全都被壓的動彈不得。此時的情況就像是一盤棋的死局，完全沒有翻盤的可能性！
這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刻，我多麼希望那根氧氣接管現在是插在小葉的面罩上而不是我的面罩上！在焦急和不安中，我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忘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腦海中之後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將把氧氣分給小葉！
但我不是神，也沒有神靈在這時過來顯靈，片刻之後依然是這種危機情況。我能清楚的看到小葉的氧氣面罩上開始出現了白色哈氣，那是氧氣被消耗殆盡的表現，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慢慢的，小葉的延伸開始逐漸變的迷離。我不斷高聲喊叫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告訴她不要睡覺，保持清醒！那種感覺剛剛我已經親身做過嘗試，知道在極度缺氧的狀態下人體所發生的反應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操控的。但即便是這樣，我也不願意放棄，喊啞了嗓子依然在瘋狂吼叫。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可能是只是十秒鐘，也可能過去了五分鐘。小葉即將閉合的眼皮忽然抬了起來，她盡力在氧氣面罩裡轉動著自己的腦袋，將姿勢調整到面對我。然後看著我的眼睛露出一個十分甜美的笑容，微微張嘴，做出了幾個口型：「我……愛……你……」
倘若在正常情況下，以我們二人的力氣根本無法抬起如此巨大的石塊。但此時海水的浮力給我們省去了大半重量，兩人憋紅了臉竟然還真的將土塊慢慢抬了起來。當土塊被抬起三厘米的時候，我就已經可以將卡主的腳踝抽離出來，脫離險境就在眼前！
這一刻我近乎瘋狂，或者說我已經瘋了！笑容過後，小葉的所有反應在同一時間消失，因為大腦缺氧已經昏厥過去，臉色在逐漸發青，痛苦的表情愈發明顯！我的嗓子已經徹底喊啞無法再發出聲音，只能瘋狂的晃動身體，腦袋不停在氧氣面罩裡撞來撞去！
看著小葉臉色的變化，我知道情況正在往最糟糕的趨勢發展，自己卻又無可奈何。瘋狂過後，激動的情緒轉化為哭泣，我淌著淚水將嘴巴貼在對講耳機上發出最後一絲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老骨！禿子！冷琦！你們都在哪啊！……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快來救人……快來救人啊！小葉真的挺不住了……」
沒有人回應，耳機裡只有『嗤嗤』雜音……淚水已經佈滿了我的臉頰，這一刻的感覺，我無法形容！若干種想法不受控制的在腦海中飛速閃過……我忽然在心裡自己詢問自己，為什麼這次出來要帶上小葉？為什麼剛才沒有攔住她？為什麼自己這麼無能！？……
我的目光一直盯在小葉的臉上，卻不知道她的臉色什麼時候從白簪粉嫩變得青黑髮紫……利用著身體僅剩的力氣劇烈晃動，小葉卻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甚至連身體呼吸時所產生的高低起伏我都感覺不到！身邊的海水彷彿都凝固了一樣，沒有絲毫聲音和波動，看著四周的黑暗，我徹底絕望了……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我充分體會到了心碎、瘋狂、絕望、崩潰等等多種感覺。看著趴在懷中的小葉，我絕望的程度已經到達冰點，完全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想要拔掉氧氣接管或者摘下氧氣面罩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無能到了連自殺都無法做到的地步……
就在我眼神木訥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感到眼睛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下意識抬眼一看，才發現遠處有兩個明亮的光點正在逐漸臨近。十幾秒鐘後，冷琦和光頭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第七十二章打道回府
尋著頭頂上的水下射燈，光頭也找了過來。游到近前，他望著被壓在巨石之下的我們咧嘴一笑：「呦呵，小兩口可真夠恩愛的，都這情況還不忘在一塊抱抱，這可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簡直模範小情侶吶！」
見到他們，我絕望的情緒終於有所緩解，沒心思再開玩笑，立刻隔著氧氣面罩瘋狂大吼：「快把氧氣接管給小葉！快！」光頭一愣，湊近看到小葉青黑色的面孔時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立刻將我的氧氣接管拔下來插在了小葉的氧氣面罩上，隨後招呼著冷琦一同將石頭推開。
那兩塊巨石固然龐大，但是三人合力再加上海水的浮力，倒也可以推動。十幾秒後，青石便被掀開推翻到了兩旁。我顧不上腳踝和身體上傳來的陣陣劇痛，抱起小葉一邊急聲呼喚一邊快速往海面上浮。光頭和冷琦也跟在後邊，告訴我骨頭的左腿也被石塊砸傷，不過並不嚴重，現在已經被他們送回到船上了。
從通道頂端的缺口游出去之後，海面上的光感愈發強烈。儘管沒看時間，但是我知道此時肯定已是深夜，那些不可能是陽光，而是快艇上的燈光。我估計的沒錯，從海島中間的青石陵墓密道潛水下來，往前走便直通海岸。閔瑤族人沒遭受到災難的時候，這片區域還是陸地。而我們停留下來與虎頭蟒爭鬥的時候，恰好就在距離快艇不遠的位置，所以對講耳機才的信號才會傳回到船上。
借住著身上那些還沒有破碎的安全氣囊，我的上浮速度很快，快到光頭和冷琦都有些跟不上。五分鐘不到便成功鑽出了水米娜，剛剛探出腦袋，正好看到快艇停靠在面前。大魚丸正站在甲板上接著探照燈的燈光四處觀看。發現我們之後立刻放下了懸梯，同時下來接應。
面對我不斷的呼喚，小葉依然沒有任何反應，臉色也絲毫不見好轉。我抱著她衝回到甲板上立刻褪去了氧氣面罩，強忍著不讓自己的雙手顫抖，在心裡默默數著節奏進行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
喧鬧的聲音也把正在船艙裡照顧骨頭的李曉欣引了出來。她看到小葉的情況之後馬上又轉頭跑回船艙，同時高聲叫道：「快把小葉姐抱進船艙，必須立即搶救！」我用自己腦海中僅存的醫療救護知識嘗試了七八次，見到小葉始終沒有半點起色也有些亂了手腳，愣了半秒鐘才托著受傷的腳踝將她抱進了船艙。
船艙內原本躺在床上的骨頭已經靠一隻腳掙扎著爬了起來，將唯一一張床讓了出來。情況緊急，我也顧不上太多，顫抖著腳踝把小葉放在了床上。李曉欣把幾個人這次攜帶的大大小小所有救護用品全都掏了出來，零零散散的擺在四周。率先把氧氣面罩和液氬氧鋼罐組裝在一起當成呼吸面罩扣在小葉的臉上。
儘管我內心焦急萬分，卻也不知道還能幫上什麼忙，只得跟在李曉欣身後來回轉圈。
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已經做過嘗試，所以李曉欣採取了更為專業的搶救方式。一邊從腹部開始按摩小葉的上半身一邊的調試好腎上腺素準備注射。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船艙之內，全都面色緊張的看著小葉。面對病人，李曉欣一向非常鎮定。但此時卻明顯表現出了緊張的神色，最為穩重的雙手竟然也開始微微哆嗦！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小葉，幾乎都忘記了眨眼。生怕錯過了她某一個微小的生命體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曉欣依然在緊張的搶救。冷琦也過去一起幫忙。兩人前前後後嘗試了十餘種專業的和非專業的搶救手法，但小葉卻始終沒有任何起色，靜靜的躺在床上，液氬氧鋼罐裡的氧氣含量也一直沒有減少。儘管她們不停的在進行著一次次嘗試，但我們心裡都知道……希望……很小……
半個小時以後李曉欣最後嘗試一次後重新檢查了小葉身體上的各項特徵，忙碌的身形猛然慢了下來。嘴裡輕聲喃喃：「心跳停止……脈搏停止……呼吸停止……瞳孔放大……」接著兩行淚水劃過臉頰，走到我面前沉聲說道：「對不起……小瑞瑞……我……真的盡力了……」
這句話對我來說用晴天霹靂來比喻簡直輕了太多，我感覺就像是腦袋中的一顆定時炸彈忽然被引爆了一樣，將腦海中所有的思想，所有的希望。所有憧憬通通炸碎，絲毫沒有留下……目光呆滯的愣了足足一分多鐘，我猛然反應過來，抓住李曉欣的雙臂情緒徹底失控：「什麼對不起？什麼盡力了！？小葉還沒有醒……你停下來幹嘛？……她還沒有醒啊……」
李曉欣單薄的身體任我搖來晃去，淌著淚水忍不住哭出了聲音，走近了一步將我抱住：「小瑞瑞……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這一刻我的靈魂似乎從軀體裡脫離出來，站在旁邊，我看到另一個被李曉欣抱住的自己在不斷搖頭，汗水和淚水交織在臉上表情極其痛苦。其他人站在旁邊，想要上前出口安慰，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全都望著小葉默默流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推開懷裡的李曉欣撲向躺在床上的小葉，失聲大吼：「不可能！這不可能！她是我的未婚妻，是你們的小葉娘娘！怎麼會醒不過來了……怎麼會呢！？禿子……冷琦……你們不是很厲害麼，現在都怎麼了，救人啊……我求求你們……快救人啊……」